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不能踏出归元院,苏翘没费劲做什么强行往外冲的傻事,这一座府邸都是景迄的,她能冲到哪里去。
“殿下现在人在哪里”
景迄既然被禁足,总不可能离开了府邸。
“殿下一早就往重华院去了,想来是有事跟娘娘相商。”
李进没有隐瞒苏翘的意思,说完笑盈盈地把苏翘往屋内迎了迎,“翘儿姑娘应该饿了,不若先用早膳莫饿坏身体。”
苏翘扫了眼院门口的侍卫,看来景迄虽然囚禁了她,但却不断苛待她,至少还管吃饭。
而且要是景迄有心整治她,李进恐怕就不会是这么一副态度。
只是景迄为什么要去找诸淑惠昨夜她劝他给诸淑惠卖好,拉拢诸家人,他一副老子最牛逼,不需要任何帮助就能称王称霸的叼样。
既然这样他还去重华院干什么
看着满桌的菜肴,苏翘的胃口一般,她光跟诸淑惠说景迄的性格很好懂,实际上她很多时候都是迷糊。
按着昨夜景迄的态度,她能断定景迄去找诸淑惠一定不可能是求和,但具体是为什么她却猜不到。
之前景迄没找她麻烦,她还以为景迄因为局势,有跟诸淑惠破冰的意图,为了跟诸淑惠示好才这般。
但如今他又把她囚禁了,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唱独角戏瞎理解。
难不成比起诸淑惠,她在景迄心中的地位更重
苏翘想起昨日在榻间景迄的模样。
在浴池里景迄狠吃了她几次,之后景迄把她抱上榻,她已经力乏连哭都哭不出来。
景迄看她的模样,动作缓慢的揉弄她,就像是给她时间恢复体力。
磨蹭了小半个时辰,他的招数的确起了作用,苏翘不是咬他肩膀,就是扯他头发。
该是她扯得狠了,景迄红着眼连啃了几口她的腰肢,她痛哭了他开始低声哄她,紧紧拥着她嘴里哼着小调,耐心十足不见凶猛。
那小调唱得是什么苏翘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只是觉得景迄的神情十分柔和。
凭借这模样,倒是可以说景迄对她用心,但仔细思虑,苏翘却觉得景迄那对沉黑不见底的眸子,倒映的不像她,而像是他自己。
他该不是被皇帝禁足,那股子内心不知道怎么发泄,所以干脆靠着搞她,看她痛苦,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苏翘越想越觉得可能,要是景迄待她不同,估计也是觉她用来发泄情绪正好,跟什么情情爱爱没有关系。
在云州时,李进就没少惊讶苏翘的好胃口,从未见过她有食不下咽的时候。
一番人出什么问题,他难以跟殿下交代,李进主动道“翘儿姑娘可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唤卢大夫来看看”
闻言,苏翘立刻摇了头。
卢大夫被景迄从云州带到青州,之后又带到了京城,如今是她的专属大夫。
为了不辜负这千里迢迢,卢大夫每日都在研究如何给她调养身体。
旁人觉得景迄宠爱她,所以特意给她配了个大夫,她却觉得自个就是卢大夫的小白鼠,每天被逼着喝些奇怪汤药,她现在别说看到卢大夫,光是听到卢大夫都觉得害怕。
亏了昨日那一碗姜茶,虽然在荷花池里泡了一刻钟,她也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
“殿下把我禁足在归元院,明显是不想让我与其他人接触,既然这样李公公你把卢大夫唤来,岂不是违背了殿下意思。”
李进听着也是。
主子把苏翘禁足归元院实在奇异,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猜不到主子是怎么想,还不如随了苏翘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李进绝了叫卢大夫的心思,苏翘心情一松,顿时胃口就上来了。
果真生活需要比较,只有一个难关的时候影响食欲,但设立另一个小难关,然后又轻易解决后,顿时神清气爽。
与此同时,重华院坐在餐桌前的两人才是真正的食不下咽。
诸淑惠让苏翘去探景迄的想法,没想到人去了一夜没归,倒是把景迄给招来了。
“殿下,苏翘呢”
吃不下诸淑惠干脆放下了筷子,看景迄直接问道,昨夜荷花池那处有动静,不过路道被罗三他们封了,她根本无从查探发生了什么。
想到苏翘没回来,诸淑惠面色不好,“殿下你不会把苏氏杀了吧”
“孤为何要杀她”
听到景迄的反问,诸淑惠心中依然惴惴,不确定苏翘到底有没有逃过一劫。
在她看来苏翘对景迄做的事,已经够景迄杀她几十次。
都是她的错,不该让苏翘去探听景迄的意思,没了她的庇护,谁知道景迄会做出什么事。
明知道景迄现在正缺人泄愤。
诸淑惠的神情越来越懊悔,看着景迄的目光甚至带着愤恨。
景迄被她注视,冷哼了一声“她是孤的人,孤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得死,跟你有何关系。”
景迄来重华院是因为苏翘给他提了一个醒,诸淑惠要是打自尽的主意,对他来说是个麻烦,诸家态度不明,而诸淑惠要是自尽的话,就干脆的给诸家做了抉择。
若是她聪明,就该安静到一切结束,他们再算总账。
本来是为了谈事而来,但扯到苏翘,景迄面色就难看了起来。
他的人,他想怎么安排是他的事,怎么轮得着旁人指手画脚。
诸淑惠被景迄的话堵得难受,想与他大吵一架泄愤,可触到景迄冰冷的眼神就哑了火,也不知道苏翘平日里面对景迄是什么耍无赖。
这样的景迄,她在他面前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胆颤。
沉默半晌,景迄才道“孤不会立你为后。”
诸淑惠瞪大了眼,一下子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景迄“殿下是什么意思”
景迄这话像是笃定自己不会被废,会登基称帝。
他既然登基为帝,她是他的太子妃,于情于理都该是他的皇后。
说不打算立她为后,难道要提前杀了她不成。
诸淑惠的惊慌害怕全都写在了脸上,景迄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跟她绕弯子,怕她自己把自己给吓死。
“孤不喜欢旁人塞给孤的人,孤会把你送回诸家,若是你不愿,除却继续在孤身边,你可自己选择去哪。”
“什么叫旁人塞给殿下,臣妾是陛下赐婚,臣妾的名字记在了皇家玉牒上。”哪怕她再不愿意,景迄再不喜爱她,往后他们都该是葬在一处。
把她退回诸家,他也说得出来,诸家怎么可能再收她回去。
“你们在一起那么些天,你竟然还听不懂孤的话。”
景迄虽是坐着抬眸看诸淑惠,但气势半点不弱,眸光似怜似嘲,“孤既决定称帝,赐婚你认孤不认。”
大眀帝有没有用心培养过他,自然是用过心的。
若是不扒开大眀帝的心肠,他面上就是个一等一的慈父。
他可以亲手教每一位皇子骑射,记得他们的生辰喜好。
景迄到如今还记得,他刚被册封为太子那几年,要学得东西太多,人人又爱拿他跟他的哥哥们比较,有一次风寒昏迷,大眀帝守了他一夜。
他记得的大眀帝的一切好,所以才在知道他内里是什么样之后,觉得所有一切尤为可笑。
他的父皇乐于培养完美的储君,然后再亲手毁掉他们。
他的哥哥因为父皇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以被冤枉后选择了自尽,而他不同,若是有人需要痛苦自尽,那个人不该是他。
这些话景迄没有跟诸淑惠说,他走到了门口,才听到呆愣的诸淑惠发出了声响“在殿下看来只有苏翘懂你所言臣妾还担心她的性命,看来是白费心了,只有她懂殿下,殿下自然如珠似宝地待她,怎么可能会伤害她。”
景迄眉心微蹙“她在孤的心里并非珍宝,孤只是觉得她稍有脑子。”
“怕是殿下觉得满府的人都是旁人塞得,只看到了苏翘,所以只觉得她有脑子。”
景迄没反驳诸淑惠的话,他的背影不见,诸淑惠才整个人垮了下来,垂着背像是全身的力气被抽空。
她一直不明白景迄是怎么一回事,不拒旁人给他塞女人,但又从来不碰她们。
原来是因为景迄划了一条明确的界限,分清了自己人还有“旁人”。
一时间诸淑惠竟然觉得景迄有些可怜,按着苏翘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苏翘开始是为了脱离苏家才讨好他,后来苏家不成问题,苏翘就一直想甩开他。
到京城来也非苏翘的本意。
景迄把苏翘当做自己人,苏翘恐怕不那么觉得。
他排斥旁人给他塞人,但他自个挑来挑去,挑中的也是一个想逃离他的人。
这些事诸淑惠不知道景迄知不知道。
但她也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既然景迄有登基为帝的把握,又不要她的命,她该思虑自个往后的事,而不是浪费精神帮助景迄认清他是一厢情愿。
苏翘在归元院里一直等着景迄回来,但等着等着她就觉得不对起来。
她用了早膳,用了午膳,闲书都看了半本,景迄竟然还没回来。
“殿下这是去跟娘娘研究如何造纸,还是如何造指南针,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
看了眼日头,等会就该吃晚膳了,不是她看不起景迄的体力,只是他昨天晚上在她身上花了几个时辰,现在又过了四五个时辰,景迄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棱不住。
“这洒家就不知晓了,或许殿下跟娘娘有重要的事情商议,翘儿姑娘若是等累了可以小歇一觉,到时殿下应该就回来了。”
苏翘瞧着李进那张笑脸,她才不相信景迄还在诸淑惠那里,现在人估计不在太子府都可能。
皇上禁足景迄,但又没派人看着他,他想往外跑稍稍乔装一下,就能溜出去。
苏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平时她无聊起来一天能睡七八个时辰,跟经常在屋顶上晒太阳的大肥猫一个德行。
但最近因为常去府外忙尼姑庵的事,她整个人的精神都调动了起来,让她光吃不做事,她根本睡不着觉。
见李进不管她在屋里的书架乱翻,苏翘看了一圈,要了笔墨纸砚,拿了景迄写过的字帖临摹了起来。
“翘儿姑娘这是做什么”
李进没想到苏翘那么闲不住,到处东翻西找,而且还找出了几本殿下曾经抄写过古籍。
“自然是学殿下的字,往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苏翘朝李进眨了眨眼,李进脸上的笑有些干,仿殿下字体能派上什么用场,苏翘真是仗着殿下的宠爱什么都敢说,也不怕被当做居心不轨送进大牢。
景迄的字下过狠功夫练习,形和魂都难仿,但谁让苏翘现在就是时辰多,她一直写到晚上屋外寂静一片才停了笔。
李进催她睡了几次,见她不听,自个早就休息了,只有春鹃在旁摇摇欲坠地打瞌睡。
苏翘揉了揉手腕,这都快午夜了,景迄竟然还没回来,他这不是把他们都留在府邸里,自己独自跑了吧。
让春鹃下去休息,苏翘换了寝衣。
衣裳刚换上,就见衣橱上投射了一道影子。
苏翘心跳猛地停了下,而后急速地跳了起来。
“殿下,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苏翘捂住心口,要不是闻到了景迄身上的气味,她可能就吓晕了。
一整日不见的景迄站在她身后,看着风尘仆仆,明显是去了趟远地方,如她所想没在太子府里头。
“你在等孤”
景迄本就是悄悄离去,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回府,瞧见屋里头灯还亮着,他并未思索太多,进了屋闻到一股墨香,见桌上全都是写过的纸张,而又见纸上字体隐隐熟悉,才反应过来苏翘临摹了整日他的字。
“殿下没回来休息,妾自然要等着。”
虽然是吃得太饱没事做睡不着,但既然景迄恰好回来了,也不是不可以说成是在等他。
回完见景迄目光滑向她身上的寝衣,苏翘立刻道“妾练字练得手腕累了,所以打算去榻上看书等待殿下,书妾都放在榻上了,殿下不信可以去看。”
幸好她这人不爱把东西归放原处,之前看得书还在榻上扔着。
苏翘说完,景迄像是真要去看,寝衣也没换就走了出去。
只是出去之后他没去榻边,而是径直走到了书桌前头“过来。”
苏翘依言过去,见景迄重新铺了一张干净的纸,不由得惊讶,景迄这是多好的精神,三更半夜他不知道从哪里蹭了一身灰尘回来,竟然还有精神练字。
“殿下”
景迄把苏翘半抱入怀,握着她的手提起了紫毫笔“孤写字遇内勾喜欢轻带,起笔轻,收笔重”
一边解说,景迄一边带着苏翘写了几个字。
苏翘察觉他的心情不错,不由侧目看向他。
他唇瓣轻轻抿着,眉心带着浅浅折痕,像是从未握过旁人的手写字,所以没想到写出来的字那么难看。
察觉到她目光,景迄放了笔,那目光就像是说她不注意力不集中,怪不得写得字丑。
看来是真心情不错。
苏翘正猜测着景迄心情不错的缘由,就听到他道“今日乖觉,往后也同今日这般。”
苏翘一愣,那么听起来景迄的心情不错像是因为她等他等到了半夜。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对付起来,是被魂穿了,还是天降陨石把他给砸出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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