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斐望着沈亭州,眼眸闪动,“是你”
这声“是你”说得百转千回,藏着无意相逢的巨大惊喜,那股胜过人间无数的气势,将沈亭州定格在原地。
沈亭州“呃,是我。”
得到沈亭州的回应,傅怀斐欣喜奔来,“你还记得我”
沈亭州迟疑地回应他,“当然,前几天刚见过。”
前几天
傅怀斐脚步微顿,脑海闪现几天前在河边相遇的画面,脸上的笑容安静地褪色。
沈亭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傅怀斐在石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傅怀斐扶墙轻咳了起来。
他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咳得既做作又具有极强的美感。
沈亭州不由走下几阶楼梯,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傅怀斐看过来,俊美的面容融进暖光里,紫色的脉管清晰可见,病弱中又柔美得不可思议。
他虚弱一笑,“没事,老毛病了,咳,咳咳。”
沈亭州觉得傅怀斐身体肯定不好,但作为医生,他直觉这份不好中又有那么几分精心设计。
毕竟谁会这样咳嗽
许殉越过沈亭州,走下台阶去搀傅怀斐,“小舅,你容易气短,少说话。”
傅怀斐再次望向沈亭州,目光可怜楚楚,声音温润,“失礼了。”
许殉抬手将傅怀斐的脑袋摆正,扶到他沙发上,“坐。”
沈亭州走过去问,“要不要量一下血压”
傅怀斐红唇白肤,冲沈亭州温和一笑,“我已经没事了,多谢你的关心。”
许殉插话,“小舅,上次你掉水里,湿淋淋被救上来也是沈医生为你做了心脏复苏。”
湿淋淋二个字让傅怀斐笑容一僵,努力忽略掉他的话,重启了一个话头。
“你叫沈亦笙”傅怀斐夸赞道“很好听的名字。”
沈亭州“不是,我的职业是医生,真名叫沈亭州。”
傅怀斐顿了顿,略微责备地看向许殉,“你怎么直接称呼人家的职业,多不礼貌”
许殉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傅怀斐重新望向沈亭州,“亭州。”
这两个字像是在他的舌尖过了两遍才念出来,叫得沈亭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殉指着地板,问沈亭州,“沈医生,地上掉的东西是不是你的”
沈亭州顺着他的手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许殉说,“我是说这堆chi皮豆子。”
沈亭州
高雅的傅怀斐显然没听懂,“chi什么”
许殉又说了一遍,“皮豆子。”
傅怀斐还是不解,“鸡的皮豆子是什么”
就是鸡皮疙瘩,但沈亭州不好意思明说,转移话题问傅怀斐,“傅先生喝热水吗”
许殉“我小舅从来不喝热水,血液流淌着手磨咖啡,哦,还有桑岩泡的茶。”
沈亭州高雅,真高雅。
但是
沈亭州忍不住问,“那晚上呢”
傅怀斐微微一笑,“晚上会喝从夏威夷千英尺下抽取的海水,淡化过后,用净水泡一片柠檬,有时候也喝一些葡萄酒助眠。”
沈亭州“挺好挺好,不过这里有那个夏威夷的海水吗”
傅怀斐温和纠正,“是夏威夷千英尺以下的海水,我自己带了一些过来。”
他话音刚落,房门重新打开,一个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俊逸青年指挥着一队人进来。
十几个超大行李箱被推进来,青年站在门口一一盘点。
在沈亭州看来这些行李箱一模一样,但青年一眼分辨出来。
第二个行李箱进来时,青年叫停了。
“这是先生的饮用水,把它们放到负层的冰窖里。”
第七个箱柜推进来,青年对推箱子的人说,“打开箱子,从二排左边数,拿出第五套餐具,今晚先生要用。”
“这里面装着先生的咖啡机,送到厨房。”
“这是先生的私人物品,放到楼上。别进房间,放门口就行,到时候我亲自整理。”
“这些放储藏室,暂时用不到。”
青年熟练安排着每个箱子的位置,对里面的东西如数家珍。
沈亭州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很好,跟这位青年比起来,略显普通。
安排好一切,桑岩走过来问候傅怀斐。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亭州,桑岩微微一愣,然后微微点头向沈亭州致谢。
沈亭州也冲他点头,算是打招呼。
管家走过来,桑岩恭谦的姿态才有所变化,眉角上挑了一点点。
这对专业受过训练的桑岩来说,已经是很不满的动作。
先生都来半天了,他居然还没有安排人上茶水跟点心,就这么让客人干坐着。
桑岩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做了二十多年的管家,竟然还没被雇主解雇。
许旬,哦,现在改名为许殉。
这位先生多可怜,连一个正经的管家都没有遇见,看样子好像都习惯了。
桑岩朝许殉投去怜悯的一眼,然后迈着高傲又谦卑的步伐,进厨房准备茶点。
管家跟傅怀斐认识,关系好像不错。
傅怀斐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吗”
管家微笑回复,“挺好的。”
“小旬麻烦您照顾了。”
“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听到他俩说话,沈亭州总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回到中世纪的欧洲。
一个有权势的领主与另一个有权势的领主的管家交谈。
傅怀斐说话不疾不徐,很有那股子腔调,“自从我
姐姐去世,小旬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本来想着把他接到国外,信件都发了十几封,你们没有收到吗”
管家说,“家里已经不养信鸽了。”
傅怀斐“我挂的是国际快递。”
沈亭州
管家“那我回去找找。”
傅怀斐“好吧。”
傅怀斐不再提这个话题,把注意力又放到沈亭州身上。
“亭州,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许殉立刻看过来,居然还有“第一次”相遇
沈亭州因这两道灼灼的目光而倍感压力,压力越大,脑子越转不动。
这个
见他没能立刻回答上,傅怀斐有一点失望,把脸微侧,再次露出优美的颈线,静静释放忧伤。
隔了一会儿,他才转过来提醒道“二年前、国外、画展。”
沈亭州隐约想起来了,试探性说,“是在伯朗特美术馆”
傅怀斐激动地伸手去握沈亭州的手,“你终于想起来了。”
手刚到半空就被截住。
傅怀斐侧头,看到许殉面无表情把手放到他手背上,傅怀斐立刻了然
小旬想舅舅了。
给你握就是。
傅怀斐欣然反握住了许殉,然后微笑去看沈亭州,听他说接下来的相遇感悟。
但沈亭州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没有感悟没有心得。
许殉倒油,“二年前的事了,沈医生怎么可能记得”
怎么不可能
那天的事,傅怀斐记得清清楚楚,别说沈亭州说过的话,就连馆内中央空调把他的头发丝往哪边吹,傅怀斐都在大脑里保存着。
他俩相遇这么历史性的时刻,亭州怎么可能不记得
是吧,亭州
傅怀斐满含期待地望着沈亭州。
许殉继续倒油,“沈医生,一定是不记得了。”
傅怀斐第一次觉得外甥聒噪,优雅地抽回自己的手,继续盯沈亭州。
被围剿的沈亭州再次感到压力,“这个,怎么说呢,我当然记得傅先生,毕竟傅先生这张脸太有记忆点”
这话让傅怀斐满足,让许殉贞化。
沈亭州声音小小的,“但我确实有点想不起我们说了什么。”
这下许殉开始满意,而傅怀斐一言不合又开始塑造莎士比亚式的悲情人物。
忧伤美丽的颈线回归。
这次的忧伤比较大,除了颈线,肩跟手臂也做配合,安静地释放优雅的悲伤。
傅怀斐望着沈亭州欲言又止“我以为”
傅怀斐转折“没想到”
傅怀斐侧过头明媚悲伤“看来是我自作”
傅怀斐摇头说不下去了,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哎。”
最后手撑在案桌,黛玉咳嗽。
沈亭
州茫然地看向许殉,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许殉回不必理他。
沈亭州还是有点担心,许殉只好说,“小舅,你要不要说说你的职业”
傅怀斐一秒复活,谦虚道“不过就是一个小画家。”
嗅到什么的桑岩,从厨房探头,秒接话,“先生的作品曾经获得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这可是绘画界的奥斯卡”
沈亭州哇,优秀
傅怀斐抿唇一笑,有种不为外物所撼的气质,“不值一提,不过是画着玩,偶尔我也会烧制一些陶器。”
桑岩洪亮的声音再次从厨房传来
“先生烧制的二套陶器,一套收录在陶瓷博物馆,一套用于慈善拍卖,被某位王妃收藏,第二套送给了一位朋友。原本是敌人的,但他最后被先生的魅力折服。”
沈亭州哇,优秀
傅怀斐“有时候也玩一玩珠宝。”
桑岩“先生帮助国家收藏馆,修复了一件上百年的古董珠宝,被对方赠予终生免费进馆看展的殊荣。”
沈亭州哇,优秀
傅怀斐“偶尔也会去母校讲讲课。”
桑岩“每次开讲都座无空席,那年还票选成为优秀讲师。”
沈亭州哇,优秀
见傅怀斐还要秀,许殉忍不住打断,“好了小舅,气短就不要说这么多话了,一会儿又该咳嗽了。”
傅怀斐配合似的虚弱地咳了两声,厨房里的桑岩又补充了七八条。
沈亭州哇
沈亭州哇不出来了,嗓子都哇冒火了。
没一会儿,桑岩推着一辆餐车从厨房出来。
沈亭州感觉他在厨房没待多长时间,竟然烤制出这么多精美的蛋糕,还有松软的面包。
桑岩将蛋糕分门别类地放到蛋糕架上,为他们倒上亲手泡制的伯爵红茶。
他只拿了二个茶杯,压根没想到居然有第四人。
在看到管家悠闲自在地坐在圆桌旁,桑岩脸上的微笑龟裂。
身为管家怎么可以在雇主谈话时,安然坐到一旁什么都不干
难怪父亲对他评价不高,如今一接触,简直触目惊心
看着忙活半天的桑岩,沈亭州说,“辛苦了,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桑岩余光瞥了一眼管家,意有所指道“谢谢您的关心,但我怎么能坐下呢”
沈亭州一愣,朝傅怀斐投去询问的目光,“不能坐吗”
沈亭州一直以为管家跟雇主的关系等同于亲人,听说桑岩的父亲年轻时就在傅家工作,他以为会很随意呢。
“能坐。”傅怀斐看向桑岩,也透着一点询问,“能坐吗”
桑岩挤出一个微笑,“能。”
他局促僵硬地坐下去,但只坐了一点,身体却笔挺。
沈亭州把自己的红茶让给了管家,管家喝了一口,悠
悠道“味道不错。”
面对他的夸奖,桑岩一点都不高兴。
管家吃了一块蛋糕,“嗯,烤得很好吃。”
桑岩嘴巴用力抿了抿,生怕自己张口怼他先生跟客人才能吃,你怎么就这么馋
管家撕了一块纸杯蛋糕,“小桑,这个火候好像有点过。”
桑岩几乎要脱口而出过什么过,你才过
但关键时刻他忍住了,他不能给先生丢人,只能忍着气向管家挤出一个不协调的微笑。
桑岩全程保持着一个姿势,仿佛一根钢杵似的,沈亭州都怕他这么撅过去。
看桑岩浑身不自在,沈亭州忍不住说,“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话”
桑岩如蒙大赦似的立刻站起来,但面上分毫不显,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我确实还有点事。”
傅怀斐体贴道“那你去忙吧。”
桑岩立刻消失,之后很久都没再出现。
沈亭州哭笑不得,看来每家情况不一样,这位年轻的管家对自己要求更为严格。
直到晚上,桑岩重新出现,去厨房给傅怀斐准备晚餐。
偌大的餐桌用银质蜡烛隔开,傅怀斐一人吃西餐,沈亭州、许殉,还有管家吃中餐。
傅怀斐还专门为晚饭换了一身衣服,桑岩站在他身侧,为他倒葡萄酒。
沈亭州往傅怀斐那边扫了一眼,只感觉富贵迷人眼,一片银灿灿,餐具都是纯银的,擦拭得雪亮反光。
傅怀斐被鲜花、蜡烛、银光包围,当然还有他的贴身管家。
因为跟沈亭州他们隔得远,说话都不怎么方便,傅怀斐说话声音都大了一些,“亭州”
沈亭州看过去,眼睛再次被迷了一下。
这时许殉夹来一道菜,“尝尝这个乳鸽,鸽皮很脆,蘸白糖好吃。”
沈亭州回头,“谢谢。”
傅怀斐的嘴巴无声动了一下,半晌才找到借口开口,“亭州,还没问你有什么爱好。”
许殉说,“沈医生,帮我拿几张餐纸。”
“哦,好。”沈亭州把手边的餐纸递给他,对傅怀斐说,“喜欢一个人宅着待在家里。”
傅怀斐笑了一下,“我大多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待着,房子挂了几幅我的画,你要跟我一块看吗”
许殉抬头说,“小舅,我们是开车来的,今天都很累了,晚上要早点睡。”
傅怀斐有些失落,“好吧。”
他还要开口,管家发话了,“先吃饭吧。”
桑岩不可置信地看向管家,他怎么可以在雇主说话的时候插话
在许家,管家的话就是权威,沈亭州跟许殉都闭了嘴。
傅怀斐也只好闭麦,安安静静地吃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桑岩将熨烫好的睡衣递给傅怀斐。
“先生,您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在背后口舌别人,但许先生的管家会不
会太”
他想说没教养,但又觉得这两个字过分严重,改成职业素质一般。
傅怀斐解下衬衫的水晶纽扣,“他从小看着小旬长大,是小旬的长辈,就像你父亲跟我一样,能理解他。”
桑岩心里不认同傅怀斐的话,但又不愿反驳他的先生。
傅怀斐穿上睡衣,“桑岩,你觉得亭州怎么样”
桑岩叠好傅怀斐刚脱下来的衬衫,“那位医生吗他不错,谈吐很好,吃饭也斯文。”
等他说完,傅怀斐没说话。
桑岩看过去,“先生”
傅怀斐眼睛闪烁,面颊透出一抹红,“你觉得他做我的伴侣怎么样”
桑岩有些惊诧,但还是认真回答,“只要是您选择的,我永远都支持。”
傅怀斐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灵感缪斯吗”
桑岩想了一下,迟疑地问,“是二年前伯朗特美术馆,您遇见的那位吗难道”
傅怀斐点头。
桑岩发出惊叹,“天呐,太巧合了,而且他上次还救了您。”
傅怀斐脸上的红晕更明显,“这可能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桑岩真心为傅怀斐感到高兴,“既然人已经找到,那您一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傅怀斐害羞,揪着抱枕问,“他会喜欢我吗”
桑岩斩钉截铁,“当然,您这样优秀谁会不喜欢”
傅怀斐少年怀春那般,暗自扭捏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跟桑岩提自己的心上人。
“我也没想到会再遇见他,当时展厅很多人,只有他一个人驻足在我的画前,他说我的画让他感到内心平和,我觉得他懂我,懂这副作品。”
许殉说是今晚要早点睡,但洗完澡就过来敲沈亭州的门。
许殉这次来的目的是打听二年前,那个什么什么美术馆画展。
沈亭州真的早忘了,在许殉询问下,他又记起一点细节。
当时他随老师参加一个学会讨论,老师临时有事,要他上台代他发言。
那是业界很出名的一个活动,哪怕是沈亭州也有些紧张,跟同伴去看画展想缓解内心焦虑。
展厅到处都是人,沈亭州跟同伴走散了,停在唯一一块空白的地方。
这里的人也很少,他就对着那面墙默念了一遍演讲稿。
刚念完,有一个俊美的青年走过来跟他闲聊。
终于顺利全部背下稿子的沈亭州心情舒畅,夸赞这里让他由衷感到内心平和。
许殉怀疑,“就只有这样”
沈亭州点头,“就只有这样。”
他压根不知道那里有一幅画,更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成了别人的知己。
末了,沈亭州感叹了一句,“不过看你小舅的性格,确实不像会自杀的人。”
许殉评价,“他活得跟个花孔雀似的。”
不得不说这个点评很精准了。
沈亭州忍不住笑起来,“他小时候也这样”
许殉吐槽,“嗯,小时候戏就很多,现在被那个桑岩惯得更多了,反正以前没这么夸张。”
沈亭州看向他“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但又感觉不是很讨厌。”
许殉态度拽拽的,“就那样。”
他不讨厌傅怀斐,小时候顶多就是嫌他麻烦。
一只喜欢随时开屏的花孔雀,在某些时候,真的很难不让人产生把他尾巴绑住的想法。
沈亭州又问,“那你小时候呢”
许殉抬起头,看到沈亭州眼睛盛着浅笑,顿了几秒,“我小时候懂事又听话,跟他可不一样。”
沈亭州“管家可能有自己的看法。”
许殉哼
第二天一早,桑岩在厨房忙碌时,傅怀斐进来了。
桑岩大为震惊,“先生,您怎么来了是想喝咖啡吗,我这就给您冲。”
“不是。”傅怀斐的长发被绑到脑后,露出的俊美脸庞有几分害羞,“我想给亭州做点什么,等他一醒来就能喝到,或者是吃到。”
桑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还以为自己没将先生照顾好,让他过来催促自己了。
在桑岩心里,让主人说出自己的需求,只能说明自己的失职。
桑岩“您对沈医生真的太好了,他要是知道您为他做的一切,我都想象不到他有多感动。”
傅怀斐羞涩地低头,“也没有。”
桑岩问,“那么,您想做什么呢”
傅怀斐一脸空白,“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几秒,傅怀斐是厨房小白的无知,桑岩是厨界大佬的深思。
托着下巴暗自思考几秒,依照他对自家先生的了解,桑岩给出一个答案,“要不榨一杯果汁吧”
“会不会太简单了”
“怎么会果汁能清洁肠道,又饱含营养,早上能喝一杯,一整天心情都会好,尤其是您亲自榨的,我相信沈医生一定会很开心。”
“好”
傅怀斐优雅地挽起袖子,气势满满,“那第一步是”
桑岩从冰箱拿出两枚甜橙,“先切开它。”
傅怀斐很有仪式感地拿过来,然后郑重地放到案板上,拿起水果刀。
桑岩给予无限鼓励,仿佛这一刻切的不是水果,而是人类的未来。
沈亭州从楼上下来时,就听到厨房传来一声惨叫,他一个激灵,快步跑过去。
桑岩正抓着傅怀斐流血的手,在水管下冲洗。
沈亭州问,“怎么了”
桑岩一脸自责与悔恨,“都怪我,没有帮先生扶着橙子,让先生切到手指了。”
傅怀斐苍白与虚弱并存,“不怪你。”
桑岩持续崩溃,“先生的手这么重要,因为我的失误流了这么多血
,我真是太大意了。”
傅怀斐“是我不小心,你不要这样说。”
桑岩“是我,都是我”
在他俩上演生死离别的时候,沈亭州已经拿着消毒水跟药过来了。
沈亭州捉过傅怀斐的手,看了一下伤口,“没事,刀刃挑破了皮。”
桑岩满脸紧张,“医生,您一定要认认真真看,先生的手很重要很重要”
沈亭州
傅怀斐虚弱地说,“小桑,别吵亭州为我缝制伤口。”
桑岩赶紧闭嘴。
沈亭州消完毒,用创可贴给傅怀斐“缝制”伤口。
看沈亭州拿出创可贴,桑岩微微变色,赶忙提醒,“沈医生,先生对创可贴过敏。”
沈亭州动作一顿,抬头问,“是对里面的某种药物过敏”
桑岩“不是,对创可贴黏的地方过敏。”
沈亭州只好换成纱布。
包扎完后,桑岩追问,“沈医生,饮食上需要注意什么吗”
沈亭州“不用。”
这点小伤该吃吃该喝喝,不需要注意什么。
桑岩小心地扶着“失血过多”的傅怀斐回房休息。
“先生,您头晕吗”
“还好。”
“小心脚下,难受就跟我说。”
“嗯。”
沈亭州一脸“我虽然不懂,但他们这么做肯定有自己道理”的表情。
片刻后,楼道口传来管家的呼唤,“沈医生,快来,少爷受伤了。”
沈亭州又是一个激灵,拎上医药箱往楼上冲。
推开卧室房门,看到坐在床上的许殉,他整条胳膊被厚厚纱布包裹着,情况看起来很危急。
沈亭州心神俱震,“这是怎么回事”
许殉跟傅怀斐同款虚弱,“不小心。”
伤成这样也太不小心了
沈亭州跟剥洋葱似的,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地往下剥纱布,到了最后一层还是没见血。
纱布终于全部扒下来,那条胳膊上有一道浅浅的,像指甲划出来的红虾线。
管家在沈亭州身后说,“所以我叫沈医生你快点,再不快点,屋里这温度,一会儿该长痱子了。”
沈亭州
许殉直勾勾看着沈亭州,弱小无助地说,“疼。”
那给你吹吹
沈亭州跟许殉对视几秒,最终掏出一枚创可贴,“要不贴一个它,可以吗”
许殉点头。
管家啧了一声。
沈亭州撕开创可贴,贴到许殉手臂“受伤处”。
见许殉拽过绷带还要包扎,沈亭州摁住了他,“创可贴就行了,绷带它真的会起痱子。”
许殉露出惋惜,最终他妥协,起身去了卫生间。
沈亭州回头就对上了管家不赞同的目光。
沈亭州惭愧地埋下
头,在心里小声说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他说疼耶。
想看策马听风的我在霸总文学里当家庭医生吗请记住的域名
经过早上的事,桑岩不再允许傅怀斐进厨房,管家也不允许许殉再碰绷带。
两个被教育的舅甥坐在沙发上,都陷入各自的苦恼里。
傅怀斐的苦恼很甜蜜,昨晚被桑岩这么一鼓动,他想追求沈亭州的心思更盛。
他坐在沙发上制定计划,但他没经验,只是下意识想在沈亭州面前开屏。
许殉则烦躁管家打搅自己的计划,至于旁边这个人
斜了一眼浑身散发着黏糊糊气质的舅舅,外甥小许露出轻微的不屑。
拿捏傅怀斐太简单了
一直在厨房忙活上午茶点的桑岩,端着咖啡跟点心出来时,就看见根本插不进话,正在逐渐萎靡的傅怀斐,护犊之心直冲脑门。
桑岩刻意地插进沈亭州跟许殉中间,放下几个茶点。
他微笑着对沈亭州说,“我看您喜欢抹茶味的东西,今天专门给你做了一些。”
沈亭州惊讶于他的观察力,真心诚意道“真是麻烦你了。”
桑岩微笑摇头,“不麻烦,早上的事还要感谢您。先生本来是想给您榨果汁,没想到伤了手。”
给他榨果汁
沈亭州朝傅怀斐看去,对方害羞地低下头。
许殉“舅舅怎么这么不小心也是,你长这么大都没进过厨房,不会干这些活儿也正常。”
桑岩闻到茶气,立刻反击,“许先生经常进厨房”
许殉音量大了一些,“在自己家的时候没有,但住在沈医生家学了学做饭,刷碗,摘菜。”
傅怀斐褪去害羞,抬头看过来,“你住在亭州家”
沈亭州解释,“许先生家有了白蚁,找人清理时在我家住了几天,那段时间也帮了我很多忙。”
傅怀斐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听到白蚁,桑岩皱眉。
身为管家不是应该每日检查房屋吗居然让白蚁泛滥成灾才找人清除,真是太太太失职了。
沈亭州顺这个话题闲聊,“你们住的那个州好像也容易受蚁虫的侵扰,你们的房子没事吧”
桑岩立刻道“当然”
在他的看护下,住了七八年房子还跟新买的一样
桑岩骄傲地说,“我们房前的草坪每年评选都是第一名。”
沈亭州“我们这边不搞这些。”
桑岩有些惋惜,不过依照管家那个懒散的风格,就算是评选也是倒数第一。
啧,真可怜。
沈亭州又说,“不过管家也养了很多花草,打理得很好。”
桑岩心道,那你没有见我们的房子
不过他不会反驳客人的话,不管内心认不认同,脸上微笑致意。
管家抱着石榴走过来,“要不要吃石榴,活血解酒,专治面部僵硬。”
别人都不要,管家
塞给了桑岩两颗,“我看你挺需要的。”
桑岩
谢谢你哦。
为了帮助自己的先生抱得美人归,桑岩也使出浑身解数。
晚饭后,他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打扫的工具,敲开了沈亭州的房门。
没想到开门的是管家。
桑岩还以为走错房间了,对方却说,“没找错,这就是沈医生的房间,我们在背后谈谈别人的坏话。”
桑岩
管家“有事”
桑岩表情有些微妙,不去看管家的眼睛,目视前方,“既然沈医生有客人,那我一会儿再”
不等他说完,里面传来沈亭州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桑岩只好走进去。
沈亭州拎着水果从洗手间出来,“桑先生,吃水果吗”
看着笑容很具亲和力的沈亭州,桑岩站在门口进退两难,“还是你们先谈,我一会儿再过来。”
沈亭州停下来,“有事吗”
桑岩“没事,就是想问沈医生需要整理被褥吗”
沈亭州啊
十分钟后,桑岩把拍得蓬松的被子平铺到床上,开始往上面熏香。
“这是助眠的,味道不会很重,沈医生要是对香敏感,可以在床角这样熏一下。”
沈亭州长大嘴巴,“被子好松软,像刚才那样就可以弄成这样”
桑岩说,“还要看被子芯是什么材质。”
沈亭州问,“那如果冬天带毛的东西起静电怎么办”
桑岩“什么料子的”
沈亭州将家里带毛的都说了一遍,桑岩根据料子,告诉他整理、除静电各类小窍门。
沈亭州认真记下,“太谢谢你了,对我来说真是起了大用处。”
桑岩谦虚,“不过是一些小事”
管家突然问,“这个熏香真的助眠吗”
桑岩笑容淡了许多,“还是看个人体质。”
管家忽然感叹,“我这把老骨头,最近也是经常失眠。”
桑岩本意是不想理会,但他从管家学院毕业,询问客人的需求是刻在本能里的,哪怕管家不是客人,他还是下意识说,“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去您房间熏香。”
说完他就后悔了,希望对方千万不要理他的客气。
结果管家毫不客气,“真的可以吗”
桑岩想说不可以,嘴上“当然。”
桑岩该死的嘴,该死的本能
管家“那就麻烦了。”
桑岩闭上眼睛,想死的心都有了。
桑岩故意在房间磨蹭的时候,管家一直在念叨他这把老骨头,桑岩只能先去他房间给他熏香。
等人走了,沈亭州无奈,“您干什么老逗他”
管家慢悠悠,“还是太年轻了,让我这把老骨头给他上一课,赖皮是绅士的
克星,这话也送给你沈医生。”
沈亭州aheiahei谢谢。”
管家起身,“我过去看看他。”
沈亭州忍不住说,“请嘴下留情。”
管家微微一笑,“放心,不会把他弄哭的。”
沈亭州
管家没把人弄哭,只是气的半个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桑岩顶着一双黑眼圈,遇见了同样一双黑眼圈的傅怀斐。
桑岩震惊,“先生您怎么了是昨晚我的助眠香没熏好”
傅怀斐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跟你无关,昨天小旬找我聊天了。”
桑岩愤怒,“他是说了什么吗”
傅怀斐喃喃自语,“其实想想也没说什么,我怎么就睡不着了”
桑岩恨道“这肯定是他们主仆的阴谋您千万不要中招,好在昨晚我打听出一件重要的事。”
傅怀斐涣散的眼神重新有了焦距,“什么事”
桑岩说,“沈医生喜欢猫,您可以从他的爱好下手。”
傅怀斐还是恍惚搞不清状况,“怎么下手”
桑岩“投其所好”
傅怀斐听完桑岩的主意,再次迸发出火热的光。
于是,吃早饭的时候,傅怀斐向沈亭州发出邀请,“亭州,你要看猫吗”
沈亭州咻地抬头,“猫”
傅怀斐唇角含笑,“你知道猫百万吗”
沈亭州一愣,“是异瞳的那只波斯猫吗在某a上面有百万粉丝那个猫百万。”
傅怀斐邀请沈亭州,“是的,它的主人是我一个朋友,今天约我见面,你要一块去看猫吗”
桑岩在一旁助攻“不止这一只网红猫,还有好几只也去,听说有一只猫会跳肚皮舞。”
会跳肚皮舞的猫
沈亭州眼睛已经开始噗噗冒爱心了。
傅怀斐“是的,会跳肚皮舞,还会穿那种很舞娘风格的猫服。”
如果是人,沈亭州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谁能克制得住不去看猫猫穿舞娘服,跳肚皮舞。
桑岩加大力度,直接拿出手机,播放猫舞娘。
沈亭州哇,真的舞娘喵不敢相信对方现场给它跳会有多萌
沈亭州的心野了,已经生出去采野猫的心思,直到看到面无表情的许殉。
沈亭州一颗心瞬间就死了呢。
嘤
桑岩早就预料这种情况,看了一眼傅怀斐。
傅怀斐接收到暗号,然后把声音夹起一点,“怎么了亭州,该不会是小旬不让你去吧”
桑岩不断鼓励傅怀斐,做了一个很棒,请您继续的手势。
傅怀斐顿时自信起来,夹着声音继续说,“只是撸撸其他猫,如果是我,我就不会生气,我想小旬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小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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