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起初一头雾水,没听明白哥哥们在说什么,怎么就扯到泥丸紫府上去了。

    得亏他还有点网络小说的基础,才不至于听不懂。

    等搞清楚太上和元始不是没发现他的异常,而是将一切的不对,都归咎于弟弟神识被仙草所迷之上后,童天心中百感交集。

    心酸难耐,又羡又嫉,万分不舍

    这诸多情绪一起涌上童天心头,他只觉得眼睛热辣得难受,几欲落泪。

    童天低头用力眨眨眼睛,深深地叹息一口气,低声喃喃道,“若大哥二哥,真是我的兄长,该有多好啊”

    奈何无论他多小的声音,丹房就这么大,太上和元始就坐在他对面,修为高深,五感灵敏,如何听不见

    见他又说胡话,元始英挺的眉毛皱得紧紧的,太上冲他摆摆手,示意二弟稍安勿躁,自己摸摸小弟的后脑勺,笑呵呵地道,“总说不是我们弟弟,那你说,你是谁呢”

    童天不其然大哥如此发问,才想痛痛快快解释他不过是后世茫茫人海中,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罢了,刚要开口,忽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汝爹的

    此时洪荒大陆,生灵亿万万,可是还没有“人”、“人族”和“人类”这个概念呢

    在洪荒大陆,人族是女娲娘娘捏出来之后,才逐渐繁衍生息起来的啊

    他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说,太上只以为自己给弟弟问醒了,才想安抚他一二,冷不丁童天忽地开口道,“我其实,是来自洪荒大陆未来世界一抹灵魂”

    “我本名童天,姓童名天”童天伸出食指,低头慢慢在地上由上而下,并排写出“童天”和“通天”四个字,“而非二位弟弟的通天。”

    童通二字在上,天天二字在下。

    指力深入石板,童天轻轻拂去石粉,字迹清晰可辨。

    “一字之差,天壤地别”

    “二位兄长和你们的弟弟上清通天尊者,乃是盘古正宗,一气化三清,一降世便有金仙修为,是为仙人之尊。而后世生灵亿万万,我只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童天慢慢给太上和元始讲起自己那短暂却苦涩的人生。

    他原本出生在一个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家境殷实,对他也爱若珍宝,童天生而早慧,不仅长得漂亮可爱,还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很早便记事了。

    原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偏偏童天在两岁左右,某一日一睁开眼,昏沉之间,发觉自己竟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的衣服也给里里外外从上到下换了一遍。

    与家中书籍满屋、窗明几净截然不同的昏暗屋子里,一对陌生的男女,带着他从未闻过的气息,说着奇怪的乡音,逗弄童天,叫他唤自己做“爸爸”,“妈妈”

    童天记得自己的本名,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记得自己的家庭住址,但是那又如何,他不过才两岁而已。

    这个新家,除了这对夫妻,还有两个比他大很多的女孩子,他走到哪里,她们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走出大门,是长长的泥巴路的小巷子,白日里巷子两边的门口,总是有老老少少坐在那里说话聊天晒太阳做活。

    到了晚上,门口还守着一条比童天还高的大黑狗。

    他根本走不出去,也没法求救,更没有办法联系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童天很快上了户口,他的“父母”和“姐姐们”开始唤他“三儿”,或者是他们给他起的大名。

    光宗。

    在四五岁以前,童天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虽然再没有人天天早晨起来读古诗、背元素周期表给他听,晚上给他讲中华上下五千年小故事,唱儿歌,也再没有来自爸爸妈妈温柔的怀抱和亲吻

    这家人很穷,不富裕,但是每顿饭他都单独的有一个鸡蛋,家里活计很重,两个姐姐年纪不大,手上却满是茧子,但是他们却不让他做什么活计。

    “光宗是咱们家男娃,给咱们家传宗接代的,哪里能干活儿呢”

    他们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但是四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却忽然的怀孕了

    “父亲”很高兴,晚上躺在被窝里,语气中又很忧心忡忡,“那年生完老不是说不能生了,这咋又怀了呢”二丫头都挺大了,家里婆娘一直也没怀上,不得以才买了老三。

    “母亲”美滋滋地道,“能生还不好,咋的,你不想要啊”

    “父亲”黝黑的脸庞上,眉毛皱得紧紧的,“万一又是个丫头片子咋整”

    “母亲”的枕头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

    是她探过来,查看每晚都要睡在自己身边的宝贝三儿子来了。

    童天心跳得极快,但是他放平呼吸,装作睡得熟了,半点没醒的样子。

    “母亲”没察觉出异样来,把脑袋转回去了,压低嗓子与父亲道,“我倒是觉得,这回肯定是个儿子”

    “父亲”的枕头也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但是没吭声。

    母亲的话,从漆黑的夜里传来,“这光宗再如何,毕竟也不是咱们家的种”

    “我有时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养了他两三年了,可是你瞧着,这孩子总是不太跟咱们家亲近”

    “父亲”的声音闷闷地响了起来,“你想咋”

    “母亲”的声音越发的低了,几乎气声,“我听王婶儿她表姑家燕子说,现在城里医院能做那个啥,必查,说是肚子里坏的是男是女,一查就能查出来要是个男孩子,我就生下来”

    “父亲”不屑地嗤笑一声,“啥必查,那叫b超还必查”

    “母亲”用力地怼了“父亲”一拳头,“你管啥,你就说,我这么的行不行”

    “父亲”半晌没说话,童天的心悬在半空,茫然地想着等他们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回爸爸妈妈身边了

    “那以后,三儿咋办呢”父亲闷闷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丝毫没提这胎若是个女娃要咋办。

    这一刻,童天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听“母亲”漫不经心地道,“还能咋办,咱买他花了那么些钱,也娇养了他好几年,够对得起他了谁家男孩子像他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帮家里干活啊”

    “以后该下地下地,该捡柴捡柴,生火做饭,伺候鸡鸭,再大点帮忙种地那么大个小子,养着白吃饭的啊,啥不能干啊”

    “我身子重,干活费劲,他不得孝敬孝敬我这个妈”

    “等咱儿子长起来,他这个哥哥不得帮忙照看着小子力气大,也能干,咋也比俩丫头片子顶用吧”

    “父亲”半点儿迟疑也没有,一锤定音,“行,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母亲”瞬间高兴了,安稳地躺在枕头上,弄得枕头哗啦作响,心满意足地长出口气,道,“以后我也享享我儿子的福”

    以后的日子,童天便不大记得清了,好像是“父母”高高兴兴地从县里回来,他就从家里的大屋,搬到了厨房边上的一个满是灰尘,四处透风,却唯独照不到阳光的储藏室里。

    “母亲”板着脸道,“你也大了,男孩子要自立,以后不能跟爸妈一块儿睡了,从今往后,就住这里吧”

    然后就是一层接一层的苦。

    吃不饱,穿不暖,没有了新衣服新鞋子,每顿饭的鸡蛋,先是到了怀孕的“母亲”碗里,后来又到了“弟弟”的碗里。

    每日有干不完的活儿,他稚嫩的手上,也慢慢长出了厚厚的茧子,还有大小不一的裂口,伤痕,甚至冻疮

    他的日子,比起似乎是家里隐形人一样的两个“姐姐”,还要难过起来。

    他没有书读,没有去过幼儿园,直到“弟弟”到了读书的年纪,他才被“特许”去跟弟弟一起读一年级。

    童天逃出那个家,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

    那年春耕的时候,家里的小霸王耀祖,他的“弟弟”,周末非要和同学去县城电影院看电影。

    那时候正农忙,大人们没有时间,“父母”又怕宝贝儿子被人贩子拐走,只说不让去,弟弟便满地打滚开始撒泼。

    最后闹到没法,只好叫童天陪着一起去。

    看电影那种“奢侈”的事情,童天是没有份的,他只能陪着“弟弟”去县里,然后站在电影院外面,等着弟弟跟他的同学们看完电影,然后回家。

    还好那几年,乡里跟县里通车了,他不用再背着沉甸甸胖墩墩的“弟弟”,光着脚走又长又烂的泥巴路。

    “一路上小心,他去看电影你也不能乱跑,要是叫你弟弟走丢了,看我不再打折你腿”

    忘了那语气凶悍的话,到底是“父亲”说的,还是“母亲”说的,亦或是两个“姐姐”说的。

    也忘了他是如何离开的电影院门口,如何逃离了那个小县城,如何远远地,毫无目的地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

    那时候他心底就一个念头,走,走得越远越好,离开那个不是他家的地方

    当他独身一人站在陌生城市街头的时候,回想儿时那点微薄的记忆,却绝望的发现,它们已经消磨在辛苦的劳作里,消磨在苦难的时光里。

    他已经不记得爸爸妈妈的名字了,不记得家住在哪里了,也不记得自己的本名是什么了

    但是他深深的记得一个数字,“一万五”。

    “你是我们家一万五买来的你还不起你还吃我家饭你就得给我当牛做马”

    他弟弟还小的时候,就已经趾高气扬地把这话挂在嘴边了。

    好像因为陈家付出了一万五,他就欠他们家一辈子。

    多可笑。

    他想找到他的爸爸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女性被拐卖,会遭遇更严重的苦难折磨和非人的对待

    回来说一嘴,我好像要犯病,不是,好像我已经犯病了

    还好我还有许多存稿

    v后爆更完,尽量双更嗷

    想想17年日一万二的我,真是个青春尚在的猛士

    现在我已经是个病骨支离的狒狒了原谅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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