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县主侧躺在正对着他的软塌上, 正好将脸完全暴露在霍淩视线中, 霍淩站在门口就认出了对方。
不同于向来给人高贵冷艳之感的德阳郡主, 尚未及笄的长宁县主给人的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甜”, 面容虽然还稚嫩却能窥见日后的美貌,最重要的是一边一个正好对称的梨涡在她笑起来显现的时候,更是甜到了人心坎里。
然而,此刻侧躺在软塌上的长宁却眉头微蹙, 睡得并不安稳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替她抚平眉头。浅粉色绣着桃花的十二幅留仙裙有大半部分落在了地上,裙上还落了一支不知何时从她发间掉下来的碧玉瓒凤钗。
推开门就看到他侄女,霍淩不免有些惊讶。
霍淩对定国公府的环境不能说不熟, 但有些地方比如只有女眷存在的内院中的内院从他七岁以后就很少踏入了。
离开宴会厅去更衣的他随便挑了个下人,随意的选了一条路, 漫不经心的随便挑了个院子,谁知道这样居然都能误入女眷的地盘。
这么多的偶然混在一起,到底是意外还是必然
他走错院子了。
对, 就是这样。
推开房门的霍淩, 看着正对着他躺在软塔上的侄女长宁县主, 突然伸手按住不知何时想偷溜的下人肩膀,冷声质问, “你带路就是这样带的吗”
“连路都能带错,我怀疑你不是定国公府的下人。”坚决不承认是自己走错了路, 霍淩干脆利落地将责任推给别人,反应迅速得一看就是平常做习惯了这种事。
将霍淩带来的下人没能成功溜走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被霍淩问罪的准备, 谁知道对方一开口居然是将走错路的责任甩给他。
看看躺在软榻上呼吸平稳还没醒来的长宁县主,再看看完全没考虑过是意外还是阴谋只顾着绝不承认自己在定国公府也会迷路的霍淩,哪怕他待在定国公府的这些年对霍淩的性情有所了解,此刻下人居然也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不是因为背叛主人而不知能说什么的复杂感觉,而是被霍淩问得一时卡壳,原本准备好的推托之词都不知该怎么说出口的无话可说。
下人吞吞吐吐的表现,让霍淩忍不住皱眉,“怎么,难道你想说走错路是我的原因吗”他堂堂说一不二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走错路
同样看到长宁县主的小安子愣了下,待得他终于反应过来软塌上的人是谁以后,旁边的霍淩已经开始威逼利诱下人承认是其带错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这样,一边的小安子忍不住抹了抹脸,突然对他干爹每次面对殿下的感觉有所明悟,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无话可说到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殿下,现在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吗
比霍淩敏锐的小安子早在电光火石间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结果谁知道他的主子不但没有反应过来不说,反而还为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耿耿于怀。
看着似乎准备和下人论出个所以然来的霍淩,小安子不得不连忙展示自己的存在感,提醒霍淩,“殿下,我们其实是”着了道。
小安子后面的三个字没能说完,因为在那一刻被霍淩制住的下人突然对他们一笑,便七窍流血的软在霍淩手中。
手突然往下一坠,霍淩下意识的松手,原本还在跟他说话的下人便直接砸在地上,眨眼间就没了生息。
“哎”眼见着一条命转瞬间消失不见,霍淩不免愣住了,“我只不过是让他替我担下责任,至于吓得自绝吗”他陷入了自我怀疑,“定国公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吓人了”
听到霍淩这话的小安子满脸无奈,“殿下,您还没反应过来啊”
“恩”霍淩扭头看过来,“一个我连名字都没记住的下人,孤还不能教训吗”
小安子“”他的殿下哟真是,唉。
急得顾不上尊卑之别,小安子连忙扯扯霍淩袖子,伸手一指软塌上的长宁县主,“那是殿下您的侄女长宁县主,但是您没发现县主她脸色红润得不太正常吗”再伸手一指窗边的金丝缠木桌上置放的鎏金铜熏炉,“窗户紧闭,香炉燃着,殿下觉得您踏入房间后会发生什么事您难道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霍淩眨眨眼,再眨了眨眼,“原来如此。”
歪头看向躺在软塌上的长宁县主,发现对方的确两颊红润得有些不正常,霍淩终于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我就说站在这里怎么觉得脑壳疼之余,还有些燥热。”
“我还以为是吃错了东西,原来是闻错了东西啊站在门口都有感觉,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大手笔的算计孤。”
能够在皇宫摸爬滚打下还活得无比滋润的长大,霍淩不是不知道这些阴谋诡计,只是他以往连让别人用心算计的资格都没有别人算计叶贵妃的时候他往往都是被附带的那一个,而且有时候算计到一半会一时忘记他,所以突然直面恩,“美人计”的时候,霍淩一时真的没反应过来。
没有意识到被算计的恼火,霍淩此刻居然还有点小惊喜,原来他也到了能让人用心布局算计的程度。
用他的侄女来算计他,有心算无心下如果霍淩真的踏入这个房间,在香薰的作用下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事情,如果再被一些有头有脸无法封口的人看到的话,那霍淩的太子就真的当到头了。
有些东西不能瞎想,一想就容易成真,正当霍淩这样想的时候,喧闹和脚步声突然从院外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但距离霍淩所在院落还有一段的距离。
小安子同样听到了声音,想到霍淩刚刚因为跟下人理论而耽误了不少时间,比霍淩更早意识到一切的他一脸惊慌,却鼓起勇气的挡在霍淩面前,“殿下,你快走,奴才帮您拖住待会过来的那些人。”
小安子慌得连“您”和“你”都混乱了,然而自觉为主牺牲的他感动了自己,却没能感动霍淩。
朝天翻了个白眼,霍淩满脸不耐烦,“你顶什么用你在跟直接暴露我的存在有什么区别,我不在你却在不是更让人胡乱揣测”反应过来后的霍淩连智商都回来了,他伸手推开挡在直接身前的小安子,“再说我要怎么走”
“翻墙不说翻墙这种事情不符合我作为太子殿下的形象,”少时不知翻了多少墙的霍淩表示,自己可是高贵冷艳的太子殿下,绝不做这些降低格调的事情,“你能保证我翻墙后不会直接撞见过来的人,或者说翻墙后碰见另一个美人”
“比如我三嫂,德阳郡主”
德阳郡主上次出宫后就撤掉了在公主府布置的小佛堂,不再一副“为夫守孝”而深居简出的作态,这次定国公夫人的六十大寿她也来了,还带着自己明年就要及笄的女儿长宁县主。
霍淩很敢想也很敢说,而且说得还很有道理,想想背后人连长宁县主都算计了,难保不会像霍淩所想那样顺手将德阳郡主作为备选方案,隔壁院子说不定真的躺着一个德阳郡主。
被霍淩的这话吓到,小安子连话都不会说了,“殿,殿下我,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半点不慌的霍淩左右活动了下脖子,直接扬声唤道,“不知道跟着我的是谁,下来处理下。”
“殿下,您在跟谁说话”
霍淩没有回答小安子的问题,因为他下一刻就得到了答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三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存在的青羽卫。
三人朝霍淩行了个礼后,一人将躺在软塌上的长宁县主扛起,连她掉在地上却没碎的碧玉瓒凤钗都检了起来;另一人扛起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的下人的同时,还顺便把对方弄出来的血迹用特制的药粉处理掉了;剩下那人则直接将鎏金铜熏炉装入一个布袋子,换了一个不知从哪拿来的香炉放上。
做完一切,三人再次朝霍淩行了个礼,随后消失在两人面前,快得小安子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个错觉。
“殿下,这,他们这”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出鬼没比锦衣卫还锦衣卫的存在,小安子有些语无伦次,“他们是谁呀”
霍淩伸手一拍小安子的脑袋,“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看着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各种机灵的小安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还没你干爹好用,如果不是安得每次见到我都笑得让人难以形容,我还真想跟父皇将安得讨过来,你跟你干爹比真是差远了。”
“所以奴才才是干儿子。”小安子摸摸头,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如果奴才能像干爹那样能干,奴才也不会来伺候殿下您呀。”
总觉得小安子是在嫌弃他,但是霍淩却没有证据。
霍淩双手抱胸,试图跟放松下来后连话都不会好好说的小安子认真理论一番,然而院门口响起的说话声以及他已经看到的几个身影,让霍淩暂时放下了心思。
“一边去。”霍淩摆手,让小安子退到一边。
“诺。”
小安子躬身行礼,安静的退到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一个人站在房门口的霍淩保持着双手抱胸的姿势,看着以世子妃秦氏和太子妃柳玥为首的女眷们逐渐进入他的视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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