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71章

    苏夫人带着苏晗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县衙,他们想先见一见苏老爷,但是被差役给拦住了,说不成,县尊大人有过命令,不得私自见疑犯。

    苏晗道“我父亲尚未定罪,如何就不能见了”

    差役硬着声音道“所以我说是疑犯,再者定不定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

    简直是油盐不进,苏晗虽然气,但还是强自按捺住,道“我是新科举人,你们抓了我的父亲,既不许我见他,我见知县总可以了”

    那差役听罢,略微讶异地打量他一眼,语气缓和了些,道“这倒是可以,可有帖子”

    苏晗噎了一下,他出来的急,哪里还想得到写什么帖子那差役见他这般,便知道没有带帖子,遂道“那劳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去通禀大老爷一声。”

    他说完,便进衙里去了,苏晗便与苏夫人并几个下人,在县衙门口候着,过了许久,那差役才出来,一拱手“请了。”

    苏晗与苏夫人被引着进了县衙,却没有如之前的谢翎那般去后堂,而是进了公堂。

    苏夫人有些不安,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倒是苏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众差役上来,唱了堂威,从后头转出一个身着官服的人来,正是苏阳知县黎静斋。

    按照大乾朝律法,举人可以见知县而不下跪,所以苏晗只需拱手施礼,而他的母亲苏夫人,就得跪下行礼。

    也因着苏晗是举人身份,黎静斋对他还是和和气气的,问他来意。

    苏晗答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为我父亲而来的,今日有差役来府中,说是我父亲占了别人的家产,被捉拿回了县衙。”

    黎静斋捻着胡须颔首“确有其事,不过此案还未来得及审。”

    苏晗拱手道“大人,这事实在是冤枉啊,家父一介商人,向来守法,如何会侵占他人的家产”

    黎静斋早先就听了谢翎说过来龙去脉,对这一家人有些不喜,此时又听苏晗喊冤,便道“冤不冤枉,还得要审过才知道,你可知你父亲侵占了谁的家产”

    苏晗张了张口,差点要把谢翎的名字脱口而出,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话到嘴边立即拐了一个弯“回大人的话,不知。”

    黎静斋略一挑眉,一拍惊堂木“带疑犯苏默友。”

    “带疑犯苏默友”

    唱喏声传开去,不多时,便有差役带着人上来了,一上午就被押来县衙,虽然没有受罪,但是也着实不好过,苏老爷颇有些灰头土脸的。

    “爹。”

    “老爷”

    苏夫人一见他这般模样,几乎要落下泪来,若不是在公堂之上,她恐怕就要去扑过去了。

    苏晗连忙拦住她,苏老爷上来跪了之后,黎静斋这才又问道“苏默友,你可知,是谁告你侵占他人家产的”

    苏晗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阻止,苏老爷就脱口怒道“还能是谁不是谢翎那小子吗恩将仇报的龟孙子”

    “爹别说话”

    苏晗急了,按照他和苏夫人的计划,那玉佩原本就是他家的,跟谢翎没有关系,他们自然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告的苏老爷,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苏晗不肯回答的原因,而苏老爷今天在衙里琢磨了一上午,他再蠢笨也回过神来了,谢翎那小子做戏耍他呢

    苏晗阻拦晚了,却听黎静斋道“好,说的不错,确实是此人告的你们。”

    苏老爷瞪圆了眼睛,还要说话,却被苏晗阻止了“爹听县尊大人说。”

    黎静斋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继续道“今日一早呢,便有一个叫谢翎的举人来,说苏默友抢了他的家产,乃是其父亲传下来的遗物,一枚金鱼玉佩,可有此事”

    苏晗答道“大人,绝无此事,其中有隐情,还请大人容我们道来。”

    黎静斋道“好,本官也不是那等偏听偏信之人,你且说来听听。”

    苏晗定了定神,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谢翎从前在我们府上住过一段时间,他是从邱县逃荒过来投奔的,家父家慈心善,便收留了他,只是此人手脚有些不干净,将我们家一对金鱼玉佩偷了去,后为家父发现,斥责了几句,他一时羞愤,便逃走了,不想今日他竟然恩将仇报,反倒告起我们来了,真是欺人太甚,请大人明察”

    黎静斋听罢,神色不动,道“这么说,谢翎是空口白牙地污蔑你们了”

    苏晗正气凛然道“没错。”

    黎静斋道“既然如此,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金鱼玉佩是你们家的”

    苏晗心中一定,立即道“有,这玉佩原是家慈当年的陪嫁物品,有陪嫁单子在此,请大人过目。”

    他让苏夫人取出了陪嫁单子,早有小吏上前,将那单子接过来呈给黎静斋看,黎静斋扫了一眼,果然见到那里写着翡翠金鱼玉佩一对。

    他沉吟片刻,拈着胡须,道“这就是证据了还有旁的没有比如这玉佩还有别的用途说法”

    苏老爷张了张口,表情焦急,想说点什么,苏晗抢先一步道“没有了,这玉佩放在我们家多年了,一直没有用过。”

    黎静斋一拍桌案“好,既然如此,你们都各有各的理,本官实难抉择,那就让你们自己来辩一辨,请谢解元。”

    苏晗心里微微一惊,但是很快就稳住了,只见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谢翎,他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刮过对方的面孔。

    谢翎只是轻飘飘地打量他一眼,然后朝黎静斋拱了拱“见过县尊大人。”

    黎静斋简略地把方才苏晗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可有话说”

    谢翎将目光投向地上跪着的苏老爷,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道“还是让苏老爷来说罢。”

    苏老爷一脸惨败,哪里还能说什么他这才知道,为何昨日谢翎要那般做了,就是为了给他们挖这个大坑,而他们竟然还跳了进去

    黎静斋也看向苏老爷,道“既然如此,那苏默友,你来说说。”

    说完便是惊堂木一拍,苏老爷惊得抖了一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见自家儿子正略微向自己摇头示意,苏老爷定了定神,道“回大老爷的话,那金鱼玉佩确实是我们家的。”

    黎静斋摸了摸胡子,道“照你们这么说,确实是谢翎在信口雌黄,污蔑你了”

    苏老爷点头道“正是”

    黎静斋想了想,转向苏晗等人,道“既然你们说这玉佩是两块一模一样的,那就请你们把另一块拿出来,给本官看一看。”

    苏老爷听了,正想说话,苏晗却先一步上前,从怀里拿出一枚金鱼玉佩递上,高声道“大人请看。”

    黎静斋却不去看那玉佩,而是看苏老爷的反应,却见他双眼圆瞪,盯着苏晗手中的那枚玉佩,跟见了鬼似的,瞠目结舌“怎、怎么”

    黎静斋立刻揪住了他这异样的表情,又结合谢翎之前的话,心中不免有了底,故意问道“怎么了苏默友,你仔细看看,这玉佩是不是你们家的”

    苏老爷用眼角余光觑着,不敢正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家里还有一枚这样的金鱼玉佩他昨天不是已经拿给了谢翎吗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还是喏喏答道“是,回大老爷的话,这玉佩正是我家的。”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瞬间便想通了自己儿子的打算,立即连声补充道“这玉佩一共有两枚,昨天我将其中一枚送给了谢翎,以贺他高中解元之喜,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今日却将恩将仇报,污蔑于我,大老爷,您可千万要给草民做主啊”

    苏老爷说着,声音恳切,语气哀哀,泣血椎心一般,便是黎静斋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苏晗见了,心中更加欣喜,知道事已成了,遂拱了拱手,激动地道“请大人明察”

    黎静斋摸着胡须,转向一旁的谢翎,语气询问道“谢解元,你可有话要说”

    谢翎笑了一下,拱手道“大人,我自然是要说的,不过在说之前,要请大人看一样东西。”

    他说着,取出一封信件来,呈上“请大人一观。”

    待一看到那封信,苏老爷的脸色顿时就惨白惨白的,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苏晗与苏夫人都不解其意,只以迷茫的眼神看着那小吏接过书信,呈给黎静斋看。

    黎静斋翻开信笺,一目十行阅过,突然一拍惊堂木,喝道“好你们一对父子,竟然还敢蒙骗本官”

    他用力地将那一页信笺拍在公案上,愤怒道“这信上明明写着,苏默友愿将刚出生的女儿苏妙儿许配给谢流的儿子谢翎,两家一结秦晋之好,还把一对金鱼玉佩分开,一家一枚,用作信物”

    他说着,逼视着双双惊呆的苏家父子,道“如今到了公堂,竟然还敢做戏糊弄,本官看信口雌黄的是你们才对”

    黎静斋又是一拍桌案,指着苏晗的鼻子骂道“尤其是你举人之身,却满口谎言,其身不正,其行不义,无耻之尤”

    他每骂一句,苏晗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骂完之后,苏晗面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看了,他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谢翎手中居然还有这个杀手锏

    而苏老爷,则是一脸颓然,惨败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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