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他第一次见了她一面之后,就再未见过她。
初时收到的信件从不署名,近来就连那些信件都没有了。
他派出圣骑士赶赴玛兰帝国寻人,可寻来寻去,哪里有什么名为萝拉的贵妇人。
从姓名到身份全是假的,若不是那座盛怒之下被毁去的神庙,他简直要以为那一切全是一场梦。
虽然太阳永不入眠。
她耍了他两次。
第一次被耍,他一开始只想将这不可饶恕的渎神者抓出来狠狠惩罚,从没有人敢用那种言辞亵渎他,迫使他做出那种奇怪的姿态,说出那种糟糕的话语。
想要惩罚对方的心不知何时变得奇怪,他开始好奇她的下一封信,甚至是期待。
第二次被耍,他又一次被迫去往他处,无法调用神力,甚至忘记自己是神明。
但他实在无法违心的告诉自己,加图巴爱上自己的继母是被迫。
自大梦初醒一般回到神座之上,他试图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可是眼睁睁着看着心爱之人死在太阳光辉下的愤怒与痛苦是如此鲜明。
他看着自己最熟悉的徽记,想起的却是跪倒在徽记下的绝望。
他无法保持冷静,也无法再以绝对理智的态度处理这一切。
愤怒像是一只箭,他不知道该将这只箭投向何方。
太阳就是他本身,那些愤怒与悲伤只能无数次将他自己刺伤。
如果太阳神殿眷顾于女性,那么那一天的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如果他将光辉洒向所有自然生灵,不仅限于信徒,那一天会不会不一样
理智上知道这一切恐怕都与那个神秘的少女有关,她现在应该是平安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
但看不到她活着出现在眼前,他只能被困于萝拉的死亡。
他迫切的想要寻找到那个女孩。
但有心寻人偏偏怎么寻都寻不到,反倒是无意从巨龙的过往阴差阳错瞥见她的身影。
初时是震惊,继而是狂喜,赶到巨龙的庄园又找了个空,得知她是巨龙的妻子时已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他有一大堆的话等着问她,但此时让残月之神这样一问,他忽地意识到,这些天他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阿尔弥斯见坎思图亚不答,他低笑道“有关于她的问题,你不如来问我。”
话音中带着隐约愉悦自得。
残月玩味一笑,“哦看来你与那位姑娘关系很是亲密。”
月神,“够了。”
他话音落下,一股力量将阿尔弥斯从罗肯山上驱离。
罗肯山是残月之神的神域,很少有人知道,它同样也是月神的神域。
当一位神明展开神域,祂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客人,决定谁可以进入,谁不能进入。
残月之神,“真没意思。好好问几个问题你都要打岔,为什么不让祂说完呢”
月神对坎思图亚说道“跟我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坎思图亚心中一喜,他上前一步。
残月冷笑一声,“你想见太阳,可我偏不想见他。”
坎思图亚跟着被从山上驱离。
山下二人面对面站着,各自看不见对方的身形。
阿尔弥斯低笑了几声,“没想到冕下也有不受人喜欢的一天。这种滋味想来是不好受吧”
坎思图亚总觉得这家伙话中另有所指。
他摩挲着掌心中的银球,心情大好,倒也懒得跟他计较。
“我自然无法与你相比,你招人讨厌很有一套。”
伊尔与弥加一见太阳神就像是见了主人回家的狗狗,喜出望外扑了上来,异口同声道“冕下”
坎思图亚倒是对着跟着他们二人慢吞吞走上来的男人一怔,“你怎么也来了”
男人对他说道“恰好听说你离开神殿,顺道来看看。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他偏过头又对紫雾后的人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
坎思图亚一手拉住他,“与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走吧。”
话音一落,四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阿尔弥斯站在原地,抬头看着罗肯山,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塔顶只剩下二人相对。
残月走回神座,施施然坐下,“这下清静了。只有你我相伴。”
银雾散去,月神眉心微蹙,“你太过分了。我与祂还有些话要说,你为什么将我的客人这样赶走。”
残月,“你与他有什么好说的,过往的达伽纳,你也不是没有试过。但哪一个又活下来了如今这种情形,亡灵女神不会放过她,她活不了多久。”
“今天难得你愿意出来,不如坐下,刚好我们聊一聊。”
祂抬了抬手,桌边裂出个洞,掉下几只毛茸茸的小兽,它们嘤嘤叫着滚成一团。
“我新弄了几种眷属,你瞧这几只倒有些像是从前你身边的那只鸟。”
月神瞥了一眼几只小兽。
残月唇角微勾,目光中隐隐露出些期待。
月神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向塔下走去,“算了吧。有的事,你还是不懂。”
残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太阳照耀着所有的自然生灵,在祂的光辉之下,其他的存在都黯然无光。下一次,我还是会赶他走。”
海水一层推着一层,拍出细白的浪花。
蔚蓝的天空晴朗得找不到一朵云,灿烂的阳光挥洒在海面上。
姬诀坐在窗边在信纸上写下最后一行字,折一折递给一旁的凤鸣。
凤鸣一口叼住信纸,“这一封是给阿尔弥斯吗需要原样再给sss卡一封吗”
姬诀摇了摇头,“不用了。这一封给阿尔弥斯。sss卡的信我想一想怎么写,再写一封。”
信纸凭空消失。
凤鸣有些好奇的问道“从前您写信不都是一式两份,两张卡一人一封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姬诀撑着下巴,“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她什么都告诉凤鸣,这家伙倒好,总对她遮遮掩掩的不说,有时候还误导她。
现在她有点不想傻乎乎的把所有想法都告诉它了。
凤鸣显然没想到姬诀会直接呛它,它沉默了片刻,转动豆豆眼看向床上躺着的埃努斯。
“他睡了两天都没有醒,如果从这具身体中醒来的并非埃努斯,您想好怎么办了吗”
姬诀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晃了晃,“醒来不是埃努斯的话,海妖血管够。”
暗褐色的血液在水晶瓶中晃动,闪动着细碎美丽如金沙般的光芒。
咚咚咚
克制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姬诀站起身拉起兜帽挡住整张脸,只露出一点下巴。
她打开房门。
侍者垂着头恭敬的说道“尊贵的魔法师先生,罗特子爵想要邀请您参加一个小时后在第二层船舱的宴会,命我为您送来请柬。”
姬诀从侍者的手中抽走烫金的请柬。
侍者看着那只明显属于女性的手一怔,他下意识抬起眼看去,但那位尊敬的客人已经合上了门。
他一路上想着那只手,回到了那间全船最豪华的房间,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的主人,这艘船的所有者,罗特子爵。
罗特从柔软的沙发中站起身,他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惊讶,“你是说那位可怕的魔法师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昨天晚上,这艘船遭遇了一场暴雨。
驾驶这艘船的船长安博是位足足六星的超凡者,他从前是暴风之神的神职人员,十年前离开神殿进入帝国军队,在莫肯郡服役。
可以说,安博是位极为可靠,经验老道的战士。这一点极大的保障了这艘船的安全。
罗特正是因为深信对方的能力才会选择这艘船出海。
他想在海上渡过放荡但绝对安全的三个月,远离大陆,远离一切危险的源头,远离可怕的瘟疫和战争。
事实上,登上这艘船绝大多数的宾客都怀抱着与他同样的想法。
他们都非富即贵,渴望一个逃离硝烟,可以纵情享乐的安全之地。
因此当昨天晚上安博告诉他,“这场暴雨并不是简单的天气变化,而是有大量的月利鱼群聚集在这里。”
罗特当时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他不以为然道“月利鱼等阶在二星左右。一个鱼群的规模是上万条,其中会有一条的领头鱼,等阶会达到五星。它们经过的地方很容易引发细雨。
这不是什么厉害的种群,肉也不太好吃,不过我听说五星月利鱼的鱼刺有着月光般色泽是打造贵族佩剑极好的材料。安博你特意来告诉我,是想给我送一条月利鱼的鱼刺吗”
安博却神色严肃,“我当然愿意为您献上一条五星月利鱼,但恐怕我做不到。”
罗特摆了摆手,“说什么呢,你可是六星的,嗝,六星的战士。怎么会做不到”
“因为这里聚集了不止一个月利鱼群,您或许应该去甲板上看看海面的情况。”
接着罗特看到了打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暴雨,汹涌的海浪里,无数条月利鱼在海水间跳跃翻腾看不到尽头。
平时游在海水中优雅缓慢的鱼群此时仿佛疯了一般撞击着一切。
“啊”罗特的酒被吓醒了一半,“这是什么情况这些鱼是疯了吗”
安博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聚集了大量了的月利鱼,这完全违反了它们的习性。
现在这里的鱼群看不到尽头,它们的冲撞已经是船身受到了一定的破损,我们恐怕很难走出去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安博神色沉重,“有,驱散鱼群。只要鱼群散去,危险就会消除。但我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无论是魔法还是药剂竟然都对他们不起效。
它们本来是胆小温和的族群啊。”
“不能杀掉它们的头鱼吗”
安博摇了摇头,“如果我现在下海,这艘船会马上被鱼群撞碎。我最多能同时击杀两条月利鱼的头鱼,但这里的鱼群明显不只两个。
一般来说,海洋生物违反了习性,往往是因为它们也遭遇了巨大的危险。”
“你看那个,那个是什么”
一道黑影从海水下破浪而出,数条巨大的月利鱼紧随那道黑影跃出水面,细长的银色鱼身映在浪花中有种狂放诡奇的美。
它们大张着巨口,罗特甚至看到了环绕在它们口中的尖牙,不由得头皮发麻。
他从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月利鱼。
原来当这些小鱼大到一定的程度会显得如此可怕。
可怕到看到它们的时候,罗特就觉得自己完蛋了。
十几条五星月利鱼,他一眼都数不过来,甚至打头的那几条之下还隐隐约约有同样的鱼从海中探头。
别说六星战士保不住他,就是再来两个六星恐怕也够呛。
它们咬中了那道黑影,将他撕得四分五裂。
下一个瞬间那个黑影裹挟着一身的潮气,悄无声息的穿过雨幕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披着一件宽大的黑斗篷,整个人藏在斗篷里,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
怪异沙哑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绅士们,晚上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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