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第34章

    到了晚间,谢翎依旧来医馆接施婳,在回去的路上,施婳忽然道“从明日起,我要开始跟着林伯父去出诊了。”

    “嗯”谢翎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是要开始看病了么”

    施婳点点头,又道“若是去出诊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就不必来接我了。”

    谢翎没答应,只是道“到时候再说。”

    两人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慢慢地往清水巷子里头走,待路过柳家院子时,里头忽然传来一声细碎的响动,施婳侧头看了看,只是天色太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她问谢翎道“刚刚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谢翎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恐怕是野猫罢”

    施婳一想也是,两人便往院子的方向走,等打开了门,谢翎看着施婳进去了,这才把灯笼挂在门口,转过身来往柳家院子走。

    没多久,就到了宅门前,里头传来柳知疑惑的自言自语“哎奇怪了,怎么这门打不开了”

    谢翎挑了挑眉,回头看了自家院子一眼,施婳已经进屋去了,唯余一盏昏黄的灯笼,照亮了半扇大门。

    他伸手在柳家的门上拨弄了一下,很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等走到院子门口,就听施婳呼喊的声音传来“谢翎”

    谢翎提起声音,应答一声“来了。”

    他快步走上前,然后从容地摘下门口的灯笼,把大门合上了,左手随手往墙角一挥,有一根一指来粗细的小木棍被扔在了雪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很快就堙没在黑暗中。

    那头柳家院子,柳知在门里头折腾了半天,不知怎么,门栓也没坏,但是门就是打不开,正恼火间,他猛地用力一拉,大门吱呀一声就顺利打开了,只是外头空无一人,唯有满地残雪。

    柳知往门上的锁扣处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见鬼了。”

    说完,便朝着巷子最尽头的院子看了一眼,灯火已经亮了起来,可见是那户人家已经回去了,柳知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把门给关上了。

    在施婳的记忆中,这一年很快就过去了,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年三十依旧是在林家过的,热热闹闹,施婳饮了些酒,酒气有些上头,面颊上红晕泛起,如沾染了朝霞一般,顾盼间眉目生辉。

    林家娘子不由叹了一声,欣慰道“婳儿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施婳笑笑,没有接话,忙完之后,谢翎便携着她回转,洗漱之后睡下,直到夜里,施婳做起了梦来,原本是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但是醒来时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门外传来鸡鸣啼晓之声,更显得一室静寂,施婳披衣下床,顾不得什么,几步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扇,外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后院的枣树落光了叶子,枝丫遒劲盘曲,冷漠地支棱着,像是要把那沉沉的夜幕撕裂一般。

    施婳按住窗棂的手指略微颤抖着,她想起来梦里的事情,自打重活之后,她没少梦见太子李靖涵,但是没有哪一次有今夜这般深刻而真实,真实得让她误以为如今才是黄粱一梦,梦醒之后,她依旧身在大火之中,遭受烈火焚身之痛。

    梦里的前太子李靖涵,不,是现太子,他看起来比施婳印象中要年轻些,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他穿着贵气庄重的太子冕服,意气风发,立于奉天门外,身后两侧乃是一众侍从侍卫官,恭恭敬敬,不远处传来雅乐之声,直通云霄,许久之后,鼓乐鸣罢,太子入奉天门内,各个赞礼官立于左右,有一个声音高声喊道“有制”

    “跪。”

    李靖涵便跪下来,他目光微微垂着,那个声音继续喊道“册嫡子李靖涵为皇太子。”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施婳便猛地惊醒过来,额上冷汗涔涔,她的脑中乱糟糟一片,却不自觉开始掐算,如今是宣和二十五年,可李靖涵是宣和二十六年才被正式册封为太子的不对

    远处鸡鸣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其响亮,施婳忽然想起来,今日是大年初一了,宣和二十五年已经过去了。

    就是在今年年初,李靖涵被册为了太子。

    上辈子,施婳入太子府的时候,李靖涵已经是太子了,可是她为何对太子册封仪式如此熟悉就仿佛仪式进行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似的。

    一股子寒意悄悄自背后窜起,施婳看着茫茫的夜色,手指捏紧了窗棂。

    “阿九”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施婳仿佛被惊了一跳,醒过神来,她看见了谢翎站在窗前,正朝这边看来。

    隔得不太远,她清晰地看见了少年蹙起的眉头,谢翎回转身去,不多时便有门打开的动静,他手里端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走到了施婳的窗前,伸手握住她捏紧了窗棂的手指,入手冰凉,他皱起眉头道“怎么不睡”

    施婳不答,谢翎顿了顿,低声道“又做噩梦了”

    这些年来,施婳频频做噩梦,他是知道的,想了许多法子也不见效,甚至私下去请教了林老先生和林不泊,有没有什么药方可以治一治,林老先生却道,是心病,汤药治不了的。

    是什么心病

    谢翎不知道,施婳也从不与他说,只是每回噩梦醒后,她便独自站在窗前,清清醒醒地站上一宿,那噩梦像是挥之不去的鬼魅,无时无刻不缠着施婳,令她不得安眠。

    谢翎心中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厌恶这样的自己,甚至是痛恨。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施婳揉了揉眉心,扫去纷乱的思绪,谢翎陪她站了小半个时辰,两人都被风吹得手足僵冷,隔壁传来鸡鸣之声,紧接着有人声响起,惊醒了沉睡中的苏阳城。

    施婳忽然觉得他们在窗前站了这么久,似乎有些傻,只是一个噩梦而已,竟然被吓成这样,实在是好笑。

    这么一想,她倒是真的笑出声来,谢翎见了,面上的神色略缓,上前一步,握了握施婳僵冷的手指,垂着眼柔声道“先去暖暖身子,别染了风寒。”

    少年的手不甚温暖,但是却让施婳升起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她笑了笑,应道“好。”

    过了年,两人又长了一岁,如今施婳已有十三岁,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眉目清丽漂亮,已能窥见其日后的美貌了。

    年后又是上元节,谢翎要准备入春学了,这日夜里,施婳在灯下仔细筹算着,他们按照之前那位夫子的意思,带着荐信去拜访了城南的学塾,因着那一封信的缘故,他们愿意收下谢翎,并减免掉一半的束脩,对于施婳两人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施婳正沉思间,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将一些银钱放在桌上,她顿时愣住了,看向谢翎道“哪里来的”

    谢翎伸手拨了拨灯芯,好让它燃得更亮一些,嘴里随意地答道“是我替书斋抄书得来的。”

    施婳粗粗一看,约有四五两之多,她纳罕问道“你抄了多久”

    闻言,谢翎便含糊道“一年多大概。”

    他说着顿了顿,又看着施婳道“或许少了些,不过,日后我会赚得更多的。”

    施婳盯着那银钱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她伸手将那些碎银子和铜板都收起来,对谢翎道“晚上我们出去。”

    谢翎眉头一动“去哪”

    施婳眨眨眼,笑了起来,模样颇有几分小女儿状的娇俏,她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说罢,便起身去了外间,没有注意到少年悄悄红了的耳根,谢翎定了定神,心道,阿九真是好看。

    到了晚间,施婳带着谢翎出了门,外头有些冷,地上还有些许残雪和着冰渣未化去,被银色的月光映照得发亮,他们就踩着这月光,往城外走去。

    路上谢翎注意到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少人,携家带口的,小娃儿骑在大人脖子上,嘻嘻哈哈地笑闹着,颇为热闹。

    三三两两的孩童追追打打,在路上疯跑着,笑声远远传开,让夜色都显得不那么孤寂了。

    施婳带着谢翎,两人顺着人流一直往前走,没多久,便看见了对面山上的灯光,明亮暖黄,看上去热闹繁华。

    谢翎突然想起来了,今日是上元节,按理说来,是有庙会的,只是他们从前没有去过罢了。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庙会就如书中所写的那般,热闹非凡,施婳已有许久没见过这般场景了,当初在京师时,那些繁华热闹,如今想来,竟已是隔世。

    庙会的人很多,大都是从各处赶过来的,因是过节的缘故,所有人面上都洋溢着喜气,到处都悬挂着彩色灯笼,灯火如昼,映亮了每一个人的面孔。

    道路两旁都是卖杂货的小贩,拖着长长的调子,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声沸腾,摩肩接踵,前面骤然响起了急促的锣鼓声音,引得众人都纷纷朝那边挤过去,施婳和谢翎两人差点被冲散了。

    谢翎连忙一把抓住施婳的手,叫道“阿九你没事”

    施婳被人群冲撞得不由自主往前,她挣扎了一下,却无法与那股庞大的人潮力量抗衡,谢翎见状,紧走几步,用力分开人群,挤到她身边,一手环绕住她细瘦的腰,低声在施婳耳边道“人太多了,我们先出去。”新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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