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往太子府的马车上,奔波好几日的萧云有些淡淡的忧郁。
谁能想到前几天还在见阎王的她能搞出这么多事
忙过这一阵就摆烂,太子的命也是命。
缓缓精神,她开始安排收网“甲影,你能够在宫中绕过巡逻的守卫,进入父皇所在的无极宫吗”
这句话把一向不带脑子的甲影都给干沉默了。
但出色的职业操守治好了他的哑巴“禁卫能绕过,白羽卫不行。”
皇室的暗卫分了十处培养,各自独立,但有一条规矩是共用的培养出来的暗卫水准不能超过白羽卫。
“没事,要的就是你不能绕过。”萧云安慰他道,“你拿着我的令牌,从林威将军巡视的宫门入宫,绕过禁卫,去无极宫求见皇上。”
即使她有皇帝“便宜行事”的手谕,也不好直接查抄冯磬的府邸。
更不能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自行调派人手。
那可是禁卫军的统领之一,这会影响到那个便宜父皇的安全感。
所以,她要借皇帝的白羽卫来做这件事。
听她说完全部的要求之后,甲影点点头,充满信念地离开。
她随即派人喊来墨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假下次再给你补,现在需要你去冯磬府上核实一件事。”
墨衣其实根本没有休息。
在主子离开之后,她便马不停蹄地去监视那群人干活,并按时对他们进行恐吓。
但她没说,只是婉拒了“想放几天假就放几天”的提议,期待着主子吩咐。
萧云“你去郎中令冯磬的府上,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调查他家有没有多出什么人,或者少了谁,重点寻找十到十六岁的孩子,无论是男的女的,回乡的礼佛的养病的都深究一下。”
她想了想,在原著中扒出关于荣王世子的描述。
像是燕子一样无声潜入马车的,是一个极为英俊的少年。
他漆黑的瞳孔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亮得惊人,尽管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衣,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俯视的模样像是惯于杀伐的君王。
少年的腰间没有玉佩香囊,而是一枚茎干很粗的白色羽毛。
苏梦璃惊慌地回头看了眼倒下去的侍女和昏迷的另一个少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眼前的寒光吓得失去声音。
一柄短剑抵着她的脖子,带来刺痛和血腥味。
很经典的相爱相杀开头。
经典的龙涎香和“像xx的君王”的描述。
唯一有用的,大概是腰间的“白色羽毛”。
作为散发着龙涎香的荣王世子,即使在伪装身份的情况下,也不会在自己的腰上佩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那只能是有特殊意义。
联系到“荣王被白羽卫射首而亡”的现实,不难发现,这个“茎干很粗的白色羽毛”其实是白羽箭的箭尾。
说不定还是从击杀荣王的那支箭上剪下来的。
嗯都龙涎香白羽箭尾了,那棉衣其实不换也罢。
萧云在心里吐槽,面上很严肃地嘱咐道“荣王世子喜熏龙涎香,脖子或者腰上挂着白羽卫的箭羽。”
墨衣牢牢记住,同样充满信念感地离开。
萧云默然无语了会儿。
在她当资当老板的那些年里,她从来没有碰到这种类型的下属。
甚至不需要说“虽然这个任务有些艰巨,但能够提升你的能力”,他们就会自我说服,仿佛人生价值得到认可了一样,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完成。
不存在的良心,好痛。
不过现在还不是良心作痛的时候,她麻利地让人把假太子关进密室,自己则换回平常的装扮,开始看书房里那几位做的方案。
有一说一,做得挺不错。
或许是考虑到她这个太子刚刚上任,有必要进行“太子仁义爱民”的宣传,对百姓的补偿不仅包括房屋修补的补贴,还有一笔安置费。
大概够一家五口的平民一个月的饮食支出。
除此之外,对修复路面的人员调派、材料等也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规划。
属于拿着这份方案可以直接去找治粟内史拨钱的程度。
而实行方案最难也最慢的“损坏申报”部分,也已经被她派人办完了,没有中间商可以谎报和克扣。
之后再去御史台调几个人盯着方案实行就行。
萧云有些满意,却没有让那几位下班回家的打算。
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方案。
或者逼出他们的潜力,看看有没有可造之才。
他们可能会困,但她赢麻了。
甲影和墨衣回来得都比萧云想象中早,任务也都完成得很顺利。
甲影带来了白羽卫的首领。
墨衣带回来了关于荣王世子的消息。
“属下已经核实,冯磬以外城不安全为由接回家一位外室,并让荣王世子顶替了他们的私生子。”
萧云“那位外室没有发现儿子换人”
“她生了病,喝的药是加重病情的,荣王世子只有在她昏迷的时候才会过去尽孝。”
“真是一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
意义不明地评价了句,萧云问起荣王世子现在的情况。
墨衣“属下在他的水中下了蒙汗药,将他放在那外室的窗边,假扮府中仆人对其他人说他执意要守在母亲的病床前。然后调人过去守在窗外。”
“当了别人的儿子,确实应该尽孝。”
萧云对这个处理非常满意。
捉贼拿脏,在冯磬府上当场抓到荣王世子,才好名正言顺地抄家。
她将目光落到甲影带回来的白羽卫统领身上,不意外地发现对方是给她送京城舆图的人。
毕竟哪怕那张图去掉了皇宫,也十分重要。
萧云“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殿下抬举了,奴才白潜。”
白羽卫统领年约三十,长相英俊,身材伟岸,双目有神,在介绍自己的时候,透着一股身为白羽卫的骄傲。
萧云“在暗卫这一行,白大人算是做到了顶尖,依然很有热情,不辞辛劳地为父皇办事,还以此为荣耀。”
白潜被她夸得胸膛更挺了些,险些崩开黑色的紧身夜行衣。
她话语一转,半是疑惑半是厌弃地说“有些人却不能满足现状。”
白潜听出她意指冯磬,脸色立刻冷了许多。
他双手抱拳“陛下已另派人暗中看住冯磬那老匹夫,殿下若是准备妥当,我们便即刻去冯府捉拿要犯。”
萧云的激将法很有用。
去冯府捉拿荣王世子的行动从低调行事到声势浩大。
墨衣带着白羽卫进去抓人,禁卫军将整个冯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搜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抓到荣王世子。
只抓到了几个知情的下人,这几个人还有一半自杀成功了。
萧云并没有多意外。
毕竟是反派男三,原著里成功逃出京城还在五年后卷土重来,将皇帝俘虏,毁掉半个京城的狠角色。
而白潜的智商如何,前面也能看得出来。
真要是个靠谱的人,原著里的皇帝也不会被抓。
没关系,她家墨衣很靠谱,在荣王世子身上留了标记,能用蝴蝶追踪对方的位置。
她稳稳地坐在马车里,听到墨衣用愧疚的声音说“主子,他好像下密道了,追踪不到。”
萧云“皇城里竟有连父皇都不知道的密道,荒谬”
妈的,怎么就忘了里的经典场景是皇城密道。
她深吸两口气,看着面前的地图。
上面有谢攸画的路线。
赌上谢大公子的智商,这条路是原著女主走的那条。
原著里的荣王世子八成是从密道出去,劫持的女主,那这条线上能作为密道出口的地方只有一个。
她松口气,命人将马车开到那附近。
已经有人下去密道搜索,荣王世子还中过蒙汗药,未必有她快。
夜色深沉,乌云蔽日。
整条街道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因冯家被搜查,附近的人家早早地熄灯,不敢派人出来打探。
巷子的尽头,一颗需三人环抱的老树静静伫立在那里,旁边地上插着一块写有“此树为镇国公所有,严禁损害”的木牌。
突然,木牌晃动两下,突然消失。
随其一起消失的,还有木牌周围的土壤,原地出现一个圆形的坑。
一阵窸窣后,周围再次归于寂静。
浑身沾着黄土杂草的少年悄无声息地从坑中跳出,躲去树后,朝四处打量。
一辆华贵的马车没有停顿地从巷口缓缓驶过。
少年知道,马车中的人身份非凡。
但此刻,也只有身份非凡的人能够让他借势,以躲避禁卫军和白羽卫的追击。
他握紧手中的短剑,又检查了一番腰上淬毒的暗器,决定等进了马车就将车主人之外的人杀死,只留车主和马夫。
花几息调整好状态,少年便低身潜入阴影,越墙跑到马车前面一些,往地上丢了一块石头后躲回墙后。
马蹄踩到有些尖锐的石块,马发出不适的嘶鸣。
马夫有些奇怪,下车检查情况。
少年便趁此机会,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辆马车。
马车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更加豪华,夜明珠散发着温和的光芒,煮茶的炉子散发着热气,好闻的茶香在车中弥漫。
这些东西却并不能令少年感到舒适。
因为他握短剑的手被一个颈侧纹有黑色梅花的女人按住,拿暗器的手被一个耳缀白羽的男人按住。
端坐于正中的,是一个戴着华丽幕篱的人。
少年瞳孔骤缩,失态地喊道“太子”
“消息很灵通啊,还知道孤现在是太子。”萧云偏了偏头,笑着补上后半句,“那你也该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荣王世子了,而是反贼之子,厉寒。”
厉寒神色难看,欲要说些什么。
她立刻说“先把这小子的腿打断,他要是再跑了,我们今晚都别睡。”
话音一落,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响起。
墨衣和白潜分别打断了他的一条腿,前者是听从命令,后者是因为工作失误想要表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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