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别人大喊“杨环”的时候, 萧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大家也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状若疯狂的女人朝着萧云所在的屋子跑过来。
好在太子府的暗卫不是吃素的。
松语以极快的速度出门,关门, 制服来人, 提到窗前。
看呆所有人。
被松语抓住的女子奋力挣扎了两下, 发现毫无作用之后冷静下来,抬头看向站到窗边的苏凤裳和萧云。
女子先是有些错愕,随后怒极而笑“好啊, 你们两个贱人都在,果然是你们勾结起来害了我哥”
没想起来这是谁的苏凤裳
担心自己暴露的萧云哟。
萧云做过“万一遇到杨环熟人”的预案, 也准备了一些误导对方和威胁对方闭嘴的话术。
唯独没有想到, 居然有人直接把她当成了杨环。
世上还是瞎子多啊。
萧云“妹妹何出此言”
女子愤恨地看着她, 讥笑道“这么久过去了, 你打扮起来还是这么浮夸俗气,拼命炫耀富贵。”
萧云觉得这个观点有些另类。
因为大家都是往富贵的穿, 而她头上连珠钗都没有,更称不上珠光宝气。
虽说穿得是红衣,肩颈采用了妆花织金的工艺,但外头穿的是白色的披衫, 装饰也都选的清淡颜色, 贴的是白雪红梅的意境。
要说浮夸俗气,通身亮眼橘色,珠翠满头的宁雨笙岂不是
想到谁谁来。
“陈彩静”宁雨笙领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指着擅闯女子就骂, “就你这幅钗横鬓乱的样子,还好意思说别人怪本小姐心善,没叫人去收回下给陈氏的帖子, 才叫你有机会在这里发疯。”
说完又替萧云说了句话“杨姐姐今天好看得很,年轻姑娘就该穿得鲜亮光彩。”
宁雨笙旁边一女子看了眼屋中的萧云,状若随意地说“本郡主听说杨八小姐方死了未婚夫,不说守孝,也该素服吧”
“明华你可闭嘴吧。”宁雨笙怼道,“那猪狗不如的男人也配别人给他守孝况且两家的婚约早不作数,他死了,杨姐姐合该庆祝庆祝。”
明华郡主呵呵一笑“女子的妇道你是一句不提。”
宁雨笙“这种情况还守什么妇道那不是把自己的脸丢地上给别人踩,任人奚落,不想当人么”
萧云忍住给宁大小姐鼓掌的冲动,在心中给对方点了无数个赞。
这觉悟,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现代人。
何况是古代。
宁雨笙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好了,把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赶出去,别坏了大家参加宴会的心情。”
苏凤裳见局面被控制住,温柔地出声提醒“今日最好还是少些变故,从翰州来的上官公子和谢公子也在,一个不好,容易坏了他们对京城世家的印象。”
这确实是紧要的问题。
京城多豪族,翰州多旧贵。两边牵扯不少,却也常互相鄙视。
叫翰州来的人看笑话,他们是万万不愿意的。
悄摸跟在人群后边的上官迟闻言,打开折扇遮住脸,对身边的谢攸说“你长得太显眼了,也遮遮。”
谢攸没有理会他。
人群中,松语见宁府的家丁围了上来,便将人放开。
谁知道宁雨笙带的一群仆从都没拦住人,让陈彩静朝着萧云和苏凤裳扑过去。
好在有窗台阻挡,她没能给两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甚至连苏凤裳都没有受惊,只皱着眉看着陈彩静说“陈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家中人也该着急了,还是说,是令尊令堂让你这么做的”
陈彩静脸上的疯狂之色僵住,眼中有惶恐和后悔一闪而过。
显然,她在秋水宴上闹事的行为并没有得到父母的许可。
但苏凤裳的话非但没有将她吓退,反而让她破罐子破摔起来,陈彩静没敢再对两人动手,便口不择言地骂起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堂堂丞相府小姐,居然勾引我哥,骗他说要嫁给他,不然我哥怎么会跟杨府退亲现在他被害死了,你却什么事都没有,当真是没有天理。”
苏凤裳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余光频频看向萧云。
她刚认的姐姐这话叫杨八小姐听到,要是对她产生芥蒂了怎么办
心中暗恨,她看向陈彩静的目光带上几分凌厉,打定主意要让陈氏再无声息,以免对方再出来破坏她跟别人的关系。
苏凤裳语气凌厉起来“我的婚事自有爹娘打算,自己怎会冒然与男子说要嫁给对方的话凤裳是爱惜名节之人,陈姑娘慎言,不然我必定要像陈氏讨一个说法。”
宁雨笙踹了不争气的下人两脚,转头听到两人的对话,当即“呵”了一声“照陈小姐的说法,你兄长看不上九卿的女儿,转头想娶位列三公之一的丞相的女儿你陈氏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兄长又是什么东西,你们配吗”
人群中接连传来忍俊不禁的低笑。
宁大小姐的话虽不中听,但也是实话。
相比起来,陈彩静说得更像是口不择言的污蔑,无力改变现状后的疯话。
苏凤裳也是急着跟陈氏撇开关系,在宁雨笙说完之后,便委婉含蓄地说“凤裳自幼被父母呵护宠爱,悉心教导,若要择良人共度余生,也只会倾慕端方温良的君子,而非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宁雨笙“而你哥,是被太子殿下批评过人品的败类,你陈氏也是不懂教养子弟的。我劝你不要在这里丢人了,不然我可就让人把你丢出去了。”
陈彩静被她俩的话搞得羞愤难当,转过脸去,瞧见萧云倚着窗边,笑容浅浅,仿若再看好戏一边。
她顿时怒气冲天,破口大骂“贱人,你以为你搭上太子就能跻身京城上流了不过是被我哥搞大过肚子的”
后面的脏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她的下巴和双手便被松语卸了。
萧云扶着窗棂,身子往外探。
松语见状,将瘫坐在地的陈彩静捏着肩膀提起来站着。
萧云审视着这张青春娇俏的脸,有些拿不准对方刚才的话是一时昏头还是真的恶毒。
没关系,这种情况都当做找死处理。
她伸手试图亲手帮陈彩静合上下巴,但因为业务不熟练,把人搞得泪流满面也没成功。
萧云面不改色,强作温柔地捧着陈彩静的脸“是宋九娘子给了你们甜头,叫你们觉得这种方式对谁都有用么让我猜猜陈妹妹失了兄长,伯父伯母失了儿子,是想要我进门为他尽孝”
宋九娘子是嫁到陈氏的一位京城世家女。
出身很不错,原本也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只是意外与一位陈氏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还搞得人尽皆知,不得不退婚下嫁。
这事当年闹得也不小,很多人都有印象,萧云的话音刚落,便有一粉衣的小姑娘怒气冲冲地从人群中走出,凑上来对陈彩静连扇三巴掌。
小姑娘极为气愤地说“我姑姑被你们陈氏磋磨了那么多年,昨日才借着太子之言和离归家,但也是一身旧病,心如死灰,若不是我爹和伯伯们拦着”
“你们陈氏的人最恶毒不过了,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再叫我听到你们污蔑他人清白,有一个算一个,本小姐撕烂你们的嘴。”
宁雨笙惊奇道“宋惜暖,真没想到你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宋家小姐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您也最好管管自己的嘴,平日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宁雨笙“怎么,你也要撕本小姐的嘴”
宋家小姐没说话,气呼呼地回到人群中。
主打一个认清形势,不给家里添乱。
大家看着她们俩拌嘴,没有注意到,被萧云捧着脸的陈彩静露出了极为诧异和惊恐的目光。
在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挣扎能力之后,陈彩静才发现眼前的“杨八小姐”与她记忆中的杨环不同。
那怯懦的,时常低着头的女人虽然有着姣好的容貌,但绝不是这般柔中带厉的长相。
也绝没有这样仅用言语就左右局面的能力
她想要当场揭穿此人的身份,然而倾尽全力也只从喉咙中挤出“嗬嗬”的难听声响,眼前也只有对方脸上越发浓郁的笑意。
“好了,这话再掰扯下去也没意思。”
萧云撒开手,从屋中走出来,面带歉意地对着众人欠身“给诸位添乱了,我若是强行留下恐扰了诸位的兴致,便先与陈家小姐离开,之后再叫陈家还我和苏妹妹一个清白。”
柔弱坚强小白花这人设,她是再装不下去一点。
反正现身人前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速速退场。
大家对陈彩静有多厌恶,对她就有多怜爱,这会儿也忘了过去对她的一些恶意揣测,纷纷让开路,目送她们离开。
宁家的仆人因为太过废物被自家大小姐踹了几脚,这会儿也积极地抬着陈彩静跟在后头。
萧云从回廊穿过,路过了谢攸二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第一眼谢大公子穿这件红衣果然好看。
第二眼谢攸旁边这男的是谁
长相不俗,衣着气度不俗,那骨子散漫中带着一点贱的气质更是独特。
像是那种身怀奇技,行事令人捉摸不透的乐子人。
最重要的是,他有桃花眼和泪痣。
根据古早文套路,怕是在原著中有不低的戏份。就是年纪有点大了,跟女主八成没有感情戏。
她暗自思索此人的身份。
谢攸也发现了她将注意力放在了上官迟身上,不由皱眉,但并未出言,与他人一样目送几人离开。
待人群散开,谢攸与上官迟于一间门厢房中暂歇。
上官迟殷勤地亲自给谢攸斟茶,等对方捧起茶杯后才冷不丁问“那杨姑娘身上的胭脂香好似与伯珩身上相同。”
清透平静的茶汤泛起涟漪。
谢攸抬眸望去的目光泛着冷意“如此轻浮,你是把君子之礼忘到脑后了么”
“你把我当狗吗我跟她离得那么远,周围又都是各家的小姐,我能分得清谁身上是什么香”
上官迟满脸无辜地说完,又极为欠打地拉长了语调“在下不过是诈谢大公子而已。”
“”
谢攸微有些恼怒,不懂这些人为何脑子里只会想些情爱之事,也不欲跟上官迟多说些什么,只道“她为太子办事,今日见到你,想必会告知太子。”
“我都来这儿了,不怕人知道的。”上官迟不在意晃着扇子,仍旧试探道,“但这姑娘确实瞧起来很厉害,那红衣穿在她身上便叫我想起你,想来是有你八分聪明的。”
谢攸因今日的变故多有思虑,却也没有忽视邻家姑娘今日的盛装。
较往日更为夺目,美丽得不可方物。
许多男子都看得失神。
想来,若非被那死去的陈安拖累,愿意接受杨氏的门第,上门求娶的人能踏破杨府的门槛。
如此才貌,被蹉跎至今日才展露人前,当真是可惜。
谢攸垂眸敛起思绪,淡淡道“你要是不怕回不去,也不怕自己在京城跌跟头,可以自己去试探她有多聪明。”
“哟,这么高的评价啊,那我可要好好地见识一下。”上官迟非但没有退却之意,反而兴奋起来,“便是被扣下来也不打紧,大不了入仕,等不想混了就让我爹装病,上折子求陛下让我回去奔丧。”
如此“孝顺”行为,他的好友连指责的想法都没有。
可见是常态。
另一边。
萧云一路走到门口,也没想到那蓝衣公子在原著中的定位。
正打算回去细细回忆原著,转头瞧见追上来的苏凤裳和苏梦璃两姐妹。
苏凤裳“陈姑娘说了那样的话,凤裳也不好多留,便带着璃儿一起出来了。陈氏各府近来闭门谢客,姐姐可需要我带你去”
她倒不是非要插手这事,只是担心那陈家夫妇在女儿面前说过什么浑话,被陈彩静变本加厉地说出来。
哪怕只是让她站在旁边,也能方便她及时引导风向。
萧云对她的想法一清二楚,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必,我会将她带去太子府,然后传唤陈家父亲和陈氏族长,妹妹无需为此操心。”
“至于你所担忧的事情,太子殿下应该也像承诺过我的那样,承诺过你不再追究过往。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苏凤裳险些苦笑。
太子可没承诺过她什么。
但这话不能跟外人,尤其是此刻的好姐姐,未来的竞争对手说。
她也只好改口“那凤裳便带妹妹回府,等下次有合适的机会,再将她带出来与人交往。”
萧云一派“你决定就好”的样子,蹲下来摸摸苏梦璃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妹妹啊,你要记住一句话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路边的男人不要捡,除非你能徒手打死他。”
不乱捡男人,有女二教导和保护,女主就能当一辈子的小天使。
她对女主也就这点期望了。
如果女主最终还是做不了恋爱脑摘除手术,她会选择放弃治疗并把人当做高杀伤力武器使用。
苏梦璃懵懂地点头“好的。”
真乖。
真可爱。
真好rua。
没忍住亲了口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脸蛋,萧云心满意足地乘上马车离开。
回到太子府后。
她又是那个霸道专横,唯我独尊的太子。
陈氏族长和陈安父母是被暗卫丢到萧云面前的,让她情不自禁地感慨了句“孤第一次见贵府公子时,好像也是这个场面。”
给三人吓得面无血色,双腿打颤,直呼饶命。
“孤本不欲对你们陈氏做些什么,那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了。”萧云将手伸进幕篱,撑着下巴,为不堪重负的脑袋分担些许压力。
“但是呢,今天贵府的陈姑娘在秋水宴上说了一些话,给另外两位姑娘造成了一些困扰,她们求到太子府,孤不得不给她们一个交代。”
松语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复述了陈彩静说过的所有话。
陈母“彩儿说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假”
“闭嘴。”陈氏族长怒吼,“分明是子虚乌有的污蔑,你莫要因为偏心女儿而颠倒黑白。”
陈母嗫嚅了声,想说些什么,还未出口就被丈夫甩了一巴掌。
陈父狠心给了她一巴掌后,又咬着牙提起陈彩静,啪啪两巴掌。
宋家小姐打了陈彩静三巴掌,也不过是把她的脸打得通红,他这两巴掌下来,却让她的脸高高肿起。
可见是用了不小的力道。
陈父痛心疾首地指着妻子说“往日里我信重你的出身,相信你的人品,没想到你竟然能将一对儿女养成这般模样你们这是要把我陈氏的名声败光啊”
陈母“”
萧云
萧云敲了敲桌子,玩味地说“常言说的都是子不教,父之过,怎么到了陈老爷这里就都是妻子没教好孩子呢”
“怎么,你之前是个死人,到今天才活过来一张嘴,用来将责任推给别人”
陈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疯狂道歉。
陈氏族长一脚踹他屁股上,也开始往自己身上揽管教不严的责任。
两个男人竟如一群鸭子一样吵闹。
萧云险些喊人直接把他们丢出去,阴森森道“我不是让你们来这儿唱大戏的,是想问你们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陈氏族长给出了解决方案。
陈氏代表陈安向受到影响的人家杨家和丞相府赔礼道歉,以宗族名义正式澄清谣言,然后将陈安逐出族谱。
至于陈彩静,剥夺一切待遇,禁止私自定婚,送回老家为祖先祈福。
陈家夫妇没收族中分配的产业,闭门思过三年。
有宗族压着,他们再出来碍眼的几率为零。
萧云也不是杀人狂魔,便点了点头“陈氏还是有明白人的,孤很欣慰。”
陈氏族长感觉到她的态度缓和,立刻进行一个试探“那您之前说过的,有关我们陈氏的话,能不能”
她“可以,我收回上一句话,老糊涂东西。”
摆手叫甲影把人都丢出去。
萧云一想到马上又要开始高强度工作,心情瞬间门不美丽起来,决定做点什么开心一下。
她在心中翻了翻小本本,问起墨衣“七皇子最近怎么样了”
墨衣“七皇子这几日频繁去诸位大人府上,试图说服他们在典礼之前反对立太子,但没什么效果。今晚请了南湘王世子、怡亲王孙子,镇北侯三子等人在摘星楼饮酒。”
“老狐狸骗不了,就忽悠别人家里的蠢货是吧”萧云摇了摇头,“这样吧,你去摘星楼,把他们的菜单改成十盘拍黄瓜。”
墨衣“是。”
摘星楼。
掌柜正在审核贵客的菜单,派人去现选新鲜食材。
等翻到七皇子那桌的时候,他看着“十盘拍黄瓜”的单子,陷入沉思。
他喊来记菜单的店小二“这是七皇子点的”
乔装成店小二的墨衣“是七皇子派人来点的,那人说七皇子殿下准备宴请几位贵客,让我们务必弄得好看些。但奇怪的是他只点了十盘拍黄瓜,这拍黄瓜还能怎么好看”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七皇子这是想干什么”
因为最近送礼和搜寻神医花光了钱,准备等他自己识趣把这十盘拍黄瓜换成大菜,再送几个小菜
送不了一点儿。
掌柜“呸”了一声,心道就是太子在摘星楼门口摔了,也客客气气地送金子给他增修平台。七皇子是个什么东西,要权没权,外家也拿不出手,也敢在摘星楼充祖宗
他将这张菜单拿出来,单独跟后厨交代“七皇子既然要好看些,你们就给他弄得好看些。”
厨子
“这是拍黄瓜,不是雕萝卜,能有多好看”
掌柜“黄瓜当萝卜雕呗,换不同的黄瓜,不同的辣椒,看起来好看就行。”
厨子很无语。
但厨子没办法,只能表演雕黄瓜。
月上中天,七皇子与各府的少爷坐在雅间门里,屋外站了十个美貌的侍女准备上菜。
七皇子微微一笑,觉得摘星楼的老板十分上道,大手一挥“酒菜上了,我们再聊。”
其他人看到这排场,以及七皇子那副自信大方的模样,以为这些菜有什么花活,都期待地看着侍女上菜。
每道菜上都扣着一个盖子,盖子上有细密的水珠,冷气缓缓散开。
冰镇的菜,莫不是稀有的海货
等所有菜上齐,美貌的侍雅退场,出门后还替他们掩上房门。
有人迫不及待地揭开了面前的一道菜。
只见一条晶莹剔透的龙在盘中蜿蜒起伏,龙头带翠色,龙尾细碎晶莹,好似拍黄瓜段。
他沉吟了片刻“这雕工,绝了。”
另一人也揭开了自己面前的盖子。
里面立着一只拖着尾羽的凤凰,糖腌的丹桂在尾羽上细细地扑了一层,美丽夺目。
羽毛的花纹,好似黄瓜皮。
他尴尬了片刻“这凤凰,真香。”
七皇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正欲命人重整一桌席面,怡亲王孙子,明华郡主的哥哥却已经手快地掀了桌上所有的盖子,进行点评“从前只听说有雕萝卜的,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多模样的雕黄瓜,今日真是开了眼。”
南湘王世子脸色难看“七皇子殿下,我们是给您面子,才不去秋水宴,在这儿跟您吃饭,可您叫人上十盘黄瓜,是想把我们哥儿几个喝死在这儿”
七皇子“不是”
“好了,别说了,您想找我们干什么,我们多少有数,出门前呢,也被家里的老头子耳提面命,晓得其中的厉害,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我还是来了。”
南湘王世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面色转冷“但是,你不肯给我们应当的尊重,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先走一步,你们随意。”
“文兄,这肯定是有人恶意挑拨我们的”七皇子站起来,言辞恳切。
南湘王世子问他“恶意挑拨,为什么不直接让人给我上十盘拍黄瓜,而是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七皇子“”
说完,南湘王世子就不顾七皇子挽留,甩袖离开。
在客人中,他的身份最高,过去也时常带头搞事,现在他走了,其他人自认得罪不起太子,也顺着这个借口快速离开。
七皇子和十盘雕黄瓜坐在冷冰冰的雅间门里,有一种坐在冰窖里的感觉。
很明显,他是被别人和摘星楼的掌柜一起耍了。
不然这种菜单不可能顺利地下到厨房,更不可能确认一下都没有地送到他的桌子上。
愤怒让他额头青筋直跳,而理智让他不敢在这里发脾气。
他也就剩一个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人设吸引人了。
原本,在几位皇兄和老九老十出事后,皇帝出于对宗室嫡系的拉扯,会给他安排不错的位置。
结果现在老九当了太子,他却还是空有皇子的名头
越想越不甘心,七皇子匆匆离开摘星楼,直奔皇宫而去。
他拿出师从母亲梅妃的茶艺,对着皇帝一顿哭诉生活辛苦,诸事不顺。
他也继承了梅妃与皇帝的外貌优点。快及冠的人,做出这种情态竟没有叫人反感,一向喜欢他的皇帝甚至还有些心疼。
皇帝一直安慰到自己吃丹药的时辰,才让七皇子带着一堆赏赐离开。
等人走了后,皇帝眯着眼睛,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朕好像说过,太子受伤的事情到此为止,怎么还是有人不接受”
周围的宫人如鹌鹑一样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藏进角落里。
“白潜。”
皇帝喊来自己的暗卫头子,很是蛮不讲理地说“虽然朕没有叫你调查过太子,但你作为朕的耳目,想来是知道太子的情况的。”
白潜
幸好是个面瘫,不然他的茫然和慌乱都将暴露无遗。
皇帝“太子最近有没有针对过七皇子”
白潜想到底下刚递过来的消息,暗自松了口气,说“有。”
“嗯”皇帝的语气变得危险,“太子做了什么”
白潜“她派暗卫潜入摘星楼,将七皇子宴请南湘王世子等人的菜单改成了十盘拍黄瓜。”
皇帝
“什么拍黄瓜”
白潜一脸正色地说“就是菜单上最便宜的那道拍黄瓜,那暗卫换完菜单后还乔装成楼中的小厮作证,说菜单是七皇子府的人定下的,摘星楼的掌柜让厨房将黄瓜雕花配菜,最后端到了七皇子他们桌上。”
“噗哈哈哈哈”
皇帝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
定时过来给他送丹药的玄知道人走进来,笑问“何事让陛下如此开心”
“方才,小七过来跟朕哭诉,说这两天有很多人借着见太子真容损伤气运的借口,对他暗下毒手。”
皇帝故意卖了个关子,也想看看玄知的反应。
玄知没有替自家徒弟解释的意思,只道“损伤气运一说,是臣多年前所言,确有其事,云儿也一直戴着幕篱出行。七皇子见到她的脸,大约是她故意的。”
“是,小九一向有些小心眼。”
皇帝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玄知便知道自家徒弟大约又做了什么戏弄七皇子又无伤大雅的事情。
他含笑着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所以云儿是又做了什么吗”
皇帝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拍黄瓜事件,并兴致勃勃地说“叫御膳房也做几盘雕花黄瓜,送去太子府。”
收到宫里的“赐菜”,在萧云的意料之中,随意谢过之后,让来送菜的内侍带了份新做的点心当孝敬和回礼。
皇帝这一步,看似是警告,实则是轻拿轻放。
对七皇子来说,这十盘拍黄瓜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对皇帝来说,却只是小孩子打闹,大人看个热闹就完了。
对她来说,当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萧云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维持多久,就收到了新的消息。
去与叛军交涉的使者回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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