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初宁接到陈月电话时, 刚洗完澡。盘腿儿往飘窗上一坐, 撩开窗帘看夜景, “还没说够呢,陈女士”
那端急啊“你跟我说句实话, 这迎璟父母是做什么的”
“退伍老兵啊。”
“兵你个头。”
“怎么了又”
“他爸爸叫迎义章是不是”
初宁一听就明白这意思了, 调侃说“哟,您还百度了”
陈月低骂, “臭丫头, 一直瞒着我。”
母亲那点心思,初宁摸得一清二楚, 坦白说“你看你这态度, 也太现实了。”
“基本的知情权我难道没有吗”
“哦,一早让你知道, 你就同意了是吧”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好好好。”初宁不和她争。
陈月说了一堆,大意是责怪她的不坦诚, 但字里行间,对迎璟的偏见未再提任何。初宁叹了口气,这个妈啊,祖宗,真祖宗。
电话挂断,迎璟的又来了。
“你跟谁讲这么久呢”一接通, 就是抱怨不悦。
初宁腿麻, 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 下巴垫着软枕头,“我妈爱唠叨。你到学校了”
“嗯,刚到。”
“姓赵的呢”
迎璟迟钝了几秒“哦你说赵哥啊。他走了啊,我问他是不是回家,他说他去女朋友家。欸你哥有女朋友了啊”
初宁嘁了声,暗骂“不要脸。”
“其实你哥挺好的,下车前,他给了我个东西,你猜是什么”
“鱼雷”
“手表。”迎璟蛮感慨“你送我的积家,被人抢走了,他竟然帮忙找了回来。”
初宁默然,心里百转千回,回了甘。
好吧,赵明川同志,我祝你和赵曦百年好合如果你能活到百年。
初宁在自个儿心里排练话剧小赵们的艰难爱情。想着想着,没忍住乐得直咧嘴。
“宁儿。”
“嗯”
“你妈对我的印象,是不是不太好”迎璟闷了一晚上,终于问出了口。
“别多想,她对谁都那样,你这么乖,谁会不喜欢”初宁裹着被子滚了半圈儿,笑着低声“你还给他们都送了礼物,我妈那条丝巾就不便宜,花了多少钱嗯”
“加起来不到一万。”
初宁骇了一条跳,“你钱多没处儿花是吧”
“我有钱。”迎璟说“这两次比赛的奖金不少。”
“小金库充裕啊。”
“不止小金库,子弹库也很充盈。”
初宁抿着唇,低声“晚上还过来么要不我开车来接你”
这暗示的意味明显的很。
迎璟笑“你想我了啊”
初宁玩着自己的头发,一圈一圈缠绕在指尖,紧了又松开,循环数次,心跟吸了水的海绵似的,沉沉甸甸的“嗯”了声。
迎璟还是笑,初宁微恼,“喂。”
“今晚不行。”
“”
“明天学校有表彰会,我还得准备一下发言稿。”
初宁哎的一声叹息,“越来越人知道你了,我快要守不住你了。”
“你不用守着我,”迎璟说“我很自觉的。不管走多远,碰到多少人,我永远是你的。”
初宁嘴角微扬,捧着手机,在床上又滚了一圈,头发压在身下,扯得她轻轻喊了声,“哎呦。”
“怎么了”
“酸。”
“哼,我真情实意表白,你还嫌我。”
“那你再表一个我听听”
“行,听好了啊,咳咳。”他还清了清嗓子,突然拔高声音“初宁,我要跟你做爱。”
正儿八经,声音响亮。
初宁心跳飙升,呸了呸,“你再大点声音,宿舍人听不到是吧”
迎璟无所谓“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事儿你也跟他们说”
“那有什么,都是成年男女,不过我只跟祈遇说。”
“聊哪些”
“时间长短啊,交流经验啊。”
初宁要疯,“喂喂喂”
迎璟乐出了声,“逗你的。我才舍不得跟别人说你。那个时候,你只属于我。”
婉转的情话能甜进人心里,直接的表达,却更赋予力量。
初宁蓦地觉的,很安心。
“迎璟。”
“嗯”
“迎璟。”
“我在,怎么了”
“没事儿,就想叫叫你。”
初宁半边脸陷进枕头,头发散开像一把温柔的羽毛扇,安静的夜,明亮的房间,桌上的壁钟指针轻走。
初宁温声“迎璟,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不用咬文嚼字为什么不是爱。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喜欢和爱早就融为一体。
“你乖,明天来学校看我”迎璟沉着声,跟哄人似的“看看你男朋友有多招人喜欢。”
初宁挑眉,“老实交代,收过女生的情书没”
“现在都不流行情书了,直接加微信,也不流行表白,直接转账520。”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初宁嗤声不屑。
腻歪了一会儿,电话挂断。
空气里有佛手柑和柠檬混合的精油香。初宁握着手机交叠在胸口,仰躺看着天花板,脚趾头一动一动的,忒不安分。
十五分钟后。
迎璟收拾了衣服正准备去洗澡,微信一响
“媳妇儿”转账520元。
接着,手机叮叮叮个没停,一长串的新消息。消停了,迎璟一数,十个,都是520。
初宁最后发了一个叼着烟的表情。
正看书的祈遇,侧头瞄他一眼,“靠,你看黄色了笑得那么荡。”
迎璟捂着手机跟宝贝似的,“跟我媳妇儿谈情说爱,管得着么你。”
宿舍三名室友齐声“切”
迎璟雄赳气昂,指着三人盖戳“嫉妒使人丑陋”
然后飞快闪进洗手间,门刚关,“啪”的声,一只拖鞋愤怒地砸在门板上。
“单身狗没有人权啊”
拖鞋英勇就义,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祈遇笑声爽朗,挨个儿地安抚,浴室里,水声淅淅沥沥透着愉快。
青春恣意,时光美好。
c航的表彰会定在第二天下午两点。
初宁上午没事,冯子扬约她出来吃午饭。早上初宁睡了个懒觉,没吃早餐,这会肚子饿得慌,事先声明“我不去那种华而不实的地方啊。”
“这话怎么说的,我这一大把优惠券岂不是浪费”
“你抠门得要死。”
“行行行,说吧,你想上哪儿吃”
“老乡长湘菜馆。”
“得嘞,走着。”
这个饭店特别普通,挤在巷子里,十来平米的店面,放了五六张简易木桌。冯子扬嫌弃啊“你从哪儿找来的这地方”
初宁闻着空气里的肉香,垂涎欲滴地一一点评“这是红烧肘子。嗯,这个味儿是辣椒炒肉,啊这个是他们的招牌菜,粉蒸肉”
忙碌的店员举着托盘吆喝而过,“让一让啦,让一让”
初宁伸长脖子一瞅,“我猜对了”
冯子扬无奈摇头,“服了你。”
两人俊男美女,又是一身精致行头,蛮引人注目。初宁脱了外套,头发随意一扎,羊绒衫的衣袖挽上去两截儿,细细的手腕上,是一块她很喜欢的迪奥表。
冯子扬瞧她半晌,笑道“宁儿,你发现没”
“嗯”
“你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初宁莞尔一笑,“是吗”
冯子扬学她,也把价值不菲的大衣脱了,往边上油腻腻的凳子上一搭,夹了块五花肉就往嘴里送,汁水横流,入口即化,他满意地直点头,“好吃好吃。”
初宁递他一张纸,“擦擦。”然后指了指右边嘴角。
冯子扬连吃三块,搁下筷子,问“你上回受的那伤,好全了没”
“好了。”
“你男朋友得了奖,忙的吧”
“还行,我也忙嘛。”
冯子扬笑了下,夹了一筷子青菜叶。
“关家那事儿定性了,重大经济犯罪,已经立案送审,金额吓人,窟窿太大,已经补不上了。哎,关叔叔平时看着挺和气的一人,在圈子里也有他的流言蜚语,但没想到,野心竟然这么大。”
初宁无神无色,低着头,吃着饭。
“说起来,关家也是个空壳子,看着人丁兴旺,真出了事儿,还真没几个能帮上忙的。”
“不害人就是万幸。”初宁插了句嘴。
冯子扬扒了一口饭,抬眸扫她一眼,“小玉儿她爸这事儿一出,牵扯出了好多人,她那表舅也被查了。我二伯在市厅局,说他身上罪行也不少,投机倒把,走私海关。”
这个话题开了个头,初宁就猜到冯子扬的用意,也明白他知道了些内幕。
问“迎璟和他没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害他”
“关家表舅自己身形不正,认识很多注册地在国外的一些不入流企业,都是挂个牌,实则都是窝囊事儿。一公司还是什么组织的,让他给迎璟使点绊子,最好别让他参加比赛。”
冯子扬点到即止,润了口茶,鼓了鼓腮帮,咽下去,看初宁一眼“大概的意思你清楚就好,牵涉太多,又在调查阶段,敏感。”
初宁食不知味,筷尖戳着一片辣椒,姿势保持了好久。
“树大招风,他表现那么突出,不引人注意很难。以后你也多多开解他,不管在哪个圈子,肮脏的阴暗面都不会少。更何况,他做的这行业,高精技术,科技兴国,层次就不一样。宁儿,你可明白”
初宁点点头,四个字“负重前行。”
冯子扬给她盛了一碗汤,吹了吹搁她手边,“凉凉再喝。”
安静一阵。
热气打着旋,缓缓散在空气里。
正是饭点,宾客你来我往,吆喝声,碗筷声,小孩子的哇哇大哭声。冯子扬看那小孩儿哭得嚎啕,直乐呵,“你个小胖墩。”
“小玉儿呢”初宁忽问。
闹声太大,冯子扬没听清“什么”
初宁却不说了。
低着头,饭粒扒来扒去。
这么多年的革命友情,冯子扬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思,平声说“小玉儿要出国了。”
“她爸这事板上钉钉,没什么余地,安排了她和她妈妈去新西兰。那边还有一处宅子,山明水静,算是给他们娘俩一个归处。”冯子扬看了看表,“一点的飞机。”
现在十一点五十。
初宁闷声吃饭,肉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送。
冯子扬亦不勉强,从她筷尖里夹走一片肥肉,“这块腻得慌,我吃。”
一口下肚,他微微皱眉,很快如常,问“听说你男朋友见过家长了”
“嗯。”
“没为难”
“还好。”
“呵,你妈妈没说什么”
“随她说,又不是她找男朋友。”
“大气。”又问“相处得怎么样啊”
初宁兴致怏怏,心思走了神,根本就往仔细里听。
冯子扬默然,放下碗筷,说“还来得及。”
初宁抬起头。
“走啊,从这儿开车过去,四十分钟。”冯子扬已经起身买单,隔着桌面,直接把车钥匙丢给她,一道凌厉的半弧
“去取车,快。”
初宁先是懵懂,然后抗拒,最后心一横,沉默地往门口去。
她脚步迟疑,先慢,后快,最后不受控制地小跑起来。
冯子扬做派嚣张,一路快车开得目中无人,好几次压着线过红灯,堪堪犯险。偏偏温榆桥那块出了追尾事故,堵得那叫一个便秘不通。活生生给耽误了时间。
到机场,初宁推门下车。
冯子扬得停车,急吼吼地在背后喊“航站楼别走错了”
背影跑得飞快。
初宁盯着电子屏,迅速在上面浏览航班信息,有点儿乱,她逮着一个空乘人员问“cz3165航班在哪个登机口”
冯子扬赶了上来,拽着她的手往右“我知道,走这边”
时间来不及了,两人喘着气儿,看着安检通道,全是人头,也没个焦距,够迷茫的。
忽然,冯子扬喊“关玉”
好多旅客回过头。
冯子扬又一声“小玉儿”
刚过安检,正在拎行李的人,以为自己幻听。
关玉下意识地往外头一看,正好撞见初宁的视线。
冯子扬疯狂摆手“这儿,这儿”
关玉呆滞,不可置信他们会来。
一个多周不见,却再也不是从前。
关玉怔怔望着,隔着人流涌动,初宁亦沉默。
登机提醒在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声音温柔动听,初宁向前两步,眼睛一眨。
关玉的泪水就止不住了,崩堤而出。
她丢下行李,趴在玻璃隔栏上,眼泪流啊流。
双眼哭成了一条缝,但里头的情绪浓烈着,是愧疚,是不舍,是难堪,是懊恼,是悔恨,是对往日友情的悼念,是恨自己的言不由衷。
初宁则淡然许多,她就这么望着,眼神不避不躲,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冯子扬揽了揽初宁的肩,无声的安慰。
又一脸笑地对关玉挥了挥手
手背往外,手指微动。
一路珍重啊。
关玉胡乱抹了把眼泪,红透的鼻尖,哭花的妆,愧疚的心,对不住的人。
她张嘴,一字一字,对初宁说“对,不,起。”
这个时候表现成这样,她虽真情实感,但也恨自己没出息,这算什么,她好怕初宁觉得恶心。于是拎着行李,转身,头也不回,成为万千旅客中的其中之一。
十年友谊,坚韧么
他们确实有过无话不谈,彼此扶持的纯粹日子。
但生活使然,每人有每人的苦与难。
时间停在此刻。
那就让它停在此刻吧。
回不去的人,修不好的裂痕,一时的冲动和犯错。
初宁盯着那个方向,很久很久。
冯子扬推推她的肩膀,“宁儿”
“没事。”初宁敛神,深吸一口气,“走吧,送我去c航。”
“嘿c航我才不去。又当车夫又当苦力,送你去谈情说爱,我不。”冯子扬一脸苦大仇深,把车钥匙护得紧紧。
初宁懒得跟他废话,抬脚就是一踹,“快点两点钟有表彰会”
虽是冬日,但晴天暖阳,常青树挺立校园,林荫道,阳光透过树叶映在地上,像是撒下的碎星星。
校礼堂,国旗悬在正中,校旗与航飞旗帜并列左右。
礼堂座无虚席,谈笑声阵阵。
“看什么呢”祈遇从后头拍了下迎璟的肩,跟着往前边儿伸脖子,“找宁姐啊”
“嗯,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来。”迎璟第十次看表。
“来了来了喏。”祈遇指着右边。
初宁和冯子扬一前一后,找着座位,找到了,两人并排坐下。
迎璟皱眉,“祈遇,你那儿还有子弹没”
“干吗”
“我要射死那个人。”
祈遇捶他一把,“毛病,快点准备了。”
两点,表彰会正式开始。
校、院、系,一把手领导都出席,还有受邀的企业与相关政府部门。前头两排是来宾席,往后就是航大的学生。
主持人热场,校领导致辞,还有比赛时的剪辑视频在屏幕上滚动播放。
时光倒流,回到比赛的那一天
迎璟缺席,众人焦虑。
开幕式,进场仪式,各国国旗迎风招展。
迎璟带着一身伤,重返赛场,任国旗手,脊梁笔挺,走在列队头阵。
所经之处,呐喊,掌声,闪光灯此起彼伏。
虚拟仿真技术的娴熟展示,一个个代码有条不紊地运作,零件组装,成型,最后成品产出,就像建造起了一个技术王国。
实战操控,模型机嗡嗡起飞,经过一道道难关,最后冲越感应线,直指蓝天。
最后,画面全黑。
安静数秒。
两行字浮现屏幕
积一时之跬步,臻千里之遥程
少年强,则国强。
现场自觉爆发出雷鸣掌声,经久不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迎璟身上,而他却转过头,寻找初宁。
两人视线轻轻相碰。
一瞬无言。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静止,但在他们这儿,故事只是开始。
像是电影慢镜头,在两人四目相接的默契里,一帧一帧往后退
初宁第一次遇见迎璟,骑着山地车的如风少年,那日阳光万丈,春风轻漾。
项目竞投失败,迎璟一头热地质问原因,谁都不敢言,只有初宁站了出来,平声淡问,凭什么要选你
马航失联,初宁死里逃生,仿佛命运指引,冥冥之中的宿命。
情愫渐生,迎璟藏在心里,酝酿发酵成了回甘的葡萄酒,只敢夜深一人品尝。
在一起时,懂得什么是倚靠与理解。
初宁带他学会了成长里最可贵的品质。
迎璟带她体会了爱情里最纯粹的欢喜。
天造一对,固然完美。
取长补短,才是真实的生活。
初宁眼眶渐红。
直到冯子扬递来面纸,轻声“忍住啊,别给你男朋友丢面儿。”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从中积累,取得进步,下面,有请迎璟同学,为大家致辞。”
掌声响起。
迎璟走路带风,大大方方地上台。
他双手微调麦克风,喂了两声,然后笑着说“修音效果不错,我声音是不是都变好听了”
善意轻松的笑声,大家集中了精神。
迎璟很自然,目光无惧,发音字正腔圆,又带着点磁性。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说了,该感谢的人,全在心里,该记得的好,也在脑子里。在座的,都是我们团队发展的见证人谢谢。”
掌声再次拍动,两句话就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那份儿与有荣焉的参与感,暗中给力。
“其实我们团队组建的步骤跟一般的有点儿不一样,人家都是先有组织,再接项目。而我们,是先有项目,再组团队。啊,这样说来,似乎更有勇气的是这位伯乐。”
猜议纷纷,什么伯乐啊
而祈遇周圆他们,很捧场的对着初宁的方向喊了声“宁姐”
一传一,连带效应,初宁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祈遇“宁姐”
有人起哄“哦”
声音更大“宁姐”
捧场声“哦哦哦”
初宁故作镇定,叠着腿,两手也优雅地垂在两侧。仪态完美,毫无破绽。
冯子扬憋笑,“蒙娜宁莎的微笑啊我靠。”
初宁牙缝挤出俩字儿“滚蛋。”
但,不得不说,女人的那么点虚荣心呐全场瞩目,还蛮带劲儿的。
言归正传,迎璟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我恩师跟我说过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他说,航空工业,是试出来的。无数次的实验,且不是一般的烧钱。简单来讲,比我们直接拿火烧钱的速度都要快。上试车架二十四小时不停运转,飞行物撞机模拟试验,撞一台报废一台,还不能批量生产。”
迎璟所说,全是客观难题。
大家一时沉默。
“航发工业确实很复杂,但我们国家已经做得很好,不再是跨越式的发展心态,不再追求快速出成果,出gd的传统模式,国家有大局观,有远见,我们跟世界一流的航空技术国家距离在缩短。难,正因为难,才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一百多年前的工业革命,是国外一步一步积累过来的。每一项工艺、每一次的技术升级,都是经历无数失败换来的血泪教训。钱很重要,但有些东西,比钱更可贵。比如说”
迎璟目光环视全场,坚定有力“信念,尝试,坚持,梦想。”
“我们不缺构建宏伟蓝图的梦想家,缺的只是技术扎实的手艺人,我们不缺夸夸其谈的美好憧憬,待完善的,是优越、行之有效的竞争机制、奖励机制。我们不缺政策的扶持,不缺外界的关注,缺的,是汗滴禾下土的坚韧品质,是步步扎实的坚持信念。
“我拿冠军,不是偶然,是必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必然,是这个行业进步的必然。我也想过放弃,我也曾经迷惘,但每次我都告诉自己,咬咬牙,再坚持一下。然后”
迎璟稍作停顿,微笑着把留白的时间抛给听众。
下边有学生喊“然后你就拿了冠军”
笑声隐隐。
迎璟微抬下巴,神色也收敛,眉目八风不动,脊梁笔挺,说“然后,航天事业会飞得更高,技术创新会走得更远,而我们的蓝天,会更蓝。
我的发言完毕,谢谢。”
短暂停顿。
全场掌声热烈,浪潮似要掀翻屋顶。
那么多人为之感动,祝贺,心有戚戚焉,唯有初宁,她与热闹格格不入,她双手掩面,微微俯腰,手肘撑着膝盖。
无声地流眼泪。
最后,c航校长对迎璟团队授予荣誉勋章。
记载荣登c航光荣榜,并且成为学校形象大使,参与未来一年的相关社会活动。
落幕,散场。
迎璟跑到初宁身边,眼神亮,“我表现得好不好”再仔细一看,“呃,你哭过啊”
冯子扬点点头,“哭得好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对象出轨了。”
初宁、迎璟齐声“去你的”
冯子扬眼睛一闭,微曲手指,做了个自挖双目的动作。
单身狗没有发言权呐。
初宁眼眶微湿,看着迎璟,说“你长大了。”
迎璟嗯了声,“遇见你,我才长大了。”
初宁笑,笑着笑着,眼泪又忍不住了。
迎璟单膝跪地,无声地握紧她的手,问“闷吗”
“嗯”初宁不解。
“带你出去透透风。”迎璟沉眼,嘴角的笑勾着坏意。
“啊啊”
初宁被他瞬间拉起,牵着手,脚步迈开,朝着礼堂大门往外跑。
迎璟速度快,姿态张扬,拽着初宁从大门往西。
学生还没散去,看到他们,自发地尖叫鼓掌“哇哦”
迎璟脚步不停,越跑越起劲儿,冬日暖阳,风也带着早春的气息,亲吻他们的眉眼,鼻梁,嘴唇,抚摸他们年轻而又热血的心脏。
跑得太快,初宁害怕“我要摔跤了”
迎璟侧头,笑得春光明媚“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
一路往西,林荫道,宿舍楼,篮球场。
行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拍小视频,逢人就是善意的起哄“哦哦哦”
迎璟牵着心爱的姑娘,意气风发,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刻。
他拧头,高举左手,握紧拳头,做胜利状。
对着行人更大声地回应“哦哦哦”
初宁也不再害怕了,全心投入,兴奋尖叫。
跑过教务楼,跑过实验楼,跑过喷水池,跑过图书馆。
他们的手,十指相握,紧紧的。
最后,回到原点。
初宁喘着气,累瘫。迎璟没事儿人一样,侧身,肩膀贴近她,初宁头一歪,就把自个儿的重量全交在了他左肩。
迎璟搂着她的腰,额头抵额头,低问“呼吸不过来了嗯”
初宁点点头,仰视他,微笑着。
下一秒,迎璟湿润的唇舌,落了下来。
围观大有人在,羡慕的起哄,善意的捧场,让这一个故事停留在最高潮。
小先生,再见。
我的先生,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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