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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谢崇风原本是要陪那小东西去送顾劲臣出城,却被国事耽误,独自去了一趟国库户部,坐镇其中,吩咐二十名户部官员将所有的账目一清二楚的在三日后摆在他的桌子面前。
得到消息的时候,是顾珠被绑过去一个多时辰的时候,有下属来报,说是跟着顾珠的人怕他生气,于是打算将人救回来以后再向上传,可惜一个多时辰过去,莫说将人救回来,就是绑匪的窝子在哪儿都没有找到
谢崇风几乎是顷刻站起来,脑海里一闪而过无数人的脸,那都是看不惯他却又对他无可奈何的蠢货的脸一个个排除下去,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对应此事的人。
他听见自己喊取我的剑来。
然后就一路往城外带着兵与之前护送珠珠的侍卫汇合。
总共一百号人的护卫,死伤半数,还有半数上了山,在山里头被早早埋伏过的陷阱永远留在了山上。
谢崇风见到了受重伤的侍卫长,是新提拔的陌生脸孔,侍卫长诚惶诚恐告诉了他如今情形,就无颜面继续苟活,自己一头撞死在了石头上,死不瞑目。
与此同时谢崇风一边派人上山地毯式的寻找,一边封锁长安各处港口,又派人封锁消息,不许刚刚出发的顾劲臣知晓,不然就顾劲臣那性子,绝对不会顾及大军士气,立马就要掉转头回来。
大军刚刚出发就又返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即便不迷信,也让士兵们原本高涨的士气大打折扣。
说来也是有些奇妙。
天上昏沉沉开始下雨的时候,谢崇风瞧着山雾弥漫的白白山峰,不知为何将此情此景与当年的彼时彼景融合在一起。
当年顾珠还小,被绑上山,小孩子机灵,胡言乱语在他手里抱住了命,那时候的他是要害少年的人。
如今顾珠大了,被绑上山,身娇体弱,一下雨就跟老人家一样肩膀酸痛,身份也大不一样,再机灵,再能说会道,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而他是要救顾珠的人。
山上的绑匪没有抓到,对面是有备而来。
谢崇风知道自己不能贸然行动,可对面知道他来了也没有一个人下来跟他谈判,这绝不正常。
可没有办法,他只能等。
但凡被抓上去的人不是顾珠,是除了他家小孩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能下令让手下一颗颗将山给砍秃,将山给挖平,把绑匪给揪出来,然而世上没有什么如果,有的只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像是被谁刺破了一个口子,正在慢慢放血。
约莫天擦黑的时候,总算是有了消息。
他被绑匪引到了山头的脚下,老远便能望见一个用木柴堆起来的祭坛,祭坛的外围是撒上的火油,漆黑蜿蜒地趴在祭坛下,只需要一个火苗,就能窜起一个火海
祭坛上是他的少年。
一双眼被蒙着,嘴巴被堵着,衣衫不整,虚弱害怕着,眼泪打湿了黑色的遮眼布,晕出两团叫人心碎的湿痕。
谢崇风喉咙艰涩地滚动了一下,却不等他跟远处的头目说上一句话,便眼见有人将火把丢过去,霎那间火苗就向上蹿起来,浓烟遮掩住他的顾珠,顿时骑马上前,对面便喊话“只需你一人上前不然现在就射死王爷”
“都不许动”谢崇风不曾被人拿住什么把柄,也不认为自己会护不住他的小东西,他有一万种法子保护他,有一万种方式将顾珠放在所有人都看不清楚的位置,谁知道百密一疏,如今他的把柄要死了,他那瞬间脑袋像是被人用匕首插了进去,什么谈判的规矩都他妈见了鬼,嘶吼着要冲进火海。
“将军,想要救王爷也不是不行的。”从山半腰上,传来一句幽幽的话来,“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只要王爷愿意将这东西抽上几口,我保证,立马就让或灭掉。”
时间不等人,谢崇风被箭指着,不允许再靠近祭坛一步,黑烟滚滚向上,熏得他睁不开眼,同时送到他面前的还有一杆烟,谢崇风垂眸看了看,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烟不是普通的烟叶,是天竺国拿来祸害他们大兴官员的大烟。
是他的珠珠,最恨的那种东西。
谢崇风手没有伸过去接住,顿了顿,前来送烟杆的人笑嘻嘻地露着一张尖脸,阴阳怪气地说道“将军欸,可快些抽吧,您不愿意的话,其实看小王爷去死也不是不可以,本来嘛,那王爷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不过若王爷死了,出征在外的顾大人怕是也无心打仗,那边疆啊要保不住咯”
“也不一定哈,顾大人爱子心切,说不定立马就要将天竺国给赶尽杀绝,嘶,这是将军算到的吗要用这小王爷的死,让顾大人死战”
“将军高明啊”
“闭嘴”
谢崇风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瞬间便是咔地一声,那脖子扭曲着歪向一旁,周围的人正大惊失色,畏惧谢将军这恐怖的杀伤力,立马将箭要射向谢崇风,头目却在看见谢崇风举起烟锅子抽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尖利的牙,从黑暗里走出来,目光灼灼地、欣慰且兴奋的看着谢崇风抽。
谢崇风烟抽得急,几乎像是吃进去,吞进去的,总算吃完,将烟杆往地上一摔,就踹开柴堆往台子上面爬,手烫地血肉模糊也是没有感觉,等将人从祭坛上面挖下来,牢牢抱在怀里,才像是一颗心落了地,紧张地哑声低头问“岁岁你怎么样”
被叫做岁岁的少年身上有无数烫伤,在浓烟里熏得黢黑,没了呼吸。
谢崇风伸手探了好几次,浑身一阵烫一阵凉,鼻腔瞬时滴答出一股热流,就这么流在怀里人的身上。
寂静、火点、嘲笑、腥味,这是盛夏夜里的全部。
谢将军先是茫然,而后去擦自己弄到少年脸上的鼻血,最后擦着擦着,擦出了一张皮
融掉的被轻易揭下,露出来的人脸根本就不是堂堂大兴的摄政王爷
谢崇风被耍了,抱着少年的双手顿时一丢,却像是卸下了什么吓死人的恐惧,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来。
被糊着抽了那种东西,谢崇风也不怎么在意,反而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头脑总算是冷静下来,冷静的可怕。
他眺望半山腰那总算露出真容的绑匪头目。
是熟人,不,其实不算熟人,只是见过几面,却没想到原来这人背后有这么大的圈套“乌公子,顾珠呢”
乌公子兴奋地拍了拍手,说“想见王爷很简单,让你的人都回去,你单独上来,我就带你去见他。”
谢崇风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刚要答应,身后却有罗兄弟急急忙忙骑马冲上来,反对道“谢兄你不要乱来,咱们跟他们拼了擒贼先擒王,一箭先射死那个姓乌的,接下来什么都好办,我看王爷现在可不在这里,等他们大乱,随便抓几个,就能救出王爷。”
谢崇风冰冷的眸子在夜里掠过骇人的平静“不行,你们撤,等我消息。”
罗玉春立马急了“大哥你他么真是我大哥,别犯傻啊王爷早就说过,你不能出事,那上头的玩意儿摆明了就是投靠了天竺国,你单独过去,别说救出小王爷了,立马就只能跟小王爷做一对蝴蝶,死的了那种,下辈子指不定谁还记得谁。”
谢崇风依旧我行我素,他再次看了一眼半山腰上的乌公子。这人手段毒辣,在这件事上,根本不会跟他讨价还价,只要不顺心,就没有再谈的机会,他必须单独上山去,不然下此说不定看见的就是真正的岁岁的尸体。
这人从一开始就在警告他不要乱来,同时也暴露出一点这个人不只是为天竺国办事,若只是为天竺国办事,没有必要大费周章,让他去吸烟,这么绕了一个弯子,再带他去见顾珠,目的只有一样,想知道顾珠看见他吸了烟是什么反应。
这超出了一般绑匪的好奇心,总不会是突发奇想。是蓄谋已久。
“不会有事,起码在我见到顾珠前都不会有事。你带人撤退,一炷香后返回来,带上二黑。”二黑是军中一条残腿的老狗,循迹十分厉害,哪怕跳水里再出来,也能把目标找到。
罗玉春着急得直跺脚,却又改变不了谢兄的决定,只能脸一沉,满眼担心地点了点头,回去对着兵丁们一扬手,撤退。
远在另一座山峡口的顾珠在屋里躺着,隐约听得见外头铺天盖地的马蹄声但又疑心是自己的幻觉。
他口干舌燥,身上半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听见外头雨渐渐小了下来,手则虚脱地抬起来,将手背放在自己湿黏的额头上,瞬间滚烫的温度便传染去了冰凉的手背。他发烧了。
生病似乎使人脑袋生锈,于是昏昏沉沉许久,听见外面有动静的时候,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害怕地往床里面锁了一下,眼睛却是盯着门口。
如果是乌公子的话,顾珠想,自己要是能让乌公子留下来跟自己继续说说话就好了,一般反派不都是死于话多吗兴许多跟这位奇怪的乌公子聊一聊,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耍自己一同,又奇奇怪怪哭哭笑笑,好像好像自己多对不起他一样。
他没有什么桃花债落在外头吧
顾珠想不起来了。
他在扬州也就跟尉迟沅不清不楚过,跟白妄是正正经经的分手,其他还有其他人吗爹娘送给他的人都不算,在路边儿看见的小帅比也不算,他都是欣赏欣赏啊。
门吱呀作响的声音打断了顾珠乱七八糟的思路,他瞳孔里清晰倒影着门开后的景象,一时黑色的瞳仁都像是猫咪一样放大了些许,他看见进来的竟是谢崇风
“崇风”顾珠猛地坐起来,眼眶绯红,他独自在这里的时候,没人可依靠,哪怕要死了,都没什么娇气的样子,此刻看见了男朋友,声音里便不自觉粘着委屈,急需安全感裹慢他的全身。
“叫的可真是亲热啊。”亲自押送谢崇风进来的乌公子慢吞吞的,指使人按住想要过来跟谢崇风在一块儿的王爷,一边又让下人将谢崇风绑在斜对角的柱子上,动弹不得的那种。
“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顾珠看见谢崇风上身都是血,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跟谢崇风要是都死了,小皇帝就完了。
“什么什么意思”乌公子耸了耸肩,打了个哈欠,微笑道,“我为天竺国办事,他们要谢崇风的命,我觉得要命太简单了,更何况要了命以后,偌大的大兴朝,说不定依旧很难打,不如控制住这手握百万雄师的谢将军,他让小皇帝成为他的傀儡,我们就让他成为我们天竺国的傀儡,岂不是美哉”
说罢,不等顾珠从这番话里敲出有用的信息,那乌公子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离开前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故意又找来铁索将谢崇风的双手扣上,亲自将顾珠又绑在床上,说“饿的话喊我,我很乐意送餐过来。”
顾珠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扭开头不跟乌公子说话,待乌公子当真离开,整个屋子都归于平静,才焦急地往谢崇风那边望,一边望一边掉眼泪,说“你怎么也过来了”
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谢崇风却对那床上的年轻王爷笑,满面都是顾珠不懂的庆幸。
顾珠不解“你还笑得出来,现在我们两个都在这里,他们要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
说完,顾珠忽地愣了愣,吸了吸空气里混杂的味道,问“崇风,你有没有闻到那种大烟的味道”
谢崇风浓密的睫毛垂着,说“没有。”
“奇怪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乌公子进来后身上残留下来的。”顾珠摇了摇头,焦急地说,“现在怎么办,你有后手吗”
谢崇风只是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单衣上,又顺着单衣的衣摆这周落在他的小腿上“你腿受伤了”
顾珠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严肃道“我问你咱们怎么办,腿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你最重要。”
顾珠一哽,又是一颗豆大的眼泪,不接这话,分析说“那个乌公子,好像认识我们,他虽然是帮天竺国办事,但却不直接杀了我们,非要控制你,怎么控制不会是”顾珠忽地瞪大双眼,急忙问,“他让你抽烟了”
谢崇风没有说话。
顾珠却从这份沉默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他起初气得要疯,那东西根本不是可以碰的随即很快却又明白,谢崇风是因为他才会去碰,真是奇了怪了,那乌公子让谢崇风碰了那种东西后,又送到他的面前来,是想看他有什么反应吗
“对不起。”他脑袋昏昏的,“你以后不要碰了,就算有人威胁也不行,那东西上瘾后戒不掉的,会死人的。”
他说了很多,面前的谢崇风却好像反应慢了半拍一样,许久,才回话说“不要对不起,没事的。”谢崇风漆黑的眼转向门口,那里有人在偷窥。
顾珠跟着看过去“乌公子”
屋外细细簌簌半晌,被发现偷窥的乌公子这才一边吸着烟,一边重新走进来,承载着一身烟气与深夜的寒露进来,然后站在顾珠的床边,烟头指了指那边被绑着的谢崇风,没什么表情的询问说“你看他”
顾珠能感觉到身边的乌公子吸过烟后,情绪稳定多了,之前浑身躁动的气息也都被压了下去,似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踩在一个美梦里。
“你看他,他也吸了烟,你怎么不恶心他呢”乌公子摇了摇头,状似不解,“这是什么东西,小公子你该知道的,戒不掉,抽一次就会想第二次,最后变成你三伯那样,浑身烂的烂,都是洞。小公子你看他他现在刚抽了烟,你就是给他一脚,他都不会生气,舒服着呢,怎么你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儿恶心呢”
顾珠听着身边乌公子神经质的发言,恨不得打爆这货的狗头,可现在不行“为什么要有”
“为什么”乌公子继续抽了一口,笑道,“不为什么。不过你现在不恶心他,以后也会的,我很期待等到你恶心他的时候,将大名鼎鼎的谢将军甩了的时候。”
这人一边说话,一边喷烟出来,顾珠扭头躲“姓乌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不成绑了我就是想要让谢崇风抽你们那个东西真的”这个理由乌公子之前说了,顾珠总觉得站不住脚,毕竟谁也不知道谢崇风上瘾是什么时候,这才第一次抽,戒掉不会很难,难不成乌公子想要将他们关在这里关一个月这一个月让谢崇风天天抽
一个月的时间不可能吧他跟谢崇风绝不可能被绑一个月。
这里可是长安,外头有无数的人在找他们。
小皇帝即便不能作主,也有无数的大臣帮忙想辙,应该大概他们很快就能得救了。
顾珠不确定了
眼看着乌公子将烟凑到谢崇风的面前,喷了一口在谢崇风的面上,一直平静过头的谢崇风立马有了点反应,顾珠便是心里一紧,大喊“谢崇风你别”
“别什么”乌公子笑着说,“这是好东西,抽吧,抽了就没有任何痛苦了,为什么要禁呢多好的东西啊。快抽吧,不抽我就杀了你的王爷,自己选。”
顾珠耳朵都像是被这句话刺伤,正在流血,他被谢崇风看了一眼,顾珠看得出来,谢崇风现在根本没有被那烟蛊惑,并且知道这烟不能碰
“乌公子,何必呢你要杀赶紧杀,我又不是怕死,你不必拿我威胁谁,之前你不是还说他根本不管我吗现在他这么在乎我,我都知道了。我谢谢你,我谢谢你”他怕死,但绝不愿意踩在谢崇风的灵魂上活
乌公子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做竟是让顾珠跟谢崇风感情更好,他光顾着拉谢崇风下水,听见这话,表情便是一瞬的裂开,紧接着当看见床头小王爷咬了舌头,嘴角不停出血的时候,手中的烟杆都啪嗒掉在地上,冲过去捏开顾珠的下颚,紧张道“小主子”
顾珠舌头都咬烂了,疼得泪眼朦胧,他嘴里还在出血,耳朵里却是莫名熟悉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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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灵”顾珠含糊不清地震惊道,“是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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