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盛栖池慢慢眨了下眼睛, 漆黑的睫毛被夜色染得更沉,衬得那双无辜的鹿眼更加清亮。
“我不想让你翻墙。”
“太晚了,我不放心。”
“我保证老老实实的, 不会怎么样, 好不好, 不逾”
“”
“知道了。”倪不逾喉结轻轻动了动, “盛小池,别撒娇。”
两人还是一起上了楼。
盛栖池拿着礼物,倪不逾拎着蛋糕。
盛栖池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猫着腰走进去, 摸黑从鞋柜里找出一次性拖鞋递给他。
倪不逾接过, 换了鞋。起身时想了想,把自己脱下来的运动鞋也一并拎了进去。
进到房间, 盛栖池立刻把门反锁, 这才放松了呼吸。
回头看到倪不逾拎在手里的运动鞋, 她表情默了默,想到上次在他家被抓包的场景,怀疑他大概是被搞出后遗症了。
倪不逾神色淡淡地把鞋子丢在了门后。
他放下蛋糕,进去里面的卫生间洗了个手。
等出来时,盛栖池已经拆开了蛋糕包装, 还在吊带睡裙外加了件衬衫。
纯白色的衬衫,质地很薄, 宽松地罩着她的肩颈,把该挡的地方都挡住了。
效果却适得其反。
倪不逾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瞬,漆瞳更深。
他低咳了声,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从包装袋里拿出烟花蜡烛, 插在了蛋糕上。
打火机轻响,幽蓝色的火苗窜出来,继而变成了橙红,蜡烛立刻被点燃。
倪不逾关掉了灯,盛栖池交握着双手闭上了眼睛。
蜡烛迸发出灿烂的火花,像是燃放着的、小型的烟火。盛栖池睫毛轻垂,白皙的脸蛋被璀璨的花火映亮。
漂亮美好得让人心口发涩。
倪不逾拿出手机,不动声色地拍下了这一幕。
许完生日愿望,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蛋糕。
盛栖池把剩下的蛋糕收起来拿去放冰箱,临出门前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他“你别偷跑。”
倪不逾抿了抿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别后悔就行。”
“”
盛栖池耳根一热,转头就走。
倪不逾过来之前已经洗过了澡,盛栖池帮他找了一支新的牙刷。
两个人肩并着肩站在洗漱台前刷牙,在镜子里默默对望。
刷到一半,气氛悄然变得旖旎。
不知是谁先移开了目光,明明在楼下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会儿却纯情地纷纷红了脸。
盛栖池匆匆漱了口跑出去。
她爬到床上,把被子拉到胸口,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隐约的水声,盛栖池强迫自己睡觉。
然而此刻她脑子却清醒得恨不得能爬起来连做一百道数学题,耳朵不由自主地捕捉着倪不逾的动静。
水声停止,他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和灯,他缓步朝她的方向走来,越来越近,他停在了床边
盛栖池睫毛轻抖着,睁开了眼睛。
对上少年黑沉的视线。
“帮我找床被子。”他说。
盛栖池看看床上唯一一条、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沉默。
有点紧张,竟然忘记帮他准备被子。
她爬下床,到柜子里翻出一条蓝色的薄被,抱过来。
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被子往里侧挪了挪,然后把蓝色被子展开放在旁边。
“好了。”
她没看他,闷着头爬进了被窝,这次直接把被子拉到了鼻子下。
忍着脸热翻了个身,她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你来关灯。”
“”
静默片刻,身后的落地灯熄灭,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只剩清薄的月色透进来。
盛栖池捂着胸口,感受着越来越快的心跳。
该死,她真的是担心他才坚持留他过夜的,她明明没往乱七八糟的方向想,怎么这会儿反而紧张得像是做贼心虚呢
黑暗中,感官变得无比敏锐,身侧的床垫微微向下软了一点,盛栖池像只受惊的兔子,头皮倏得发紧。
她挫败地咬了咬手指。
盛小池啊盛小池,就这种心理素质,你能成大事吗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心思坦荡,盛栖池起身捞过放在床尾的大熊玩偶,放在了两人之间。
胖胖的大熊像是一道坚强的壁垒,将两人完全隔开。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转眸,却对上了倪不逾的视线。
他直直地躺在床侧,和大熊之间还隔着一人的距离,正偏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盛栖池扯了扯唇,画蛇添足地解释了句“我保证不会乱动,你放心睡吧。”
说完这句话,她便飞快地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沉默半晌,耳后忽的传来一声低笑。
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在空气中萦绕着,越来越强烈,存在感越来越强。
蓦地,身后一空,大熊被人抽走扔回了床尾。
盛栖池的心脏也随之一颤。
下一秒,一只手臂绕过来,强势地将她翻转过来,拽进了怀里。
手臂还上少年的腰腹,盛栖池轻颤着睫毛睁开眼。昏暗的光线里,她的发顶被他的下巴轻蹭着,眼前是他锋利凸起的喉结,随着他说话,喉结轻轻滑动。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
盛栖池嘴唇动了动“我”
“嘘。”他喉间溢出一声闷笑“睡觉。”
“哦。”
盛栖池乖乖闭上了眼睛。
少年温热的本温包围着她,让她的神思再次迷离。
一秒,两秒,她忽然又悄悄睁开了眼。
夜色沉静,借着朦胧的月光,盛栖池静静地看着倪不逾的喉结。
清晰而显眼的一块凸起,带着独属于男性的、让人无法描述的荷尔蒙气息。
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独有的心动。
她轻轻舔了舔唇,蠢蠢欲动地靠近、再靠近,颤着呼吸把双唇贴了上去。
“”
几乎在同一瞬间。
少年的喉结急促地滑动了下。
而后,整个世界静止。
盛栖池感知中的一切都变得坚硬。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压抑至极的“盛小池”,盛栖池身前一空,被浑身僵硬的少年丢回了床里侧。
“”
倪不逾抓起薄被下了床,躺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盛栖池保持着被丢过去的姿势,僵硬地缩在一边。
她头皮发麻,脑子里嗡嗡作响。
只剩某种陌生的坚硬触感挥之不去,炸裂了她的全部神经。
五月底,倪不逾成功拿到了驾照。
小小的驾照本像是一份独属于成年人的身份证明,象征着他真的开始一步步迈入了成年人的世界。
与此同时,他们的高中生涯也走到了尾声。
六月如期而至。
六月二号,三班学生迎来了高中的最后一节课。
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安静或吵闹,这一次,气氛是从所未有的沉静。
没有欢天喜地的兴奋,也没有情绪浓烈的悲伤,每个人的表情都比想象中平静,亦或者说是茫然。
他们准备了许久,却像是依然没有完全准备好。
在懵懂茫然之际,被丢到了成长的大门边。
那是一道必须要跨越的门槛,没有妥协,没有退路,跨过高考这道大门,他们即将迎来崭新的、陌生的天地。
一片寂然之中。
王敏学推了推眼镜,在黑板上最后一次写下板书“放学”。
“没什么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通知你们放学。”
“走出这个教室,你们就真的从我王敏学的班里,从三中放学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顺利地、骄傲地走出去,走到你们想去的地方,不要再回头。”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没能如愿走到想去的地方,不得不回来,我也热烈欢迎。”
“人生不是单行道,也从来不是没有回头路。在这条路上,你随时可能会变道、超车、领先或落后,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认准了目的地,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任何时候抵达都不算晚。”
教室里安然无声。没有人再在下面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也没有人再起哄或附和,每个人都静默地注视着他,从未如此专注地听着他讲话。
可这一次,他却不再唠叨了。
“最后一次提醒你们带好准考证,填好姓名和考号,冷静应答,平常心应试。老师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他微笑着,拍了下手“全本都有,放学”
没有人动,没有人主动起身往外走。
王敏学端起他的保温杯,率先向外走去。
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明亮的光影下,盛栖池眼眶忍不住发热,喉间发涩。
她轻吸口气,转头看向倪不逾。
落拓不羁的少年一改往日的散漫,挺直着腰背,也转眸看向了她。
盛栖池在桌下伸出手,倪不逾握住了她的手指。
温热的皮肤触碰在一起,她感觉到少年的手指在暗暗收紧。
“一起吧。”
她说“去任何地方。”
高考当天。
阮姨天不亮就起床煨鸡汤,盛老爷子早早起床上了一炷香,保佑他家小孙女考试顺利,金榜题名。
家里的鹦鹉学会了说“加油”,盛栖池在它喋喋不休的加油声中精神饱满地出了门。
舒琰和李恒提前两天都从霖城过来了,两人开车到南湾接上盛栖池,送她去考场。
一路上处处可见去往考场的学生和家长,李恒在红灯的间隙中转头对她笑了笑“别紧张,平常心应试就行,你平时的成绩在那摆着呢,考a市美院完全没问题。”
盛栖池捏着透明文具袋安静地点点头,“嗯,我不紧张。”
“小池在关键时刻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舒琰语气轻松道“我和你李叔叔商量好了,等高考完,带你出国玩一阵,好好放松放松。”
全家人一起去旅游的话题还是盛栖池在舒琰进手术室时提起的,那个时候她内心很忐忑,说出这话是为了给舒琰、更是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慰藉。
但到现在,一路走来,她反而改变了想法。
从最初对舒琰的不理解,没安全感,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企图紧紧地跟随在母亲身边,再到得知舒琰让她转学的真相,经历了舒琰的数次治疗,熬过了在医院的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日夜,盛栖池的想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舒琰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应该有自己的爱情,应该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这个想法,在最初,是盛栖池自以为大度的态度,不堪一击。
而现在,却成了真心实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也是。
如舒琰所说,她迟早会长大成人,会离开家,会组建自己的家庭,去追求自己的人生。舒琰不求她能常伴身边,甚至也不求她乌鸦反哺,只希望她能平安幸福、肆意而自由。
那么,她也是。
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应当是扶持和陪伴,而不是任性的占有。
绿灯亮起,盛栖池转头看向窗外,释然地笑道“你们俩去吧,我就不去了。”
舒琰问“怎么又不想去了”
盛栖池俏皮地朝她皱了皱鼻子“你们过二人世界,我去凑什么热闹。”
舒琰失神一笑,“你也可以带上不逾一起。”
“不要。”盛栖池插科打诨“我们也不想要电灯泡。”
舒琰无奈“你这孩子,越说越没正形。”
车子驶到考场外,盛栖池远远就看见倪不逾清俊的身影。
她打开车门,欢快地跑到他身边。
盛栖池在众星捧月的阵仗下走进考场。
当着舒琰和李恒的面,倪不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她说了句好好考。
“考完带你出去玩。”
“好。”盛栖池笑着点点头。
扭头看了一眼舒琰,她踮起脚尖,笑嘻嘻地摸了摸倪不逾的脑袋“男朋友乖乖等我考完。”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考完最后一场出来,阴了两天的a市终于放晴。
太阳穿透薄云,炽烈地照晒着大地,盛栖池走出考场,一眼便看到站在人群之中,长身鹤立的少年。
她眼里霎时涌起笑意,笑着朝他跑了过去。
距离他面前几步时,有电视台的记者举着话筒在做随机采访,大概是他太过惹眼,话筒越过一排群众举到了他的面前。
盛栖池脚步停顿,半是好笑半是好奇地观望着。
不知道记者说了句什么,倪不逾神色淡淡地摆摆手,低声说了句什么,抬脚大步向她走来。
盛栖池被他牵住了手指,离开拥挤的考场门口。
“考试辛苦了,”他语气轻松,像是为她松了一口气,“带你去补补。”
盛栖池抬眼看着他的侧脸,好奇道“刚刚那个记者跟你说了什么”
倪不逾“问我方不方便接受采访。”
盛栖池“你说不方便”
他无所谓地“嗯”了声,偏头看向她,“我说我要去接女朋友。”
盛栖池眨了眨眼睛,笑起来。
“我要是那个记者我就这么说”
倪不逾轻轻扬起眉梢。
她卖萌地歪了歪脑袋“哇,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
倪不逾抚了抚眉骨,没忍住勾起唇角。
“少来。”
“三中成功人士”的微信群重新被拉了起来。
走出考场没隔几分钟,群里就热闹了起来。
吴回朋友们,你们考得怎么样
丛眠你要敢对答案我现在就退群。
纪临西解放了,一起去吃个饭
吴回不做人的小情侣。
盛栖池迅速冒泡,没几分钟,他们便定好了聚餐地址。
一行人去了文创中心附近的那家火锅店。吴回提前打电话订了个包间。
包厢内开着空调,凉风阵阵,等火锅热气的腾腾地滚起来,吴回站起身,豪放地举起他的“勇闯天涯”。
“我来提一杯。”一本正经地说完这句话,吴回却卡了壳。
使劲清了清嗓子,他说“高考结束了,以后咱们好歹也算是半个社会人了,喝完这一杯,一起勇闯天涯”
丛眠跟着举起杯子“自由万岁”
盛栖池也笑盈盈地举杯“勇闯天涯”
四个杯子撞上一个酒瓶,发出清脆的声响。
“干”
高考结束,满大街都是出来放风的高三生。
今天没有门禁,也没有小山一样等待他们去写的作业和试卷,从火锅店出来,五个人无所事事地压着马路。
没人主动提起要回家,好像不续个摊今天晚上就算浪费。
吴回提议说“去网吧吗”
丛眠鄙视地斜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这意义不一样。”吴回煞有介事道“以前去网吧都是偷着上,现在毕业了,也成年了,网吧以后都可以随便上了,再也不会有那种偷偷摸摸的快乐了。”
丛眠“你什么毛病”
盛栖池“这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她模样一本正经的,倪不逾低笑了声“你还挺懂。”
盛栖池假装无辜地摇摇头“我不懂,我有恃无恐。”
倪不逾“”
她晃着他的手腕嘻嘻笑“因为我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被你偏爱。
吐槽归吐槽,最后他们还是采纳了吴回的提议,去了之前常去的那家网咖。
五个人分成两拨打车,盛栖池和倪不逾一辆车。
等上了车,她兴高采烈地跟司机报了地址。
司机打上表,从后视镜里看他们一眼,问“你们是高考生吧”
盛栖池恍然间以为自己还穿着校服,低头瞅了眼身上的短袖,她惊奇道“您怎么知道”
“看你们的神情就能猜出来。”
司机笑了笑“这是考完了出去庆祝吧”
盛栖池连连点头,“对。”
“你们这样的学生我今晚拉了十几波了。”司机感慨了句“也就你们高三毕业生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庆祝,成年人都忙着低头挣钱呢。”
出租车转过拥堵的路口,司机又笑“没出成绩,也没有压力,想做什么就去做点什么,人生最好的阶段。挺好。”
盛栖池抿唇笑了笑。
城市的夏夜,灯火明亮,街道川流不息,街上行人悠闲或匆忙,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盛栖池扭头去看倪不逾,看他被低压的帽檐遮盖住的眼睛,轮廓分明的侧脸,懒散靠在座椅上的模样,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一年半之前,他们一起回家的那个深夜。
意气风发的少年依然是彼时的模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又似乎,变了许多。
察觉到她的视线,倪不逾抬眼,从兜里摸出个泡泡糖,摊开手心问“要不要”
盛栖池点头。
他说“坐过来一点。”
她乖乖地向他坐近了些,他朝她倾身,眉眼垂敛,而后忽然毫无预兆地,对着她吹了一个大大的泡泡。
“”
少年耸了耸肩,嚣张地勾了勾唇角,黑沉的眸底满是细碎的笑意。
盛栖池无语“倪、不、逾”
“在呢。”
他吊儿郎当地笑着,一抬手,把剥好的泡泡糖塞进她的嘴巴里,又逗猫似的,揉了把她的脑袋。
“幼稚。”
盛栖池气鼓鼓地嘟囔了一句,也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世界熙熙攘攘,人们被推着向前。
背上责任,丢掉童真,扮上成熟,丢掉任性。
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后,无论过去多久,盛栖池期盼,他们都还能记起十八岁这年的意气风发,也都还能拥有幼稚恶搞的闲情。
高考结束的第三天,三班举行了班级聚餐。
王敏学特意把聚餐时间选在了这天,没出成绩,一切都是未知,没有人得意,也没有人失意,大家可以无忧无虑地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再往后,可能就再也聚不齐这么多人了。
聚餐定在中午,除了当天不在a市本地的,三班同学几乎全来了。
嘈杂欢笑声震耳,都毕业了,没了以往那么多的拘束,林浩他们几个还端着酒杯去跟王敏学敬酒。
周冰山也来了,平时不苟言笑的男人一改之前的威严,被林浩孔武他们你一杯我一杯地灌得面色通红。
聚餐到尾声,服务员推来了定制的三层大蛋糕,大家一起许愿吹蜡烛,追逐着互抹奶油,拍了无数张照片。
到最后,好几个男生都喝多了,餐桌上一片狼藉,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跟老师告别。
没什么煽情难舍的场面,只有一个个吹牛逼的大舌头。
“老师,等我功成名就了再回学校看您。”
“等我成了首富,给学校捐款,建个敏学楼。”
“靠,就你会拍马屁是吧老师,以后我把我儿子也送到三中,还让你教。”
“”
王敏学乐得合不拢嘴,上了车还在笑。
回头,身后那群咋咋呼呼的学生越来越远,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他又笑又叹,摘下眼镜擦了下眼。
盛栖池脸上被抹了蛋糕,在卫生间洗了好久,等出来时,连睫毛上都在滴水。
倪不逾靠在墙边低头回微信,看到她出来,他抬脚走过去,用指腹蹭了下她眼角的水渍。
“丛眠呢”盛栖池问。
“在包间。”倪不逾低头看她“林浩他们说要去西城古街,你想不想去”
总有人吵着玩得不尽兴,恋恋不舍地不想走。
人群散尽,周围骤然安静了不少,盛栖池也有点不适应这种对比鲜明的落寞,点头说“想。”
已是下午四点半,一行十来个人又像无业游民似的沿着街道走到路口,拦了去往西城的出租车。
工作日,路上堵车,等他们三三两两地在古街口集合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西城古街是a市的知名旅游景点,一年四季都很热闹。
说是古街,实际上的面积却很大,红瓦白墙,古香古色的建筑鳞次排列,里面分支众多,别有洞天。
沿途不仅有各种特色地摊,风味小吃、美食店铺、手工艺小店,还有茶楼酒肆、图书馆、文创店、古戏台,以及各种风格的小酒吧。
一群人吵吵闹闹地走进去,混进人潮,边玩边吃,没一会儿就走散了。
天色渐晚,夕阳退了场,钴蓝色的夜空被璀璨的灯光点亮。
盛栖池和倪不逾从某家油画店走出来,听到路人在议论,说是十分钟后广场上有场烟花秀。
盛栖池眼睛立刻亮了“烟花秀,我们要不要去看”
倪不逾看着她那副兴奋的模样,笑了声“行啊。”
“我先在群里说一声。”盛栖池说“眠眠去前面买刨冰了,我们去找她。”
倪不逾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往身侧拽近了点“好。”
盛栖池按着丛眠的描述找了许久,没把人找到,反而差点把自己给搞丢,稀里糊涂地就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
巷子后面是一家酒吧,木窗敞开着,能看到歌手正抱着吉他在表演,里面灯光昏昧,气氛很好,再往前走,就到了湖边。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肯定不对呀。”
盛栖池碎碎念着,边转头要往回走,“我们要不要去旁边那条街上找”
她转过头,话音戛然而止。
被吞没在少年突如其来的亲吻中。
倪不逾高大的身形半靠在墙边,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突然俯身,咬住了她的唇。
灯光暧昧,气氛旖旎,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酒吧里的歌声清晰入耳,盛栖池怔然瞪大了双眼,睫毛轻颤着,将他眼底的坏笑看了个清楚。
他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漫不经心。
温热的吻却带着满满的占有欲。
由单纯的碰触,渐渐变成了强势的索求。
盛栖池被他的动作引导着,双腿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地点起了脚尖。
“还找吗”他的声音低哑。
盛栖池的嗓音变了调,嘤咛着溢出“不找了。”
他轻哼了声,背在身后的手臂向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
“都和别人玩了一天了。”
滚烫的气息洒在她皮肤上,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也陪陪我”
盛栖池轻嗯了声。
“闭眼。”
倪不逾沉着声,得寸进尺道“专心点。”
“”
盛栖池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轻柔地、认真地回应着他。
身后的酒吧里又换了首音乐,是她近期很喜欢的乐队的歌。
不远处的上空突然炸起了烟花,缤纷的花火在夜幕中肆意散开,带着明亮的火光散向人间。
天空像是被点燃,整条街都被烟花照亮。
也照亮了,小巷角落里,那两道相拥着的、痴缠的身影。
连绵的炸裂声中,酒吧里的歌声断断续续入耳。
嗓音沙哑的歌手正忘情地唱着
黑色的不是夜晚 是漫长的孤单
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
摇旗呐喊的热情 携光阴渐远去
一代人终将老去 但总有人正年轻
全世界的声音好像都慢慢变远,变成一支悬浮于天际的咏叹曲。
他们的感官里只剩下对方。
温软的唇瓣,滚烫的亲吻,还有那随心跳而热烈着的、对彼此的希冀。
愿你一世顺意。
愿你自由如风。
愿你,永远是少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感谢大家两个多月的陪伴。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结局,出于私心,我希望故事停在这里。走出高中校门,从少年迈入成人世界,成绩还没出,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模样。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这会儿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在写影帝那本时我就很喜欢不逾弟弟,但是最初我一直没敢开弟弟这本的预收,因为没有写过校园文,怕自己写不好,破坏了弟弟的形象。后来,看到有那么多读者和我一样喜欢不逾,期待着他的故事,我就没忍住开了这个坑。我们的小池澄净美好,勇敢真挚,又乖又甜,可爱无敌,是我想象中最适合弟弟的模样,鱼池c,就是绝配,牵着手一起长大的爱情让我心动。
呜呜呜,我永远爱青春,永远爱少年
之后还会有番外,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应该会开始更新番外。
你们想看的大学、甜死人的恋爱日常、帮影帝甜甜带娃什么的应该都会写到不百分之百保证。
另外要说明一下,影帝那本前几章番外是拍脑门即兴写的,有个小bug,弟弟被媒体拍到时应该是在大一,而不是高三,所以文案三“捕逾达人”的那个梗会写在番外里。
暂时就唠叨这么多了,最后,最最重要的,求新文预收求作收期待下本继续陪伴
再来一次预收文案
私藏月亮
盛望舒暗恋言落多年,暗恋到人尽皆知,唯独言落不信。
言落和影后蓝心公布恋情当天,盛望舒删掉他的联系方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言落却疯了。
等到盛望舒再出现,关于她的传言也在圈子里沸沸扬扬
盛家那位大小姐最近在相亲,各家公子少爷趋之若鹜,都快把盛家门槛踩塌了。
不负传言,盛望舒开始频繁出入各个酒会,小鲜肉陪同,新晋男模接送,和商业贵胄出入酒店,身边的帅哥从来不重样。
终于有一天,她被言落堵在了套房门口。
向来风流落拓的男人罕见地失了态“不是要相亲吗我能不能报名”
“不行哦。”
盛望舒微笑“我的择偶标准第一条,就是年龄不能比我大。”
“言落哥哥,你可能要重新投个胎了。”
言落一连几任女友都是明星,盛望舒曾经半开玩笑道“言落,你说我出道做明星好不好”
“盛家要破产了吗钱不够花跟我说,别委屈自己去挣那份辛苦钱。”
言落桃花眼潋滟,暗藏两分深情“不要做星星,你是众星环绕的月亮。”
人人都当盛望舒喜欢言落无果,却不知道言落的人生愿望,是将她私藏。
青梅竹马,追妻火葬场
文案首发于202085,可能会改动
影帝是我脑残粉
陆离喜欢童星薄晓多年,甚至为了她放弃企业继承权,进娱乐圈打工。
没成想,等他混成了影帝,女神却沦落成了十八线小明星,只能以直播谋生。
薄晓年少成名,大红大紫,本以为演艺生涯顺风顺水,没想到昙花一现,沦落成只能靠直播谋生的十八线。
某日,直播间里空降一位大佬,给她刷火箭刷游艇,生生将她刷到平台第一名。大佬id两个字陆离。
网友嘲讽土大款舔狗就舔狗,干嘛顶着我们影帝的名字,就薄晓这咖位,给陆离提鞋都不配。
下一秒,直播连麦,陆离那张俊美矜贵,360度无死角的脸怼到镜头前,沉声低笑“是我不配”。
网友卧槽
热搜上挂了三天,薄晓更新微博说起来我也不敢相信,影帝是我“脑残粉”。
陆离澄清一下,是老公粉。
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我只喜欢你。
文案首发于202085,可能会改动
回甘
暗恋很苦,像初入口的茶。
捧着一腔孤勇反复咂摸,才品出一点甘甜来。
言汐撞见沈聿那天,南城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雨停了,他困在了她心里,忽近忽远,像三月微凉的风。
校园,暗恋,短篇。
文案首发于202177
s
黑色的不是夜晚 是漫长的孤单
看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
摇旗呐喊的热情 携光阴渐远去
一代人终将老去 但总有人正年轻
刺猬乐队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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