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没想到,峰回路转,意外一波接着一波。
大家正在太子这看热闹,想看看新升任的苏督主是否真的那么有本事,传言是否为实,情绪节节高涨之时,突然又生意外,六皇子死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去看看
原本还有人就苏督主真假一事心有不甘,纵太子和姜驸马在前背书,也想再追问几句,结果这事一出来,注意力立刻被调开,管他是真是假的,一个太监真假,哪有皇子之死震撼这可是接着死了两位皇子了
这不就是更大更刺激的事发生,足以覆盖面前的小刺激
姜玉成朝苏懋悄悄挤了挤眼睛。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好,毕竟有人死了,死的还是他表兄,有血缘关系的,不该这么幸灾乐祸,但在他心里,从未对他好过,不是算计就是利用的血缘表兄,就是不如真心相待的好朋友重要
太子迅速稳住情绪,一脸正气“命案又发,事关皇子,朝廷安危和颜面不容有失,还请诸位拔冗,待孤更衣后,随孤一同前往。”
“吾等愿随太子左右”
大家的心气,从未像这一刻这么齐过。
不多久,人群中间流水般让出一条路,太子居中前行,其他人尾随其后。
苏懋和姜玉成默契的跟上,一边跟着走,一边悄悄打眉眼官司
苏懋你们怎么回来了
姜玉成你这这么危险,我们不回来,你出事怎么办
瞧瞧周围这帮人,乌泱乌泱的过来,也不知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还轻轻撞了下苏懋肩膀,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谣言,你得罪了谁么”
苏懋摇头“我亦不知。”
视野变化,他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个人的影子姜驸马。此人在方才,不知不觉时已经离开。
“你父亲”
“哦,你说武功是吧”姜玉成眉飞色舞,透着得意,“是不是瞧不出来我同你讲,别看他看起来老实巴交,跟个笑面佛似的,万事不过心,其实年轻时花活儿多着呢,也算是文武全才,文呢,是我祖父压着他学的,他天资很好,随随便便就能考上个探花,奈何志不在此,不爱官场汲汲营营那一套,武呢,是我曾祖母教的,我曾祖母倒是没有压着他学,就是出生武将世家,本事太厉害,我爹自己喜欢,偷偷学了还好我爹年轻时长的不错,靠着姿色叫我娘多看了几眼,追人花活儿多还细致,叫人瞧不出来,我娘也是那时经验不丰富,便宜了他。”
“尚了公主,就不用祖父催着上进,非要当个宰辅啥的光耀门楣,有个散职混日子,我爹可高兴了,这些年小日子过的美着呢,不过武功却没放下,外头见不着,家里的人都知道,每日鸡鸣必起来练剑的,说年轻时也曾仗剑走天涯,潇洒着呢,当年外敌来袭,太子和皇后统帅守城,我爹也曾是帐前大将来着”
“只是他喜欢是喜欢,却也没有特别执着,非要在这行当做出什么成绩,他就是手痒时会想玩,平时么,还不如伺候我娘呢,要说他这辈子最喜欢什么,那就是我娘了,他的老友说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却说与挚爱之人相伴白首,是人世间最美不过的事,他此生只盼天下太平,繁华盛世,他可以有此一幸,永远不尝分离之苦”
姜玉成说着,鼻子哼哼了两声“哼,都说我纨绔,没个定性,其实都是随了我爹不过我娘说的也对,男孩子,开窍晚一点也没关系,我是我爹的儿子,差来差不了你放心,这回的事即过去了,之后就不会再掀起风浪,要是有人欺负我爹,我娘也不会干的,我娘那个人,凶的很,谁都惹不起”
不知道小郡王是不是有点紧张,说了很多,苏懋听着,越发佩服长公主和姜驸马,人生在世,尤其是他们所在圈子,很难不为名利裹挟,他们能如此通透,看清楚自己和自己想要的,委实珍贵。
一行人很快到了现场。
六皇子死在自己的帐篷里,背对着门,斜躺在血泊里,后心插着把短刀,血还在滴。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太子看向苏懋“你怎么看”
苏懋也没乱动,观察房间一周后,谨慎走到死者面前,摸了温,睁开眼皮检查了下瞳孔,指尖蘸到点血,凑到鼻前细嗅
“六皇子体温和常人并无二致,血液状态新鲜,显是新死,事情可能就发生在刚才。”
但有个事很奇怪。
“诸位请看六皇子身着常服,并不厚重,没有厚披风,也没有过多配饰,舒适为上,桌边茶具干净,放着一壶酒,酒盅一只,饮了一半,他方才显然在独酌,且放松闲适,心情很是不错。”
“太子那里发生那么大动静,几乎所有人都去看我,他为什么没去,还如此愉悦闲适,是没有听到动静么”
不可能。
所有人心中齐齐浮现出这三个字。流言来势汹汹,浪潮般又快又狠,整个冬猎营地都听到了,六皇子怎么可能没有听到,一个有夺嫡之心的皇子,会这么不在乎外界发生的事
有个问题立刻有了答案
太子和姜驸马做保,苏懋身份应该是没问题的,他没问题,流言就只是谣言,是别人有意瞎编陷害,害一个太监能得到什么好处,害的当然是太监背后的主子,太子。
谁干的这一切
怕就是这位闲适看戏,心情愉悦的六皇子了。
本就是自己策划,前因后果都知悉,大概发展方向也想得到,可不就不用出外围观,静待发展就行了跑出去受那个冷呢。
“诸位再看这把短刀”
苏懋让开些位置,让大家看得更清楚“凶器为利刃,样式却比较特殊,刀柄雕花精致,刀身流畅,锋利性却差了些,比起实用性,似乎更具观赏性。”
他略抬手,指向帐篷西侧,离门边不远的长条形几案,几案上,放有一个刀架,如今刀架是空的。
所以凶器,是本来就放在六皇子帐篷里的装饰品
太子“如此看来,凶手过来行凶,更像是临时起意,连凶器都是顺手在六皇子这里拿的,并无太多事先计划。”
苏懋颌首“但仍然有一点很明确”
太子“凶手对六皇子很熟悉,至少会知道,他这里的置物风格。”
苏懋“还得知道在外面这么热闹的时候,六皇子一定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此人大概已经想明白,外面关于我的流言是怎么回事,看准了利用这个时机,快速杀人,不被人觉察。”
太子“帐篷里整齐干净,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证明这个杀人过程非常快,要么,六皇子对来人不设防,要么,他根本就没察觉到,来人刻意收敛了脚步,放轻了声音,进来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凶手的逻辑看上去,作出杀人的决定仓促又意外,但杀人的过程却很冷静。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短短几息间,捋顺了思路。
围观众人
别人看重苏懋,大力攻讦似乎是可以理解的能和太子这般默契的,绝非常人,查案可以想到一处,别的呢是不是也可以
六皇子这一出有点太明白了,就是想坑别人,算计苏懋顺便连累太子,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给算计死了。要是不生这歪心思,估计也难有所有人都跑去看热闹,唯他这里清静独酌,无人看守,正好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姜玉成这边拎来守门的小太监“怎么回事,刚刚都没人看守的么”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这不是小人们的错啊,六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叫我们上了酒水,又嫌看着我们碍眼,全部都轰了出去,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小人们也不是没规矩的人,到处乱跑,可外头那么大动静,难免分些心神,就”
姜玉成“也就是说,谁来过,干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你们都没看到”
小太监连连磕头“小人们无能,真的没听到任何动静啊”
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六皇子动机先放一边,谁有这时间还偏偏挑现在这个时间点是不是该排查一下跟这边关系敏感的人都在干什么
大家刚想到这个点,不料太子早有准备,往这边走的时候就吩咐人下去查了,这时已经得到快报,进来禀告
“启禀太子殿下,属下等查到,发现六殿下意外往前的一刻钟,章皇贵妃娘娘一直独自在帐中,为四殿下燃香,冯嫔娘娘因禁足未出,大殿下和二殿下听闻苏督主身份有异,俱都很关切,只是身份不同,比较克制,大殿下并未很靠近,在人群远处,二殿下因身体原因离得更远,只是叫身边人前去打探”
这些话传达的意思非常明确,章皇贵妃和冯嫔都在自己的帐篷里,看起来没有作案时间,但都是自己的地盘,有没有出来过,谁都不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同是皇子,利益关系牵扯更深,但二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似乎没有作案机会,但格外僻静时容易作案,格外热闹时又怎会不可能
所有人视线都放在太子和苏懋这边,不就没有人能关注他们,他们趁机悄悄干点什么事,重新汇入人群里,似乎也并不是特别难的操作。
从发现人命到现在,现场分析了,探查方向明确了,连嫌疑人都有了,众人看向太子的目光不得不充满赞叹,所有想法手段都快人一步,太子果然厉害
从四皇子到六皇子,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案子不对劲,行凶者,一定是利益关联的人,方才几个都有可能,皇上和太后也当然这两位深居高位,很多事做起来并不方便,行踪跟查确定也不会跟外边人说。
可是还有一件事
“血迹呢”
姜玉成替大家问了出来“这样突如其来的动手,一击毙命,凶手身上不会沾到血迹么”
苏懋看向太子,也是想提醒太子,查这个点,不断外面的人很快给出了答案
“启禀殿下,在从未发现了这个”
是一方帕子,很厚很大,上面都是血迹,如果用它来垫手相隔,死者身上的血迹还真有可能沾不到自己手上。
关键是这种帕子苏懋眼神微闪。
这是这次冬猎,各个帐篷里统一会用的东西,属于后勤用耗,经二十四衙门申报,代掌凤印的章皇贵妃亲自批准,到处都会用到的东西,还数量不一,分发的没有定数,这方帕子到底是谁的,从哪来的,根本查不出。
“圣旨到”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旨意来了,所有人跪接。
旨意是给太子的,言语相当不客气,指责太子查案不力,所有人为他停留了这么久,他没有破案也就算了,竟然又死了一位皇子,简直是无能表现。
还给出了时限,说将近年节除夕,最多容他三日,三日之内再破不了案,冬猎队伍也要折返,他这个太子也别干了,退位让贤吧。
现场内外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
同样是皇子之死,四皇子死时,皇上亲至,极为惋惜,这次是六皇子,皇上非但没有过来,旨意也未有一二悲痛之意,甚至只会指责太子办事不力
大家心生悲悯的同时,看向太子目光也忍不住带了些难过,人命案本就复杂,尤其皇子之死,牵涉更广,太子已经不遗余力,且非常厉害了,换做别人,可能现在都没有头绪。
“殿下安心查案,臣等相信殿下,定能破解难题。”
“如有任何需要,尽管来召,臣等定不遗余力,尽忠尽职。”
“事情纷杂,殿下想必忙碌,臣等不便打扰,便先告辞了。”
大家安慰几句,依次告退,走出帐篷后,也难免眉眼官司,窃窃私语,但这次方向变了,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讨论北方敌国的谈判条件,是不是应该把太子交出去,而是这样的太子,似乎不应该被埋没,被冷落,被忽视
现场进行勘察记录,苏懋和姜玉成随太子出来,碰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太子并不意外,嘴里却道“未料二位会来。”
大皇子挑眉“我们为什么不敢来”
二皇子浅叹“我们又不是凶手。”
前后说完,二人对了个眼色,不复之前互相看不顺眼,但也没有多少平和,大皇子冷哼一声,眼梢微眯“我劝三弟,查案当谨慎,还是不要造成冤案的好。”
这是在警告太子,不要将焦点放在他们身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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