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小说:穿越夫郎有点甜 作者:羽春
    没告诉他的事情多着呢。

    云程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好怎么解释他会的技能,以及其他方子的来历。

    今天就想坦白他会画画,平日里相处不藏着掖着。

    叶庆阳就是自学成才,他会画画也说得过去。

    方子的事,他随便编个理由也能蒙混。

    什么做梦梦到了神仙,外出碰到了高人指点,甚至还能用他画过的阴司通缉令来圆谎,说他见过阴差。

    可他不想撒谎。

    总有全部坦白的一天,到时又要解释今日所说的话,不必要。

    不如直接说还没到时候讲。

    令他意外的是,叶存山竟也没问他为什么会那些东西,而是思路岔开,跟云程的思绪接了头,“你见过阴差”

    云程无言以对。

    他见过演员扮演的阴差,见过动漫里的阴差,也见过同人二创的阴差,还见过真人s阴差。

    就是没有见过叶存山理解的,真正的阴差。

    叶存山脑子快,不等云程回应,他就将许多事情串联了起来。

    应当是父亲突然去世,给云程的打击太大,极度悲痛之下,他看见了黑白无常两鬼差,所以开了窍。

    他们这里有灵异神怪的传说,民间也有这这那那的忌讳,神佛妖鬼,都能叫人心生敬畏。

    他从前在外地,也听说过一个奇闻,有个平时内向愚笨的人,一场重病后,突然变得过目不忘。可见这种奇异事也不少。

    叶存山再看云程一眼,惊奇之下,还有一丝不明显的尴尬。

    他跟云程俩日子过得不错,偶有波折都是小事。

    平时两人也会玩闹,给对方弄点惊喜。

    云程说有事要坦白,他是往歪处想了,毕竟云程说这话时,他们正情动,还胡闹了一场。

    叶存山干咳一声,问云程“还有吗”

    云程点头又摇头,“其他的要等你做好准备才能说。”

    叶存山“神秘兮兮的,没点诚意。”

    云程叹气。

    他有在讲故事的时候夹带私货,给叶存山讲重生、灵魂转换的小梗故事。

    叶存山对“借尸还魂”有点抗拒,或者说他不信有人重来一回就能比上辈子好,不论重生,还是借用别人的身体获得第二次生命,他都觉得很虚。

    “真有本事,本身就该过得很好。”

    所以云程拿不准叶存山是无法接受这种事,还是不赞同这种价值观,决定再试探试探。

    而叶存山还想挖点东西出来,“真没有”

    羽熙他明示云程,“你那时上山,是不是被指了姻缘的”

    云程“什么”

    叶存山继续说“不然你怎么会突然上门要给我当媳妇。”

    云程意识到了不对劲。

    叶存山感叹“没想到黑白无常还会牵红线。”

    云程

    我主动上门,就是想避灾避难。

    他抬手打断叶存山的畅想,“你想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存山挑眉,“那是怎样”

    云程说不出话,他觉得离谱。

    他只是想坦白他会画画,为什么会绕到这里。

    叶存山理解他的沉默,“没事,我知道我猜错了。”

    云程“你收收你得意的表情,我就信你。”

    叶存山收不住,抿着嘴巴,眉眼也藏不住笑意,“怎么还不许人高兴啊”

    这四舍五入,也是天定良缘了吧。

    云程闭闭眼。

    他今天真是坦白了个寂寞。

    叶存山还教育他,“以后别自己冒险搞事,我现在知道这两样是你弄出来的,心里还慌呢。“

    在村里散播阴司通缉令,被人抓到少不了一顿打。

    李大道算命爱瞎咧咧,到时再给云程批个天煞孤星的命,他在村里都没立足之地。

    还有县里那事,“出点岔子,你都不能好好待我面前。”

    万一县老爷不是个好人,程公子也利欲熏心呢

    肥皂团和藕粉还好,就是个吃的用的,不至于叫京都来的小少爷都为之动心。

    蜂窝煤却有很大的利润。

    云程这方子要是被扣下,他们私下做出来卖,说是去过毒气的煤炭,这其中的利润能翻好多倍。

    大官家出来的公子,想垄断几个煤矿也简简单单。

    而这还是人家只扣下方子的结果,要是能把云程抓个正着,后头还有别的麻烦。

    云程点点头。

    当时他就是知道王家那事,心里堵得慌。

    他性格里有一股冲劲,决定好的事不管不顾的。

    到县衙那天,他也有过犹豫,想要退缩。

    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觉得他不至于那么倒霉,也求心安。

    而且他也能甩锅,说这画册是他捡的,是他受人之托来送的。

    反正四处打听,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文盲。

    云程瞥叶存山一眼。

    他怕叶存山会介意他把三个方子无偿分享出去了。

    都是银子呢。

    看看煤铺子现在生意多好。

    叶存山捏捏他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你的东西,你想怎么来都行。”

    而且云程已经给了造纸术,也教村里人织毛衣。

    那画册无偿分享出来,最终还是到了他手里,到了叶根手里,很快村里人一样可以靠这些挣钱。

    他跟云程要是想,也可以做。

    “我俩连个造纸作坊都忙不过来,手里也拽不住那么多东西。”

    云程这才心下一松,绷着的小脸露了出了笑意,当下就把叶存山的手撒开,“你手出汗,黏糊。”

    叶存山都给他逗笑了,“怎么你心虚的时候给我手部按摩,觉着我不计较就啥事儿不想干”

    云程就不想干,他拿帕子擦擦手。

    这帕子还是叶存山送他的那条,现在可算舍得用了,用坏了叫叶存山再给他绣一条。

    擦干手,他就拨头发,好让里头的湿发更好烤,也催叶存山“快点,我都困了。”

    云程头发长得快,之前剪短,只到肩下一点,现在往下长了一截。

    他肤白,人漂亮,长发披散时,有点雌雄莫辨的美感。

    叶存山侧目,这小屋里还有别的村民,时不时往他们这里瞧一眼,都是“腻歪”、”咦惹“、“没眼看”的表情。

    他忍了忍,也赶紧拨头发,早点烤完早点回家。

    还叫云程,“你转个身。”

    云程不转,“转身就脸对着火,很干,我脸皮都要裂开了。”

    这时代的面霜油腻,云程用不习惯,每次只抹一丢丢,还被叶存山当做舍不得用。

    “用完了再买就是。”

    他这次不说大户人家了,他说“反正你会挣钱。”

    云程笑出声,“别说话,好好烤头发。”

    两人弄完出门,迎面碰上裹着头巾的叶大。

    存银回家带话,要他修缮河边小屋。

    他嘴里说着不乐意,不可能,动作还怪利索的,带上扫把抹布就去了云程家。

    修缮是来不及的,除除尘差不多。

    屋子小,里头没几样家具。

    先前下雪,叶虎给他家屋顶扫过,现在就简单弄弄。

    这事儿叶大是要叫存银干的,存银说“大哥要你去的。”

    不然叶大在家都懒得拿扫把,哪里会去给人干这事。

    这一通忙活下来,为了明日祭祖,他只得重新洗澡洗头,没想到还能碰到儿子儿媳。

    他最近被陈金花怼多了,还被怼出了一个技能,做了好事就要到处说。

    比如那二十两银子,叶存山没收,他也四处说了,反正他送了,叶存山自个儿不要的。

    比如这扫屋子,他是给亲家扫的,不论理由是什么,横竖他扫了。

    今天谁见了他不夸一句大气

    就是浴桶的事儿让叶大心里直犯嘀咕,一直有人揶揄,还有人八卦叶存山的态度。

    难道他真的错了

    不就送个桶至于吗。

    现在恰好碰见了,他就问“我给你俩送去的浴桶,你们用了吗”

    叶存山的脸瞬时黑了三个度。

    于是叶大懂了,是真的搞错了。

    早知道就直接送银子了。

    砍树还累呢。

    叶存山说卖掉了,“价钱还不错,你下次再做也给我们送去,我俩日子难,多一个进项也是好的。”

    叶大听他放屁。

    他不说多,叫他俩明晚回家守岁,“山里连个炮竹都不好放。”

    叶存山“明天再说吧。”

    家里人多了,云程待着不自在。

    他自己也没心思应付后娘。

    叶大还给云程说房子弄好了,等着他给个话。

    云程是真没见过这种人,又讨厌又可怜。

    到底是长辈,还是叶存山亲爹,人家真照做了,他总要给几分面子。

    这面子给出去,不能夸人干得好,说出来像慰问下级的领导。

    只能说“辛苦爹了。”

    就这,叶大还嫌弃冷淡。

    冷淡也没有别的了。

    叶大摆摆手,进屋后往人最多的地方扎堆,没人问他,他都大声说“我怎么现在才来烤头发还不是我那亲家,我才给他家扫好屋子大方我不大方,我就是疼儿子”

    云程表情皱成一团。

    人性真复杂。

    明天起早忙碌,夜里还守岁。

    晚上夫夫俩回家简单收拾过后,就钻进被窝睡觉。

    云程还叫叶存山今晚别学习了,“守岁的时候你一起补就好了,今晚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叶存山应下,脱了外衣蹬掉鞋子,到云程炕上睡,被云程轻轻推了下,“你不是说分房”

    叶存山稳稳躺他身侧,“不知道是谁昨晚上往我怀里滚呢。”

    云程脸色爆红。

    原来不是错觉,真的是跟叶存山睡的。

    “那不是你先到我这里的”

    叶存山不跟他说这个,问云程“你先前画阴司通缉令,替我出气的”

    这不废话么。

    要不是为了他,云程才不冒险呢。

    于是叶存山得出了一个结论云程早就喜欢他了。

    然后心满意足的睡了。

    次日一早,两人穿戴整齐,抹水压下炸毛的小碎发,带上叠好的一筐小元宝一起出门。

    祭祖不比春节,穿着要素净些,他跟叶存山都穿深青色棉衣,发带也是同色,这颜色重,平时耐脏,赶在这种日子,也稳重合适。

    下山路上,云程还是紧张,叶存山牵着他手捏了捏,“到时你跟着存银和堂嫂,其实很简单的,咱们辈分小,上香跪拜都要排在后头,你看别人怎么做的,就跟着学就好。”

    流程都背下来了,到时数着也知道到了哪一步,表情严肃点,不要嬉笑乱说话,就没大问题。

    开始前还有准备工作,云程是果然是被分了烧火的活儿,他自己有带罩衣,是之前旧棉衣的布料改的。

    围好后就开始干活,他负责两个灶,都离得不远。

    这灶临时搭的,灶膛都在侧面,因着上头开口大,铁锅边缘还冒火,所以今天用的柴火都很长,隔老远都能往里头塞,后头烧短了,拿烧火棍戳戳就行。

    存银今天是帮忙跑腿,满场子乱窜。

    刘云是负责洗菜备菜,倒是叶虎的媳妇柳三月今天是掌勺的人之一。

    男人那头则是在内场布置,也清点炮竹,把各家送来的元宝纸钱归拢。

    准备香烛、水、擦手巾后,给适龄男童讲规矩,好叫他们到时不出差错。

    这个氛围下,调皮捣蛋的男孩子们一个个的老实得不像话,说什么干什么。

    静河村最大的姓氏都忙着祭祖时,小门小户当然也要准备东西。

    他们的祭祖就要简单许多,这时纸钱还没盛行,供品上桌以后,按照辈分上香磕头,结束后祈愿祖宗保佑。

    因着都穷,自家酿的米酒能收拢到空碗,米饭却是要留着继续吃的。

    只有云家还是乌云罩顶的气氛。

    云仁义把云广识揍了一顿,让他伤势加重,现在一张嘴闲着就骂骂咧咧。

    李秋菊因为照料家里,躲过一劫,暂时没挨打。

    云丽丽被吓到,躲灶屋里一起帮忙筹备祭祖饭。

    李秋菊嫌弃她笨手笨脚,“你这样的,去到了别人家里,别人还要说我不会教女儿。”

    别人家都会偏爱儿子一些,他家不同,他家对三女儿是偏心眼儿的好。

    外姓人家的儿子不好娶亲,女儿就比较值钱了,再怎么也比哥儿好嫁人,就指着丽姐能嫁到大姓人家,带带娘家。

    头前两个哥哥都被爹娘逼着对她好,从小就洗脑。

    云广识出去挣钱,要给她买衣服首饰,打扮好了,才好相看人家,寻摸一门好亲事。

    云广进沉默寡言,只能帮她多干活,所以家务事她真的不会多少。

    她现在被骂,也不敢顶嘴,怕触了眉头,叫她爹想起来这场分家闹剧是她引起的。

    要不是她把杯子打翻,伤了云香的额头,二哥也不会分家。

    云丽丽也有些后悔。

    前阵子她偷偷拿到了簪子,是想私下里去还给云程,找他换个差事。

    她都定亲了,自然跟男方有来往,对方也姓叶,可惜以前欺负过云程,这次造纸他家没点人,最多只能砍砍树。

    后来被发脾气的云仁义吓到,云丽丽把簪子又放回原处。

    早知道她就狠狠心直接拿了,给叶忠换一个造纸的机会,现在亲事就不会这般僵硬。

    嫁出去了,远离这个家里,她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

    而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云广识挨了揍,脾气也被激起来了,说话直往云仁义心坎儿戳“你打,你今天最好打死我,老二分出去了,你自己不要他养老的,要么你再生个儿子出来,要么你现在给我认个错,不然你往后死了,别说立碑厚葬,我连块破席子都不给你”

    云仁义怎么可能认错。

    所以他想起来了老二提分家的原因,追到灶屋把云丽丽骂得狗血淋头。

    “咱家就这点祭祖的东西,要你帮什么忙你会吗出去洗衣服”

    家里锅灶才热,灶眼里才开了一次水,洗衣服没个热水。

    云丽丽手往里边一伸,就冰得直掉眼泪。

    小女儿不讨云仁义喜欢的主要原因就是成天里只会哭哭哭,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干,他觉得晦气。

    现在小女儿分出去了,云丽丽开始哭了。

    云仁义气得头晕,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你今天不把衣服洗完洗干净,一口饭都别想吃”

    “也别想着嫁人就能躲了,你看看你什么嫁妆都没有,叶忠会不会娶你”

    一院之隔的云广进,带着小云香也在准备饭菜。

    往年祭祖都是他帮着李秋菊操持,流程都熟悉,今年才分家出来,一切从简,想来云家祖先也能理解。

    云香问他“二哥,那咱们要请堂哥过来吗”

    堂哥是云程。

    家里吵吵嚷嚷这些天里,时不时也会说起祭祖把云程请回来,好好问问他造纸的事情。

    他姓云,这东西就该给云家。

    叫他在祖宗面前跪着说,凭什么要给叶家。

    云广进摇头,“不用,今年就咱俩。”

    云程也不会理他们。

    云香也松了口气,之前找云程,都是她去。

    那位堂哥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好,不会凶她,也不会说重话,她不想把人请回家挨骂。

    快到中午时,云程也忙完,跟着刘云一起去洗手擦脸,理理衣裳头发,准备进祠堂。

    排队时,就跟叶存山说的一样,他老老实实跟在人后边,排队洗手擦手后,进去等人到齐,一起行大礼,然后才依次上供品。

    族里祭祖比单个小家庭祭祖盛大,但因为是村落的缘故,备下的供品没有云程想象中丰富。

    他烧火的两个灶膛负责炒菜蒸糕点,直到进场,他才数清楚菜式,五个菜各做了五样,还有五色点心、米饭、枣糕、大馍馍也是各五样,摆五桌。

    三牲供品则单独放一桌。

    等到祭文读完,再次向祖先牌位行礼跪拜。

    今年比往年多了一个流程,上香以后会烧纸钱元宝。

    云程排队时注意看着,有人烧得多,有人烧得少。

    他取了中间数,轮到他时,就烧了一小叠纸钱和五六个元宝,继续跪拜磕头。

    入乡随俗,他也许了个愿望。

    希望祖先保佑他们夫夫俩一生顺遂健康。

    这个流程很长,左右都还有许多人等着。

    云程一眼就找到叶存山,他在孝子贤孙那列,因为个高人黑,很是显眼。

    这场合不好眉来眼去,云程确认他在自己眼前,就垂眸不乱看。

    等到礼毕,放了炮竹,他们依次退场出去,约莫半个时辰,叶旺祖叫了几个干活麻利的女人夫郎进去收拾祭品,拿了一个硕大的陶碗,把桌上小碗里的饭和酒都倒进去。

    这里结束,他们才上桌,饭菜都已经凉透。

    云程以前看过吃席的小视频,说要是碰上大妈多的一桌,一口好菜都要凭运气抢。

    他没个经验,也不想抢,倒是存银摸着找到他这边,跟他坐一块儿,一开席,就给他夹了好几筷子的菜。

    “多吃点,沾沾福气”

    云程笑着应了。

    还在祠堂里,氛围依然压得低,有人聊天说话,也不敢情绪外放太过,处处透着客套。

    等这顿饭吃完,就不需要所有人一起留下收拾了。

    已经定好人,没接到通知的能提前走。

    云程跟存银都是能提前走的批次,路上存银一直往一个地方看,云程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是叶存山他们几个站一起说话,旁边还跟了几个小男孩儿。

    入场净手这个流程,是那几个小男孩端着水盆准备净巾的。

    云程还以为存银这是被唤醒了性别上的感伤,琢磨着怎么安慰这小孩子呢,结果才出祠堂,他就被存银拉着跑了一段,隔着有百米了,存银才压着嗓子问他“大嫂,你刚看见我哥旁边那个小胖子没有”

    云程点了点头,那小胖墩还长得挺可爱的,村里其他小孩子都瘦瘦细细一条。

    存银问“你看他像不像一个发面馒头”

    云程

    “你怎么骂人”

    存银叉腰,“发面馒头怎么能算骂人呢我形容他可爱呢”

    云程秒懂,“他是叶存金”

    存银听不得他名字,“难听死啦”

    这还是云程第一次接触到存银同龄的小伙伴,被他逗得乐不可他平时怎么形容你可爱”

    存银脸皱成一团,“还能怎么说我是个豆芽菜,随便撒把豆子都能长一茬,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云程笑意淡了,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存银很快又把他逗笑“我就让他撒豆子,我说他绝对弄不出来豆芽菜,就他那样的,豆芽菜见了他都不会发芽”

    “然后他被他娘揍了一顿哭得可好听了”

    云程叫他说的,也想听听。

    他待会儿还要去墓祭,要先回家准备东西。

    存银回头看看,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能出来,就跟云程一块儿回去。

    “我先帮你备两个菜吧。”

    云程摸摸他头,“谢谢存银。”

    存银嘿嘿笑,问云程“那你现在给我说说,他像不像个发面馒头”

    云程还能怎么,只能点头,“像。”

    存银开心了,干活哼哧哼哧。

    叶存山忙完回来时,他把食盒都给云程准备好了,拎着就能走。

    都说入夜时,墓祭阴气重,要趁着天色还亮堂时过去。

    他们今天穿戴都齐整,色调也压着,除却食盒,云程还拎着小竹筐,里边都是叠好的元宝,并两小捆纸钱,能叫爹娘今年也阔绰一回。

    叶存山让他等等,进屋新拿了一坛酒、一条炮竹出来带上。

    走前想想,岳父的墓是新坟,岳母的墓修整过,待会儿不需要添土,便没拿铁锹。

    三人一起下山,转头去墓地,存银就没跟着。

    杂草不多,叶存山徒手都能清理,搞完用树枝划了一圈儿地,跟云程一起跪着烧纸。

    云程才坦白过会画画的事,能在叶存山跟前,把他帮助王家那些可怜人的事讲与爹娘听,他用着这具身体,在积德行善。

    另外就是说说云仁义家的现状,让他们也痛快一场。

    金镯子能被抢走融掉,簪子能在他家放十几年,另外两件玉饰都碎了,这怎么看,娘亲也该跟他家有恩怨。

    云程也在心里做承诺,这镯子,他会再想办法。

    菜品供上,倒酒于墓前。

    回头又再把菜收拾走。

    云程走得稍远一些,叶存山才点燃了鞭炮,追了上去。

    回家路上,他问云程要不要去爹娘那里守岁。

    还在蔚县时,云程是很想回家吃顿饭的,因为叶存山说会带他去膈应叶大。

    回来后,叶大自己送上门了,云程就不是很想去。

    可惜啊可惜,他家叶小山还要科举,名声为上。

    “去吧。”

    叶存山要回家拿些书,云程叫着腿酸,说累,也跟着一起跑了个来回,顺便把食盒跟酒放下,被叶存山说黏人。

    他不理,也在挎包里装了布料针线,准备顺手开始缝制生肖挂件。

    再到叶大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叶大迟迟等不来人,还当他俩不来,正说着“怎么还要去请啊”

    叶存山刚好带着云程进门,“要你请什么请不说了今天有事忙吗”

    叶大就发现他这儿子跟他讲话越来越呛了。

    要当赘婿是个多了不起的梦想,给别人当儿子,就能不敬亲爹了

    他忍了。

    祭祖时人多菜少,还都是凉的。

    在饭桌上,大家意思意思吃一顿,实际每家都会分些菜,带回来晚上热热,再加两三个菜,又是一桌年夜饭。

    陈金花脸皮厚,又或者是前几次云程因她高龄孕妇,对她还不错的行为,给了她错觉,以为叶存山根本不介意从前,她也不提,上来就给人强塞红包,“你爹说你们日子难过,怎么不跟家里说呢我是你后娘没错,那我也是不能看着你吃苦的”

    叶存山差点把人甩开。

    云程压着他手,从他手里拽出红包,职业微笑道“谢谢娘。”

    这顿饭就吃得很痛苦,一家子都在假笑假客套,云程社恐都要犯了。

    叶存山看他这样好笑,终于压了心下烦闷,接了应酬的活儿,推杯换盏间,跟爷奶说了吉祥话,也给了叶大好脸色,回头到陈金花这里,就是中规中矩的“母子平安。”

    到存银,叶存山说“太瘦了,来年长胖点吧。”

    存银还没怎么,云程先笑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捂嘴憋着咳嗽。

    存银知道云程是想到了发面馒头,瞪大眼,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陈金花特殷勤,“存银是太瘦了点儿,隔壁家存金就胖墩墩一个挺壮实,回头我多给他炖汤补补。”

    存银立刻拒绝,要叶存山给他换一个,“你不会说,就让大嫂说。”

    云程宠着他,一年到年尾讨个彩头的时候,就按照后世的祝福语来了一串“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恭喜发财,心想事成”

    叶存山牙酸,这不挺会说话的。

    守岁是围炉守,上头热一壶水,随时能泡杯热茶,边上还能烤花生。

    叶存山说要背书,不跟着一起。

    他是带书来的,叶大不好多说,去找了一个旧炉子出来烧上了,叫他在存银屋里背。

    他要把云程一块儿带上,叶大差点又要说难听话了。

    就一晚上,离开了夫郎能咋地。

    别说今晚了,一直要到二月初呢

    他还问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事,不然哪有一刻不能分的道理。

    叶存山冲他比了个巴掌。

    叶大想起了五十两。

    回头看云程逗存银也逗得挺开心的,想想算了,“行行行,你俩爱待着待着,出去别说你俩单独守夜,像什么话”

    叶存山也摆手,“赶紧出去吧。”

    是守岁,也是学习。

    云程不打扰他,叶存山中间休息,起来活动筋骨时,叫他一起,云程才放下针线,也起来动动胳膊腿,扭扭脖子。

    想了想,他决定教叶存山跳广播体操。

    叶存山问“这也是黑白无常教的”

    云程“”

    云程表情麻木,“你学不学”

    叶存山老实了,“学。”

    看看黑白无常怎么锻炼身体的。

    云程要是知道,绝对不会教他。

    这节拍叶存山听了很熟悉,他问“之前的眼睛按摩也是”

    眼保健操他说着拗口,反正一样的揉按,自己改名叫眼睛按摩,云程懒得纠正。

    “差不多吧。”

    他没查过来源,从小就接触了。

    这一套下来,叶存山没说简单了,身体跟着热乎起来,全身上下都被动到,特别提神。

    云程体力不行,一套结束就坐回去窝着。

    叶存山自己又跳了一次,不熟悉动作,还拉着云程继续教他。

    外头叶大不好好守岁,竖着耳朵一直听他俩动静,实在憋不住,随便装了盘花生,叫存银去敲门。

    存银哪里不懂他意思,说他想太多,“他们分房睡的,两个房间都烧炕,都有被子、衣柜,衣服都没放一块儿,你瞎操心什么”

    叶大翻白眼“放屁,他们回村才这么装,县里那么小一套房,只有一间睡觉的,不睡一起睡哪里”

    存银嗑着瓜子,吐一口瓜子皮,把他上次的猜测当真话说“还能睡哪里打地铺啊。”

    叶大被他这句话惊得半天没有回神。

    他其实心里还有一个很深的想法,叶存山说要入赘,指不定是吓唬他的。

    现在得知叶存山在县里竟然都是打地铺,他那点念想也没有了。

    原来早早就在过赘婿生活了啊。

    说到赘婿,就不得不提到赘婿。

    存银想炫一下大嫂的厉害,字都不识几个都能挣润笔费,可惜现在要帮云程隐瞒这事,他憋得慌,便说“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存银讲的就是赘婿第一册的内容,一家人都能对赘婿非打即骂,他鸡还没叫就起来做一家人的饭,伺候一家人刷牙洗脸,晚上伺候全家泡脚后,他才能就着点剩下的水洗漱,晚上媳妇心情好,能叫他睡床,心情不好,能叫他打地铺,若是惹了媳妇生气,大雪天里还要跪地认罪。

    叶大

    一晚上熬过去,云程打着哈欠跟叶存山一起出来时,叶大焉哒哒的,望一眼云程,眼神都有几分害怕。

    新年第一天,自然还是要把吉利话说一遍。

    云程也懒,拜年都那些话,说来说去就是恭喜发财,身体健康。

    叶大眼神恍惚,云程怎么说,他就怎么回。

    云程不懂,但是他跟叶小山终于可以回自己家了

    年夜饭时,只有陈金花一个人给了红包,新年第一天,一圈儿拜完,他们又得了爷奶的红包,夫夫俩也给存银了小红包。

    存银没要,说待会儿去给他们拜年再拿,“等我打扮打扮。”

    云程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了,笑眯眯把红包装回挎包,挽着叶存山胳膊,一起回山上。

    叶存山说大年初一要吃饺子,两个人回家洗漱,醒醒神就一起包饺子。

    里头加了小块的糖当彩头,馅料是豆腐三鲜菜和猪肉。

    云程看叶存山只放了一块糖,自己也包了一个,加了块糖进去。

    他包得丑,一眼就能认出来,叶存山想说他这明箱操作,一想家里就两口人,便没讲。

    下锅煮着时,他跟云程又一起换了身颜色较浅的衣裳。

    那套红色棉衣,云程还是日常窝家里时才会穿一下。

    山里不好放炮竹,叶存山是盖了竹筐放的,炸得竹筐原地蹦跶。

    云程想玩又害怕,俗称人菜瘾大。

    看炮竹前头引线只有短短一截,他不敢玩,就等到放完了,他才敢过去蹲地上看看,挑挑拣拣里,也能拿回些没放响的哑炮,把里边引线抽出来,几根摆一起,伸手拿根香去点。

    引线沾了火就着,刺啦两声就燃尽,他没玩尽兴。

    叶存山今年没想到,“等咱们回县里,我再给你买几个可以玩的炮竹。”

    “有一种是点了以后会转圈开花的,里头火星子喷出来怪好看,引线很长,点燃了你能慢慢走开。”

    云程开心应下。

    吃饺子互相明箱操作,云程包的糖块被叶存山吃着了,叶存山包的糖块进了云程肚子,今年也要甜甜蜜蜜。

    等到存银这小孩子打扮一通上山来,他们才结伴下去,先给各长辈拜年。

    存银今天打扮神气,一身红棉衣滚了兔毛镶边,头发系了一条云青发带,他扎的高马尾,发带尾巴还能跟着头发一起飘动,他自己可满意。

    唇脂胭脂也用上了,小孩子审美不错,只薄薄抹一层,在脸颊和唇瓣上晕开,远远瞧着就喜庆,离近了也不显妆浓。

    脖子上戴着大哥大嫂送的玲珑球,两手上一边一只银手镯,腰间小挎包里放着两颗叶大送的银豆豆,还有他最近攒的银子,以及刚拿的小红包。

    叶大今早看存银这身打扮,才知道他那两颗银豆豆也打了水漂。

    小孩子有了更好的东西,哪里会记得小豆子,心情更忧郁了。

    叶存山带他多年,头一回见他涂脂抹粉,觉得不难看,再看看云程,故意拉着小夫郎慢了一步,在后头说小话,“我也给你买点胭脂水粉我看存银抹着还不错。”

    云程样貌明艳,这东西抹了该更好看。

    他占有欲上来了,说要给人买胭脂水粉,还不让抹了见人,“只能给我看。”

    云程不要,“只给你一个人看,我干嘛打扮”

    叶存山不乐意了,“你就是给我看,才要打扮的。”

    他算着他近些时候攒下的小云朵,琢磨着以后拿来兑换这个也不错。

    “反正你要打扮给我看。”

    云程直白道“我不会。”

    叶存山对他误会可大。

    觉得他会刺绣,所以会画画也不稀奇。

    觉得他都会画画,怎么可能不会化妆。

    “没事,你不会,我给你涂涂抹抹。”

    不还有那什么,做丈夫的给妻子画眉的美谈么。

    云程摸摸自己的脸,也想到了这等浪漫小事,终是点了头,“到时你画不好,以后就别想了。”

    “别这么霸道好吧,就是画不好才要多练练的,你不给机会,我怎么练得出来”

    云程被哄开心了,“行吧。”

    长辈家里溜达一圈儿,小挎包里能装上各类小零嘴儿,顺便跟其他同龄人碰头,再一起各家转转。

    这里拜年还是流行男人出去,小孩子跟着,女人和哥儿就留家里等着其他人来。

    他俩住山上,不方便,等人过去要等好久,云程就在刘云这儿歇脚,等到叶存山他们整个村子拜完年,再回来接云程回家,同村人也跟着去最后一站,到他家拜完,今天就结束了。

    叶庆阳是把自己当男人用,也在此列,可到底是个哥儿,想想跟云程一块儿走,也问他俩什么时候出发去县里。

    “我这几天跟旺祖哥在算账,就这两天会发一回月钱,分红要再等等了,铺子里前期投入多,挣钱了还没有多的银子周转,这笔钱暂时不好动。”

    作坊里今年也趁着年关,把纸钱拿出供货,得了一笔银子,来年要投入进去,尝试造好纸。

    云程兜里有钱呢,这笔银子就不急用,“我们初四就走了,到时赶不上的话,回县里再给我月钱也行。”

    他不用上工,占了一个教人毛织品的职位,每月能拿三两银子。

    来的人多,家里坐不下,他跟叶存山端着准备好的各类小零食,到院里送,也拿着铁壶给人倒茶喝,然后送客,结束今天的交际,关门补觉。

    叶存山让云程也给他说个吉利话,云程说“祝你学业有成,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这等同学录语录,云程这辈子只写过一回,还是他妹妹看他可怜,新买了一本只叫他写呢。

    叶存山不知道内里寓意,只听这话,就觉着云程对他期望很高,他听了记心里,叫云程再来两句。

    云程又说“恭喜发”

    “别人听过的我不要。”

    云程别这么挑好吧。

    想来想去,云程也没啥好说的。

    就很标准的小家庭祝福“夫郎孩子热炕头,这句爱听吧”

    叶存山爱死了。

    把人拉怀里抱着,很想吻他。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00怕这种情节有读者老爷不爱看,我在这里放个小提醒,写得比较详细的东西,我会在标题加上“剧情过渡章”字样,方便选择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明天见。

    贴个小补丁

    1上章年糕选的是慈城年糕的做法,我看资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所以特地标注一下,里边浸泡那一步,考虑到文章剧情时间线,我加快了,原本是十天,用河水浸泡的,期间要换两次水,选米也有讲究。

    2是一个关于三牲供品的,之前默认熟的,为谨慎去查了一下,有点意思,给老爷们分享一下

    三牲分为半生熟和全熟,半生熟用于祭祀神明,全熟用来祭拜祖先。猪肉居中,左鸡右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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