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朗这段时间过得黑白颠倒,阮梨那样坚决的态度是他没想到的。
他和方依当初谈了没有三个月就分手了,原因说起来也奇怪,导火索是阮梨。
方依认为他在阮梨这里花的时间和心思超过了正常朋友,而他回应的大大方方阮梨本来就不是普通朋友啊。
他们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几个人能比
再说,要真能有什么,他俩早在一起了。
因为阮梨,方依和他吵了好几次,霍明朗第一次觉得谈恋爱这事儿很烦,远没有电竞、赛车、玩音乐来得简单刺激。
女孩心思敏感又细腻,总是口是心非。阮梨就不会这样,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会直说,他们一起通宵打游戏,一起玩赛车,一起在废旧的工业园区写歌玩乐器,总是很合拍。
霍明朗忽然有些恍惚,在那些“很合拍”的记忆里,阮梨的身影总是很淡。
他打游戏,她就坐在一旁的窗边看书。
他去赛车,她就站在终点线给他加油。
他玩乐器,她有好几次,她都蜷在角落的沙发里睡着了。
那些他热爱的事情里阮梨从不缺席,也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参与进来。
这个认知让霍明朗心间蓦地一空,他甚至察觉到了心尖微末的异样,可太轻,让他根本来不及捕捉。
发小梁桥拎着瓶水过来,看霍明朗拿着个手机发呆,屏幕上长长一段话。
“嚯,霍公子这是给谁写小作文呢。”
“滚。”
霍明朗把手机按灭,接过水拧开,灌了两口。
连着宿醉两场,现在胃里还有些烧。
“你不是这个月订婚么,哥们儿请帖呢”
霍明朗微哂,“再等等。”
梁桥“”
说起请帖这事儿霍明朗也烦,临出门前他原本想找冯莺看看请帖的款式,却听见冯莺和霍廷年在房间里争吵。
母亲的温柔随和从来都是面上的,这些年私底下她和父亲总是争吵。
当时他靠近,就听见母亲尖锐的声音从房间里响起“我哪里做错了我觉得这是我这些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你不敢争取的,我自己来”
吵架的根本原因似乎还是那一个。
抛开早夭的大伯,父亲就是爷爷最长的儿子,母亲始终觉得是父亲的懦弱让她没能成为霍家的女主人。
霍明朗不理解。
霍家交给六叔不是挺好的他们这群人可以什么都不干每年就能拿到高额的分红,倒是六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像都在工作,逢年过节都很少回家。
霍明朗沉默不语,落在梁桥眼中就是他为情所困了。
梁桥是霍明朗和阮梨的同学,从前几个人一起玩的时候,霍明朗走在哪都带着阮梨,阮梨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霍明朗身后。
两人这么多年都没擦出火花,没想到
竟然直接谈婚论嫁了,梁桥其实一直都挺不理解的。
梁桥碰碰霍明朗,“惹阮梨生气了”
“嗯。”
“嗐,我当怎么了呢。”梁桥不以为意,“女孩嘛,哄哄就好了,还有你霍明朗搞不定的姑娘”
“滚尼玛,我什么时候搞过姑娘。”
梁桥连忙躲开,“行行行,您洁身自好,您专一深情,说出去有人信么。”
霍明朗“”
霍明朗有时候也很纳闷,他明明只谈过两段恋爱,第一段对方追的他,第二段不到两个月,怎么在别人眼中就成了个情场浪子呢。
梁桥把空了的瓶子投进垃圾箱,“走了,打两局。谈恋爱哪有不吵架的再说阮梨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你的气”
霍明朗微微蹙眉,那些因为阮梨、因为父母吵架而生出异样情绪被搅散。
梁桥的话仿佛给了找了一个完美理由,他和阮梨认识这么多年,阮梨好像真的没有和他生过气,连使小性子都没有过。
她总是温和的,他说什么,她都说好。
梁桥“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哄就晾一晾。有时候你越是上杆子哄,对方越拿乔。”
霍明朗想,阮梨不是这样的性格。
但或许,阮梨需要一点时间冷静。
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和她道歉。
还有,等下回去他就找冯莺要订婚宴策划的联系方式。正好借着婚宴被叫停的这段时间,给阮梨准备一个惊喜。
“哎哎哎,那是不是你小叔”梁桥碰了下霍明朗。
霍明朗顺着梁桥的视线看过去,听梁桥啧啧称奇,“跟一个女的诶。”
可视线里只有霍砚舟转出玻璃门的背影。
“你小叔终于要给你娶小婶婶了”
“滚,关你屁事。”
霍砚舟人已经转出实弹区的大门,霍明朗微微皱眉。
小婶婶
他要有小婶婶了
上次家宴,母亲和大姑问起的时候,六叔好像说他还是单身吧。
手机屏幕亮起,是冯莺的电话发来的消息明朗,妈妈记得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有个姓方的同学,叫方依
霍明朗怎么了
冯莺直接打来电话,没兜圈子,“听说她家里是做快消的,在东南亚一带人脉很广,你舅舅年初刚刚去了那边,方便的话,你帮忙牵个线”
霍明朗下意识想拒绝,又听母亲道“你舅舅刚接手那边的生意,一个人也不容易。你小的时候,你舅舅可是最疼你的,记得有一次”
“行,我回头问问。”霍明朗不想听冯莺打感情牌,“我还有事,先挂了。”
从俱乐部出来,天朗气清,阮梨只觉通体舒畅,连带着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想到那对价格不菲的珍珠耳钉,她打算投桃报李,请霍砚舟吃个饭。
“您中午有空吗”
霍砚舟偏头看她,你我之间,需要一直这样客气”
阮梨捏着衣角,她习惯了。
那她换一个称呼换什么
“叫名字就好。”
霍砚舟利落地帮她解决了问题,但阮梨有点叫不出来。
刚才那次不算。
在她长久的概念里,霍砚舟是长辈,是霍家的掌事人,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阮梨干脆略掉称呼,直接发问,末了还补了两个字,“我请。”
康明给的行程里,霍砚舟今天中午有一个饭局。
霍砚舟轻嗯一声,拿出手机给康明发消息中午的饭局请张董代为出席
消息发出的同时,阮梨的手机响起,是蒋仲良的电话,阮梨接起,就听蒋仲良问她忙完了没有。
总台策划了一档文物修复类的纪实节目,拍摄的第一站暂定京北博物院,主题是陶瓷器的修复。
“知道你不爱抛头露面,但老赵和老王去了西北,张子英在跟青溪镇的项目,剩下的人里头,你资历虽然不是最老的,但技术绝对没得说。”
不仅如此,领导还亲自找到了蒋仲良,说一定要找个外形条件好的。蒋仲良没提这茬,他在这一行几十年,只看重手艺。
阮梨不好再推,挂了电话,有些为难地看向霍砚舟。
“有事”
阮梨点头,“老师让我回院里一趟。”
“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触上霍砚舟的视线,阮梨又把下半句咽回了嗓子里。
“抱歉,不能请你吃饭了。”
“欠着。”
“。”
上了车,阮梨想到霍砚舟说的让她搬进君庭的事,想再和他确认一下时间。
“你是下周末回来吗周六还是周天”
霍砚舟发动引擎的动作微顿,侧眸看她,阮梨被看得一头雾水,还有点紧张。
半晌,霍砚舟嗯了声,“最快下周六,今晚八点飞纽约,待四天,之后去伦敦,谈两个项目。”
阮梨安静听着,心想,其实不需要这么详细。
但霍砚舟主动提及,她礼貌地不能表现出不耐,等听完霍砚舟这十天的安排,阮梨认真接道“听起来很忙。”
好像一句废话。
车子里忽然陷入安静。
阮梨不解,抬眼看向霍砚舟。
她说得不对吗他是很忙呀,感觉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够用。
他这么辛苦,该他有钱。
片刻的沉默里,霍砚舟先开了口“每天什么时间休息”
“啊”阮梨眨眨眼,反应过来霍砚舟是在问她的作息,“十点半之前吧。”
偶尔也熬夜。
“那每天十点,我给你电话。”
“”
阮梨微讶,怎么聊着聊着
就聊出了这么个结果
后知后觉,阮梨想,霍砚舟不会以为她那句“听起来很忙”是在抱怨吧。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
和瓷器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花瓶她还是知道的。
但霍砚舟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拒绝,也不能解释是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好。”
阮梨垂着眼,全然没有察觉到霍砚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男人湛黑的眸底掠起鲜少的困惑。
她好像,不太高兴
阮梨忙了整整一个下午,送走总台的人已经快要七点了。微信上孙媛早已经开始了消息轰炸
宝宝,人呢
还没下班
你再不出现,老板要撵人了
阮小梨,你必须知道,孙圈圈这辈子没有等过除你之外的第二个人
看到这条消息,阮梨弯起眼。
需要我提醒你吗孙圈圈同学
高二,暑假,三天,哭成狗
孙媛闭嘴
那是一段关于孙圈圈的少女心事,最终以“没有结果”告终。
两人约的还是那家胡同里的火锅店,阮梨到的时候,孙媛啤酒已经空了两罐。
“快快快,这个嫩牛肉刚刚好。”孙媛一边给阮梨夹菜,一边吐槽,“你知道我对着这满满一桌子好吃的不能动筷子的心情吗我上辈子一定是戒过毒。”
阮梨弯着眼坐下,手机屏幕亮起,竟然是霍砚舟发来的消息。
登机了
阮梨眨眨眼,不知道霍砚舟为什么要给她发这条消息,但也礼貌回复一路平安
孙媛“还在忙”
阮梨心虚一瞬,按灭手机,“没。”
两人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天南海北地聊,孙媛最近在忙自己的工作室,也在忙着给阮梨物色相亲对象。
“宝贝,你看看这几个怎么样”
“什么”
孙媛将手机屏幕杵在阮梨面前,上面一个男人的照片,长得人模狗样。
孙媛“万家的小公子,家世虽然不能和霍家比,但他可是万家的独子,你俩结婚,以后整个万家都是你的。这不比霍明朗那个混蛋强多了”
阮梨“”
“没看上啊,那也没关系,还有”
“圈圈。”
阮梨及时打住了孙媛下翻的动作,“有件事,我可能要跟你说一下。”
见阮梨欲言又止的样子,孙媛眯眼,“阮小梨,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就这么原谅霍明朗那个狗逼东西了我告诉你,男人出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你俩还没结婚呢他就这样,要是以后”
“不是。”阮梨再一次打断孙媛的话,“和霍明朗没有关系,就是就是”
“
怎么了”孙媛狐疑,“被霍明朗打击到了从此断情绝爱”
“我结婚了。”
“”
孙媛刚刚“七上八下”烫好的毛肚啪叽一下又掉回了锅里,红汤翻滚,再找犹如大海捞针。
孙媛弯起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你重新说,我没听清。”
“我结婚了。”
“日”
孙媛火锅也不吃了,放下筷子,“你认真的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用我们十年的姐妹情和我发誓,你不是在逗我。”
“真的。”
孙媛不淡定了,但努力在淡定,捏着铝罐灌了口啤酒,“说吧,和谁你就说对方是蜘蛛侠我都能接”
“霍砚舟。”
“咳咳咳”
孙媛一口啤酒呛在喉咙里,不住地咳了起来,整张脸都被激得发红。
“你说谁”
“霍砚舟。”阮梨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咬字却清晰。
“是我知道的那个霍砚舟”
阮梨沉吟,“或者,还有第二个”
“京北霍家的霍砚舟恒远的大老板霍明朗的六叔”
“”阮梨点点头。
孙媛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阮梨的额头,“都没发烧,别说胡话了。”
“不是胡话,是真的。”阮梨微顿,“今天上午,我们去领证了。”
说着,阮梨从包包里摸出两个鲜红的本子,是她和霍砚舟的结婚证。
霍砚舟请她暂为保管,之后存放在君庭的保险柜里。
孙媛一脸“我信你我就是个傻逼”地拿过阮梨手中的结婚证,红本本翻开,眉眼弯弯的女孩和温和清俊的男人。
姓名栏上大剌剌的两个名字
阮梨
霍砚舟
“草”孙媛不死心地摸了摸上面的钢印,“现在多少钱能买到这么真的”
阮梨“”
好半天,孙媛才无比肯定手中的结婚证不是二十块钱办的假证,民政局审核盖章,如假包换。
阮梨心中忐忑,问孙媛“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离谱”
到现在,阮梨自己看着这两本结婚证,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她居然和霍砚舟结婚了。
“离谱我可觉得太他妈爽了”孙媛转头冲老板道“麻烦再给我上一打啤酒,今晚咱俩不醉不归”
阮梨“”
“阮小梨。”孙媛终于将视线落在阮梨身上,满目的赞赏,“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可算是出息了一回”
艰难地从锅底里捞出那片已经被煮老了的毛肚,孙媛嚼得很带劲,“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霍砚舟,嘿嘿嘿,好啊,真好。”
阮梨“”
“你是这个。”孙媛冲阮梨竖起大拇指。
阮梨不解,“好,好在哪里”
“
哪都好。”孙媛美滋滋地往锅里倒牛肉,“有钱、有颜、有背景,放眼整个京北,挑不出第二个的好。关键是,他是霍明朗的叔叔。我只要一想到霍明朗今后见了你都要规规矩矩叫一声婶婶,我就爽翻了”
阮梨“”
这是阮梨没想过的。
她没想过用霍砚舟去报复霍明朗。
家里的公司出事,她能帮助父亲的微乎其微,霍砚舟在这个时候出现于她而言是救命浮木,才会让她甘愿用婚姻做筹码,甚至无暇顾及之后必然要面对的流言蜚语。
“爽,真爽。”孙媛一边喝着啤酒,似是又脑补了一遍,眉间眼底全是神经兮兮的笑。
“你不觉得离谱吗我和霍砚舟。”
“离谱什么”孙媛不解,“男未婚女未嫁,怎么离谱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孙媛嘿嘿笑了声,像个老巫婆。
她转头看向阮梨,“有件事儿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
“几年前不知道是谁闲得无聊做过一个小范围的投票,关于圈子里最想睡的男人,霍砚舟高居榜首。”
阮梨“”
孙媛冲阮梨昂昂下巴,“京北名媛的梦,睡后出个体验报告呢。”
阮梨一瞬红了脸,握着面前的水杯,试图用冰凉的杯壁给自己降温。
“脸红什么,你俩可是夫妻,睡个觉怎么了”说着,孙媛又碰碰阮梨,“霍砚舟那样的,睡一下,不亏。”
阮梨“”
隔天,总台负责拍摄纪录片的项目人员来访,阮梨跟着院领导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公寓泡了个澡卸去满身疲惫,头发还没吹完,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明晃晃的“霍砚舟”三个字。
阮梨恍然想起一件事,霍砚舟说每晚十点通电话。
她连忙接起,吹风机的线被勾到,直接掉在了脚背上,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
隔着手机,阮梨都能从语气里想象出霍砚舟拧眉的样子,她泪眼汪汪,忍着疼,看自己已经泛红的脚背,“被吹风机砸到了。”
听筒里沉默一瞬,霍砚舟的声音才又响起“小心一点。”
阮梨微窘,总觉得霍砚舟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像在哄小朋友。
一时间两人都安静下来,本来就不熟的人被迫要打睡前电话,超过五秒钟的沉默得让人尴尬。
“今天忙吗”阮梨问。
“嗯。”
“吃晚早饭了吗”阮梨改口,想到纽约现是早晨。
“刚刚吃过。”
很好,能聊的都聊过了,阮梨找不到话题了。
听筒里响起另一个男声,“霍总,贺先生”
霍砚舟轻嘘,对方蓦地闭嘴。
“你在忙吗那你去忙,不用管我。”
这话说得有点急,说完,阮梨无端心虚
,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却听见霍砚舟喊她的名字。
“阮梨。”
“嗯”
“要不要加个微信。”
“”
霍砚舟这不是个疑问句,阮梨听懂了。
“好好啊。”
“早点休息,我先去开会。”霍砚舟微顿,“晚安。”
温沉的两个字,带着明显的不熟练,却如过电般擦过阮梨的耳畔,带起耳后的一片微麻。
“晚晚安。”
挂断电话,阮梨还有些茫然。
又想起,霍砚舟那边还是白天,晚安什么啊晚安。
阮梨垂头,觉得自己的表现不太好,全程都显得格外笨拙。
在霍砚舟之前,她短暂的恋爱经历就是和霍明朗。可她和霍明朗太熟悉了,两人根本不会客气地讲晚安,更别说睡前电话。
在所谓的恋爱经验上,阮梨发现自己几乎是一张白纸。
蓦地,阮梨心尖一跳,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把和霍砚舟的一通电话归结为恋爱经验
打个电话而已,怎么还需要经验了
阮梨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荒唐的想法驱逐出去。
可霍砚舟他会自己刷存在感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好友添加验证,是霍砚舟发过来的。
阮梨点了通过。
霍砚舟的微信名就是他名字的首字母,头像是一张照片。
晨雾弥散的翡冷翠。
大概是一张随手拍。
阮梨点开备注栏,输了霍砚舟的名字,并预见了它从此躺列的命运。
但阮梨失算了。
一连三天,霍砚舟都没再打电话,不知道是因为忙,还是因为那天他也感觉到了那通电话的尴尬,这让阮梨觉得轻松许多。
电话虽然没有,但早中晚的信息准时得像打卡。
霍砚舟也充分发挥了他惜字如金的特点,聊天的内容不多,大都围绕天气、三餐,提醒她降温,以及按时吃饭。
临睡前,阮梨收到了孙媛发来的消息。
孙媛京北名媛的梦好睡吗
阮梨“”
他出差了
孙媛显然很失望。
阮梨我现在已经彻底沦为陪聊
阮梨一天三次,比我的三餐都规律
阮梨猫猫叹息jg
视频通话响起的一瞬,阮梨顺手接听,屏幕里没有孙媛大大的笑脸,而是一片静谧的夜色,将寂寂流淌的泰晤士河尽收眼底。
以及
男人一张俊美禁欲的脸。
阮梨蓦地一怔,隔着屏幕也看到了霍砚舟眼中的怔色。
薄薄的金边镜片后,黑眸湛湛,凝在她身上。
待瞥到屏幕右上角的自己时,阮梨终于明白了霍砚舟眸底的异样。
镜头里的
她穿一件墨绿色的真丝吊带睡裙,一侧的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半边,要掉不掉地挂在雪白的肩头,堪堪遮了半汪浑圆,大概是刚刚洗完澡,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泛着点浅浅的粉色。
长发微乱,乌软的眸子因为诧异看起来有些雾蒙蒙的迷离,又像带了细细的钩子。
用孙媛的话说,完全就是一副祸国妖姬的模样。
阮祸国妖姬梨反手按灭手机,内心崩溃地想尖叫声,顺手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阮梨”
隔着被子,霍砚舟的声音像蒙了层纱。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阮梨模仿机械的女声,内心绝望,尴尬得要命。
屏幕的另一端,霍砚舟轻笑,“这是视频。”
“”
啊啊啊啊啊啊
这通乌龙视频让阮梨接下来的每一晚都格外紧张,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墙上的指针一过九点半,她就穿上外套,将每一道扣子都系得严严实实,务必让自己看起来“贤良淑德”。
可霍砚舟像是故意跟她唱反调,又改打电话了,电话的内容依然没有重要的事,天气、三餐、今天做了什么但阮梨“陪聊”得很认真,也渐渐摸出了霍砚舟的一点习惯。
比如六点起床。
喜欢喝美式。
睡前会放空十分钟。
周末和孙媛一起收拾东西的时候,阮梨还在感叹,“我觉得他的生活严谨得像台机器,不会无聊吗”
孙媛一边帮她打包行李,一边眨眨眼,“不如等你们俩住在一起了,你亲自感受一下无不无聊。”
阮梨“”
君庭的管家陈叔几天前就打来了电话,询问她的喜好,阮梨不想太麻烦对方,连陈叔提出帮她搬家的事都婉拒了,只找了孙媛来帮忙。
“嗳,你觉不觉得你和霍砚舟现在这个样子还挺像谈恋爱的,又是报备行程,又是煲电话粥的,话说大佬这么闲吗还是恒远要倒闭了。”
“”
像谈恋爱
谈恋爱是这样的
阮梨想起霍砚舟和她说过的话
我和你的这桩婚事特殊,我们不是情侣,也略过了许多正常婚约的流程。
但是我没打算就此随便,敷衍了事。
难道霍砚舟这是在培养感情
可用现下时髦的话说,他们明明是塑料夫妻啊。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霍砚舟准备点礼物”
正在打包的孙媛一顿,“”
“我们领证那天,他送了我一对耳钉。”
孙媛眨眨眼,狐狸眼里泛起坏。
“但”阮梨拧眉,“我觉得他什么也不缺,太贵重的我又买不起。”
和大佬礼尚往来,真的太难了。
孙媛却凑近,呵气如兰,“谁说的,他缺个晚上可以抱着睡觉的香香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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