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贤殿内

    三皇子看到程少商将三公主衣裙上的流苏挂在烛台上时,不赞同得皱了皱眉即便是有人挑衅在先,程少商这样不管不顾,当场就要还击回去当真是胆大看了眼跪在一旁面色戚哀的凌不疑,三皇子心中叹气算了吧,谁让子晟喜欢。他虽然不理解这程少商有哪里值得子晟这般,但这是子晟的选择。

    随着三公主的动作,烛台被流苏拉扯,上面的烛火全部倒在三公主的衣裙上。

    “啊,什、什么东西快,快来人灭火”三公主不断扑打甩动自己的裙尾,也露出里面红艳的裙摆,二公主和越妃见了皆是脸色难看。

    “快,快来人将三公主的外裳脱去。”几个宫婢听见皇后的吩咐,立刻上前去解三公主的腰带,结果被三公主凶狠得叱骂回去。

    “滚,别碰我”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身野鸡衣裙,我让你换也不换,是连小命也不想要了吗”越妃指着三公主的鼻子骂道。“给我脱了”

    得了越妃的命令,宫婢三两下就将三公主的外裳给拽了下来,露出里面华贵的朱红色罗裙,还有脖子上的珠宝。

    三公主见了圣上的脸色,转头去看少商狠狠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故意害我出丑”

    三皇子心想他这三妹蠢,程少商也蠢。她受了欺负当即就报复回去,连他这三妹都看出来是谁做下的,不像她那妹妹程姣,不声不响干大事。

    见三公主还不知错,皇帝脸色难看“今日霍氏祭奠,谁允许你穿成这样朕已是三令五申,在宫中要杜绝奢靡之风以效天下,而你呢把朕的旨意当成了耳旁风,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三公主一脸委屈,仍旧狡辩她是无心之过。皇帝斥责说霍氏祭奠每年一次,忘了更是该罚。三皇子看着五公主的笑意,觉得伪币的事情多半也会被抖出来,还好他之前将铜钱揣在怀中。

    “父皇,我表哥宣驸马一年的俸禄不过三百贯,三姊此身绫罗珠宝,怕是不下百金吧最近几日,孩儿常看三姊颇为阔绰,有时以一日能换三套首饰。这身为公主财源不明,可并非区区家事。”

    “是呀,”皇帝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获得如此多的财富”

    “我,我与人合开酒楼所赚。”

    三皇子默默起身,跪在皇帝面前,拿出铜钱呈给皇帝。

    “子端,这是何意”

    “父皇,这是三妹领地内流通的伪币。”

    三公主听闻眼睛瞪得都出了血丝,颇有死不瞑目的架势。“三皇兄,你我一母同胞,你竟告发我”

    三皇子微微偏头看向他的妹妹,眼神冰冷“我只知律法有文,皇族子嗣私自铸币,本就该与叛国同罪你我先是父皇的臣子,然后才是兄妹。”

    “你竟敢私铸伪币”皇帝咬牙切齿,三公主抖如筛糠。“建国不过十几载,你,你这是要灭朝亡国吗”

    “不是我,不是我,儿臣并不知情。母妃,”三公主眼里蓄满了泪水。“母妃救我,母妃救救儿臣儿臣封地并无矿山,如何铸币父皇我冤枉啊”

    “父皇,”三皇子又道。“儿臣已命人拿下了运送此币之人,审问之下已经确定这些伪币都是寿春所制。”

    三皇子刚禀完,三公主见能洗清罪名,便杆就往上爬。

    “寿春乃是小乾安王的封地,更是老乾安王手下彭坤统领,可见这私铸伪币都是宣家人所为儿臣是被他们连累的父皇”

    三皇子跪在那里不言不语,思绪却又想起了别院的事情。他从小见过很多的女子,有他二姊那样聪明的,有他三妹这样愚蠢又骄纵刁蛮的,有事事顺从以夫君为天的,又有程少商那样不对郎婿体贴备至,睚眦必报又主意多的她似乎和她们都像又都不像。

    三皇子收敛了思绪,道“三妹,你莫急着要撇清关系。这些伪币能够流进你的封地,那也是你监管不当,罚你也不冤”

    三皇子很清楚,自己的三妹是故意让伪币在她的封地流通好获得暴利,她挥霍无度不说,还搞得封地物价上涨。如果不是子晟及时告之他,照这个速度,封地的百姓就会吃不起饭。此时战乱不过平息几年,多地的平民都是女多男少,田地无人耕种粮食欠收,如果物价还因的关系涨高,封地的百姓还要怎么活

    “子晟,你就同纪遵一起去查吧。倘若此事真的是小乾安王所为,那就此收回他的寿春矿山吧。”听见只是收回矿山,三公主不忿地直起了身子。

    “父皇,他们铸币,为何小乾安王犯下如此大错,就只是收回矿山,为何不杀了他难道就因为他们有恩于皇后”

    “住口”皇帝怒极,一个巴掌将三公主打倒在地。“事已至此,你还不知道悔改,竟还胡乱攀扯来人啊来人,把她给我拖出,狠狠的打”

    两名宫婢上前拽起三公主,直接拖到殿外,不一会儿就响起打板子的声音和三公主的惨叫。殿内其他人都知道皇帝此刻心情不好,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声。三皇子默默在他的正妃标准中加了一条不能太蠢,不能太冲动。

    夜晚,少商一人坐在马车中,回想今天白天的发生的事情。先不提让人吃惊的越妃,霍家旧事,她使计让三公主的衣裙着火,也是对方找麻烦在先。但少商没想到,三皇子会当众告发亲妹妹私铸伪币,最后带出小乾安王。霍氏的祭奠,快闹成了审案的衙门。

    想到霍氏,少商就想到了凌不疑。霍将军的画像,凌不疑的告诫,皇后,宣氏,越氏她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一条河中,周身不断有大小不一的漩涡,把她往河中心卷。凌不疑如今不在她身边,她难得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杏花别院

    “少主公,三皇子虽然真的大义灭亲告发了三公主,可惜圣上依旧打算息事宁人,只当此事是妇人贪财误事,不再深究了。”梁邱飞一脸的惋惜,凌不疑却早猜到会是如此结果。

    “擅自铸币本是死罪,但若此事牵扯三公主、文修君和小越侯,那圣上为了公平起见只能轻拿轻放,大事化小。这次我助老乾安王儿女逃脱死罪,也算是还了他当年愿舍命救我舅父的恩情了。”

    “圣上明知道以三公主的能力不足以办成此事,却依旧不追查小越侯,那咱们要是想动小越侯”

    “那就只有让他犯下更大的过错。”凌不疑说这话时,脸上带了三分的狠厉。

    “这小越侯滑不留手,想他露出马脚可不容易。还有那文修君,本就是靠着少主公才逃过一劫,却还不消停。少主公你瞧,她今日给她的儿子王隆送信,被我们截下了。”

    凌不疑接过木简,看完了内容后轻蔑一笑“真是蠢货,自己的父亲死得不明不白,也不去查。整日就知道做这些贴补弟弟的蠢事你们就将此信原封不动送去王隆那里,再向山匪透个信圣上剿匪不胜不归”

    “少主公这是想让那王隆被抓”

    “留着王淳父子这两个蠢货在朝,迟早祸国。就让他们因为此事被罢官,也好过将来犯了大错,家族尽灭的好。”

    少商已经跟着皇后在宫中学习了十日今天休沐,她昨晚被次兄拉着死活不让睡,如今正在房里抱着被子睡得不亦乐乎。程颂折磨少商的原因是凌不疑之前送两匹汗血宝马,把程颂馋得不行,奈何少商不松口。之后他就想出了个点子少商不答应就不让她睡觉。

    少商被烦得不行,只答应让他骑一日,还必须有人监督。少商不相信少宫,于是监工就落到了程姣的头上。

    都城周围适合跑马的地方只有晓峰山,说是山其实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还有一大片的平地适合跑马。山脚下不单有皇家的别苑,还有在河流附近建造亭台水榭。

    程颂说出来跑马,一部分是真心喜爱,另一部分就是想秀给万萋萋看的。自从少商和万萋萋在酒楼喝得烂醉被凌不疑送回那日,程颂和万萋萋就开始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状况,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暧昧。俩人暧昧的原因是万家肯定是要给萋萋招婿的,而世人多半看不起入赘之人,父母不同意,程颂自是不可能当赘婿的。

    到了晓峰山地界,两个人心血来潮说要比试骑术,便扔下程姣和随行的仆人,一路打马进了山。万家的管事见怪不怪,指挥着一队骑马的婢女侍卫不进不慢的跟着,程姣看万家的仆人都会骑马,再次感叹万家阔绰,毕竟程家连个跑马场都没有。

    程姣骑着马一路小跑,经过两山之间的窄路就听见后方一阵的马蹄声。万家的管事驾马跑到程姣身边,道“女公子,听声音是又有人进了山,且人马不少,我们”

    “劳烦管事,让所有人都全速通过。”管事听了一笑,还好没程姣没提出要让路。先不说此段山路狭窄,若让路必要调头,麻烦得很。

    “听我命令,疾驰而行”

    管事一下命令,前方两个侍卫在程姣前方策马开路,两个婢女落后程姣一个马身,随后就是管事和其他人。整个队伍像是一支箭羽,飞速通过狭窄的山间小路。等寻到程颂和万萋萋时,俩人正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牵着马漫步而行。阳光正好,程颂凑到万萋萋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万萋萋一脸的娇羞,然后抡起拳头看程颂身上一顿暴锤,看得百米之外的程姣内心十分同情。

    “我家女公子这脾性,也就程家公子不嫌弃了。可惜”万家需要子嗣延续香火。

    “万伯父就没考虑过继个儿子”

    “女公子是说从家主叔伯的子嗣中过继,此事家主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我明白万伯父为什么不答应,可我也没说要从旁支过继。”万松柏年幼时,亲眼看着他的叔伯们逼着自己的阿母挖眼割耳,他在战场上拼了命挣回的家业,怎么可能愿意留给那帮人。

    “那女公子的意思是”

    程姣勾唇一笑,让管事附耳过来。

    “若是万伯父过继我次兄为子,岂不一举两得。”

    “可、可这下程公子不就跟我家女公子成了兄妹。”

    “把萋萋阿姊也过继出去,不就得了。”

    “也、也过继”

    “反正过继出去也不过一阵子,倒时候再嫁回万家,阿父阿母成了君舅君姑,妙哉妙哉”

    “”管事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姣姣,前面有条河,我们一起去呀”不远处,万萋萋笑着向程姣挥手。

    “来啦”程姣拿起竹筒,跑向万萋萋和程颂。

    “阿颂,远点,再远点”

    程颂拿着风筝跑出去老远,万萋萋大喊一声放,随后便拉着风筝线跑起来。程姣自己坐在河边,拒绝加入这种跑来跑去没什么意思的活动。草地四面环山,这风筝自然飞不高,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就又掉了下来。万萋萋觉得这放风筝也没甚意思,见程姣正拿着竹筒和竹条弯的小圆圈,吹出一个个奇怪的圆圆的东西。

    “姣姣,你吹的什么”

    “泡泡啊,萋萋阿姊,你也来试试”程姣说着将另一个竹筒递给万萋萋。万萋萋试着吹了一个,发现这泡泡居然没破,还随着风越飘越远。

    “这个好玩,姣姣,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我见都没见过。”

    “我也是在本古籍上看到的。连着阴雨天用雨水着紫碱、松香调和盛在碗里,用竹披作圆,点水往空掠去成泡,借日光照之,化五彩颜色,名曰雨水泡。”

    “真的,在阳光下真的是彩色的,好像彩虹”

    “两位女公子。”万家的管事一路小跑过来。“方才我等去四周探查,发现周围有侍卫。打听一番才知道太子殿下和诸位公子们正在下游的水榭处宴饮,几位还是前去拜见为好。”

    储君都来了,自不能绕过去当没看见,两兄妹和万萋萋赶紧骑马到水榭正厅拜见,抬眼间程姣居然看见袁慎也在其中,不由得愣了神。袁慎身着浅月白儒袍,满身的斯文俊秀,朝她遥遥笑了下。程姣看下了自己一身的玉色曲裾,突然有了种跟人穿了情侣装的不适感。

    太子见三人当庭拜倒,连忙虚扶请起,先是问起万萋萋万松柏的身体,还夸了程始两句公忠体国,勇毅过人的客气话,毕竟程家是子晟的姻亲,也算是少半个亲戚了。程颂此时见到储君激动的不行,连话都说不顺畅,才结巴了两句就被万萋萋一个肘击痛呼出声。旁边的一位华服公子就噗嗤笑了出来。兄妹俩望去,竟是来过程家的班小侯。班小侯一笑出来,立刻歉意的拱手道:“失礼失礼,程二公子别见怪,我自小爱笑,不是冲你来的。”

    程颂也不生气,笑道“无妨,换做我也是要笑的,也知道班小侯没有取笑我的意思。”此时紧张过去了,他再度恢复自然洒脱之意。

    袁慎看了从进来就低头不语的女孩一眼,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有耳福了,这位程二公子擅于吹箫,我曾听友人夸过数次,直道乃有古君子之风。”

    太子刚想说让程颂吹奏一曲,程颂连忙摆手“善见公子怕是听错了,我们家中儿女,只有我五妹擅吹箫,还经常与其他人合奏。”

    “哦,程家五娘子竟然擅箫,可否让孤一饱耳福”

    “太子殿下谬赞了,臣女不过只会吹几个音而已,不敢称擅箫。”

    太子见程颂豁达和悦,程姣进退有礼,心中生了几分喜爱,笑道:“程五娘子莫要自谦,程颂,万家娘子,你们也入席罢,与我等边听程五娘子的箫声,一边畅饮。”

    “太子殿下,箫声凄哀,只怕会败了诸位的雅兴。”

    “无妨,”袁慎笑眯眯的出声打断。“我今日带了琴,可以琴声相喝,绝不会让太子殿下扫兴。”

    戏文中的才子佳人相会,要么是偶遇一见钟情,要么就是无论在哪都能碰见,表示缘分天注定。袁慎不信什么缘分天注定,但是他知道要多创造些见面的机会,见得多了怎么都要说上两句,有共同话题聊对方才能发现你的优点。

    袁慎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哪项都可以探讨探讨。

    程姣总感觉,她是躲不过去了。

    程姣喜欢吹箫弹筝,也是演奏一些她上辈子喜欢的乐曲以解相思,可吹给这么多人是怎么回事啊不过袁慎说要跟她合奏,也是给她圆场了,不然她个女娘给一帮公子们吹曲,虽然无伤大雅不过传出去也不会好听。

    “太子殿下,想必您在宫中已经听过了不少名家的曲子,今日臣女献丑了,给殿下吹个您未听过的曲子。”

    太子一听,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决定只要程姣吹得不刺耳,他都会夸上几句。

    “程五娘子尽可放心,孤不严苛之人,你只管吹来。”

    程姣行了一礼,又对袁慎道“劳烦袁公子配合了。”

    袁慎微微一笑,心想程姣就是跑调跑到东海,他也能拉回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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