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小说:骨债 作者:茶茶木
    接下来的几日我都赖在千溯的寝宫中,百无聊赖。偶尔看看话本,亦或是传音给木槿东扯西扯的聊。

    不晓得是因多愁善感还是如何,总觉这世间最靠得稳还是血缘之间的羁绊。纵这羁绊对于寻常魔界之人来说形同无物,但对于我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支撑。

    宠爱的面首接二连三给我戴上绿帽子,疼爱的落灵儿对我恨之入骨。至于折清,我以为我会比渺音更喜欢他一点,可他不喜欢我,这事就该作罢了,没人愿意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痴缠着。

    千溯彼时见我神色蔫蔫,问过我一句话,“这事,你想不想追究”

    我想起前些日渺音道的,求我放过他们的话语,小声道,“不想。”

    千溯安抚的摸着我的发,低声道,“恩,那就依你的。”

    或许理智上,你不仁我不义才符合我魔君的身份,但真若就此事大作文章,重则引起仙魔两方战乱,我即便是

    洗刷了被背叛的憋屈感,心理上却要万万年的闭塞下去。

    我不想杀折清,爱而不得,这就是我的现实。

    死,亦或是被我禁锢永生,这就是折清的现实。

    我不知道究竟是何时,让我走到了这个地步,以至于后知后觉,厌恶起起初轻浮答应联姻的那个自己。

    今个千溯又是午时过后才回寝宫,我听到脚步声后自躺椅上下来,披上外衣去庭院接他。

    千溯见我从屋内出来,似笑非笑扫我一眼,”怎么还没睡“

    其语调听上去颇为冷淡,却还是伸手将我揽住了。

    我挑着灯,照着飘摇的雪,“唔,因为有些事挂心。“顿一顿,”明个曦玥设赔罪的酒宴,听闻天帝那边来了人,折清亦在受邀之列。”

    这个阵势摆明了是要将渺音一事搁在明面上说开,毕竟事关两界和平。可千溯并未道要去,我心里有点没底。

    进了屋,外遭的风雪皆掩蔽在门后。我搁了灯,替千溯掸下麾衣上的残雪。

    千溯懒洋洋的站着,似笑非笑道,“不过一个赔罪的

    宴席,你作为被赔罪的一方,有什么可挂心的”

    我讪笑,“不知道。”

    千溯褪下麾衣,凉凉道,“就不能出息点么。”

    我被他一句话戳中了要害,略微受伤,默。自打风涟对我说出那样的谎言之后,我就怀疑自己在千溯老一辈的手下面前一直都是个没出息的形象,唔,说不定我原本就是。

    千溯走到床边,坐下。

    我一声不吭站在原处,专心瞅着自个的脚尖,继而反省近百年来我所有可拿得上台面的事迹,发觉,无。

    千溯轻叹一声,无可奈何,“我去就是了,过来睡觉。”

    我一怔,即刻笑逐颜开,嘿嘿扑上前去,承了这莫名其妙得来的好处。

    千溯答应会去,我宽心之后便睡过了头,起来的时候千溯已经整装完毕,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查阅着卷轴,与我道,“你醒的这个点倒是正好,如今过去正好赶上续宴。”

    我慌慌忙忙的爬起身,往身上套衣服,”哥你怎么不叫醒我”

    千溯执起桌边茶盏,饮了口,接着若无其事撑头看着文书,”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见你睡得香,怕将你叫醒了,冲我发起床气。“

    我此时此刻脸上必当是满脸黑线,一面套着靴子,一面叽里呱啦的腹诽,到底是谁起床气逆天级你这个时候提起床气是要光明正大同我拉仇恨么

    ”续宴是什么我没去正宴没关系么“

    千溯漫不经心回,”左右是个赔礼的宴,若是连一两个时辰都不能等,这企图谋反、弑君之罪也免得颇为便宜了罢”

    我系好腰带,“但曦玥不是你挚友我去晚了不是不给他面子吗”

    千溯看不过去起身走近帮我整了整衣领,“他若是知道什么是面子,倒还好了。”顿一顿,像是想起什么,“我记得从前我同曦玥结交,他与我道你曾经救过他,对你一直颇具好感,后来玩笑时也曾道既然两家结好,不如亲上加亲”

    我连连摇头,“木槿已经嫁了,而且曦末胆子忒不济了些,我觉得不合适。”

    千溯似笑非笑,捏了一把我的脸颊,“我说的是你同曦玥,不是木槿同曦末。你若是无这个心我也宽心一点,他昨个又同我道你模样好看,唔,保不齐还存了些歹念。”低头仔细将我瞅了瞅,“我觉着他大概是瞎了,你幼时分明讨人喜欢的多,他怎的却道你出落得好看了”

    我再一次对自个的长相感到抱歉,苦涩的笑笑,“我私以为他多年之前开个玩笑,并不算心存歹意的。”

    千溯凉凉笑一声,“是么。”

    由于是续宴,宾客早已到齐,唯主位之上空余两个席位。

    我随着千溯入场之前,没见着寻常宴会上觥筹交错的热闹,反倒是个个失魂落魄,连交谈都甚少。唯有旁近主座边上的曦玥全神贯注的瞧着厅内曼舞的舞姬,自斟自酌好不逍遥。

    另一侧,天帝面上一点神情都无,给曦玥劝着酒盛意难却的喝下,也如同食之无味。

    门口的侍卫见我和千溯走近,先是一愣,险些没拿稳手中的名册。咽了口口水润润喉,尖细的嗓音中却依旧带着点颤,“千溯魔尊,千洛魔尊到”

    舞姬自发的退到一旁,让开道路。我心无旁骛跟着千溯落座,眼光都没有乱扫一下。

    曦玥春光满面的笑着,“丫头你来得可真早,我原以为得等上个十天半月的,才等得到你气消呢。”

    我不知道这一句是真打趣还是真抱怨,在千溯落座之前,选择了临近曦玥的那一面,顺带暗暗推一把千溯,让他临着天帝和折清那方坐了。诚实回道,“睡过头了而已。”

    曦玥莫名其妙笑得更欢,我被他笑得心底没底,便传音问千溯,他这是怎么了。

    千溯答曰,多年没见过活人,他亢奋疯了。

    我心中一凛,无端对其产生了些许同情。

    不晓得是不是千溯在身边的缘故,我心中一点浮躁都无,就好似进行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宴会,可得风轻云淡的喝些酒,聊些天。并不会刻意的去在意折清,看看他在

    做什么,以一种怎样的表情。

    亦或是说,对他我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的怨怼,即便是心灰意冷,也只是当初将渺音抛到他怀中的那么一瞬,之后之后就再未想过。

    我不会说些拐弯抹角的话,故而千溯代我表明了不追究的态度。

    天帝那边的事我没有掺和,千溯全权包揽。我只是同曦玥这边的人喝着酒,欣赏舞姬。

    想是酒意上来,曦玥眨巴着眼对我道,曦末为了赔罪,特地准备的了大礼。

    我没心思猜,便问他是何物,他摇摇头道,他也不知道。转身对曦末,让他呈上来。

    曦末欲言又止的捏着袖子,小声道,“叔父这个礼要晚点才能送的。”

    曦玥弯了下眉,似笑非笑,”你是非要同我唱反调是吧“

    我瞧见曦玥方才的表情,不由转头对千溯感慨道,”曦玥哥哥方才的神情同你好像。“顿了顿,“性子好似也有那么点相像。”

    千溯的表情一瞬间明显很不和善,“你叫他什么”

    我一呆,“唔,曦玥。”后头的哥哥二字很识趣的被咽了下去。

    方才分明是曦玥同我道,他是千溯的朋友,又年长于我,无论从何说起都当属他的哥哥辈。我不喊他哥哥,就显得不礼貌、不乖巧了。我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毕竟现在活着的魔大多不及我资历老。

    平心而论,我倒是很愿意喊他声哥哥,很能给我一种我其实还很年轻的错觉。但是千溯不喜欢,那我就不喊了。

    曦玥掉头过来,触及千溯冷淡的眸光,显然不很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茫然着。我撑着头,干咳一声,意欲转移话题的问道,“大礼在哪”

    曦末僵硬着脖子拍了拍手。

    若有娇花般艳丽,姹紫嫣红的舞姬们终是退下。我以为是什么需得八个大汉抬上来的大家伙,需得撤掉占着前厅的人。

    怎想雪衣若素,进来的却是软罗轻纱蒙面,眸光素净而安宁的美人。

    乐音徒然一改,变作清幽。

    我等了许久却并没有看到那位美人起舞,亦或是说按着曦末的原计划,她应该是要一展舞姿的,然不晓得为何只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曦末明显慌了神,偷偷朝曦玥施着眼色。

    天帝那边也终于注意到了场上的异动,同千溯一齐看向大殿中央,亭亭而立的那位美人。

    我觉着我没去掺和正事,只在一边吃喝玩乐还耽误了人家谈正事实在不妥,遂对那美人道,“过来。”

    这回,险些化作雕塑的美人终于动弹了一下,莲步轻摇朝我走来。

    曦玥贴心的再一拍手,空荡荡的大殿中再度涌入妆容艳丽的舞姬,气氛再度回暖。

    那美人在我身边坐下,贴得颇近,导致我不由往千溯那边挪了挪。百思不得其解,遂传音问曦末,“唔,你莫不是想给我送个嫂子”

    曦末抹着额上的冷汗,“尊上您好生看看清楚。”

    我回眸,触上那美人的眼睛,近距离看的时候又是另一番的风味,显得明媚了些。我一卡,眸光不可置信的往

    下盯着她给轻纱掩住的脖颈,再往下

    唔,我感觉我被摆了一道。

    回宫之后,我一直捶胸顿足,想自己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着实是愈发的不济。可都叫他坐到身边来了,便就是接收了这份“大礼”的意思,当着曦玥的面,我又不好纠缠着说要退货,只得带了回来。

    原本还好,顶多是多了个面首,除了当着天帝的面有点尴尬意外都没甚大碍。可到了离镜宫,我携着他跳下云头,正要给他安排间行宫的当头,他却将一路上一直妥妥帖帖戴着的面纱给卸了下来。

    说句公道话,的确是惊艳绝伦,另有一提便是,我觉着他有几分面熟。心中疑虑便问了,他则答曰,“我是银沁,银月的哥哥。”

    我一时半会没想起银月是谁,遂只是应了一句哦。

    等我回去之后问了秋凉,她长吁短叹道,“尊上,是那个将织水拐跑的面首啊,几百年前还颇得尊上盛宠的那个。”

    我错愕的睁大眼,只觉最近麻烦真是一波接一波。

    银沁之主动,远超我想象之外,贴过来摸两下实属轻的。以至于我都没心思接着自己感时伤春的小念想,一天到晚避他避得好不热闹。

    我以为他因为银月之事记恨我,但我诚实的告诉过他,他是杀不了我的,我躺平了任他杀,他都杀不死我。

    他则道,“尊上可以躺平了试试。”

    我抱着让他死心的念想躺下了,后果差点就是不堪设想,我险些给他轻薄了去,这事简直匪夷所思。

    我简直快给他逼疯,就没见过这么能缠人的,无论躲在哪一来二去都给他寻着了,最后实在无法,躲到了夜寻的院子里。

    夜寻过往住在这的时候基本不在离镜宫乱晃,故而院门经常是关着的。

    大多的人都以为这里面并没有住人,只有几个颇得我宠的面首知道夜寻的存在,也因我的禁令一般不敢往这来。

    于是我老神在在往院中的躺椅上一靠,准备享受下难得的安静午休片刻之际,根本没想到这院中竟会有人,而

    且那人还是从屋内不急不缓的走出来的。

    我听到那脚步声,像是给开水烫了一般从躺椅上跳起来,转换成一个不容易给人揩油的姿势,急火攻心的怒道,“银沁,你真的够了,我”

    那脚步声一顿,我的额上随之落下一本卷着的经书,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有声音风轻云淡,缓缓道,“你突然之间做什么,睡魔怔了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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