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冒头叫嚣的见亮刀之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白色大马,鬃毛被血染得红的白的糊成一团。
那人也高,不特意站出来都很打眼,嘴上说着威胁之言,明明是一副好看的眉眼,触之却令上心生畏惧。
一时场面安静下来。
席铭这时也开口道“我潜北军说到做到,刚才不是都勇得很吗,不会连试试的胆子都没有吧。”
终有胆大的决定赌上一把,一步一回头地朝大开的城门而去,席姜等人调转马头,注视着。
这些人一开始还走得很慢,步伐谨慎,到了后来,见对方不动,开始跑了起来,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于是越跑越快,好像那城门后面是仙宫,迈过去就去享仙福了。
第一批五六人跑得没了踪影,后来又有跟随而去的,席姜算着总数并不多。
处理完前朝县丞府兵,席姜对已失领头羊的另一方道“你们也一样,愿意留的就留,愿意走的就走,但走了的都要记下名来,从今往后不可再入四造,若是再来,不用缘由格杀无论。”
这话一出,无论敌方还是己方都存疑问,却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终于该跑的跑了,该留名的留名了,决定留下来的全部投了降归入了潜北,不足三千士。这些人就是全部跟着回去潜北,席家也养得起,更不用说还有四造这个富粮之地。
席姜他们动作很快,打扫战场,关闭城门重新换岗都不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面对朝这里奔袭而来的良堤军。
潜北军的能力席姜心里有数,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迈上真正的战场,胜了后个个都异常兴奋。而一会儿将至的大军,宋戎有军师有阿抬,还有经验丰富的良堤军,万不可大意。
席姜亲自爬上城墙,亲自布局,做到万无一失她才会安心。
席觉看着她又在教席铭,对她有条不紊精准的布防已不感到惊讶,他已习惯。但视线总会落在她处,耳中总能捕捉到她的声音,他很好奇,她的上线到底在哪。
忽听席铭问出“为什么要杀了投降的富绅,明明他与他的同伴是最早有投降意愿的,不是说好降军不杀的吗”
对这个问题,席觉心里有答案,但他不知道席姜是不是与他想得一样,他不由自主地迈步,朝兄妹俩靠近。
席姜半答半考“若不是我们杀入,这场内乱,四哥觉得谁会赢”
席铭想想“士族们吧。”
“对,因为他们有地有钱,比起被前朝任命在此的县丞府兵,他们世代生活在四造,根基深广,财大气粗。”
“我知道了,若是不趁机杀了他们,恐日后拿不住,甚至会生出祸端来。”
席姜笑了“四哥看得分明。”
席铭又问“那为什么同样要离开,你却只对那些士族大家的私兵做了限制他们的大家长不是已经血溅当场了吗。”
席姜语气犹豫“这个我也不确定是否过于谨慎了,私兵与当初跑掉的
地痞盲流又有何区别,都是只要有粮有钱抓起武器不问缘由就杀人的,愿留下的还可以粮钱收之用之,不愿留下的随他们出去,只怕日后与那些从四造跑出去的地痞流氓汇合,再回过头来祸祸四造。”
席铭消化了一下,算是明白了席姜的顾虑。但若说是否过于谨慎严苛了些aheiahei席铭与席姜同时看向席觉。
席铭的第一个问题,席姜给出的答案与席觉所想一致,第二个问题,席觉从来不觉得是个问题,他甚至没往席姜所说的那里想,但被席姜说出后,他虽已习惯席姜带给他的震撼,但还是脑中嗡了一下。
席觉已走到二人面前,这次没等席姜开口,他主动道之所以,你不对主动离开的县丞府兵进行约束,是因为看中他们的身份与品质,若是他们在外面活得不好,回到四造来,他们是最安分最听指挥的兵士,若混得好不回来了,也可把潜北军的降军不杀言出必行传播出去。二哥哥觉得,五妹妹做得很好,没有任何不妥。”
席铭没有问题了,接着带人去干活。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时,席姜在城墙上听到了重重马蹄声,速度之快,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城下眼前,席姜再一次感受到了宋戎的行军速度,在一上世她对此很熟悉。
席姜一眼就看到了冲在前面的宋戎,她瞥开视线,准备下城墙,把这里交给席觉与席铭。
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站在面前,因时机未到不能手刃,这让席姜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这一世除非必要,她不想见宋戎。
席姜转身刚要交待,不想席觉正站在她身后,她一抬头对方忽然摁了一下她额头“还是擦破了,要处理。”
席姜被他摁得一疼,这才发现那偷袭而来的刀风扫了发尾也扫到了侧额。不过一点破皮儿,血丝都干了。
比起这一下刺痛,席姜更多的是不自在,她从来没与二哥捱得如此近过。
他们都没来及换衣,席觉温着眉眼看着她,席姜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混着草木的血腥味。
她想后退,但身后是城垛,之前“二兄”给人的压迫感又来了,哪怕他一团和气一脸温和。
好在席觉主动退后了两步,席姜这才觉呼吸顺畅,开口道“没事,小伤。”
席铭也看到良堤的军队,他走了过来“他们来了,已到城下。”
席姜“我去城里看看,这里麻烦二位哥哥了。”
席姜下城楼时,好像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席姜”,似宋戎的声音,她不确定。
当宋戎与她两位哥哥对峙时,她正在去查看四造粮仓的路上,根本不知道,她抛下的身后已洪水滔天。
宋戎看到四造城上飘的是潜北的旗帜,城楼上站着的是他已好久未见,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在席姜看向他之前就看到了她,是因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吗,所以只匆忙瞥了一眼就不敢再与他对视。
宋戎心里明白,对于四造,大势已去,这次做了无用功,白白谋划白跑了一趟,四造是潜北的了。
怪谁呢,怪他信了席姜的深情,中了美人计,把自己的谋略与目的主动暴露了出去,给别人提了醒,做了他人嫁衣。
宋戎驻马城下,他本就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此刻更是平静如冰面。但其实,他气炸了。
预备盟友失信,计划失败,被人捷足先登,这些都是可以生气的点儿,但这些在眼前过来过去,最终留下的,让他更在意的却是刚才城楼上的那一幕。
眼见她一闪身再不见踪影,宋戎露出了第一抹情绪,他大声地叫了席姜的名字,压抑低沉,声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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