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后的第二天,是个彤云密布的阴天。
一如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大概也就像这座城市放眼望去全都是坑的命运。
从床上被揪起来的余下几人那点零星的睡意在听说了现状后瞬间烟消云散,重新像昨晚一样都坐在沙发上后,气氛却也与那时大不相同了。
是艾霍特。
行李背得多也就意味着该用的时候什么都有,罗曼声称自己要用来赶稿而本来以为可能用不上的笔记本电脑摊开在桌上,黑猫在听望舒详细描述过自己的噩梦和症状后,很快将自己的判断打在了屏幕上。
但就像几乎所有通讯设备一样,没有信号,没有ifi,和外界产生任何联系是不可能了。
祂也被称为迷宫之神,一般而言,祂在困住某个人类后,后者唯一存活的可能性就是答应祂提出的契约。那个契约就是将一群艾霍特幼虫植入体内,在之后的数个月内,契约者会一直被令人疯狂的噩梦折磨。
依你的说法,你没有真正见过艾霍特,应该只是在某个时机接触到了艾霍特之子的幼虫或者它们的卵。
不过结果是一样的,艾霍特之子是一堆啫喱状的微小蜘蛛幼仔,它们会在你身体里繁殖增生,进而和你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最后,如果没能及时地做出应对,你的身体会从内向外崩裂,这些幼虫再从中一拥而散。
望舒“”
路婉婉“”
是虫子啊啊啊啊
嘻嘻。
望舒“”
你嘻嘻个鬼啊
不对,本来就是这家伙一手引导出来的
“你知道怎么处理吗”他明知故问。
黑猫也不打字了,“喵”了一声你觉得呢
然后它才重新跳上键盘。
我们穿梭时空,就是为了获取我们尚不知道的知识。
那个湾鳄,他口中的天父应该是阿撒托斯。
你们之前遇到过混血夏盖,虽然不清楚缘由,这事可能也少不了夏盖妖虫的手笔。混血夏盖没有格外指明的信仰,但夏盖虫族是盲目痴愚之神的狂热崇拜者。
值得一提的是,混血夏盖不像夏盖虫族一样信仰明确,不过它们会有自己的女王。女王像普通混血夏盖一样,起初是正常人类的模样,成熟后就会蜕变成虫形。
路婉婉“盲目痴愚之神”
露西“盲目吃鱼”
祝槐心说这难道就是海绵宝宝出现的地方不一定有章鱼哥,也可以是派大星。
唯一读得到她心理活动的k“”
草,太冷了
万物之主阿撒托斯,据说是所有神明的源头,由于祂的混沌特性,唯一的信徒就是夏盖虫族。一旦祂被召唤降临,世界很可能会直接步入毁灭。
所有人“”
这他妈什么地狱难度。
“煮啊,”罗曼由衷道,“不如趁早自我了断了。”
“还没那么简单。”祝槐说,“我和瑞安去追花匠的时候,他是在吊坠被摘下来以后才被伊格反噬的。”
“他连毒药都八成用的是从研究所带出来的那些,这种东西是自己制造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是说,”吴克咂摸出来,“那玩意儿是纳哈什研究所做的”
“但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路婉婉不解,“他们不是尊奉伊格为众蛇之父吗还用得着搞这个东西”
“除非连他们自己信的其实也不是伊格。”瑞安低声说,“这么做只是一方面躲避伊格的追杀报复,另一方面获得伊德海拉的支持。”
所以在听说花匠信仰尼约格达时才会毫不在乎。
谁还不是个二五仔了。
望舒“”
你妈的,这届邪教徒玩得真花哨。
罗曼“父慈子孝,ran。”
“现在捋一下吧。”祝槐随手扯过一张纸和笔来,“托萨的势力派别是这样的。”
她在纸上依次写下“佩特利诺”、“研究所”、“花匠”、“剧团”和“湾鳄”几个名字。
“花匠因为改信了尼约格达而从那座研究所叛逃,”她在他的名字上打了个叉,又在研究所上打了个问号,“我昨天没跟你们说,实际上剧团信的也是某个邪神。”
瑞安“”
吴克“哈”
其他人“”
就知道
他们要么听过黄衣之王的名头要么见了当初船上的那一幕,此时听来都不怎么惊讶。
“目前这两边都出局了,”祝槐想想,给另一个名字也打上了叉,“佩特利诺也是。”
望舒“就直接肯定他们完了”
“因为见过咱们所有人的只有佩特利诺。”路婉婉恍然,“而对于佩特利诺家,现在是他们帮完了咱们,该咱们履行承诺回报他们了,怎么也不应该直接通缉的。”
除非连他们家族内部也沦陷了。
“至于湾鳄,”祝槐思索道,“死得这么容易,我怀疑他也只是个弃子。”
用来废掉伊德海拉的弃子。
“城里的第二大黑手党也说放就放”
吴克奇道“那就只能说明还有更好的选择了。”
“啊”他说完了然,“佩特利诺家不对,万一计划没成功呢”
祝槐“对,所以是有。”
她在纸上又写了个词“教会”。
众人“”
“这么说来,”瑞安喃喃,“那些教徒是有说神之音”
黑猫开始慢吞吞地打字。
夏盖虫族可以入侵其他种族的大脑,影响他们的记忆和思考。
也许宿主能听到声音吧。
“既然佩特利诺从上到下直接出了问题,如果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局,那应该是几乎同时对伊德海拉和克里丝汀动手的。”祝槐说,“他们家族联系很紧密,甚至自诩为伊德海拉之子,一方出事另一方有可能会感知得到。”
路婉婉叹气,“所以动手的要么通过气要么就干脆是同一个了那个夏盖”
“动作那么迅速,”罗曼沉思,“渗透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吧。”
祝槐“嗯”了声“大概是早就有眼线了。”
望舒猜测道“在伊德海拉离开庄园的时候,就向湾鳄那边发了消息之类的”
“佩特利诺行不行啊,”吴克抱怨道,“这都渗透成什么样了。”
罗曼“酒厂直呼内行。”
望舒“啊什么酒厂”
祝槐“这个的话,我觉得是因为”
“你们还记得克里丝汀最开始介绍伊德海拉是怎么说的吗”她问。
瑞安一怔,随即马上道“吞噬章鱼以获得触手,吞噬巨熊来获得皮毛的那句”
“对,”祝槐说,“吞噬。”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一些势力,再在他们稍微成长以后吞噬,来使其成为自己的力量。”她道,“佩特利诺家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他们统治也有几百年了,以前未必没有做过,可能因为长久以来的顺利丧失了敏锐度和警觉性吧,或者单纯没想到这次的对手能伪装起来反将他们一军。”
俗称养蛊把自己给养没了。
路婉婉“那岂不是就死在了傲慢和自大上”
“嗯其实这也只是我无凭无据的猜测,”祝槐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的境地,既然被通缉了,出城是出不去了。”
怪不得这k刚才那么痛快。
“现在还剩教会和研究所两家独大,一个背后是夏盖,一个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她道“佩特利诺家肯定去不了,那里很可能已经成为了夏盖虫族的巢穴。既然占领后就立刻利用警局发布了通缉令,对暴露出调查能力的咱们应该敌意不小。”
望舒“所以排除出来就是研究所”
“不是吧,”他一愣,“还得去找他们”
祝槐纠正道“是必须去。”
“花匠逃窜有个特点。”她说,“他可能倾向于躲藏在熟悉的地方,一旦有谁追来也能更好地绕开对方。后两次是这样,再加上纳哈什在和医院合作,那就有理由怀疑你们最开始被关的那家诊所也曾经是纳哈什的。”
望舒“”
淦。
他也明白对方的意思,艾霍特之子寄生在了他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那最快的破局办法肯定是投向研究所。
“那他不能去吧”路婉婉远虑道,“不然万一被纳哈什的人发现,咱们不就直接落下一成了。”
“所以他可以去另一个地方。”
祝槐说“你们没注意到目前为止都还有一个人从头到尾没被提到吗”
瑞安了然地“啊”了声“那个”
“湾鳄的是知道,”吴克直摸下巴,“那边上哪找啊”
“花匠是给咱们送了不少线索。”祝槐道,“他那时候在逃亡,能雇佣身份不明的家伙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虽然也只能赌一把了。”
毕竟他切身为他们证明了一个道理。
被警察通缉了的话,就找黑手党好了。
通讯信号被切断也并非全无好处。
至少他们可以趁一大清早还没有展开搜查时利用这个信息差,她最开始开坏的车也是时候修好了。
祝槐光明正大地提走了自己的那辆多座车,料想警方查到这里也不是多快的事。“安德鲁”当初去送货的杂货店在第三街确有其地,他们把车停在街角,远远地看到偶尔有人进了店门就再没有出来。
街上已经有喇叭在安抚市民们不要慌张,只不过是暂时的通讯故障,只有车上的三个人知道这小城早在一夜之间改换了天日。
副驾驶车门开了条缝,倏然间就有道黑影从缝隙窜进来,祝槐会意地探身过去关了门。
“怎么样”她问。
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有个动物当同伴真方便啊。
没有太近,我听到那个老板在问客人准备好见上帝了吗,客人声音很低,就没听清。
祝槐“还有别的吗”
墙上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像在跳舞的火柴人。
小人
望舒“就这”
就这,还想咋地。
望舒“”
不想咋地,爸。
“能成吗”吴克茫然,“我怎么听着这像送你去见上帝啊”
“能,”祝槐干脆利落道,“走吧。”
路上,吴克还在挠着他那光头,“所以就是暗号了我还以为会是牛排定食温火慢烤啥的”
望舒“”
那又是个啥
另一队人简称渣男组加上瑞安和露西去了研究所那边,他们就来拜访了黑手党表面上的杂货店。
杂货店乍一看就是家正经店面,日用百货小型家电一应俱全,连米面油都有。年近半百的老板头发已经很稀疏了,和光头吴克站在一起居然有几分像亲父子。
或许是因为这个,他对几个客人的招呼都亲切了几分,“需要什么”
“嗨,”祝槐眨眨眼,“您懂的。”
“哦哦哦”缺颗牙的老板笑眯缝了眼,“那几位准备好见上帝了吗”
“当然。”祝槐微笑,“马上过来。”
老板嘴角的笑容又提了几个度,躬身将他们带到那扇画了几个跳舞似的火柴人的门前,打开后就是一条向下的狭长走廊。通道向里愈发宽敞,尽头又是一扇两人多宽的门。黑猫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脚边潜伏进阴影,一起混了进来。
“这到底什么乱七八糟的暗号啊”吴克忍不住小声吐槽。
“跳舞的小人里的,”祝槐说,“犯人的最后一句翻译过来就是埃尔西,准备见上帝,福尔摩斯为了诱捕他,用同样的跳舞小人发出去的就是这句话。”
“不,”望舒微妙道,“为什么黑手党要用名侦探的典故来当暗号啊”
祝槐“大概这就是加尔特里其人的个性所在”
“也可能是湾鳄的地方吧,”吴克摸摸脑门,“还保不准呢。”
“湾鳄死了,他的帮派肯定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还在正常经营就大概率是特里家的产业,”她推开尽头的那扇门,“总之先看”
三人“”
卧槽。
纸醉金迷不过如此。
这暗号说简单也的确简单,甚至不需要验明身份,毕竟它只是一道放客人入门的通行证。
金色的金箔纸铺贴了吊顶,在一道道暗装灯和五光十色的“游戏机”的照耀下格外华丽。音乐声震耳欲聋,地毯也用的尽是浓烈的颜色,时时刻刻都保证着人们的兴奋感。
没有挂钟,不知日夜,入目所及全都是老虎机、大转盘、赌桌毋庸置疑,这里就是个地下赌场。
人声喧嚣,桌边不乏已经赌红了眼的赌徒,花花绿绿的筹码堆在面前,有多有少。形形色色的人们脸上的神色却是相似的,但她一眼扫过去竟然在其中一张赌桌旁看到了个有点眼熟的、三年后曾经在某艘邮轮上见过的、肤色黝黑的、挺开朗挺帅的小伙子。
祝槐“”
怎么哪里都有你啊。
无乐子不欢是吧。
埃及男人笑容轻慢,浑不在意地将自己的一摞筹码推到了对方面前反正他面前的也还剩下不少,而对面那赢了钱的暴发户似的男人满脸堆笑,反倒是讨好般的诚惶诚恐。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做什么了,祝槐收回目光,决定先放在一边。
“现在怎么办”望舒低声道,“去问问负责人”
“这种上门来找的人平时应该也不少,”祝槐说,“直接去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
“来点大动静。”
她说“得让他们请咱们过去。”
特里和原来的佩特利诺也只是部分合作的关系,反正警察的手暂时还伸不到黑手党的地盘上,不如先引起对方的兴趣。
吴克看着那一排排的机器忍不住搓了搓手,“角子机”
祝槐“不。”
她又不是黑客了,没有可操作空间。
望舒还在瞥荷官刚往转盘里扔出的小球,“转盘”
祝槐“不。”
她可不会把决胜的关键交到别人手里。
吴克“那不就只剩下骰子和扑克牌那些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到了赌桌附近。祝槐活动了下右手,调查员的体质还是有所不同的,在h随时间恢复后,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也没有太影响到她的手指。
“可以,我先去趟洗手间,然后这样”祝槐说,“k,可行吗”
哇
k的声音充满了死都要死也不怕死第二次的期待。
可以可以,搞点搞点。
两人“”
干嘛呢干嘛呢
他们的声音随着她走远也听不见了,望舒和吴克只好站在原地等着,结果脖子都快仰断了也没瞧着人回来。还不等挪个地方,后头那张赌桌边的人先不乐意了。
“你们赌不赌啊”暴发户嚷嚷道,“不赌别站那,打算看谁牌呢”
他们三人刚打的是二十一点,正中场休息了一轮,旁边那黑皮肤的男人倒是好说话“不然就直接上桌吧。”
望舒“”
啊这。
“咳,”他连连摆手,“我们还没换筹码”
“这不就有现成的”埃及男人兴致盎然地说,“尼科尔,把你的给他们。”
被称作“尼科尔”的暴发户似乎不怎么乐意,直到男人又说“你用我的这些。”
尼科尔“”
尼科尔“这这这”
男人指定了代理人,已经起身让出了位置,似笑非笑道“别丢了我的面子。”
“当然,那是当然,”暴发户点头哈腰地赔笑,“一定一定,您就瞧好吧。”
吴克“你技术怎么样”
他看了眼对方还有另一人手上的扳指,总觉得是个熟练的赌棍。
望舒“”
谢邀,一时好奇看过规则以后直接把教学丢进收藏夹吃灰。
他俩硬着头皮在桌边坐下,尼科尔那毒辣的眼睛立马看出这俩是两条鱼,巴不得大显一番身手,迫不及待地招手叫来了荷官。
新来的荷官制服革履,上前一步时,望舒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下意识侧头看过去,就见对方微微一笑。
又双叒叕冒充了别人身份的祝槐若无其事地拿起那副扑克牌,向他们眨了下眼。
望舒“”
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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