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刘老三热忱地介绍道“这枣树有十来年了,每年结不少果子,院墙和屋顶去年年底刚刚修缮过,三年之内保准不会坏。”
施婳看过之后,觉得很不错,那牙人问道“觉得如何”
施婳点点头,又问了刘老三几句,没有什么问题,她才道“租金怎么收的”
刘老三佝偻着背,搓了搓手,脸上的皱纹泛起了笑意,他道“一个月一贯钱。”
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能租到这样的院子也算不错了,但是施婳现今最大的问题就是钱,别说一贯钱,就是一个铜板她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自然不会这么爽快点头。
两方就着这房租开始了扯皮,施婳一改之前看似不善言辞的形象,伶牙俐齿,说得那刘老三连连败退,最后实在无法,以每月八百文的价格定了下来。
定下之后,刘老三还不住摇头,道“女娃娃看着人小,主意果然正,不得了不得了。”
施婳只付了半年的租金,两方当着牙人的面,写了契书,又念了一遍,一式三份,每人一份,这事才算定下来了。
说好入住的日子之后,施婳临走时再次扫了一眼这个院子,他们很快就要从医馆搬出来,住到这里了。
施婳忙了一日,回到医馆时,已是下午时分了,大门没有开,她从后门进去,只见院子里堆放了不少杂物,桌椅箱柜,她认出来这些都是林宅的东西,想是今日才搬过来的。
正在这时,林寒水从门外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匣子,鼻尖冒着汗珠,额发都湿了,他随口问施婳道“你去哪儿了”
施婳也没有瞒他,只是道“我找院子去了。”
林寒水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懵了一下,道“找什么院子”
施婳帮忙把桌椅搬进屋里去,一边答道“找住的院子,我和谢翎就不住医馆了。”
林寒水手中的动作停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不住医馆”
施婳回视他,道“若伯母和伯父搬来医馆,屋子肯定不够住,总不能叫爷爷挤着睡我找了一个院子,过几日就带着谢翎搬出去。”
“可是”林寒水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他猛地反应过来,道“你已经找到了院子”
施婳点点头,林寒水意识到他无法改变施婳的决定了,他退了一步,把怀里的匣子放下,然后飞快地从后门跑出去了。
但这一次,即便是林家娘子和林老大夫几人轮流劝说,都没有改变施婳的决定,她只是道“医馆我每日照旧还是来帮忙的,从城西到这里也不需多少时间。”
林家几人面面相觑,见无法改变她的主意,便只能作罢,林家娘子叮嘱道“若遇到什么难处,只管与我们说。”
施婳自然答应下来,带着谢翎离开了。
去城西的一路上,谢翎表现得有些兴奋,这种兴奋很隐晦,也就施婳能够感觉得出来,不由一笑,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原本矮她半个头的谢翎,如今已和她一般高了,甚至隐约有超过她的趋势。
施婳惊异地看了看他,道“你长高了”
谢翎点头,含蓄地答道“长了一点。”
施婳不由失笑“这可不止一点。”
两人说笑着,一边朝他们的新院子走去,城西很繁华,比起东市不遑多让,一路上店铺林立,道路两边都是摊贩,卖些吃的用的,琳琅满目,热闹无比,等两人拐进清水巷之后,那些热闹的人声都模糊起来,巷子里很清静,金色的阳光自墙头落下来,十分温暖。
施婳带着谢翎走到院子门前,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只听吱呀一声,门轴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大片的阳光自院子里涌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包裹在内,空气中还有新生植物的香气,和着明媚的阳光,氤氲开来。
施婳看着院子道“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谢翎的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他没有再压抑自己的兴奋,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露出大大的笑容,重重点头“嗯,我们的家”
前屋主是个仔细的人,把院子打理得很好,到处都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就连院墙角的苗圃里头都浇好了水,施婳认了一遍,都是些瓜秧和青菜之类的,看上去才种不久,嫩生生的,叶子精神抖擞,叫人见了便觉得可爱。
一共三间屋子,中间是主屋,左右两边分别是卧室,令人惊喜的是,上面竟然还有一个二层小阁楼,虽然有些矮,但是已足够了,施婳在楼板上踩来踩去,对谢翎道“把这里收拾一番,给你做书房。”
后院靠墙的位置还有一排小屋,都是放了些杂物和木柴之类的,总体来说,施婳和谢翎都对这院子十分满意,他们以后就要在这里长住下来了。
前屋主人有很多东西都留了下来,所以施婳只需要添置些日常的用品便可以了,倒是省下了一大笔花费,至此,两人原本的积蓄就少了一大截,只剩下九两了,若是寻常生活,倒也能维持得住,但是还要供谢翎上学读书,笔墨纸砚一套下来,就是一两银子没了,这点积蓄,还真是经不起花用。
钱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自此,施婳每日除了去医馆之外,她还要晨起去摘花来卖,若是卖得好,也有一些收入,虽然不多,但是总比入不敷出要好。
白日医馆的事情并不多,大约是受了那件事情的影响,就连抓药的病人都少了,而林老大夫不再坐馆,林不泊就成了医馆里唯一的大夫。
每次施婳去医馆,都看见林老大夫在教林寒水学医,见了她来,便招手道“施婳,你也来学一学,如今医馆里没有什么事情,多学一学总是好的。”
施婳自然答应,也跟着林寒水一起学医,她学得很快,又兼悟性好,很是得林老大夫的喜欢。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四月底,林家娘子要给施婳发放工钱,她拒绝了,林家如今也不容易,医馆生意冷清,也没有什么进账,入不敷出,她如何还能再收人家的工钱
林家娘子见她执意不肯要,叹了一口气,眼睛有些湿润,道“好孩子,我们家虽然如今不大顺利,但是没有要你白做工的道理,工钱怎么能不收”
施婳却道“我这些日子来,只跟着爷爷学医,并没有帮上多少忙,有时候就是连抓药,都是林伯父亲自抓的,我既没有做事,又哪里能收您的钱等日后境况渐渐好了,再提这事不迟。”
听了这话,林家娘子知道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施婳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自打她被救回来医馆之后,她做的桩桩件件事,都是有一套自己的主见,无论是当初提出给医馆做活帮忙,还是后来让谢翎去上学,搬出医馆,她看似柔弱,主意却很正,轻易改变不得。
林家娘子又叹了一口气,只得收了钱,向施婳道“那日后你来医馆,不必准时准点,若得了空就来,跟着爷爷学医,看一看医书就好,要提前走了也行,你们的日子想是也拮据,不必拘在这里。”
她说完,又细心叮嘱道“若是有什么难处,千万要同我们说,我们都把你们二人当作亲生儿女一般看待,如今家中生变,便是搬了出去,也万万不要疏远了。”
施婳心中一暖,连忙答应下来,此后她每日还是来医馆,大多数时间都是与林寒水一起,跟着林老大夫学医。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暮春过后,便入了夏,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却说谢翎自打入学到如今,已经足足五个月了,义塾设在城东的偏僻角落,从城西过来,要走三刻钟。
那义塾曾经是一个祠堂,后来祠堂搬了地方,就干脆用作教书了,学堂里的学生不多,也就十来个,来这里读书的孩子,都是家境不大好的。
这一日,先生不在,课室里闹哄哄的,几个孩子打闹起来,笔砚书本满天飞,两个半大的孩子扭打在一块,旁边还有小孩儿大声叫好。
满屋子都是哄闹声,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来了菜市场,在这一片嘈杂中,唯有一处角落显得与众不同。
一个小孩儿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认真地看书,一双眼睛就仿佛黏在了书页上,对那些热闹和哄笑声置若罔闻,无动于衷,他坐在那里,整个人就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来,那孩子正是谢翎。
正在这时,啪地一声,一本书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正好把他看的那本书给遮盖住了,霎时间,满室皆静,所有的学生都收了声,面面相觑,看向那扔书的小孩。
扔书的那小孩半张着嘴,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谢翎拈起一页书纸,将那书提了起来,霎时间,大滴大滴的墨汁从上头落下来,把他正在看的那本书给染成了一片黑色,原来扔过来的那本书竟然是被涂满了墨的。
谢翎面沉如水,抬头看那扔书的孩子,小孩张了张口“那个我、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谢翎一挥手,那本沾满了墨汁的书呼啦着扑面而来,跟长了眼睛似的砸在他脸上,浓郁的墨香直往鼻子里钻,然后滑落下去,啪嗒掉在地上。新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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