第44章 摘星06

    秦湛不换就不换。

    秦湛从二十岁起执燕白,见过的大风大浪怕是比祁连剑派现在的掌门都多。她的确不想和绮澜尘碰上徒增不快, 也不想看见朱韶以免麻烦但一剑江寒把话说到了这一步, 秦湛自然也不会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和自己换位置。

    秦湛缓缓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一剑江寒“哦”

    秦湛瞥了他一眼, 叹气道“你希望我和绮师姐缓和缓和关系对吧”

    被秦湛道出了目的, 一剑江寒干脆承认。

    他说“你和她之间又没有生死仇, 有什么不能解开的结”

    秦湛沉默了很久, 才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一剑江寒瞥了眼秦湛, 他说“我觉得有时候,你就是想得太麻烦, 所以才会惹上麻烦。”

    秦湛没有反驳。

    一剑江寒还需得回去看看阿晚准备的怎么样,也就不陪着秦湛在这儿赏景了。秦湛看着他飒然而行,忽然也抬步而行。

    一剑江寒见秦湛跟了上来,问“你不去找云水宫主”

    秦湛答“找什么, 回去了。”

    一剑江寒又看了秦湛一眼, 她眼眸清明, 语气淡然,见一剑江寒停下了脚步看她,甚至还回头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怎么, 你要和我换位置”

    一剑江寒露出了笑。

    他说“秦湛,比剑去吧。”

    秦湛闻言眼里困惑,她先是顿了一瞬,而后方才说“我先提醒你一句, 这十年里不是只有小越有所得获, 我也在修行。”

    一剑江寒已经握上了剑柄“一样。”

    他问秦湛“你这次能用多少剑拦下我”

    上一次秦湛用了一千二百零三剑, 她一直记得这个数字。

    所以这次秦湛道“争取一千内吧。”

    一下子减去两百剑,一剑江寒先是无语了一瞬,接着才说“你还真敢说。”

    秦湛微微一笑“好说,去哪儿”

    一剑江寒看向了云水宫后的一座荒岛“他们的后山吧。”

    秦湛也看了过去,她率先踏上了云水宫如镜水面“好”

    燕白见状,几乎是立刻回去叫上了越鸣砚。

    燕白是最喜欢和不知春打起来的,连带着回去说话时眉梢眼角的喜悦都能透过语气传达出来。

    燕白说“小越,秦湛和一剑打起来啦,这机会可有点难得,你去后山瞧瞧呀”

    越鸣砚“后山”

    燕白一拍脑门“荒岛,云水宫后面的荒岛”

    似秦湛和一剑江寒这样的高手过招,若是能在一旁观摩自然是受益无穷,只是

    阿晚见越鸣砚低喃,神色有异,不免问了一句“怎么了”

    阿晚如今算是昆仑传人,越鸣砚认为一剑江寒的事情她也有知情权,便将燕白说的事情说了。阿晚听了后立刻拍板做了决定“咱们去看啊,小花妹妹去不去看”

    小花当然点头“要看”

    燕白也凑热闹“对嘛,不看白不看”

    越鸣砚“”

    越鸣砚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得不提醒这两人“师尊若是与一剑前辈对剑,灵力碰撞的余波可崩山脉,我等若是靠得太近,或许反会给他们添麻烦。”

    阿晚盯着越鸣砚,问“这里是哪里”

    越鸣砚“云水宫。”

    阿晚道“你觉得一剑前辈和剑主是不知深浅,在云水宫内全力尽出不顾云水宫安全的人吗”

    越鸣砚“自然不是。”

    阿晚道“所以啊,他们必然是只比剑意。一剑前辈的剑意似山崩海涌,剑主的剑意似天地肃杀”说着,阿晚还问了越鸣砚“你跟着剑主学了这么多年,又进步这么快,怕是也有自己的剑意了吧是什么”

    越鸣砚被问住了。

    他的确进步飞快,可唯有剑意,至今未触及其门。秦湛安慰他不必着急,这天下多得是一辈子也无剑意的剑修,就算是一剑江寒,也是学了快二十年才悟出了寒剑,他满打满算也才学了十年剑,的确不必着急这件事。

    秦湛说“剑意这个东西,也不需要刻意去追求,或许哪天你一睁开眼,便领悟了自己的剑。”

    越鸣砚当时不由问“师尊是怎么领悟到剑意的”

    秦湛顿了一瞬,然后才慢慢地说“很早时候的事了。闭着眼吃完了一顿外焦里生的鹿肉,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领悟了剑意。”

    燕白闻言直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几乎在空中蜷成了一团,问秦湛“你当时是不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啊你看看你的剑意,他们怎么称呼来着,天地肃杀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鸣砚想起了剑阁之上秦湛一剑出鞘时引起的草木萧萧、万物同颤,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秦湛倒是毫不在意,甚至没去管燕白的笑声,她安慰越鸣砚“所以这个事情真的说不准,真的不必着急。”

    话是这么说,但秦湛那天晚上还是试着给越鸣砚做了顿外焦里生的鹿肉,越鸣砚简直哭笑不得,谢过了秦湛好意后还是接手拯救了架子上烤着的鹿肉。

    如今越鸣砚被阿晚问起,回想起当日情形,仍有笑意从他的眼底浮出。

    他摇了摇头,坦然道“我尚未领悟。”

    阿晚怔了一瞬,即刻说“抱歉我不是有意,我只是以为以为你现今这么厉害,剑意也一定”

    比起越鸣砚,阿晚倒更像是被冒犯了的,越鸣砚笑了笑,他说“这没什么,你只是好奇,我也不过只是说了事实。”

    阿晚瞅着越鸣砚看了会儿,才说“你真不在意”

    越鸣砚回答“在意,但又没有那么在意。”

    越鸣砚在意,是因为他有着非常强烈的变强心理,想要尽可能的成长。越鸣砚不在意,是因为秦湛让他不必在意,她甚至为此再次试着做了她不擅长的事情。越鸣砚觉得哪怕为了这一点,他也不该过多在意,平惹秦湛心忧。

    阿晚看着他,半晌才发自内心说“你可真厉害。”

    逐强谁都会,但坦然承认自己不足,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你的师父是秦湛、是天下第一剑的情况下。

    越鸣砚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厉害的,但小花却认同了阿晚的观点。

    她颔首道“对,越师兄是很厉害的,未来会更厉害”

    阿晚笑着捏了捏小花的脸,也捉弄越鸣砚道“对嘛,你师兄这次可是要摘星的。云水宫这次摆出的星是一梦华胥,听说这东西是可以用来织梦的,神奇的很,倒时候你师兄得了,咱们正好和他借来玩。”

    小花凑热闹的说好,越鸣砚是根本得不到说话的机会,他干脆不说了。

    越鸣砚转身便走。

    阿晚还以为是惹怒了他,连忙说“唉,我和你开玩笑的对,对不起”

    越鸣砚被阿晚叫住,又有些无奈。他回过头,眉眼间倒是没有丝毫不悦,只是对两人说“师尊怕是已拔剑了,你们还去吗”

    当然是要去的。

    但阿晚这时候可不敢再拖着越鸣砚了。

    一剑江寒与秦湛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对手。

    两人的剑意相似却又不尽然,一剑江寒出剑,重则山崩地裂,勇则海啸涌流

    他出剑,哪怕未曾携上修为,这一剑里含着的剑意,也隐隐引得原本的艳阳被积云遮蔽,当这一剑往秦湛面前而来,空气都似也一并凝住。

    秦湛握住燕白,她眼底含笑,剑出锋芒燕白剑并无不知春那般以两柄剑承剑气,似勇还守。燕白剑长而于头处似刀略弯,他有的,尽数皆是“破”与“杀”

    燕白在秦湛的手中,就好似天地之间的那条线。这条线撕裂天地,将天地之间划分的泾渭分明。山海皆在此线下,唯有狂风呼啸于其上。

    风遇山止,却可翻江倒海去

    一剑江寒乍然收回长剑,以重剑相战,秦湛太过了解一剑江寒,在一剑江寒收剑的那一刹,她握剑的手势做了微妙的变化拇指翻去剑柄背面,只有四指需握着剑柄。燕白剑在她的手中就像骤然失了力,直直垂了下去,山至风前风却乍然消散,一剑江寒却毫不为此而动摇,剑仍出秦湛笑了,燕白剑在她的手中恰好因拇指的施力在空中以剑尖画了一轮圆月待一剑江寒反应过来,秦湛的那柄剑已顺着他的重剑而上,擦出细碎火星,直接了当地压上了他的手

    秦湛道“我说了这十年里我非无寸进,天地肃杀,却也有静月高悬。风可起可止,方才是风。”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那柄剑,问“风止剑”

    秦湛倒不觉得从昆仑剑里得到进益有什么不好,痛快承认“风止剑。”

    一剑江寒感慨“你果然是天才。”

    说罢他收剑回鞘,眼中战意略歇,对秦湛说“这次是一千两百六十七,你猜错了。”

    秦湛确实猜错了,若是两人拼上全部,以燕白之利,秦湛或许当真能将胜负控制在一千之内,但若只论剑意,若非这次她以昆仑的风止剑打了一剑江寒一个措手不及,怕是一千三百剑也结束不了。

    两人随意地说着剑中意,阿晚在一旁听不见,但却瞧得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问越鸣砚“剑主和一剑前辈,只凭剑意,就已有这么强了吗”她忍不住看向自己腰侧的封疆,这十年来她勤学苦练,悟性也得到了一剑江寒认可可她如今看着一剑江寒和秦湛的比试,再看向自己,只觉得自己哪里是执剑,不过也只是刚学会走路罢了。

    阿晚看着自己的剑,有些气馁“我是不是并不配执封疆”

    越鸣砚摇了摇头,他说“没有这回事。”

    阿晚有些羡慕地看着越鸣砚,她问“小越,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你的师父是剑主,可我却从没有见你迷惘过,你看起来总是十分自信。”

    怀疑吗迷惘吗

    越鸣砚作为秦湛的徒弟,与她距离越近,越能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有时也会问自己,到底能不能追上秦湛的步伐这个答案很难找到,好在越鸣砚最终找到了。

    一年不行便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百年。只要活着,总是要追着她的背影往前。

    越鸣砚微垂下眼,对阿晚道“师尊教我的第一件事”他笑了笑,“是抬起头。”

    阿晚“抬起头”

    越鸣砚温柔道“阿晚姑娘,你得相信你的剑。你问我为何自信,因为只有相信自己的剑,我们才有可能追上他们。”

    阿晚看着越鸣砚,她几乎要说不出话,她问“你难道想要追上剑主吗”

    越鸣砚说“我想站在她身边。”

    阿晚几乎要被越鸣砚话中的野心震得说不出话,与剑主并肩怕是连祁连剑派安远明都没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着越鸣砚,久久找不出能说的话来,最后也只能看在同辈的情谊上,说上一句祝福“你加油。”

    阿晚也说不出别的了,她低头看向小花,问“小花是丹修,看出什么来了吗”

    小花不太好意思,她看不太懂。但有件事情她知道。

    她郑重地对越鸣砚道“越师兄一定行的。”

    越鸣砚笑着回答“谢谢。”

    阿晚“”我真的只是说说场面话,你们师兄妹不要当真。

    秦湛和一剑江寒自然也早就发现了躲在一旁观看的越鸣砚和阿晚,秦湛心里清楚他们在八成就是燕白搞得鬼,不过多看看总没有坏处,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秦湛向三人走去,顺口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看倒的确是认真看的,阿晚和越鸣砚说了心得,小花看不太懂,只能夸赞道“师叔厉害。”

    秦湛露出了笑,她牵着小花打算先送她回阙如言那儿,便和一剑江寒道了别。

    将小花送回了阙如言的院子里后,越鸣砚问秦湛“师尊,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秦湛看了看天色“回去吧。”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霞光染红。

    云水宫的石阶上开始点起一盏盏摇曳着的灯,映着霞光好似要将一切都镀上暖色。

    秦湛回去,刚好便撞上了前来拜访的朱韶。

    他依旧是一身红衣,但面上瞧着倒要比先前好的多,至少看在秦湛眼里,没那么苍白又可怜了。

    朱韶见到了秦湛,他略后退两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师尊。”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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