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55.

    “现在可以走了吗站得起来吗, 感觉怎么样”阮笙把帽子戴上,站起身来。

    “没问题”帕斯塔莱刚想这么说,就被堕神制止了。

    “帕斯塔莱, 你真的想就这样失去她吗”

    帕斯塔莱滞住, 他停顿了两秒,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明明也清楚,却非要明知故问。”堕神讥讽地说,“你和她如果在这里告别了, 以后很大几率都不会再见上一面了, 没错吧”

    帕斯塔莱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是高贵的公爵女儿, 而你即便成为了魔王, 即便被血脉选中,你的身份依旧卑微低下,你根本就不可能再见上她一面。这一次是巧合, 那下一次呢”

    堕神说“难道这样的巧合, 每一次都能让你给撞上吗”

    “闭嘴。”

    “即使你不喜欢, 我也依旧要说给你听。”堕神没有停止,祂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这次,你来到这里, 原本是为了寻找第二次唤醒守护魔神的机会的。你如果和她一起从这里逃走,不就白白浪费掉了这一次大好的机会吗况且, 你们只要走出了这扇门,就要各奔东西。你们不是同一路的人,你除了能在这里跟她一起多呆几分钟,你还能得到别的什么东西吗你就算不为魔域考虑, 也要为你自己以后的长远考虑。”

    “帕斯塔莱,你怎么不说话,是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阮笙问道,“我们要赶快走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帕斯塔莱踟蹰着,阮笙一把牵过他的手,把他从花坛边上拉了起来。

    “动作也太慢了,这样下去,就要被别人发现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的,你别又像上次那样拖我的后腿。”

    阮笙加快步伐,却发现帕斯塔莱的步子越来越沉重。

    “你都听到了她说的话吧你也很清楚,现在的你只会给她拖后腿而已,你认为她真的会接受像这样,没有任何实力的你吗”堕神的声音附在他的耳旁,“是的,你是有一只守护魔神,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你的血脉只觉醒了三分之一,你迟早会被魔域的人找到。那个时候,你没有权力地位,还要面临着被追杀的局面,你跟着她,岂不是会给她带来麻烦吗”

    堕神轻声“你知道,魔域的狗们,杀起人来,可是从来都不眨眼睛的。”

    “听我说完了这些,如果你还想离开,那就离开吧。走出了这扇门,你的面前就只有两条路,要么跟她分道扬镳,以后再也没法见面。要么死皮赖脸地跟着她,不仅会被她厌恶,被她嫌弃,还会被魔域的狗们嗅着气味,找上门来,给她带来深重无比的灾难。”

    “这里面任何一条路,我想,都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吧。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坚决地固执己见呢一时的快乐,就一定能够成为永恒的快乐吗”

    帕斯塔莱张了张嘴,刚想要反驳。

    少女的掌心却贴上他的额头。

    他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连心跳似乎都暂停了。

    “好像是有一点烫,你发烧了吗,还是说身体有什么其他的地方不舒服你再忍耐一下,我们必须要先离开这个地方。”

    阮笙扯着他的手腕,“我的传送卷轴用光了,今天没有办法送你离开,你应该也清楚当下的情况,有什么痛楚,请暂时咬牙忍一忍吧。”

    掌心的清凉让他贪恋。

    却离开得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

    想要再多待一会儿。

    帕斯塔莱跟在她身后拼命地跑着,气喘吁吁的,感觉肺部的空气都被抽空。

    可是即使承受着这样巨大的痛苦,他也依旧想要和她多待一会儿。

    哪怕是一分钟、半分钟也好。

    出了门。

    阮笙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看到那两人和骑士兵团之后,带着他往左边拐去。

    堕神不吭声了,似乎是很失望。

    “海洛茵小姐。”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阮笙回头“怎么了”

    “带我走,可以吗”

    帕斯塔莱低着头,声音发着颤,每一个字都说得很用力。

    “我知道我上次就跟您这么请求过了,但是您当时并没有答应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已经深刻地反思了我自己的错误,然而我依旧很想很想跟在您身边。您说过我很弱小,可是我会变强的,即使我不能够完全保护您的安全,我也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把你推开,成为你的盾。”

    帕斯塔莱的声线起伏着,哽咽着

    “海洛茵小姐,即使我不能成为你手里的剑,也请给我一个成为护盾的机会吧。”

    他抽噎地说“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阮笙却松开了他的手。

    “帕斯塔莱,你什么时候能够明白,这样卑微的乞求,也是一种变相的强迫。”

    月色下,少女的皮肤莹白雪亮,她的眼睛清冷得像一片深秋时节的寂静湖水。

    “你不是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劳动去挣钱,去养活自己。你还可以运用自己的头脑去谋生,你总有办法能够活下来,然而你却一定要跟着我。你一直说要替我遮蔽危险,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呢”

    帕斯塔莱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我是公女,正常人不是都会认为我身份尊贵显赫,没有人会伤害得了我吗即使是上次,我和你一起从神殿逃亡,然而那也不过是意外,更何况,这两次都是我救的你。

    与其说你是我的护盾,倒不如说你是我身上绑着的千斤沙袋,你只会在我溺水的时候拖着我往下沉。”

    每一个字都很正确,每一个字都往他的心口扎去。

    鲜血淋漓。

    他甚至没办法否认。

    “你的自卑和胆怯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我不相信这么短短几个月就能轻易洗掉,也不相信,你仅仅是见过了我几面,就能为我毫无保留地奉上全部的忠诚。”

    阮笙看着少年头顶旋转的65,开口,“帕斯塔莱,归根到底,你想跟着我,实际上只是出于你自己的原因吧你真的有考虑过,你跟在我身边,能为我带来什么切实的好处吗”

    帕斯塔莱的心脏悲伤又沉重地跳动着。

    却无法反驳半个字。

    阮笙很清楚,帕斯塔莱如果跟着她,其他三个人不出一天就能把他们撕碎。

    她说“你只能为我带来灾祸,和不幸。”

    心好像碎掉了,风往里面灌。

    堕神落井下石“看看我刚才是怎么说的她果然是这么认为的。我看你最好还是趁早放弃你那自欺欺人的念头吧。”

    别抛弃我。

    帕斯塔莱蹲下来,张着嘴抽气,一口又一口凉风带着浓重的焦味和烟被他吸进嗓子里。

    他咳嗽起来,浑身都似乎散架一样地咳嗽。

    到底是被抛弃了的不甘和悲伤,还是被揭露了自私的真面目的恼怒与愤恨,帕斯塔莱早已经分不清了。

    眼泪肆意地流淌着,魔性地血脉蠢蠢欲动,在他的血管里咆哮着,汹涌着,他咳嗽着跪在地上,几乎要把内脏呕吐出来。

    他现在一定落魄又狼狈极了,被她看到了,会更加瞧不起他吧

    好难过。

    帕斯塔莱伸出手。

    “我走了,你最好还是在他们来之前快点离开吧。”阮笙转身,“我没有什么其他的能告诉你的话了。”

    她抬腿。

    抬不动。

    低下头,一只脏兮兮的、骨节泛白的手,正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别扔下我。”

    帕斯塔莱虚弱地说。

    阮笙狠狠地抽腿,抽不出来。

    她蹲下身扒他的手指,扒不开。

    她用另一只脚踩他的手腕,他依旧咬死不松开。

    “你是疯了吧”阮笙抽出匕首,扎在他的手背上,气得胸口起伏,浑身都在发抖,“不,疯了的是我我才是疯了要不然我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你我是农夫,你就是那条蛇我救了你,你反而要咬我一口,咬了一口不够,还有第二口,第三口”

    匕首深深地扎进去,鲜血涌出,帕斯塔莱疼得脸上冒汗也不松手,他咬破了嘴唇,轻声道“我如果真的是蛇,我一定会缠在你的身上,一生都不松开即使我死了,我也会咬住你的肩膀,牙齿嵌进你的皮肉海洛茵,我敢这样做,你敢不敢切掉我的手指”

    被再次背叛的痛恨猛地冲击了心脏,阮笙咬紧了牙关,她尝试着用砖头把帕斯塔莱拍昏。

    一砖头、两砖头。

    第三砖头还没来得及落下。

    杂乱匆忙的脚步声“你们,喂你们在干什么”

    “他妈的,这不是我们的货吗,居然不留神跑出来了”

    阮笙回头,手里提着鲜血淋漓的匕首。

    两个人吓了一跳,看清她的脸之后才松了口气,提着刀上前。

    攻击卷轴,用了也跑不了。防御卷轴,完全是被动的。

    阮笙咳嗽起来,胸口抽痛着,头疼得快死了一样。

    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石板上,她栽在了地上。

    窗户玻璃被敲响。

    克莱因慢吞吞地爬上桌子,用触手开锁,扒拉开窗子“哈蒙怎么就你一个人,海洛茵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哈蒙翻窗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小姐不在家吗”

    “她出去找你了,说是他哥哥今天负责那边的搜查,她害怕你被抓到说起来,你为什么要翻窗户,不走楼梯而且这里还是二楼欸”

    “我去黑市买了药材,卖出去药剂,回来的路上那边起火了,骑士兵团赶来。为了避免被发现,我把药材扔在街口的杂物堆里,只带着金钱回来,差一点就被骑士发现了”哈蒙从桌子上跳下来,三下五除二擦干净桌面锁好窗户,“正门那里有骑士巡逻,我翻墙进来的。”

    克莱因“”

    哈蒙这么厉害,她的主人海洛茵到底为什么这么菜

    祂看着忙个不停的哈蒙“喂,你干嘛啦,你不会还想出去吧”

    哈蒙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带了阮笙平时交给她的珍贵物品,又把克莱因揣上“我当然要出去找小姐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克莱因把嘴张成o型“你们主仆两个人都是疯子吧一个接着一个送,在家里等着不好吗非要一头扎进火堆里”

    “小姐离开了你就会有危险,对吧”哈蒙打断了祂的话,上挑的眼尾显得气势凛冽,语气不容置疑,“已经凌晨了,天亮后想要找到小姐,难度就会更大。我们必须要趁着天黑,多排查几个地方。”

    “可、可是,她哥哥不是在那边吗如果发现了的话,肯定会直接带回来吧你还是呆在家里,万一海洛茵回来了,知道你又跑出去找她”

    “即使那样,也没关系。”哈蒙把克莱因摁进黑色束条的大口袋里,“她没事,就是最好的情况。因为我不排除坏的可能性,所以我没办法冒这个风险。”

    她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把白鸟也从鸟笼里揪出来,拎到肩膀上

    “即使是万分之一,也不行。”

    她扭头看着塞缪尔的金色眼瞳“小姐平时对你那么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克莱因大声叫起来“放开冕放开祂一只小白鸟能做什么,你急疯眼了吧”

    哈蒙“闭嘴。”

    她打开传送卷轴,摁下自己的指印“小姐当初就是因为这只鸟,给了我两耳光。她这么重视这只鸟,如今陷入危险的境地,如果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不论是谁,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克莱因的尖叫在金光中消失。

    白鸟轻缓地眨着眼睛,金色的眼瞳被半遮着,如同被云翳挡住一半的灿阳。

    祂一言未发。

    渴、渴死了

    嗓子好干,好想喝水

    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她的嗓子里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没办法正常地说话。

    就连咳嗽都痛苦地要蜷缩起来。

    阮笙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一点神智,头疼欲裂地强行撑起身,睁开眼睛。

    铁门被锁起的地下室,光线昏暗。

    身下是干燥脏污的干草堆,没有床,没有窗,没有任何日常生活中能看得见的用品。

    对面的房间地上躺着昏迷过去的帕斯塔莱,他的手被一块脏兮兮的布粗暴地包扎起来,整个人像一条死去的狗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他房间的角落里也拥挤着一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他们有的抠着墙壁,有的咬着手指,有的在抓飞檐走壁的虫子。

    阮笙试了试,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一定是刚才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用力吼帕斯塔莱导致嗓子哑了。加之没有水喝,原本就脱力的她现在甚至连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很难独自完成。

    衣服内层的口袋里放着卷轴和神之力,还有一个施加了静音魔法的怀表。

    她摸出怀表,挪到稍微有一点点光的地方眯着眼睛看。

    凌晨五点四十五分。

    距离她昨夜离开公爵府,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四十五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因为左手手腕疼得没法码字,只能用右手写,第三更在凌晨,大家明天再看吧

    只要我没睡七夕就不算过完jg

    七夕反正必让塞缪尔见到我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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