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 原非已经率先攻了过来, 两把骨刀刀刃相撞, 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摩擦出淡淡的火花。
枯枝四溅,原非利落的曲起手肘朝摩桑的头颅狠狠击去, 但被摩桑闪身躲过的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肘, 借力把他甩了出去。
原非脚底退了两步, 稳住身体,视线从摩桑的脸上移到了他手中的那把奇怪的长形骨刀上, 脸色晦暗不明。
摩桑用手指摸着手中的骨刀“怎么, 喜欢我, 还喜欢我的这把骨刀你要跟我,要多少我给你多少。”话是如此, 脸上的表情却是扭曲在了一起,他拎着骨刀,动作快速,刀刀攻击原非。
他不会杀了原非, 但要把这么个人抓到,让他受点伤是必然的。
原非被逼得一连后退出去,他驱动藤蔓挡住攻击,但被骨刀砍中的藤蔓失去了鲜活, 枯死掉了。
真是, 完全被研究透彻了。
“唰”的一根长矛, 从祭神台飞出, 朝摩桑的身后打去,原非微拧了眉毛,在摩桑骨刀朝后一挡的时候,小腿横扫就地把人铲倒,骨刀扬起,藤蔓齐动,对着倒下的摩桑脖颈的大动脉戳去。
火巫在射出长矛之后,立马拿起了另外的武器,要去帮忙,但他看到了那些正在陆续过沼泽的人,心里衡量里自己战斗力能发挥的最大作用,最后他握紧武器,转身跑了。
这边“噗嗤”的一声,骨刀扎进骨肉,但扎中的是摩桑挡过来的手掌,而不是让他毙命的大动脉。
摩桑两手一动,一只挡住原非骨刀的袭击,另一只手抓住藤蔓,手背青筋冒出,挡住了攻击。
原非面上一凛,黑黝黝的眼珠寒光四溢,手腕骨瞬间绷紧,压下全身的力,骨刀寸寸扎入,穿透了摩桑的手掌。
相互僵持中,骨刀和藤蔓贴近了摩桑的致命处,结果摩桑轻笑出声,那笑声让原非猛的眼皮一跳,天旋地转,手腕不稳。
糟糕,中套了,原非没有犹豫,立马松了手,连连退开了几步,拉开距离。
“原非,怎么样,喜欢吗”摩桑从地上爬起,一脸计划得逞的表情,他一步步朝原非走近,扫了一眼地上等待原非命令的藤蔓,嗤笑出声“你现在大可再驱动它攻击我。”
“你早就计划好了。”原非额头上冒出薄薄的一层汗,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是早有准备,本想着还要花些时间,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原非,你合该是我的。”他敛去嘴角边的笑容,慢慢靠近原非。
原非昏沉沉的脑袋飞快的运转,他现在的征兆,多半是中毒,他没被摩桑伤到,唯一,有间接接触的是藤蔓
原非视线定格在摩桑手中有古怪的骨刀上,他握着骨刀的五指攥紧,睫毛轻颤,透着苍白的脸色冷冽得生人勿进,让摩桑谨慎的停了下来,原非有着和雄性一般的战斗力,即使现在是他占了上风,但也无法忽略原非身上散发着要撕咬人的战意,就和他那个结契的雄性战士一样的气势,这种气势莫名让他愤怒。
摩桑露出了他彻底的面目,阴鸷可怖,毫不留情的拎起手中的武器,朝原非劈了过去。
原非旋身躲过,以骨刀挡之,身子柔软的转到摩桑的腰侧,一只手迅速拔出腰后已经沾染上毒液的箭矢,眼眸锋利,狠狠朝摩桑侧肋骨下三寸的位置戳下。
这一系列动作简直在电光火石之间,摩桑猝不及防,险些躲避不及,忙手一收,骨刀刀刃顺着一划,错开与原非骨刀相搏,侧身扭转,狠厉一劈“咔擦”几声,箭矢应声被削断。
失手了。
原非心里暗骂一句,还没反应,脖颈一凉,摩桑掐着他后颈骨,重重一击,把人按倒了地上“原非,你输了。”
鼻间飘散着腐烂的气息,夹杂着浓重作呕的血腥味,原非两条眉毛皱起,忽的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
原非一动,后颈骨剧烈的疼痛,双手被一道道草绳密密麻麻的捆住,摩桑刚刚带着他渡过了沼泽地,此时正要把他扛到肩上带走。
原非用能活动的双脚撼动着不动,他漆黑的眼珠看得摩桑心痒难耐,要不是现在没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他早就先把原非艹一顿了。
他控制不住的伸手想摸摸原非的脸,被原非皱眉偏头厌恶的躲过“别碰我。”
摩桑手指扑了个空,怒气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如常“不但是你,大翼部落也快是我的了。”他们的人已经陆陆续续从沼泽过去,不用多长时间就能从内部攻破大翼部落。
摩桑抓着捆住他的草绳,想把他拖起来扛到肩上,但原非暗自蓄力,摩桑把草绳绕在手腕上几圈“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来救你。”
原非不说话,脸上尽现疏离和宁折不屈,刚毅得仿佛握在手上就会被割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摩桑觉得原非真是个宝贝,他等不及要把人弄回去了“跟着我,比跟着你的那个雄性好多了,我会很疼你,待统治蛮荒之后,你会是我唯一的雌性。”至少现在,他眼里容不下除了原非以外的任何一个雌性。
原非微移过头,终于有了反应,这让摩桑很高兴。
“你引不起我对雄性的仰慕。”
薄唇吐出的几个字,让摩桑瞬间变脸,他二话不说,狠狠的拖着原非扛到了肩上。
手腕被捆绑得非常的紧,原非思考着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用,而摩桑已经扛着他,飞快的沿着沼泽地上安全的地方奔跑。
“原非”
愤怒低沉的声音,猛的从沼泽地对面的一处传来,原非身子随着那身声音绷直了,他瞳孔忽的一定,亮出不一样的光彩。
是岐。
原非被扛着,他看到人,但那道声音,没人比他更熟悉。
摩桑转身,拳头一下捏紧,这会原非也看到人了,一身是血的岐站在对面,他周围倒着无数的尸体,看着像一头崩溃出闸的野兽。
那些从沼泽地进入的人都被岐打死了。
原非看着岐,两人隔着一条沼泽,原非却仿佛能从他眼中看清自己清晰的倒映。
岐的出现让摩桑身边的人都拿起了武器,他们吼叫着,要冲过去。
结果,摩桑让他们都停住,他扛着原非,胸膛抖动中发出笑声,在岐的怒瞪上,把原非丢到了地上。
原非心里一颤,冷漠的声音透着凌厉恐吓的气息“你要干什么”
摩桑眯了眯眼“干你”说罢他阴鸷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岐,抓着原非的手把原非按倒在了地上,两只手摸进了原非裹在身上的兽皮裙,贴着原非耳边道“你看他能不能救得了你。”
“谁允许你碰我的雌性的放开他”岐眼眶中沉着可怖的气息,眼珠泛着血丝血气,他几乎在摩桑动作的时候,就疾步向前,被身后的火巫一把拖住“你别去,沼泽地,陷进去就出不来了”他跑着去找岐,但部落里都杀红了眼,他好不容易从血糊糊的人堆里找到岐,但还是晚了,原非被带走了。
“滚”岐反手把他推倒在地上,他像一只被惹怒到了极致要抢回自己东西的野兽,大步直直的朝沼泽地走去,身上的鲜血顺着胳膊留下的血淌了一路,气势骇人。
被推到的火巫立马从地上爬起,他左右看了一圈,寻找入侵者用来过沼泽地的土块,但土块基本已经七零八落,剩下完整的只有几块,他来不及多想,飞快的抓起地上的枯枝,把靠近地上几块完整的土块拨了过来,抱在怀里。
然而,等他起身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就这么睁眼看着那个雄性没有任何犹豫的踏入了沼泽地中,他不停的朝前走,大半个身子随之陷了下去,但都没有停下,还是一步步的朝前扑去,眼眸嗜血,紧盯着对面的岸上。
陌生又恶心的手从兽皮里伸了进来,原非被捆着手腕已经被他挣扎的磨出了一层的血,他听到对面尖叫了一声,余光看到的就是岐已经陷入沼泽地、直直的不停朝这边过来的岐,他瞳孔猛的缩成了一点,吼道“岐”
“急什么,他不是过来找你了吗”摩桑箍紧原非,伸进了原非兽皮的手慢慢下滑,柔韧滑腻,真不是那些娇美的雌性可以比的,他手半点都不想移开。
“啊嘶”耳朵传来剧痛,摩桑猛的把怀里的人推开,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耳朵上湿腻一片,耳肉被咬下了一块,缺了个口,微热的血浸湿他整只手。
疼痛却又兴奋,让摩桑几乎手掌都在战栗。
原非吐出嘴里的血腥,借着摩桑推开他的力道,跌跌撞撞的滚到了沼泽边上,沼泽中央,岐泛红的眼珠一直看着他,慢慢的,人下沉了,直至消失,他就这么看着岐睁眼看着他,完全陷进了沼泽地,再也看不到一个踪影,他脑袋一片空白,脸上的血色褪去得干干净净。
“岐”原非试图从喉咙里发声,但气息不顺,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整个身子都在激烈的发抖,吐出的那个字尾音带着牙齿的打颤声,他从没觉得冬天这么冷过,仿佛置身冰窖。
看到沼泽地里的碍眼的人已经完全陷了进去,摩桑胸腔的郁结一扫而光,他冷笑一声,重新走了过来拖原非。
原非大口的呼吸,胸腔剧烈的起伏,就像一个缺氧的病人,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意识,他瞬间就做了决定,用捆住的手去勾腰上的兽皮袋,里面放着不少的东西,他要把那个小罐子掏出来,杀了面前的人
摩桑发现了原非的动作,他抬手掐住原非的手腕,原非只捏到一个坚硬物,手腕就被拉在了头上。
“手里拿的什么”对于原非拥有的神奇力量,摩桑还是抱着几丝忌惮的。
手心的东西触手冰凉一片,是个圆形的黑色珠子,原非牙齿都咬出一道血丝,没摸出小罐子的,摸出来的是却是这个没用的珠子。
黑色的珠子并不是沉淀的黑色,星星点点有些淡淡的粉色,像是亮粉洒落其中,这是当初在祭司之地,他从那条人鱼的脑颅里挖出来的珠子。
祭司之地的东西都应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特质,这也是原非带在身上的原因,但现在,他要的是能要人命的东西,他要剐了眼前的人,于是乎,原非五指用力,扭曲泛白又淡色的青筋冒出。
“咔擦”的清脆声,黑色珠子被瞬间捏碎,就像镜子碎裂一般,但原非却感觉手心一热,捏碎的珠子,里面星星点点淡淡的粉色颗粒萦绕成一团的雾气,飘散在原非手心,紧接着化成一股淡色的气,融入到了空气中,随着呼吸被原非吸入。
原非措手不及,瞳孔扩散,神经末梢似乎被人扯了一下,呕吐感袭来,紧接着整个人瞬间失了身体所有的力气,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黑色的珠子在被捏碎的同时,摩桑捏着原非的手像是被火舌烧到一样,眨眼就把他掌心烧灼成了腐烂的一片,他一甩,松开原非的手,怒骂着一连退开几步。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烧肉的烤焦味。
“不安分的东西。”摩桑气急,拎起了自己的长骨刀,走向原非,他要把原非的手脚都废了。
原非意识清醒,他看着靠近的人,冷冽的眼眸中是难掩的杀意,让摩桑皱起了眉,他最后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了,刀锋扬起,朝原非的手腕劈下。
“啪。”
重重的碰撞声仿佛刺破了周围的空气,摩桑手中骨刀刀刃被一只满是黑色黏腻泥土的手徒手握住,打散了骨刀的凌厉气刃,摩桑瞳孔扩大,微转头,顺着手的位置移动到了正从沼泽地里钻出的人,污泥满身,双眼充血,凶光迸射。
不可能难道他整个人陷进了沼泽地之后,依旧能游移了过来
“杀,杀了他”摩桑身体摇晃,发出尖吼,手中的骨刀被捏成了两截,紧接着一记重锤般的力道砸到了他的胸口,他口中喷出一股血沫,颓然的半跪在了地上。
整个局势瞬间僵住,空气凝固,没有人敢上前,他们不知道,这个竟然能从沼泽地里钻出的是个什么东西。
倒在地上的原非像是从噩梦般惊醒了过来,他直勾勾的看着那人“岐。”
岐立马抽身出沼泽地,他整个一泥人,徒手把原非手腕上捆着的草绳拽开,半抱着原非,紧紧的勒住,一直重复道“我来了。”
原非抬起手,摸到岐的胸口,掌心是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似乎打到了他的心尖上。
岐握住他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查找“哪里受伤了。”他问着问着,眼眶里一下湿润了,泛着自责的红润“我不够格做一个雄性。”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雌性被摸了,被欺负了。
原非被岐蹭得一脸的泥,他模糊的甩了下头,突然觉得被岐这么一搂,身体好像慢慢回力,而且,他鼻翼微动为什么他能从这么满身是泥的岐身上闻到了舒服了味道。
岐看原非不说话,眼红欲裂,他亲了原非的额头一下,蹭了原非一额头的泥,低沉着嗓子“我宰了他。”随即轻手轻脚给原非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立马站起,一抹脸上的泥,快步朝摩桑走去,杀意暴虐。
离开了岐怀抱的原非,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舍,这种情绪出现,让他皱起了眉。
摩桑半跪在地上一直没起来,他口中不断溢出血,胸腔甜腻一片,肋骨钝痛,应该是被打断了。
他一声令下“你们愣着干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杀了他”
然而,他的手下,犹豫不前,好一会,他们才小心翼翼在摩桑的怒吼中,开始要上前攻击岐。
“啊啊啊啊是大翼之主是大翼之主”
振奋的叫声突然响彻云霄,震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沼泽的对面,大翼部落的祭司用期盼敬畏的眼神看着这边。
“是大翼之主大翼之主出现了”
原非从地上勉强站起,他不明所以,环视了一周,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谁知岐反手拍了自己背脊肩胛骨一把,声音很大,半响,覆在他肩背上的一团黑泥蠕动了几下,迅速窜到了岐的头顶,抖了抖泥,
那是一只只有掌心大小,形似鹌鹑的鸟,它用嘴啄了啄身上的泥巴,把被黏腻的泥土覆盖的斑纹羽毛疏理开,然后,用万民敬仰的气势骄傲的扬起了它高贵的头,抖了抖滚圆的身体,试图散发它由内而外的霸气。
沼泽地那边的人看到它,也纷纷跪了下去,大呼大翼之主。
原非“小鹌鹑”凶猛的兽类长着锋利的齿牙大如森林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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