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百花魁首

小说:反派修为尽失后 作者:一丛音
    已过半个时辰奚将阑还没回来, 盛焦一言不发地起身就向外走。

    应琢冷冷道“师兄让我们在这里等。”

    盛焦理都没理,风似的刮出去了。

    应琢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磨牙。

    以奚将阑的本事, 怕是已经闯进了三楼, 盛焦满脸漠然地寻到通往三楼的台阶,抬步就要上去。

    角落里等看奚将阑笑话的三个少年都要打瞌睡, 见状赶忙拦他。

    “哎哎等等这位好色的道友”

    盛焦面无表情看来。

    三人一愣,被这个冷冽的眼神吓得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盛焦将柳长行森然剑意视若无物,裾袍翻飞抬步入三楼。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纷纷干笑。

    “哈哈哈这个肯定是一方大能还虚境”

    “太吓人了,定然不是我们怂。”

    “是是是, 也许还是大乘期呢。”

    姓盛的一方大能沉着脸走上三楼, 还未走两步一道凌厉剑意遽然袭来,寒芒一现撞在盛焦护身禁制上,凌厉荡漾瞬间将桌案上的茶杯震成齑粉。

    盛焦眸光丝毫未动, 拇指轻轻一弹冬融剑格。

    “锵”的一声脆响。

    盛焦冷冷道“奚绝呢”

    柳长行剑已出鞘,眉眼寒意像是夕阳掩盖下最后一缕日光, 淡淡地说“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和同窗叙叙旧”

    盛焦彻底不耐烦。

    只出鞘半寸的冬融猛地发出一阵剧烈嗡鸣, 就算是剑意也带着清冷凛冽地幽蓝雷纹,悬挂床边的珠帘呼啸着卷飞。

    柳长行没能让奚将阑那病秧子出剑,此时瞧见盛焦竟真准备同他打,当即亢奋起来,悍然拔剑便冲上前。

    “铮”

    耳畔一声清脆嗡响。

    柳长行发间玉冠应声而碎,墨发胡乱飞舞直接糊了他满脸。

    柳长行“”

    盛焦慢条斯理收了剑。

    他只出一剑, 没有半句废话, 依然道“奚绝。”

    “奚绝奚绝。”柳长行的亢奋之心才刚起来就被迫消了下去, 沉着脸收了剑,冷冷道,“你天天就知道叫奚绝,他是你的剑还是你的道侣啊”

    盛焦不想和柳长行这种纯剑修多说废话,手中天衍珠噼里啪啦一闪,倏地指向一旁的房间。

    柳长行一愣。

    盛焦可不像奚将阑那般纤弱,根本懒得同柳长行斗智斗勇,大步上前就硬莽。

    “等等等等”柳长行赶忙拦住他,“要想进去,你得接我一剑才成”

    盛焦蹙眉,似乎觉得他这句话很令人困惑。

    刚才他不是都已经将柳长行项上玉冠给切了吗

    柳长行察觉到盛焦的视线似乎在自己散乱的长发上逡巡,眼泪毫无征兆地哗啦啦往下流,不可置信道“你竟然如此羞辱我”

    盛焦“”

    “轰”

    一墙之隔,奚将阑被震得脚下一个踉跄,被一旁的人扶稳了。

    红尘识君楼的楼主名字就叫红尘,是个风情万种的艳美女人。

    她一袭红衣,浓妆艳抹,腰肢款款引着奚将阑往前走,手中扇子摇着,时不时往奚将阑脸上瞧,啧啧道“还是你这张脸啊,我在九霄城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啧。”

    红尘说着,惊羡地在奚将阑侧脸摸了一把,越看越喜欢。

    奚将阑“”

    奚将阑此时用的是姑唱寺从盛焦手中逃跑时的那张脸,眼尾红痣灼灼,羽睫一扫好似能将那点艳红晕染成妖媚的飞红。

    脚下被震得足尖发麻,他往后瞧了瞧,心想不会是盛焦等不及打上门来了吧。

    红尘推开门,唤他“娇娇,来。”

    奚将阑下意识道“哎。”

    “哎”完回过神,他差点想抽自己大嘴巴。

    奚将阑本以为红尘会将他带去见荀娘,谁知抬步进入竟是上妆的阁楼。

    红尘吩咐垂首站在一旁的少女“杳杳,给他上妆。”

    名唤杳杳的少女躬身道“是。”

    奚将阑瞧见那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就头大,选花魁八成只需要片刻就好,但这上妆试衣怕是能折腾好几个时辰。

    “红尘姑娘。”奚将阑拦住要走的红尘,真诚地说,“我也不瞒您了”

    他犹豫一下,道“我其实是个男人。”

    红尘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乖乖,你是从何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伪装女人伪装得很好的”

    奚将阑“”

    奚将阑也不软着嗓子说话了,诧异道“您知道”

    “当然啊。”红尘拿着圆扇轻轻勾起奚将阑的下巴,近乎欣赏画似的上上下下盯着他的脸,柔声道,“况且南境女子往往身量纤小,你身形如此高挑,五官又明显是个男人。姐姐我在九霄城这么多年见过的美人无数,你真以为能瞒得了我”

    奚将阑几乎用一种崇敬的眼神看她。

    这是头一回有人说他身形高挑

    “那姐姐还让我在花楼选花魁”

    红尘用圆扇掩唇轻笑,抬手随意将身侧的窗户打开“娇娇,来看。”

    兰娇娇还在因“高挑”而高兴,也没排斥这个名字,缓缓踱步过去,顺着红尘扇子所指的方向往下看去。

    花楼下是一条纷纷攘攘的长街,因即将开始的花魁大比而挨山塞海。

    来往之人皆形形色色,十三州各地的人都有,说是鱼龙混杂也不为过。

    奚将阑看了一眼,并未瞧出什么名堂来。

    红尘像是欣赏蝼蚁似的注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淡淡道“十三州虽世家大族众多,但最多的仍旧是寻常修士。”

    奚将阑倚靠窗棂漫不经心往下看。

    “我每年砸数十万灵石才能砸出一个名满九霄城的花魁,像你这样的则是一靠命二靠运,强求不来。”红尘慢悠悠地说,“百花魁首,绝代佳人,金玉灵髓堆堆砌出来的美人,此等尤物,你觉得整个十三州有几个富贵人家能日日享用的到”

    奚将阑笑了起来。

    红尘用扇子圈着下方的人,笑眯眯地道“终归我识君楼的花魁他们又享用不到,管你是男是女呢,只要脸好看,出去露一面让他们神魂颠倒却求而不得,才叫真正的百花魁首。”

    奚将阑奚将阑叹为观止。

    “好了乖乖。”红尘像是对待最珍爱的宝物,笑吟吟地哄他,“快去上妆吧,我去同荀娘说一声。”

    奚将阑正要说话,红尘却笑着远去。

    将门轻轻掩上,在门口候着的女人跟在红尘后面,眼神冰冷“楼主,那位兰娇娇的脸,莫不是障眼法或伪装怎么会有人真长成那样”

    “我在九霄城几十年,眼力还能有假”红尘似笑非笑,“而且就算是假的,你觉得我在意吗”

    女人沉默。

    红尘身姿款款袅袅婷婷,边走边懒洋洋道“将兰娇娇今日花魁大比的消息放出去吧,顺便将花楼街那些云灯的价格翻上一翻,和小贩抽成也改成二八。这送上门来的摇钱树八成只待一日,我得趁这机会狠捞一笔。”

    至于摇钱树来红尘识君楼到底是什么目的,不重要。

    钱才是最重要的。

    奚将阑还不知道有人拿他捞钱,坐在那盯着水镜思绪翻飞。

    给他上妆的少女杳杳拿着胭脂在他脸上涂抹,但不知怎么的手越来越抖,竟将胭脂扑到奚将阑眼里去。

    奚将阑蹙眉捂住眼。

    杳杳脸色大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心惊胆战地以头抢地“饶命,饶饶命”

    奚将阑眨了眨眼睛,泪水将艳丽的脂粉冲出来,眼圈都红了一圈。

    好不容易缓好,就见杳杳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一个劲儿地磕头喊饶命,奚将阑差点以为自己是那吃小孩的恶鬼凶兽。

    “没事。”奚将阑尽量放柔声音,“不怪你,起来吧。”

    杳杳拼命摇头,眼泪簌簌往下砸“求、求求您,我真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呜求您饶我一命。”

    奚将阑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他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俯下身,温暖的手指轻轻抬起杳杳的下巴,轻柔又强迫地让她抬起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许久,突然笑开了。

    “是你啊。”

    杳杳一见到他笑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赴死似的闭上眼睛。

    “怕什么”奚将阑轻柔地给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温柔得像是对待心上人,“我当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杳杳哆嗦着道“我我不会说的,我没说我什么人都没告诉”

    “好姑娘。”奚将阑柔声说,“你信守承诺,我自然也不会食言而肥,对不对来,站起来,不要害怕。”

    杳杳看起来要吓晕过去,但还是被奚将阑哄着站起来,哆哆嗦嗦继续给他上妆。

    奚将阑这张皮囊美艳得过分,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秾丽,但杳杳却根本不敢往他脸上看,心中惴惴不安,满脑子都是三年前那一幕。

    当时红尘识君楼来了位姓曲的仙君,点名要花魁去抚琴唱小曲儿。

    一身花魁打扮的兰娇娇以纱覆面,美艳得不可方物,手中漫不经心耍着坠着穗子的圆扇,像是终于遇到期待已久的好事,含笑进入贵客所在的幽间。

    没一会琴声悠然响起,兰娇娇抚了一曲南境人尽皆知的苦恋情曲。

    杳杳当时年纪还小,被红尘叮嘱着送些助兴的东西进去,她胆子不大,又唯恐扰了贵客雅兴,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打算将东西放在幽间的小案上便走。

    刚小心翼翼屈膝过去,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嗤”声。

    少女微微抬头,就见不远处写满淫词艳曲的雪白素屏上突然闪现一抹红色。

    似乎有血溅了上去。

    杳杳满脸茫然,犹豫地往前爬了两步,终于瞧见屏风后的场面。

    身上穿着里三层外三层花魁装扮的兰娇娇正屈膝跪在地上,手中依然在优雅地抚琴,在他对面,姓曲的仙君已然倒地,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正汩汩而流。

    血溅得满地都是,屏风、桌案,甚至华丽的衣摆上皆是狰狞红痕。

    兰娇娇若无其事坐在那,甚至还在心情愉悦地唱小曲儿。

    “郎有情,是有无端情。薄礼寒门,奴着红纱买唇脂,没奈何,以血”

    小曲儿声戛然而止。

    眼前一片空白的杳杳已被吓傻了,呆呆愣愣抬头,对上一双漂亮又妖冶的眼眸。

    兰娇娇抚琴的无名指也沾染一滴鲜血,他直勾勾盯着杳杳,突然温柔至极地一笑,缓缓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滴血在唇间轻轻一抚,弯眸唱完未尽的词。

    “以血沾。”

    杳杳回过神来,瞧见奚将阑那张脸吓得手又是剧烈一抖,差点再次将胭脂涂到奚将阑眼睛里去。

    奚将阑也不生气,他将一小盒唇脂拿出,以无名指的指腹蘸了点嫣红,动作又轻又柔地点在苍白的唇上。

    嗯,桂花香。

    杳杳眸瞳空白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悄无声息地往下一栽。

    彻底晕了。

    奚将阑“”

    怎么了这是

    奚将阑忙去扶她,刚弯下腰却感觉璎珞扣耳饰上的天衍珠倏地一转。

    机关咔咔作响。

    奚将阑怔然摸向耳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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