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后,又垂下眼帘, 收回动作, 盯着自己交叠的修长手指,不停地摆弄翻看;似乎突然觉得它们很好玩, 比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具有吸引力。
自动驾驶的车辆就停在路边,我重新将车门关上,
“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他垂着眼沉默, 好一会,就抬头, 冲我笑了笑“兼职。”
“兼职在腥红出道”
“我没有出道, ”他说,“就是看到网站的告示,你的照片贴在上面。”
我的照片
我想了想, 可能是员工列单什么的,就没有太在意可即便如此, 他也没解释清楚徒然跑来参加比赛的缘由啊
而且, 幻兽人什么的居然还是孔雀
总觉得, 这人给我的印象, 应该是那类呆头呆脑的笨蛋大白鹅诶。
沉默的气氛, 渐渐蔓延在狭窄的车内;我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直接下车;尉青礼则是摩挲着坐垫、然后又扯扯帽子, 再拍一拍身上浑然不存在的灰尘。
他这个人吧, 看着外貌的确很有欺骗性, 又高又帅, 讲话彬彬有礼,但就像从前那样除了天然呆之外,我找不到太多可以精准形容这家伙的语句
好一会,他才抬起眼,突然来了句“我刚才其实想说的是好久不见,佑佑你的睫毛还是好长啊。”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他伸手,朝我的眼角摸了一把,又缩回手指,整个人像一只弓虾般喏道“真的,很长。”
我“”嗯,因为我一般不去管的;不像你,嫌遮视线麻烦、就把它们自己给剪了,还差点把眼睛戳瞎。
“高中之后,你为什么不去聚会呢”他又道“我以为你会来,所以每年都去。”
“”沉默了半响,我才默默地道“那不是你把我甩了么,再去,那多不好意思。”
高中的时候,我自以为的初恋,两厢情愿的这位学长同学,可能是出于年少心智太愣、或者三观大概有哪点毛病吧当时牵手也牵、抱也抱过、甚至还亲过然后,人有次,十有八九是出于我某个哥哥的教唆和哄诱之下,就在大庭广众否认了和我有任何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害我丢了好大一次脸
那可是无聊人士们足足一辈子的谈资和话题呢而且更可气的是,因为我了解他并不是什么渣男,玩了就扔不,只是对一些事情的反应太钝感比如,这笨蛋一口气吃十个烧卖都完全不觉得撑,结果刚出学校、就在校门口吐了足足半小时的事儿这让我回报都觉得自己掉价,只好从此敬而远之。
于是自那以后,我就认清什么脸好看脾气好成熟的心智,才是挑选对象的首选。
“不,等一下。”我懒得和他一起傻坐这儿继续追溯过去,刚要下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阿礼,我记得咱们高中不是同一届的吧”
“我比你大一届啊,”他自然地扬起眉,“你忘了你让我帮你辅导高二的功课”
“那你,”我深吸一口气,“你说你每年去参加的那个同学聚会是我们班的、不是你班上的”
“是这样,”他眉目舒展地点头,“你班的,每年在朱莉大酒店四楼最里面的那个包厢,酒水aa,吃饭轮流请,那儿的桂花酿酒好挺好喝;我每年都去,可惜你一次都没来过。”
你牛这么说,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丢人丢了起码四次了
我再次深呼吸,“好,我知道了,那你先走吧老魏是让我们去辅导员办公室找他,我在这里先逛逛。”
他闻言,又发了会呆,然后绅士地应允“那我在那儿等你;对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尉青礼将其递了过来,“没有密码,输一下你的联络方式,之前那个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年我都打不通。”
“也不知道你在哪个大学,”迎着我的目光,他继续淡定地说道“你哥哥说你肯定会报扬大,可是我报了扬大,等了一年又一年;新生来的时候,找了好久,每个系都看过了,也没找到你。然后手机号码又联系不上,母校复读名单也没有;于是我就想佑佑可能讨厌我了但现在看来,果然不是这样的;”他轻轻抿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很柔和、带着些许梦幻的笑容“你看到我的时候,也很开心吧还对我笑了一下本来都不敢取帽子的可能是当年不小心输错了,那给,这次一定要好好检查。”
那是在冷笑啊,大哥。
我心情复杂,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我随便输好了好号码,递回去,然后朝他挥挥手,“给;你先下车。”
接着,我就默不作声地双手交叉,置于膝前,静静地瞧、静静地看
啪嗒。
他拉开车把手,回头冲我轻轻微笑,转过头,下车
然后,他那条修长笔直的右长腿,轻轻松松,就把自己的左长腿、给狠狠地绊了一跤
尉青礼连人带车垫,整个人跌下去后;空气又沉默了几秒
他趴在地上很安静地待了会,便沉着冷静地站了起来先是给坐垫拍灰;嗯,当时把我最喜欢的、某个哥哥手作、从小睡觉枕到大的老虎布娃娃摔到泥地里的时候,他也是先拍布娃娃,然后弄得满手满身都是泥,让我在泥人和泥娃娃里,只能二选一;接着,他才慢悠悠地支着车尾,将摔痛膝盖上面的尘土拍掉,站起来,又回头冲我笑了一下“走了啊,佑佑。”
“走好。”我扶着车门,面无表情地道。
看着他走远,大概是因为反应迟钝,连续又扑了好几跤;我一个人坐在车里,抵着额头,沉思了不到十秒。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我就果断下车,跟了上去。
就这样,我看着尉青礼这个小脑很不发达的家伙,顶着张超级帅哥的脸,一路被漂亮的女学生大胆注视,自己却专心致志地找起地址;因刚才的失衡,他算是跌跌撞撞地举着gs导航朝前走一百五十米的路,我快一点,三分钟走到。而他走了半小时,绕着那栋大楼转了六圈。
在我无动于衷的注视下,他先是绕开目的地隔壁的七号教学楼,走向了偏远的、郁郁葱葱的花丛;盯了会里面漫飞的蝴蝶;然后继续走,差两米就到的时候,他不顾面前金闪闪的几个教员大楼的大字,而是固执地认定这个地方不对,低着头,接着拐弯,花了半小时,又到了人家的演武场他神情不慌不忙,认真地看了会精彩绝伦的古武术肉搏战,又重新定位,再次跑到刚才的那个花丛,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我;然后继续找位置。
总算,在暮色快要降临,学生三三两两散开,整个校园只有恢宏的建筑、被落日的即将烧尽的余韵遮住时,他总算没有第十六次错过面前的那个教职工楼了。
唔,还是有进步的。
我看了眼表,比以前强多了这些年看来是没少锻炼自己的方向感呀;我颇为感慨地摇摇头,准备上去吓他一下,顺便结束这位爱礼丝的探险。
“走开走开走开走开”
“”
没等我吓他一跳,一只棕黄色与黑条纹交织、体型比大象还要健硕的巨虎,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骑在上面试图控制的女性大喊着什么它从遥远的那头,忽然疾奔而来
路过的学生都被那阵风刮的站不稳脚,我顺着它的奔跑线一路望过来;糟了,是冲着那边的方向
而尉青礼这个笨蛋,还漫不经心地晃着帽檐,另一只手则举起手机,像个与世无关的游客一样,不紧不慢地对比打量;搞定后,却仍是磨叽地不走
我手机一震,发现来电提醒
又是带图信息,这次还是自拍,真够闲的啊你。
“阿礼”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听,没办法,我随手把携带的物品往地上一扔,然后朝他的方向快跑起来;再打电话是来不及了,还是亲自解决拉到
那个大声呐喊让行人避开的声音越来越近,听上去还有些熟悉;我一到尉青礼的身边,见他还是站着一动不动,就粗暴地牵住他的手,然后朝上拖“拜托你没事多看看左右好吗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他一副“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不知道呢”的表情,但乖乖地跟着我朝前跑,闻言,他兀地笑了起来,还得眉眼弯弯“这不是那个大哥哥经常训你的话么他人挺好的呢,不过好久没见了不知在哪工作,有时间,佑佑可以带我去拜访一下吗”
拜访你个大头鬼自己被谁揍过那么多次居然连一点儿印象都没了么
还没逃离危险范围,我就见他说着突然又前脚绊到了后脚,带着我就地一扑让我吃了满地的灰;我呸呸呸吐掉嘴巴里的沙和土谁让这里离演武场那么近,仰天长叹“算了我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你能变成幻兽是吧那现在马上变成孔雀,我抱着你跑”其实刚才的第一打算就是抱着他飞奔,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我暂时拖不动。
“,我发现,佑佑你变成夜莺了”
他手腕一动,反手牵住我,十指交握;面色却很自然,还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惊叹地说道。
见我神色不对,他连忙又颌首“好。”
于是,一只尾羽雪白的白孔雀;顷刻便缩进了我的怀里,还轻轻用精致的喙尖啄了我手背一下。
我闭口不言,心里决定待会偷偷拔根它的羽毛;然后哼哧哼哧地拼命狂跑
总算,在那只巨虎奔来之前,我们跑出了那块限定会被踩碎的范围
“呼”抱着怀里温暖的小动物,我避开周围人的好奇目光,站到一片空地,摸了摸手里光滑的羽毛。
想想这个无辜的漂亮小可爱和本人区别开来,刚才很可能就被一脚踩烂,不禁轻声抱怨“什么破学校,学生都管不好”
“什么破水平,这点距离还喘成这个德行。”一个清亮的少年音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
抬起头,我看到一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少年,正站在我面前。
橘金色的高扬短发、金澄澄的亮眸,金色的夹克衫居然连睫毛都是金色的,他双手抱胸,整个人高扬着头,显出一种华贵和掉价两者摇摆不定的气场高贵是指他的外貌和气质,斜飞入鬓的淡金色眉毛,雕工完美的容姿,气场就让寻常人输了一大截;但掉价,就是那身呃,怎么说呢,背地里吐槽别人似乎不太好,但连夹耳挂也是金色的我不做声地捂住了怀里小动物的眼睛。
所以说像阳光啊,能刺瞎人的那种阳光嘛。
“太弱了”他见我不做声地盯着自己瞧,先是得意洋洋地哼了声,然后动作敏捷地朝我伸出一指,晃了晃,语气充满了青少年特有的那种欠扁劲儿“我一爪一根手指就能把你们压塌这么弱,还敢在圣希尔到处乱跑,那只丑不拉几的白化病动物也好弱病怏怏的,快点回家去”
“阿礼,”顿了顿,我镇定地,忽略了这位搭讪的少年,直接低头问白孔雀“待会可以拔几根羽毛给我当羽毛吊坠吗我发现你尾巴上的几枚形状还挺好看的。”
“可以。”鸟喙轻柔地挨了挨我的小指头,“脖子上的更柔软,等我回去给你拔好了。”
“嗯”我开心地点头,摸摸白孔雀的小脑袋,“那咱们现在去食堂吧这会我也饿了哪个餐厅味道更好呢。”
我和尉青礼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完全不care少年的做法把他气得够呛;但他跳脚来来去去,也只会说“好弱啊”、“太弱了”、“弱弱弱”这种毫无营养的话。本来我想找个路人问问,但所有人一见这位金发少年,就立刻躲得远远的,对我投以爱莫能助的目光。
“诶,我说,”又听了几遍翻来覆去的弱,我手轻轻一抬,正好放到在我面前跳来蹦去、试图吸引人目光的家伙,在他头发上揉了揉“你知不知道,这附近的食堂哪家好、”
“”被我摸头的少年,突然整个人一阵激灵,然后啪叽摔倒了地上
我都不好吃
爬起来后,他捂着脸,金灿灿的眸子里溢满了莫名其妙的眼泪;他的耳根红得发烫,半蹲在地上抬眼望了会我或者孔雀,就莫名其妙、像是不可抑止般忽然放声朗叫“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四肢并用,试图朝外疾奔;看样子是想从这里跑掉。
“吵死了”
一个高挑的女性大步走来,伸腿朝他金色的卫衣盖住了臀部恶狠狠地一踢“阿泰尔,你这个连初级抑制都控制不了的弱鸡给老娘嚷什么嚷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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