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纪言之贴附她的掌骨略带冷意,丝丝冰凉的触感从脸颊传递到心口,心跳在一瞬间错拍。
温阮慢吞吞地将小手缩回来,卷翘的睫低垂着,辩解的声音轻不可闻“太、太热了。”
她嗓音原本就软乎乎的,此时又带了点嗡里嗡气的鼻音,像小奶猫睡意朦胧时的呢喃,惹得人心尖柔软。
男人唇角轻勾,眼底透着似有若无的倦懒。
他漫不经心地偏开手,修长的指尖捏住她发烫的耳垂,心不在焉地摩挲了两下。
软软的,圆润精致,揉捻起来带了点舒适的肉感。
察觉到他的触碰,小姑娘身体紧绷的像是拉满的弦,声音带了点哑意“怎么了”
他轻笑,指腹来回拨弄着“肉挺多。”
“”
她鼓了鼓腮,不知道该羞愧还是瞪他,干脆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将其拉扯下来,揪住毛巾动作利索地从他身侧挤了出去。
离开了那个巨大的蒸笼,屋外的空气清新舒爽,她像只濒临窒息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左侧的耳垂还带着被揉捏后的微痛感,内里敏感的神经剧烈地跳跃着,浑身都酥软了。
出神间,纪言之从她身后擦肩而过,长腿径直迈到半开放厨房的橱柜前,将感冒颗粒撕开倒进杯子里,灌满热水。
他抬眸瞥了眼小姑娘蹙眉的神情,轻哂道“甜的。”
温阮眉心一松,心烦意乱地用毛巾揉乱长发,喃喃低语“谁说我怕苦了”
她抿了抿唇,恍然察觉到脚脖被毛耸耸的东西不停地扫着,垂眸一看,“七分之四”像个圆滚滚的肉团子似的用脸颊蹭着她的脚踝,乖巧地“喵呜”一声。
那白花花的猫爪跟棉花糖毫无差别。
她惊喜地蹲下身呼噜了几下它的绒毛,弯着眉眼笑道“你给它洗澡了”
“嗯,还挺乖的,”纪言之懒洋洋地信步走来,将水杯递给她,眼神示意,“所以你也要乖乖吃药。”
她鼓了鼓脸颊,接过水杯来憋着气咕咚咕咚几声,一饮而尽后,粉嫩的小舌头将唇角残留的最后一滴也卷掉。
“好啦。”她扬起脑袋来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像是给予奖励似的,他微俯下身,温热的掌心落在她的发顶轻揉了揉,这次没了毛巾的阻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柔软顺滑的发质。
身上带着刚沐浴后的甜香味儿,葳蕤的灯光下白皙嫩滑的脸蛋泛着娇俏的红晕。
“吹一吹吧。”他用指尖理了理几缕纠缠在一起的长发,眼神示意了一下搁置在沙发一角的吹风机。
刚才他给猫吹完毛发之后就随意放在那儿了。
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
“七分之四”在她掌心里乖巧地蹭了蹭,毛耸耸的爪子又扒拉着她的手腕摇来摇去的,温阮被猫咪逗笑,指尖伸过去挠痒似的逗着它的下巴。
餐厅里暖橘色的琉璃灯落满温柔,蹲在地毯上的人和猫笑吟吟地乐成一团,纪言之也忍不住掩唇低笑起来。
望着此情此景,他心底恍惚间生出一种家的感觉。
久违的温暖与安宁。
他苦涩地勾了勾唇,转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屋内暖气的温度,又折回来懒散道“我去洗澡,你记得把头发吹干。”
“好。”
她将脑袋深埋下去,下巴快要戳到锁骨。
等浴室的门“啪嗒”关紧,温阮又火速捧住自己的脸颊。
这怎么能让人不胡思乱想嘛
夜色深幽如墨,孤男寡女一猫共处一室
但凡她流氓点,就要忍不住去勾引纪言之了。
想到这儿,脑袋里突然冒出两个小人来,一个是头顶金色光环的小天使,一个是手拿三叉戟的小恶魔。
小恶魔勾唇邪笑,露出两颗牙齿“快点扑倒他侵犯他还等什么,那不就是你朝思暮想的肉体吗”
另一只小天使义愤填膺地说“醒醒你作为粉丝怎么能生出这种想法呢快离他远点”
于是两人便在她的脑海中打了起来,小恶魔占上风时,揪着小天使的头发说了句“快点色诱他”
色诱
温阮慌乱地捂了下胸口。
小天使又狠狠给了小恶魔一击,匆忙说“不要再拿你没有的东西做梦了”
“”
她脸红都垂下眸,顺着微敞的领口瞥了眼衬衫里的风景
确实,硬性条件达不到,谈什么扑倒。
她惆怅地瘪了瘪嘴角,将小恶魔打飞后,抱着猫慢吞吞地坐到沙发上,生无可恋地捧着吹风机呼呼乱吹。
窗外的雨势愈演愈烈,而屋内暖意氤氲,猫咪乖巧的趴在她的腿间,湿软的小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她的指尖。
强劲的风将她的长发群魔乱舞,她感觉脸颊烫意强烈,身上也带着灼人的热。
是不是屋内温度太高了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将吹风机关闭之后,头脑迷糊地倚在沙发上,太阳穴传来隐隐痛感,脑海里繁错的思绪像是被搅乱一般冗杂。
视野一片模糊,眼皮如同坠了千斤顶般沉重,她就这么靠在背椅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看到了几年前,发烧昏倒时视野闪过的景象,破旧的黄昏泼洒在狭窄潮湿的小屋内,一道修长模糊的身影站在她面前,眉心焦急地蹙着。
“你怎么了”
似乎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她身处曾经在山区支教时居住过的那个十几平米的简陋小屋,室内阴凉,每到下雨的时候屋内都会飘散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霉味。
一开始她跟个别调皮捣蛋的孩子们相处的并不好,她时常受欺负,晚上一个人偷偷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或许是她声音太吵,每当她哭的不能自抑时,隔壁那个未曾谋面的奇怪邻居就会用吉他弹一些抒情的曲子。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思绪跟着清脆细腻的吉他声飘忽,心里那点委屈不觉间全然消散。
久而久之,她便把那人当做倾诉的对象,两人房子除了墙壁之外还隔着一道年代已久的木门,她经常蹲坐在木门前跟他聊天,对方不会讲话,偶尔会波动琴弦回应,偶尔会写纸条给她。
温阮从不问他的过往,只会跟他聊孩子们的趣闻,有时也会做些小点心放到他的门口,敲门后就匆匆离开。
她知道对方或许有难言之隐,便尽量礼貌地不去打扰。
直到某日她起得早,出门时山间还是雾意朦胧一片,邻居恰巧晨练回来。在隔壁屋门紧阖之前,她用余光意外瞥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只是在门缝里窥探到了那么一瞬间。
之后的时光里,她总是反复梦到这样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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