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七章

小说:王侯归来时 作者:赏饭罚饿
    那男子被老板娘的唾沫和残汤剩水夹攻得好不狼狈,乍然听到有人凭空认哥,脚下当即一刹,差点被一块发霉的红薯砸中。

    观行云顺着声音转头,正瞧见一个轻倩秀致的漂亮姑娘朝自己跑过来。

    他略有些怔忡,随后眉眼间露出了明亮之色,如见救星,“小月儿”

    观亭月站在他面前,拉着胳膊上下前后地打量端详,既意外又欣喜,“三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后者同样喜出望外地看着她,“小月儿,你来得正好,快。”

    他伸出手,“带钱了吗借三哥一点。”

    观亭月“”

    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迎春酒楼的二层雅间里。

    松鼠鳜鱼、油焖春笋、三丝鱼卷酸辣甜香整整摆满了一大桌,老板娘刚还吹胡子瞪眼地骂街,眼下捧着托盘亲自给他上酒来了。

    观行云笑得儒雅又和煦,没心没肺地伸手接过,“多谢,老板娘您辛苦。”

    对方狠狠地抿嘴,虽内心极度不满,可也没办法人家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观亭月和燕山坐在对面,眼睁睁看他添第四碗米饭,忍不住开口劝道“哥你,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又没人和你抢。”

    “你们也吃啊。”他放下筷子,如数家珍,“这迎春楼别听名字好像挺不正经,松鼠鳜鱼可是一绝,他们家厨子杭州来的,什么素鸭、鳝丝、虾球鱼圆,做得比苏杭的还地道。”

    “唉,就是贵了点。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观亭月委婉地推拒“不用了哥,我们吃过了”

    这分量,这场面,她实在是光看看就要饱了。

    好在观行云也不强求,微微一笑将酒推过去,“那就尝尝酒水,口味清冽,是你喜欢的。”

    她把溢满的杯子先放在旁边,见她哥动作优雅地干掉一大碗汤羹,问道“这么说,你是因为没钱付账,才同酒楼的掌柜起了争执”

    观亭月琢磨了一下,“你不住在这儿那怎么想着要来怀恩呢”

    后者轻舔嘴唇,长长地摇头一叹,“早些时候不是担心如今坐龙椅的那位秋后算账么我在北边多待了一段时间,此后南下,便四处走走停停,打听你们的消息。”

    “前不久刚到荆州,在一家小茶馆里吃茶,听人说起怀恩城的观将军庙很灵验,还供的是个女将军。我一打听,好家伙,说城中的百姓敬你如神,逢年过节大小祭祀不断。因此我才想着过来看一看。”

    讲到这里,观行云顿时兴奋起来,“不承想流言竟是真的”

    “小月儿,这满城的人都是你的信徒吗”

    她只感觉头又开始发疼了,一言难尽地捂着眉心“不是。”

    谁能料到当年的安奉民风如此彪悍,上至县令下至马夫,疯得如出一辙,连她自己也还在云里雾里。

    “唉”观行云无不唏嘘地拿筷子敲碗沿,“可惜我向他们报你的名号,他们却都骂我胡说八道,是个江湖骗子一路行来,连两顿吃喝都蹭不了。”

    观亭月深感愧疚地低头“对不起,我真没用。”

    “没事,三哥原谅你了。”他厚颜无耻地揉揉她的脑袋,“反正,咱们还可以去找大哥打牙祭啊,你不是说他眼下是蜀中的首富吗”

    观行云弹了个响指,“今后就让他来养我们好了。”

    观亭月一脸担忧地把他望着,“三哥,你究竟是怎么理所当然地讲出这么窝囊废物的话”

    “窝囊废不好吗”他不在意地掏出一柄骚包的折扇,风度翩翩地在胸前招摇,笑道,“世上若没我们这些无能庸才,哪里衬得出你们这等真英雄的伟光正呢”

    “对了。”观行云把扇子一收,“你现在在哪里落脚方便收留一下三哥吗我到你那庙外睡了两晚上,至今还腰酸背疼。”

    言罢便捂着肩颈活动脖子,满嘴都是嫌弃。

    观亭月脑门儿上的青筋跳了几跳,“城西客栈,一会儿带你过去哥,我原以为我已经够穷酸了,怎么你过得比我还凄惨”

    他掩饰性地哈哈两声,“钱财乃身外之物嘛,古人都云千金散尽还复来,留那么多银两有什么必要,迟早也是要花出去”

    尾音还未落下,正对面的燕山举着酒杯的手一顿,停在唇边,“我看你这散尽的千金是都用在吃上了吧。从北南下还能绕到西边的荆州,真的不是为了洪湖里的螃蟹”

    “兄台这话说的”观行云刚想插科打诨,忽然间发现此“兄台”似乎有点眼熟,“嘶”

    他越打量越觉得不对劲,“你你不是那个”

    和观长河不同,他是见过燕山的,不仅见过,还对他们俩之间那点破事的前因后果知晓得一清二楚,此刻回过味来,当场吃了一惊。

    观行云食指点着他,随后又挪到观亭月脸上,恍然大悟,“啊,难道你们已经”

    观亭月打断“我们什么都没有,你想太多了。”

    “哦”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大概也认为她不可能瞧得上。

    毕竟当初燕山千里奔波地追到凉州,在军营外那样眼巴巴地等着,都未能动摇她分毫,如今又怎会吃回头草,这可不像她观亭月的作风。

    观行云身子一斜用折扇掩嘴,小声问“那就是他死缠打烂,追着你不放”

    随即感到震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上你”

    不等观亭月开口,他便义正词严地说道“小子,想娶我妹妹可没那么容易。听到了吧我大哥富甲一方,若无上百万两的家业,免谈。”

    观亭月“”

    瞥见燕山那副漫不经心带讥笑的表情,她握拳在唇下轻轻一咳,“哥,忘了介绍,这位眼下是西北戍边大将,当今亲封的侯爵,定远侯爷,年俸千石。”

    “”

    后者玩扇子的手一僵,悄悄地惊讶道“他撞什么大运了,爬得那么快”

    观行云讳莫如深地朝自家妹妹使眼色“此番是来找你麻烦的你没被他怎么样吧”

    观亭月不悦地皱皱眉“我能被他怎么样”

    “你如此问,让三哥我很难回答啊。”

    燕山在面对和自己有关之事上,倘若懒得搭理,便习惯性带着他那副刻薄的笑。

    然而笑完以后,目光又往旁边一落,看见她在和观行云说明这一路的来龙去脉。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尽管在外人面前提起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观亭月向来都是这么不冷不热的,但他心里就是莫名觉得不大痛快。

    他就是不喜欢看她刻意将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的样子。

    燕山嘴边的筋肉轻轻动了一下,将神色稍微收敛了些许。

    按照观长河的描述,她三哥手里应该也是有一把石室的钥匙。

    对方支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听完缘由,闻得兄长已经将自己的那一份交了出来,当下二话不说,也往怀中探去。

    “老爹给的钥匙,我倒是带在身边。”观行云三两下寻得,拍在桌上,“原本见它像是银质物,没准值不少钱,一直想当掉来着。你们若要就拿去。”

    这人倒是比他大哥还心大。

    观亭月暗道真亏得你没当。

    她正好将观长河的那把也一并串上,勾在指间递到燕山眼前,“给。”

    后者似是在走神,顿了片刻才撤回视线,“你收着吧。”

    “都攒齐了再给我也不迟。”

    观行云这顿饭,足足能抵上他们之前一个月途中所有的花销。

    他风卷残云地吃完,半个饱嗝也不见打,照旧展着扇子玉树临风地逛街市,像个只进不出的貔貅。

    剩下观亭月在后面抿唇掂量钱袋子,琢磨着带上三哥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钱庄兑点银两了。

    燕山扫见她行将见底的荷包,低声一笑“你大哥的钱,够你三哥吃几顿的”

    观亭月拢住封口“要你管。”

    正在此时,不远处有人遥遥挥着手打招呼“姐”

    因为听闻全城的男女老少把自己姐姐当圣贤一样供着,江流早起便心痒难耐,要外出看热闹,而双桥由于没找到观亭月,只好勉为其难地跟在他身后。

    江流飞奔着跑过来,满脸雀跃,“我方才在祠堂那边瞧见有人给你写了首赋,特别长,刻在好大一块石碑上,行文可漂亮了”

    很快他便发现观亭月旁边多了一个男人,言语戛然而止,谨慎地端详起来。

    观行云反而先好奇地问“这是”

    “是江流。”她说。

    “江流”他明显惊讶,“都长这么大了”

    观行云不由笑道“我还真是没认出。”

    “他一岁的时候咱们就去了常德,你认得出才怪了。”

    江流眼光不住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流连,期望能看出点什么,观亭月冲他一抬下巴“你三哥。”

    他闻言忙嘴甜地喊“三哥”

    一旁的双桥见状,跟着学舌“三哥”

    他嫌弃地一睇眼,“喂,那又不是你哥哥。瞎认什么亲戚。”

    观行云仰首朗笑,心情显然十分不错,摇扇子的速度都快了许多“我多个妹妹也没什么不好啊,等老来多一个人替我送终,病榻前热热闹闹。”

    观亭月简直没耳朵听“给自己口下积点德吧,你也不怕折寿。”

    “折寿便折寿,早早下去,好让我瞧一瞧那十方阎罗长得什么模样,饱个眼福。”他一张嘴百无禁忌,和自家祖母一个德行,张口就能送自己明日归西,“哎,今天真是个大吉之日,不饮几杯酒庆祝庆祝可白白浪费了良辰美景。”

    这回,连燕山都匪夷所思地望过来,“你居然还没喝够”

    “方才那是果腹,而今这是庆贺,自然不能混为一谈。你用膳时喝的酒和成亲时喝的,能是一样吗”

    听完这番强词夺理的胡诌,他意识到与此人争辩着实是浪费唇舌,遂只从鼻腔里送了他一声沉沉的吐息,抬脚走了。

    观行云挨了人白眼,倒也不介怀,笑得随和风流,仍旧不疾不徐装他的贵公子。

    观亭月打算和燕山商量行程的事情,见状正要跟上去,观行云的折扇却冷不防一收,“啪”地轻打在她腰间,拦住去路。

    “急着走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他神色一敛,无端正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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