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从没像今天这样精心打扮过自己。
被装在笼子里的时候,被金色的绸布笼盖着,尚未有人发觉,但当装载着她的小推车重新回到前两天所在的黑市,当头顶的绸布被揭开时,就是一片沸腾哄抢,叫价声不绝于耳。
隔着铁栅栏的缝隙,宋悦冷眼看着外面疯狂的人们。
竞价肯定不会那么早结束,毕竟她觉得她还是挺值钱的。
不过,就算被买下也没关系,只要在这之前引起足够的轰动,让人记住她这张脸,就能让司空彦找到。
“想不到这个满是穷民流寇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美人……”
“估计是从哪儿贩卖过来的吧。”
议论声不绝于耳,宋悦也懒得搭理,索性抬眸看着身侧面色复杂的商远:“这下你得赚一大票,瞧瞧,叫价都已经到三十两银子了。”
商远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宋悦被他盯得有点心里毛毛的,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回过头去:“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
“不,只是……我好像从宫中一副画像里见过你……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他勉力撇开她的妆容,去窥测她原本的长相,自言自语着。
宋悦:“……”
真是莫名其妙。
商远从小在秦宫,秦宫里有没有姬无朝男装时的画像不好说,但女装的这张脸,绝对不会有画像流传出去。
没想到就在叫价的途中,来了个气势十足的富贵人家,那位公子好像姓王,没和那些人几两银子的磨,直接叫了个一千两,其他叫价之人,要么就是没那胆子和他抢,有胆子抢的又苦于手头没银子,最后她竟就被这么干脆利落地买了下来。
李公子并未明说把她买下来的用途,但不管是随行的人还是黑市的人,都默认了他是把她买回去圈在院子里养的,附近还有被锁在笼子里无人问津的女人,都向她投以艳羡的目光。
宋悦:……
她以为还能在坚持会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一千两的价格买一个女奴,就算是在黑市也不低,要是八卦点儿的人,估计这时候已经当件稀罕事传播出去了。
反正只要在九龙湾,就不愁司空彦找不到。
“有缘再见。”看着在笼子边上数银票的商远,宋悦笑道,“你这是数第三遍了,有那么紧张么?”
商远停下数银票的手,看着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商远忠诚度:20%】
宋悦安心待在铁笼里等车把她送到府邸里去,重新待在车厢里的她并未察觉路途有些变化,不是往九龙湾的深处,反而过了桥,出了湾直向山路送去。
当宋悦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时候,车队已经完全走进了深山里。等到行驶了一阵子,在一片树林里停下歇息的时候,才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李二爷,您这一票可不亏,想不到九龙湾的山水也能养出这么个大美人儿来!”一个谄媚的声音说道。
之前买她的那个李公子冷笑一声:“这张脸要没傍大树,在九龙湾根本活不下去。她肯定不是九龙湾的人,看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应该生在富贵之家,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卖来的……不过这都无所谓,既然已经卖了身,就与那些人断绝了联系,随我怎么处置。”
“这么漂亮的人儿,您是想……”
“就快到齐皇的寿辰了,这个‘礼物’,总归送得出手。”
经过长途跋涉,宋悦第一次来到距离燕国最远的齐国,心情复杂地看着与燕国完全不同的风土。
她好像……因为某种突发状况,和司空彦的人擦肩而过了。
从九龙湾的桥头出来,他们行走的就一直是荒无人烟的山路,司空彦的人最多只能打听到运送她的马车出了九龙湾向西,至于他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国,那就不得而知了。
【…………宿主节哀。】
宋悦:我想静静。
齐国不仅仅综合国力位于六国之首,在军事和农业方面也比其他国发达,他们的马车直奔齐国国都临淄,一进入都城,给人的繁荣感就和燕都天差地别。
这才像个真正有秩序的国家。
宋悦在车里叹了口气,突然有点羡慕。
想想别人家的国家,再想想自己的……
【现在不是忧国忧民的时候吧,你快要被送去皇宫给齐皇当礼物了诶!】
宋悦:……司空彦估计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了,要不求助玄司北试试?我现在怀里揣着燕国的虎符,这要是进了齐国皇宫,就太危险了!
【?】
宋悦悄悄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
既然她的最终目的是皇宫……那就装作打点宫人,暗中把这东西塞给能出宫的太监,赶紧给玄司北定个位。
就是不知道他的玄虚阁在齐国有没有安插人手。毕竟路途如此之远,再说他不一定发现得了,也不想司空彦那样忠诚度写在明面上,她看不透。
不过,估计她是有得等。
……
一月前,宋悦被悄悄运出宫时,燕宫还是一片平静。
秦雪早就服下了易容丸,打扮成无名姑娘的模样,回到了小树林中,这才解除了所有人的催眠。
此时,她手里拿着铜盘,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外型上都不会有任何破绽。
她原本不想太快见相国,本想安静呆上两天熟悉熟悉无名每天做的事,没想到,在她用膳的时候,相国却自己找上了门来。
看着那张精致得令人心跳加速的雪白容颜,秦雪有些移不开目光。
玄司北微微皱眉。
她给他的那种感觉……不对劲。
他又扫了一眼秦雪面前的桌子,见几样宋悦喜欢的菜都没动多少,就连摆在她面前的桂花糕都没少一块,微微敛目,转身就走。
不知为何,没有待下去的欲望。
玄司北面上依旧淡然,转身就唤来往日派去暗中保护宋悦的暗卫问了一个下午的话,等从殿中出来,面色已经微微沉了,幽暗的眸光甚至有些可怕。
这天晚上,秦雪就有些忍不住。
这个无名姑娘应该是主动诱惑了相国,不然为何他白日里见了她,还依然用那么冷淡的眼神看着,甚至看着她做重活都不帮一下?她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那天她的下药,如果无名姑娘没有主动的话,现在的相国和无名只会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就像她现在一样。
这种挫败感,是她不允许的!
秦雪咬咬牙,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她那些矜持优雅的华贵紫裙都塞了回去,扒出一套最引人遐想的纱衣穿上,借着职务之便去了他平日里睡就寝的偏殿,说是为他整理床铺,却迟迟没有出来。
侍卫都认识无名的脸,知道她是尊主面前的大红人,也隐隐猜到她和尊主之间的微妙关系,都没说话。
秦雪扯松了领口,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肤,纤细的双腿交叠起来,整个人摆出诱人的姿势,躺在了那张软床上。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
“相国……”她发出难耐的轻声,眼睛迷离地睁开一条缝隙,溢满了水雾,盈盈看着玄司北。
这次,她是势在必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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