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好嚣张啊。

    银粟如此想着。

    因为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像月亮的想法，五条悟在银粟心里的好感度上升了起码十个百分点。

    这10点暂且可以换她乖巧两天。

    在校门口等小少爷放学的枕石，一抬头就看到五条悟头上竖着两只兔耳朵。

    兔子乖乖趴着一动不动，和五条悟的白发完美融为一体，就好像他家少爷天生长了两只兔耳朵。

    枕石忍俊不禁，用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五条悟和兔子同时被闪光灯刺了一下眼。他伸手拦了一下，问“相机”

    “是的，悟少爷。上个月最新推出的全自动对焦款。”

    “拍这个做什么”

    “因为兔子和悟少爷都很可爱。”枕石岔开腿沉下腰，和服下摆都被绷紧了，他摆好姿势又抓拍了一张，“最近流行做成长相册，刚刚那一张是放学的悟少爷和兔子。悟少爷和兔子一起可爱双倍暴击，御三家里无人能敌啊。”

    “照片啊。明天给我也准备一台，我来拍兔子。”

    “好的，悟少爷。”

    银粟跳到枕石肩膀上，伸出爪子扒拉枕石脖子上相机的挂带。

    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天宫上的人一般管它叫做留影机，顾名思义就是留下了照片主人的影子。纤毫毕现的照片通常都带有成像主人的部分神魂。

    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有了照片厉害的人可以用来追踪，再厉害一点的可以用来施法，配合照片主人身上的毛发，血液，甚至可以千里之外咒杀别人。

    刚刚她就感觉到有一部分神魂被抽走了。很少很少，用自己身上的毛来打比方就是一根那样，被抽走了一点点。她自己可以防御所以无所谓，但是她的饲主就是个柔弱的人类小孩，在可以被咒杀的范围内。

    杜绝一切有可能让饲主夭折的可能性

    快点删掉，这家伙可是要长命百岁养我一辈子的

    银粟从枕石肩上蹦到相机上面，巨大的冲力让枕石不得不弯下腰。

    枕石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他枕石能文能武，文能帮悟少爷写作业，武能单杀一级咒灵，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做悟少爷随从的资格，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一只兔子而差点摔倒。

    枕石扶着轿车车顶才堪堪站稳，“嘶好重”

    兔子像荡秋千那样挂在上面晃。

    五条悟自动忽略枕石额头上的冷汗，在他眼里兔子在和枕石玩得热火朝天，已经完全无视了自己这个主人。

    “你是我养的兔子，要乖巧，不要给枕石添麻烦。”重音我养的。

    小孩拎着她的后颈皮，把兔子按在自己肩上。

    银粟扭动身体想要再跳到相机上面去，被小孩用手按着后颈无情镇压。

    我在保护你

    区区人类幼崽能被小仙兔保护就应该要感恩戴德

    唉，真是的。可怜的银粟为了养人类幼崽费尽心思，还没有人领情。

    银粟泄气了，挂在他肩上滚两圈伪装兔毛围脖。

    刚拉开车门的枕石见状又兴奋起来，抬起相机想再来一张。

    围脖粉色的圆眼睛一眯，在闪光灯亮起之前飞快抱住五条悟的脸，跟抱脸虫似的死死挂在他头上。

    来自兔子沉重的保护欲，险些让五条悟在兔毛里窒息。

    “兔子不喜欢拍照吗”在枕石毫不掩饰的狂笑中，五条悟扯牛皮糖一样把兔子扯下来。

    “可能是闪光灯吓到它了，兔子一般都是神经敏感的。”枕石面露歉意。

    银粟眼睛半眯着向上扬起，被举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这玩意能被闪光灯吓到五条悟半点都不信，这可是一只能啃断榕树根，速度比自己还快的兔子。

    车辆平稳运行，两分钟后五条悟说“给我准备相机的事还是算了，我很忙，没时间给兔子拍照片。”

    “害怕吓到兔子吗”枕石从后视镜看过去。

    “不是。只是没有”

    “少爷想要拍的话可以选择把闪光灯关掉，不过那样的话就只能在光线良好的地方拍了。”

    “还是给我准备吧。”五条悟捏着兔子的后颈假装在看外面的雪景。

    银粟被捏得浑身发软已经是一只废兔子了。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的人间灵力消退，根本出不了一个可以对照片做点什么的厉害家伙。她的饲主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两脚兽，有谁会拐弯抹角想要一个人类幼崽的命呢

    不好意思，真的有。

    五条悟作为几百年来才出现一次的六眼和无下限继承者，他的出生被称为打破了咒术世界的平衡。

    咒术界对他的态度大体分为两类。

    一类认为应该多加保护和培养，五条悟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抵抗咒灵的中流砥柱；另一类主张五条悟就不应该出生，因为他的出生咒灵活动显而易见变得频繁起来，应该在事态没有完全失控前杀掉五条悟。

    离五条家几十公里的大厦里面某一间房里，窗帘被死死拉上，巨大的办公桌边围坐着一群人。

    坐在首座的男人须发尽白，皱起成树皮样的皮肤黝黑，五短身材，四肢已经萎缩，厚实的和服空荡荡挂在身上，看上去老态龙钟随时有可能作古，唯有一双眼睛仍旧精光乍现。

    他昂首，于是在他下一位的男人拿起身前的报告，一板一眼对着说“上个月东京市内出现3级咒灵342例，高出往年平均值百分之四十七；2级咒灵43例，高出平均值百分之二十；出现1级咒灵7例，比平均值多3例。”

    “向上增长趋势未减，未来一定会出现更多。”

    他的话音一落，安静的房间里立刻沸腾起来，宛如滚烫的油锅里被泼入半碗冷水。

    首座的老人抬手往下一压，骚乱就渐渐平息下来。

    “眼看五条家的六眼能力稍有成长，咒灵出现案例就跟着越来越多。现在是一级二级，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特级。咒术师这边的防线已经有了溃散的征兆，人类几百年来好不容易和咒灵达成的平衡被打破，不能再等了，用我们几年前留在五条家的暗桩，今晚就将六眼彻底抹消。”

    “他那双眼睛倒是可以留下制成咒具。”

    五条宅子里一个外姓侍女立在墙根边，她从鸽子腿上取下给她的命令，垂眼看完后将纸条撕碎丢进水潭里。纸张是特制的，很快打着旋在水里化掉。

    给五条悟的餐食从不交给外姓人负责，用毒基本不可能，唯一的机会是趁傍晚守夜换班的空隙，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入侵五条悟的房间用刀暗杀。

    不需要多做调查，她在脑内飞快模拟了今晚的入侵行动。毕竟她从五条悟出生那一年就被安插进了五条家，五年时间兢兢业业沉默寡言，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暗杀。

    银粟和五条悟对此一无所知还在房间里玩左手右手小游戏。

    白发小孩趴在桌子上的兔子窝前，伸出白嫩的手向上张开，“右手。”

    银栗揣着爪爪看他不厌其烦重复两个单词，听多了居然也学会了。

    大概是左手右手。

    银栗不屑一顾。

    笑死，听懂了就要配合你吗你以为我是小狗吗

    五条悟叹了口气，蹬蹬跑开踮着脚从柜子里抱出一个马口铁盒，他盘腿坐在地上借力打开盖。

    一股微妙的混合青草和奶还有胡萝卜的香味弥漫开来。

    银栗粉嫩的鼻子动了动。

    五条悟从铁盒里面拿了两颗青黑色小零食，又把盒子关上放回原位，再次趴到桌子上。

    “左手。”小孩手掌上一颗香香的高级饲料正无言地诱惑她。

    银栗二话不说把左手搭上小孩的掌心。

    五条悟“”

    他把手上指甲盖大的小零食放在兔子身前，兔子迫不及待把零食扒进嘴里。

    “右”

    还没等他说完，腮帮子还在一耸一耸的银栗已经把右边爪子搭上来了。

    五条悟“”

    银栗眼睛忽闪忽闪。

    还来吗还来吗左手右手、左脚右脚我都可以配合。

    “不行。”五条悟把手上最后一颗给了兔子，“枕石说兔子的零食一天最多吃三颗，今天已经很晚了，所以只有两个。”

    不行的读音很简单，在私塾上课的时候老师最常挂在嘴边的一个单词da

    顺带一提她学会的另一个词是枕石总是说的好。

    哦。

    兔子肉眼可见的变得冷淡起来，迅速收回手转过身盘零食。

    “你其实听得懂我说话吧。”五条悟忍不住这么想，并用手指戳了戳兔子屁屁。

    不好意思，听不懂呢。

    这一刻兔子和小孩微妙的心灵相通了。

    五条悟对兔子的好感度也微妙的上升了，晚上把兔子窝挪到了枕头边上，闻着它身上浅淡的桂花香入睡。

    深夜三点。

    这个时间五条悟门外的守卫会换一次班，期间有一到五分钟的时间是无人看守的状态。

    侍女在房梁上守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他们换班。

    她的运气很好，今夜交接的守卫是两个熟人，换班时聊了一会天，其中一个去上了个厕所。

    天助我也。

    侍女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落地，在他们交谈时轻轻拉开窗户翻身进去。

    与此同时，银粟睁开了双眼。

    陌生的气息，不是枕石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曾经进入这个房间的人。

    银粟看一眼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蹦跶两下轻巧落在入侵者前两步。

    一团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侍女悚然一惊呼吸节奏乱了一瞬。

    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侍女天助我也

    兔子天降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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