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声音听起来有些没底气,“好好像是预知能力使用过度,加上刚才的灵法消耗,您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您的预知能力还只觉醒了百分之三十,无法自行控制预知的长短和出现画面的时间,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它会不定期地冒出来,随即抽查要不要一次性将我的生命全部透支”颜钰突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若是其他死法也就算了,这样挂掉,你总不能指望我心平气和地自认倒霉吧。”
“您的执念太深了,预知能力这个时候突然启动,或许就是您潜意识里造成的行为。”系统分析,“您太在意自己对结果的掌控,太在意嬴梵这个角色会不会死去,所以但凡有一点相关的变故,大脑就会尽可能地收集一切有用信息。”
颜钰沉默,虽然这系统很多时候都挺不靠谱,但刚才的话说得的确没错。
她是很在意,以至于这段时间情绪都处于十分焦虑的状态,人前掩盖得再好,在朝夕相处的系统面前也只能暴露无遗。
“其实您只要按照剧本完成任务就好了,死一个配角,影响不大。”系统想想自己这句话好像又有点踩颜钰的雷点,于是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您当然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助一下配角什么的,但现在自己都成这样了”
颜钰没再回复它,只是自顾自在脑海里点开系统商城,花一点积分购买了一瓶鼠尾草药水。
鼠尾草的功效很单一,和止痛药差不多,因为原料便宜工序简单,军队会长年大量储备。
“您怎么不换点别的,鼠尾草药水作用不大吧。”系统急了。
就没见过这么倔的宿主。
颜钰当然知道系统商城里还有许多令人眼馋的仙丹妙药,就说让她原地回满魂力都不在话下,可它们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少则几十积分,多了上百都有。
但她一直牢记,自己现在最缺的是一把趁手的武器,如果就这样挥霍积分沉浸在短期成就的爽感中,忽略最终目的,她估计存到死都换不到那把破云弓。
一瓶鼠尾草下肚,快要将人击垮的疼痛光速消散,就算只是被系统标注了c级质量的药物,效果还是十分不错。
颜钰终于松开咬紧的唇,只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她脸色还是像纸一样的白。
“我要起来。”她动动嘴唇,对殷北卿吐出几个字。
“我带你出去。”殷北卿忽略她的话,抱起她朝外走。
“别”颜钰收紧圈着她脖颈的手,支起身子将话递到她耳边,“我不能走,我要留下,嬴梵的事还没结束。”
殷北卿转头看一眼土坑里毫无反抗能力的双头人,“剩下的她们会解决,但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身体受不住。”
“我受得住。”颜钰松开手,非要从她怀里下地,结果差点没站稳还是殷北卿扶了一下腰才站住,她随手擦去嘴角的血,“不疼,缓缓就不疼了。”
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想太多的缘故,颜钰心慌得很,按照她预估的情况,双头人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打败。
加上刚才的预知画面,颜钰知道如果嬴梵身上的危机已经解除,她应该不会再看到相关的画面,就如系统说的,这是她潜意识里的信息掠取。
说明造成嬴梵死亡的条件还没出现。
颜钰咳嗽几声继续朝前走,殷北卿正要拦她,还没等手伸出去,她胳膊上的寒毛刷地立起,如同动物遇到危险前直觉的第六感,她直觉事情有什么不对。
可惜留给她们反应的时间并不多,随着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所有堆在土坑里的东西都被炸开,中了迷魂术的恶灵和召唤物几乎毫无挣扎,便被爆炸的冲击力撕碎。
身处爆炸中心,双头人的身体也是被破坏得最严重的,退到结界外的岛民看见这幕,全部露出慌张的表情,有些年幼的甚至吓得哭出来。
“姐姐,死了吗”有个小姑娘抽噎着用周村的语言问身旁的人。
后者蒙住她的眼睛,“不会的,姐姐说了会一直保护我们,上次也是这样,但她不还是回到我们身边了吗。”
上次
颜钰盯住那缓缓升起黑雾的巨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她已经猜到这只恶灵多半是郁茯桑的“杰作”,自动带入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点。
恶灵珠、载体、共生。
忽然她脑中划过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说这只恶灵所表现出来的思想,并非属于“载体”,而是出自于内部某个已经强大到能够压抑其他所有同类的恶灵珠的伪装。
那就说明
“根本不存在晶核。”所谓的“双头人”只是没有生命的人偶皮囊,任由体内的操盘手摆弄。
就算躯体粉碎,恶灵珠照旧不灭。
颜钰不可置信的声线中,无数恶灵珠腾空而起在空中高速旋转。
它们在寻找下一个目标,足够抗造,能够容纳它们的驱壳。
颜钰猛地一惊,方才脑中的画面急闪而过,她攥起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力气,全力向站在原地等待指令的嬴梵冲去,白色的身影快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连殷北卿都没反应过来。
真该感谢她平时上体术课的认真,把郁茯桑浮游的脚法学了个八成,勉强快恶灵珠一步挡在嬴梵身前。
“这是什么东西”滕荆芥下巴快惊掉了,“魂珠可是魂珠离开主人身体还能存活这么久的吗”
颜钰根本没功夫解释,虽然那些恶灵珠没有眼睛,可她此时浑身发凉,就像被一群野兽盯上了似的。
她知道,这些恶灵珠已经定下目标。
“快走。”
嬴梵脑袋不动,只眼珠转了转,愣愣看着变成碎块的双头人,似乎沉入了自己的思想世界,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眼睁睁看着恶灵珠们正如饿虎扑食地朝嬴梵冲来,颜钰举起颤抖的双手施展灵法。
可因为魂力不足的缘故,她手印都快结抽筋了防护罩还是落不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转过身紧紧将嬴梵抱在怀里,随后认命地闭上眼。
没事、没事的,至少以她的体质吞下这些恶灵珠不会真的堕魔,顶多是痛苦些,而且好在刚服了鼠尾草药水也不会太难以忍受,顶多
“宿主您冷静一点”系统的声音头一次这么慌张,“这种等级的恶灵珠,可不像之前李恪巳体内的那群小东西那么好对付的”
颜钰全当自己听不见,只知道拼命用身体将嬴梵包裹,忽然她感觉怀里的人颤了颤,脖侧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流下。
“小、小神女,不不要”嬴梵两眼瞪得大大的,视线已经从双头人那里收回,直直定在颜钰身后。
方才的粉末她也吸进去一些,同其他人一样被迷魂术诱着引出内心最迫切的渴望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她发觉自己的意识在身体里占了上风,可回过神来周围陌生的景物和巨变的事态让她整个人发蒙。
颜钰甚至没来得及高兴她终于恢复了意识,而是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是什么。
是鼠尾草的药效超乎想象的出众,让她半点痛感都没有,还是说
颜钰猛地回头,看见那挡在自己身后的红色人影,她脊背挺得笔直,却失力到连手里的剑都快握不住。
这一幕,出乎意料却又合乎常理。
“殷北卿”颜钰带着哭腔喊出她的名字,嘶哑的声音让还没完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滕荆芥都吓一跳。
认识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见颜钰如此失控的样子,就好像把端庄冷静全都当垃圾丢开了,只剩下最浅薄的表达。
“靠,这是干什么,老大又没有受伤是不是。”可阮月冺凝重的表情让滕荆芥的话逐渐失去声量。
她一边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边推了推傻站着的阮月冺,“阮姐,你怎么也傻了”
阮月冺虽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颜钰不可能无缘无故拼了命也要跑去挡在嬴梵身前。
只能说明这个东西远比她们能想象的程度要危险得多,甚至可以猜测它就是预言中造成嬴梵死去的原因。
可若真是这样,它现在被殷北卿吞下去了,后果会是怎样。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
“傻子。”阮月冺不带什么感情地念滕荆芥一句,“这回,只断手怕是不够用了。”
“你来真的”
阮月冺抬抬下巴,示意她往殷北卿那看。
她终于抬起了低垂许久的头颅,脸上的表情是让所有人陌生的冷漠,原本浅色的银眸变成了浓墨的黑,盯着人看的眼神毫无温度,仿佛周围都是一群没有生命的死物。
滕荆芥入谷时间算是长的,很熟悉殷北卿的性格,她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大部分时间都是摆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但那种冷和她现在呈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从前殷北卿的漠然是一种强硬的推拒,是她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一种方式。
而现在的她好像一台失去情感的机器,不论怎么样你都不可能让她露出其他的表情,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选项。
“老大她堕、堕魔了”滕荆芥打心底不愿意相信。
要说这是三个月之前的殷北卿她可能还不会这么惊讶,可自从瑶赤回来之后,殷北卿就一直积极接受针灸调理,体魄早就复原甚至超越从前,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堕魔。
“现在说再多废话也于事无补。”
似乎是恶灵珠在殷北卿体内寻到某种平衡,终于安定下来,她缓缓张开嘴,长长吐出一口气。
“呼”浓度达到新高的沼气扑出,连阮月冺都有点招架不住地撕下衣料当做面罩来带。
“咯吱咯吱咯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节响声接连响起,殷北卿漂亮脖颈上长出一颗新的头颅,紧跟着背部又抽出一对暗红的蝶翅,随着蝶翅扇动带起的狂风,周围的恶灵和召唤物被卷入旋涡送进她大张的口中。
体型庞大如结界的鲸和章鱼都瞬间被碾压成碎末,没人能够阻止她进行的新一轮蜕变,能稳住身子不被吃进去就不错了。
终于等到风暴过去,饱餐一顿的殷北卿抬起右手,尖锐的指甲抵在自己的喉咙刺进去,它划开皮肤一路到胸腔,像是剥香蕉似的撕开外壳,当着颜钰的面,完整地分裂成两个“殷北卿”。
“傻子”阮月冺不知道又从哪儿掏出来一颗闭着眼的头颅,往地上一抛,让它扎入土层。
滕荆芥听声音转头正好对上阮月冺举起的匕首,那白花花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她心脏的位置,完事还怕她不够疼似的转了半圈。
“我靠。”滕荆芥咬着牙忍痛,“下回你先给我点心理准备行不行。”
“来不及了。”阮月冺盯着朝她们方向冲刺过来的殷北卿分身,加速念出咒语,将召唤的红线连上了滕荆芥的背心。
她的召唤术只对死物有效,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滕荆芥。
她身上的伤越重,阮月冺启动召唤之后给予的魂力加成也就越多。
在濒死状态下召唤出来的滕荆芥,才勉强能在特级的殷北卿面前撑个一会儿。
阮月冺无法思考这“一会儿”之后她们该怎么办,因为眼前的威胁不止一个,还有一只分身。
一只朝她们来了,一只还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血吐一地的小神女此时在已经堕魔的殷北卿眼里,可比什么食物都诱人。
“神女。”殷北卿张嘴吐出两个字,然后讽刺地笑笑,“哪儿有什么庇佑的神女啊。”
这语气完全不像她平时的,加上这粗哑的嗓音反而和刚才的双头人有几分相像。
“殷北卿”缓缓抬起手,对准颜钰的方向,五指稍稍合拢,后者顿时感觉四面八方有巨大的力压向自己。
恶灵吞噬同类之后就可以拥有对方的异能,那只鲸鱼的能力现在也属于这只恶灵了。
颜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骨歪折成怪异的角度,c级的药水所能降低的痛感还是有限,她不可控制地低哼出一声。
“你真的彻底惹怒我了。”
“殷北卿”走过来,手掌贴着她的脖颈轻轻抚摸,漆黑眸子中的残忍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刚才让你说遗言,你就该听话好好说,非要惹我生气了,才肯乖乖去死吗”
“咔哧”又是一声,颜钰的另一只手臂也被扯断,她额头溢出冷汗,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直到泛白。
“不过你朋友的身体我很喜欢。”她哈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幅身子,我看谁还能奈何得了我”
闷头不做声的颜钰,忽然抬起了头,出乎所有人预料,她并没有要放狠话的意思,只用那双谁看了都忍不住要起恻隐之心的湿润眼眸静静注视着“殷北卿。”
唤爱人一般亲昵的语气说,“卿儿,我好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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