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在许殉火热的注视下,沈亭州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骄矜到有些许做作的声音,“亭州,好久没联系,你还好吗”

    沈亭州感觉许殉往他这边靠了一点,声音不自觉发紧,“挺好的,你呢”

    傅怀斐还是那样的说话腔调,“我也很好,不用挂念。”

    沈亭州梦回五六十年代,感觉身上穿的都是中山装。

    傅怀斐咳了几声,微微抬头,再次露出优美的脖颈,让气氛伤感起来。

    “上次一别太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好好说一声再见,想跟你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去,想送你的礼物也没有送到你手中。”

    许殉凑到手机旁,“小舅,说人话,别念那些乱七八糟的散文。”

    沈亭州

    傅怀斐脖子一缩,惊疑不定,“小旬”

    许殉很自然地拿过沈亭州的电话,“我跟沈医生在一起。”

    沈亭州眉头动了一下,感觉这话有点怪。

    许殉淡淡道“小舅,你继续说,我跟沈医生都听着呢。”

    傅怀斐把脖子再次舒展开,但再也没了忧伤的气氛,只好干巴巴说,“上次我跟亭州去猫咖,我让人做成了视频,打算送给他。”

    沈亭州眼睛微亮,是他撸猫百万跟舞娘猫的视频。

    但想到自己是有猫的人,并且发过誓最爱家里的猫,沈亭州把心里的喜悦压下来。

    许殉看了一眼沈亭州,然后说,“那寄过来吧。”

    傅怀斐矜持道“今天已经寄过去了。”

    虽然他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但还保留了旧时的风范,喜欢寄信。

    许殉“我们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小舅”

    傅怀斐“没有了。”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上次跟沈亭州分别时,他状态不怎么好,用小桑的话来说都瘦脱相了,所以沈亭州走的时候他没有出去送。

    作为一个体面人,傅怀斐想优雅地补救上次分别的遗憾。

    “其实我”傅怀斐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告诉亭州,让他好好保重自己。”

    他与他终究是没有缘分,何必强求呢。

    “知道了。”许殉微笑,“小舅,也祝你跟桑管家幸福。”

    挂了电话,傅怀斐姿态优美地趴伏在床头,几秒后他突然抬头,什么叫祝他跟桑管家幸福

    桑岩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见傅怀斐蹙着眉,似乎在沉思,桑岩将托盘放下,温和询问,“怎么了先生”

    傅怀斐接过桑岩递过来的水,“我在想小旬的话。”

    听到许殉说祝他们俩幸福,桑岩清俊的面上略微扭曲,随后义愤填膺,“他怎么能在沈医生面前,污蔑我们的清白”

    明明先生都已经退出了,如此体面绅士,怎么还会换来这些中伤

    桑岩的

    话语,让傅怀斐再次四十九度角明媚忧伤,他凄楚一笑。

    “被误解是我的宿命罢了,我已经习惯了。”说完低咳了两声。

    桑岩赶紧拉过天鹅绒被子盖在他身上,心疼道“您还病着呢。”

    傅怀斐被扶着躺回到床上,桑岩为他掖好被子,放下窗帘,然后端着托盘出去了。

    刚走出去,桑岩就接到了桑擎的电话。

    “父亲,啊,您跟老傅先生他们明天就回去我们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回去,先生生病了,是皮肤病。”

    桑擎皱眉,“皮肤病传染性质的”

    桑岩赶忙说,“不是,可能是吹到风,也可能是过敏,先生脸上起皮了,这两天不能出门。”

    桑擎“”

    傅家老夫妇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两天回来了。

    周末早上,沈亭州跟着许殉还有管家,一起去了傅家在京都的住所。

    到地方后,沈亭州下车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白色手套,比桑岩还要沉稳,也还要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许殉小时候在傅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自然跟桑擎很熟悉,关系也非常好。

    他走过去打招呼,“桑叔。”

    桑擎脸上挂着温厚的笑,“小旬少爷,太太在里面等着您呢。”

    余光瞥到许殉身旁的管家,桑擎礼节性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管家以同样的笑容,同样的语气说,“好久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沈亭州总感觉这两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里,藏着刀光剑影,似乎下一瞬他们就会撕掉西装,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桑擎是那种很英式的管家,严谨认真、能力出众。

    沈亭州在他面前,背都不自觉挺了几分,跟许殉一块进了别墅。

    沈亭州以为许殉的外婆会是那种贵妇老太太的形象,气质雍容华贵,为人和蔼,十分疼爱小辈。

    出乎意料,傅老太太除了一个素雅的婚戒,其余一件珠宝都没戴。

    她穿着一件条纹的宽领衬衫,下面是阔腿裤,银白色长发盘起来,看起来年轻又时尚,压根不像七十多岁的人。

    沈亭州很少评价别人的外貌,但看见许殉外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您真年轻,气色也好。”

    傅老太太爽朗一笑,“感谢科技,让我们这些有钱有闲的老baby能成为冻龄美女。”

    沈亭州

    傅老太太慈祥看着沈亭州,“做再多医美也比不上你们这些真的年轻人,沈医生果然是秀色可餐,听说我那个小儿子对你是一见钟情。”

    沈亭州汗流浃背。

    许殉出口帮腔,“外婆”

    傅老太太朝他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比你舅更早。”

    许殉看了一眼沈亭州,对方正好也看过来,双眼空洞且迷茫,显然没料到傅老太太是这样的性格,一时招架不住

    。

    傅老太太突然叫沈亭州的名字,被点名的沈亭州赶紧看回去。

    傅老太太问,“沈医生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沈亭州说,“在南极那边做科研。”

    傅老太太显然是很满意的,“书香门第啊,沈医生读书应该很好吧”

    沈亭州谦虚道“还可以。”

    傅老太太“小旬上学时读书很不错,性格也好,但那是以前了,自从加了一个歹字,人都孤僻了,闷里闷气的,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管家插话,“我作证,是这样的。”

    许殉瘫着脸没说话。

    傅老太太一叹,“连审美都没了,叫许殉,还不如叫许歹呢。”

    管家“是的。”

    见他们来一唱一和围攻许殉,沈亭州小声说了一句,“其实现在性格挺好的。”

    傅老太太呦了一声,“果然老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

    沈亭州一惊,“不是”

    不等他说完,管家附和,“确实,沈医生对小歹少爷有病人滤镜。”

    小歹少爷是什么鬼

    许殉彻底听不下去了,拽起沈亭州,“走,我带你去我以前的房间看看。”

    傅老太太“呦呦。”

    管家“啧啧。”

    沈亭州被许殉从沙发上拉起来,被迫跟着他朝楼上走,频频扭头朝沙发看去。

    傅老太太跟管家齐齐看着他俩,表情高深莫测,沈亭州心里突地停跳一拍。

    沈亭州低声说,“这样不好吧”

    许殉冷哼一声,“留在这里听他们阴阳怪气更不好。”

    沈亭州正犹疑着,别墅房门打开,一身华丽装束,及腰长发的傅怀斐走进来,身后跟着他的管家桑岩。

    傅老太太呦了一声,“我的戏精儿子回来了”

    傅怀斐笔直前进的步伐稍有停顿,然后绕行着又原路返回,走出了家门。

    桑岩担忧地追了出去,“先生。”

    沈亭州

    老太太的嘴是抹过鹤顶红吗,怎么这么毒

    傅老太太对管家说,“见笑了。”

    管家笑了笑,回道,“习惯了。”

    两个人一同端起桑擎泡的红茶,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

    管家喝完,慢悠悠看向桑擎,“今天的茶好像有点涩。”

    桑擎表情不变,接过管家的茶,“我去重新泡一杯。”

    管家提醒“我更喜欢喝国内的清茶。”

    桑擎仍旧八风不动,“好的。”

    管家“麻烦了。”

    桑擎“客气了。”

    看看他俩脸上虚假的笑容,沈亭州感觉随时都能打起来。

    一旁的许殉却说,“打不起来的。”

    沈亭州猛地看过去,随后意识到对方猜到自己想法,脸上的温度不由攀高,老实跟许殉回了房间。

    许殉的房间跟过去一样,并没有改动。

    沈亭州进去首先注意到墙上身高的刻标,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做了好几个标记。

    最低的那个只到了沈亭州大腿,脑海忍不住浮现许殉小团子的模样,沈亭州心里都软乎乎的。

    沈亭州指着那个红色记号笔,“这是你几岁的时候”

    许殉走过来,“两岁吧。”

    沈亭州震惊,“你两岁这么高”

    沈亭州俯身看了一眼身高表的具体数值,110厘米。

    正在他纳闷两岁的孩子怎么这么高时,许殉说,“应该是我妈画线的时候,我突然踮了一下脚,时间太久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许殉说起过世的母亲,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情绪。

    沈亭州听得不是滋味,刚要憋出一句安慰话,窗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许殉朝楼下看了一眼,对沈亭州说,“有你爱看的瓜,过来看吧。”

    别这样说

    瓜什么的,他也没那么爱看,就是偶尔吃一吃。

    沈亭州默默走过去,许殉为他打开了窗户,楼下的声音清晰起来。

    是桑擎在训斥桑岩。

    “我之前就说过,少爷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要在日常中谨慎、谨慎,再谨慎。”

    桑擎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深感让父亲失望的桑岩,脑袋埋得低低的。

    “少爷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一句话也说不得,你看看小旬少爷,太太说了那么多句他才离开。”

    这居然都能成为夸点。

    沈亭州震惊地看了一眼许殉,许殉显然也不觉得这是夸奖。

    他抬起手,捂住了沈亭州的两只耳朵,一副“这是我的恶评,别听”的态度。

    许殉靠得很近,沈亭州一侧的肩抵着他的胸口,这让沈亭州有种听到他心跳的错觉,身子微微有些僵。

    但桑岩觉得这是夸奖,想为他的先生说几句话,又不敢跟父亲顶嘴。

    “不仅说不得,还体弱多病。”桑擎眉头微蹙,“自从你毕业留在他身边,他多了多少个新毛病现在连太阳都晒不了了,这就是你的好好照顾”

    桑岩羞愧至极。

    桑擎语气有所缓和,“你好好想一想我今天的话,如果这个工作实在做不来,我可以安排你去其他地方。”

    “知道了父亲。”

    桑岩垂丧着脑袋,心情极其低落。

    桑擎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别墅,留桑岩一个人在原地eo。

    沈亭州有点担心小桑管家,感觉他挺受打击的,毕竟他是这么热爱这份工作,把时间精力全都投了进去,结果却得到一个不合格的差评。

    许殉放开了沈亭州,“桑叔说的没错。”

    沈亭州看向许殉,“啊”

    许殉“以前我小舅不这样的,虽然他矫情、戏精、小心眼、喜欢博得所有人的关注,还酷爱往自己身上

    套悲情设定,以及”

    沈亭州一直在等许殉的但是”,没想到“虽然”居然有这么长。

    沈亭州等啊等啊,终于等到许殉那句“但是”。

    沈亭州认真听着,结果许殉只有一句,“但是他以前没这么夸张。”

    沈亭州

    你是懂得虽然但是的。

    桑岩真的是太惯傅怀斐了,傅怀斐本来就爱作,桑岩在这个基础上加大力度配合,让傅怀斐的阈值越来越高,到现在已经是豌豆上的公主。

    许殉“以前我外婆说了他,他也会躲在角落上演各种悲情戏码,但发现没人理他了,他就会乖乖回来,装作无事发生。”

    沈亭州怎么感觉以前的傅怀斐好可怜

    想到他一个人在心里演完一部悲情歌剧,结果没人理他,只能擦干眼泪,可怜巴巴地回来,还要掩饰自己哭过的事。

    想到那个画面,沈亭州觉得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许殉幽怨看过来,“你在想什么”

    沈亭州一秒收敛表情,正直道“什么都没有。”

    许殉紧迫盯着沈亭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亭州心虚地装傻,“啊我、我没有想什么。”

    许殉沉声道“你觉得他可怜,还觉得他可爱”

    沈亭州眼睛游移不定,声音也很轻,“其实,你有时候也这样。”

    很娇气、一言不合就躺板板,有时候还会孩子气,作作的,但也是很可爱

    许殉听懂了沈亭州弦外之音,嗓子又黏糊起来,“你不觉得我比他好多了”

    要论作的程度,那肯定是许殉要好。

    于是沈亭州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许殉把脑袋靠过来,大声说,“但我还是要你累,因为你说我不好。”

    沈亭州肩头一重,心口却轻盈盈的,他推了一下许殉,没推动就没再推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许殉的外公傅老爷子才从外面回来。

    跟语出惊人的傅老太太不一样,傅老爷子是属于沉稳寡言那类,用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

    傅老太太摇摇头,“年轻时话更少,那会儿我不懂事,光看脸了。”

    傅老爷子有点无奈,“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傅老太太没理他,对沈亭州说,“沈医生,你以后可要选一个体贴,性格好的人,别找那些歹啊、毒啊、葬啊什么的,不吉利。”

    沈亭州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老太太这个“歹”字明显冲着许殉来的,看来一家子都不喜欢他改的这个名字。

    许殉显然是被挤兑习惯了,往沈亭州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老太太啧了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呦,不过”

    她扫了餐桌一眼,“我那个戏精儿子怎么没下来吃饭,又在房间抱着小桑哭鼻子呢”

    桑

    擎闻言说,“我上楼去看看。”

    老太太摆了摆手,不用了,让他哭吧,也是水做的丫头。”

    沈亭州噗

    楼上的傅怀斐倒是没哭,倚在窗边的藤椅上,让桑岩给他编头发。

    为了打理傅怀斐这头长发,光是辫子桑岩就会编十几种。

    桑岩拿彩绳给傅怀斐编了一款花仙子的造型,编好之后,桑岩拿鲜花造型的小发簪插进傅怀斐的长辫子里。

    傅怀斐是很爱漂亮的,但今天毕竟是在家里,他有点担心他母亲那张嘴,可桑岩又弄得实在漂亮。

    傅怀斐照着镜子,看着漂亮的自己忍不住臭美,嘴上却问桑岩

    “这个造型是不是不太好”

    傅怀斐已经在盘算找一件新中式的衣服穿。

    心不在焉的桑岩一愣,“先生,不喜欢这个辫子那我拆了吧。”

    傅怀斐静了几秒,放下手里的镜子,回头去看桑岩,“你今天怎么了”

    桑岩摇摇头,沉默地开始给傅怀斐拆辫子。

    傅怀斐把插着好看花簪的头发从桑岩手里抽回来。

    桑岩脑子都是先前他父亲说的那些话,没注意到傅怀斐的抗拒,他伸手去碰傅怀斐的头发,傅怀斐偏头、伸手去碰傅怀斐的头发,傅怀斐偏头。

    这么几次下来,桑岩终于回过神,“先生,你喜欢”

    傅怀斐眼睫一垂,“喜欢又怎么样,下去肯定会被说二道四的。”

    如果是平时,桑岩会坚定站在傅怀斐这边,哪怕对面的“敌人”是傅怀斐的母亲,桑岩也会为傅怀斐挡下所有攻击。

    但大受打击的桑岩,张了一下子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傅怀斐没等来自己想要的答案,表情有点别扭,“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桑岩抿唇良久,艰涩道“我给您把辫子拆了吧。”

    傅怀斐一下子瞪大眼睛,然后迅速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不下去了,不吃饭了。”

    桑岩

    满腹心事的桑岩在后院唉声叹气时,一道影子投了过来,抬头看着来人,唇蠕动了两下。

    “沈医生”

    沈亭州递过去一杯热茶,“你没事吧”

    “谢谢。”桑岩心情低落地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表情略微有点僵。

    这谁泡的茶,好难喝,桑岩勉强咽下去。

    “你父亲跟管家是不是身高差不多”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管家”

    沈亭州跟桑岩同时开口。

    两个人都惊奇对方问出来的问题。

    沈亭州觉得以桑岩的性格,是不会找人分享他内心的迷茫困惑。

    桑岩也没想到,沈亭州竟然会关心他父亲跟管家的身高,感觉沈医生不是会关注这种事的人。

    但沈亭州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无聊,盯着前面的管家跟桑擎看了半天。

    午饭后,食物消化得差不多,傅老太太提出打网球。

    沈亭州刚跟她打完一局,4比1的惨败下场,现在许殉顶了上去。

    看着站在网球两侧的管家和桑擎,趣味不怎么高级的沈亭州开始关注他们俩的身高。

    桑岩朝网球场投去一眼,斩钉截铁道“当然是我的父亲高一些。”

    因为两个人没并排站在一起,看去的角度不同,两人的身高也不同。

    “我感觉”沈亭州反反复复比对,“差不多。”

    桑岩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父亲高。”

    这个问题争辩不出结果,沈亭州索性坐到桑岩身侧。

    网球场上的许殉起跃接球,舒展的四肢修长而有力量,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晃荡。

    看着挥拍扣球的许殉,沈亭州声音和缓,“我觉得你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管家。”

    桑岩心神一动,怔怔地望向沈亭州。

    沈亭州把头转过来,真心实意道“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你能力很强。”

    桑岩把头垂了下去,“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管家。”

    他是一个让先生身体变差、承受能力也变差的二流管家。

    但他真的没办法拒绝先生的要求,他希望先生开心,希望天下所有的事都能顺先生的意,希望先生永远被幸福美好包围。

    桑岩灰心丧气,“沈医生,为什么我越努力越失败”

    沈亭州说,“我不知道合格的管家是什么样的,但我觉得你其实已经在改了,你没觉得最近傅先生的气色变好了很多”

    深度自我怀疑的桑岩茫然摇头。

    “我有时候是能理解你的。”沈亭州放空表情,追逐内心那丝最真实的感受,“不忍心拒绝,感觉顺着他的意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还能让他开心。”

    顿了一下,沈亭州补充,“我说的是猫,你知道的我特别喜欢猫,有时候真的没办法拒绝它们撒娇。”

    桑岩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用一双渴求的目光看着他,“那你是怎么做的”

    沈亭州“原则上的事绝对不能退让,小事可以商量。”

    桑岩“原则上的事是指”

    沈亭州举例子,“有关身体健康、道德问题、法律问题。”

    桑岩困惑,“猫也有道德法律问题吗”

    沈亭州“有的,你不养你不知道。”

    桑岩“哦。”

    在沈亭州这里取了一番经,桑岩多少有了点信心,准备上楼去找傅怀斐。

    但上楼之前,他恳请沈亭州,“先生把头发编起来了,沈医生,您能不能跟老傅太太说说,别让她挤兑先生了。”

    桑岩能感觉出来老太太很喜欢沈亭州,如果是他说,老太太很有可能会听进去。

    沈亭州没这么乐观,而且

    “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不用这么保护傅先生,因为有你在,傅先生不会生太长时间

    的气。”

    沈亭州就差明说桑岩很会哄傅怀斐了。

    看桑岩似懂非懂,沈亭州言语又直白了一些,“老太太能锻炼傅先生的承受力,他承受不住了,你可以私下安慰他。”

    桑岩恍然大悟。

    虽然先生还是要面对流言跟伤害,但至少可以坦坦荡荡做自己。

    桑岩很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他给先生拆辫子就是在阻止先生做自己啊。

    桑岩双眼闪烁着泪光,“沈医生,您说得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应该跟先生坚定地站在一起,做他的后盾,做他的长矛,做他最忠实的拥趸”

    沈亭州

    这么说可能有点对不起桑岩他的chi皮豆子又冒出来了。

    沈亭州忍下尴尬,微笑挥手,“快去吧。”

    桑岩冲沈亭州用力点了一下头,然后奔向他的先生。

    沈亭州望着桑岩的背影如果这都不算爱

    网球场上,许殉跟傅老太太的胜负也分出来了,许殉最后一局,以一球之差惜败。

    沈亭州对傅老太太肃然起敬,“好厉害,我们这些年轻人跟她老人家一比确实太虚了。”

    最后一句话是沈亭州的自我检讨。

    许殉听完后,拿上网球拍又上场了。

    沈亭州诶

    许殉跟傅老太太重开了一局,以3:0战胜了老太太。

    在房间闷了一上午的傅怀斐,也在桑岩的劝说之下出来了。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的新中式,长发编在脑后,上面点缀着素雅的花,有一种温其如玉的古典之美,完全没了初见时那种吸血鬼的苍白俊美。

    傅老太太笑道“梳妆打扮好了”

    傅怀斐又要往回返,桑岩拦在他身旁,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他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这次傅老太太倒是没再揶揄他,拧开水瓶喝了两口水。

    傅老太太下场休息,沈亭州跟许殉打了一局,最后居然险胜许殉。

    沈亭州手感爆棚,活动着手腕,准备再来一局时,桑擎端着茶点过来。

    他路过管家时,明显比管家高出至少二厘米。

    沈亭州的眼睛追逐桑擎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劲,明明之前还差不多,怎么会突然高了,难道是

    老桑管家垫了内增高鞋垫

    老桑管家是听到他跟桑岩的话了可感觉他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

    看着那张正派且严谨的脸,沈亭州实在无法想象他回屋垫增高鞋的画面。

    但高出了那么多,好明显哦。

    沈亭州下意识看向傅怀斐身侧的桑岩,对方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嘴角一直轻微抽搐。

    在跟沈亭州的视线对上那刻,桑岩慌乱地挪开。

    天呐天呐,他的父亲怎么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管家似乎也发现了问题,扫了一眼桑擎的鞋,然后离开了球场,再回来时他也变高了。

    看着比桑擎高出一点的管家,沈亭州双眼锃亮。

    卷起来了,卷起来了

    他们卷起了增高鞋垫

    傅老太太喝茶时,不小心将红茶洒到了桑擎的袖口,“没事吧”

    滚烫的茶水没让桑擎起半分波澜,“没事太太,我回房换一件衣服。”

    桑擎朝回走,他解开了衬衫的袖口,露出一角纹身。

    虽然只是一角,但还是能看出纹身的范围很大,匆匆瞥到的沈亭州大为震惊。

    是花臂吗

    沉稳严肃的老桑管家,居然纹着大花臂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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