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毫不掩饰的沉甸甸目光注视着。
陈让春脸色发白,努力镇定地端起茶杯挡住脸:“裴少可能是看夭夭上学不方便,发善心顺路带下她而已,别担心。”
裴连剑站起来把手里的筷子随手一摔,边扭手腕边发出嘲讽的嗤笑:“我儿子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善良?心软?这种毫无意义的性格会出现在他身上吗?”
此时的裴连剑,面上再无儒雅伪装。
而显然,陈让春深知对方有这一面,只是无声地紧闭嘴巴,不再做妄图的解释。
......
......
裴湛一路上都没说话,涂夭夭明晃晃地扭过头看了他好几眼。
按之前他对目光的敏.感程度,肯定早就发现涂夭夭的动作,那么......他是不想理她吧。
涂夭夭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疾驰向后的绿化,在心里推测导致裴湛黑化的原因。
今天早上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场弥漫硝烟的战场低下潜藏的暗涌,初显峥嵘端倪。
对裴湛粗鲁大吼的裴连剑、完全无视自己父亲的裴湛,都一反常态......
看来裴湛和他的父子关系一点也不和睦,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裴湛一路飙车,没花多长时间就开到了学校停车场。
停车,熄火。
动作是一如既往的行云流水。
不远处,眼尖瞄到黑色哑光大奔的几个学生,抖了抖挎在肩上的书包,大叫一声:“阿湛!”
旋即便勾肩搭背朝这边欢快跑来。
涂夭夭正伸出手,想要解开安全带下车,没想到无视了她一路的裴湛,用冰冷的指尖按住她的动作:“先别动。”
车窗玻璃贴了深色单向透视膜,外面观察不到里面的情况,里面却对外面一览无余。
涂夭夭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立马反应过来。
这是不想被他的朋友看到自己和他同进同出吗?
真过分啊。
涂夭夭听话地停下解开安全带的动作,也不看身侧的裴湛,像被抽取全身力气一样,软软恹恹地待在车椅上。
说完那句话,裴湛就径直下了车。
林北也是和裴湛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了,虽然他时常看着对方过分精致好看的脸庞,那上面挂的完美乖巧微笑,会萌生一种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兄弟的错觉。
但这并不妨碍他和对方之间的友谊。
林北跟没骨头一样,姿态松松垮垮地站在驾驶位外面,眼看着裴湛一下车,就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拍向对方的肩膀。
不料裴湛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扑了个空气。
林北心生不满皱着眉头嚷嚷:“阿湛,你干嘛?”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裴湛无视他直接走向车头。
可林北却再也说不出让对方停下的话语,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他第一次发现对方漆黑瞳孔里的光有多阴沉骇人,触目心惊,
林北缓缓后退,回到正在嬉闹的其他同学那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明白,裴湛现在的状态绝不好惹。
涂夭夭坐在副驾驶玩自己手指头,余光瞄见熟悉修长的身影,似乎正迈着大长腿越过车头。
而他的那个方向并不是离去,而是......朝她走来?
涂夭夭不可置信地抬眸,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咔哒”!
裴湛从外面把车门打开,倾下身子,完全地笼罩住怀里的人,望着涂夭夭对视,边按下安全带按钮。
用冷冽的香气铺天盖地的包裹住涂夭夭,任她不知所措慌乱不自知。
“你?!”涂夭夭紧紧贴在椅背上,简直不敢大喘气。
“姐姐,下车吧?”少年距离极近,倏地对她勾起唇角,宛如冰雪消融乍暖还寒,无法用笔墨描绘其瞬间惊艳。
涂夭夭还来不及思考,就脑袋晕晕地被他牵着下了车。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
林北看到裴湛亲自牵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下车,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裴湛?
“林北,这什么情况?”他旁边的人用手肘怼他,语气是如出一辙的震撼。
“你问我我问谁?你快看看,是不是要世界末日了。”林北指了指天空,插科打诨讲冷笑话,脸上还残留着惊讶未消去。
没想到天空还真是阴沉沉的,一副风雨欲来的压抑既视感,看不到以往明媚的太阳。
裴湛扭过脑袋,朝林北挑了下眉,示意自己先走。
林北在原地比了个OK的手势,很有眼力见地没有上前打扰两人。
涂夭夭被裴湛牵着往教学楼走,还是十指相扣,小碎步地跟着他。
少年的手掌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可是手心,似乎,暖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她手上传递过去的。
涂夭夭心想……她在面对裴湛的时候,虽然会畏惧于对方带给她的危险感,但更多的是下意识对他产生的纵容吧。
若是对方当真恶劣的无可救药,那么她的纵容终归是会被磨灭成零的。
可现在。
涂夭夭敏锐的感知到,在她完全不知缘由的状况下,对方在试图朝她靠近,虽然方式生硬又拙劣。
等两人步行至涂夭夭上课的教学楼前。
裴湛没有松开手,而是就这样转过身子,手指还勾着,微微弯腰,笑得很乖:“姐姐,那我先走了?”
还是叫姐姐呢。
但不可否认,裴湛每次喊姐姐的语调,都显得特别可口。
涂夭夭用舌尖抵了抵后齿槽,唇角翘起,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当着裴湛的面晃了晃,语气意味深长:“阿湛,你不放开,我怎么上课?”
这也是涂夭夭的一次试探。
毕竟,那声不许喊他“阿湛”的恐怖警告,似乎还残留在耳边久久未消。
果不其然,裴湛漂亮面庞上乖巧的微笑一滞,耳尖可疑地泛起红晕,他慢慢松开涂夭夭的手,垂眸执着地看着她,语气像在撒娇:“姐姐,你生气了?”
涂夭夭被对方弄得有点混乱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她半步上前,嘴角显露出一颗小小的梨涡:“阿湛,那就等会儿见咯?”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胆子超大地伸手捏了一把少年白皙的脸蛋。
都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涂夭夭趁裴湛没反应过来,捏完就直接逃向楼梯。
涂夭夭一边跑上楼,心情愉悦,差点笑出声音来,终于扳回一城了啊。
嗯......手感果然很好......
凑巧上线观察宿主的系统看到这一幕,悚然一惊,不敢发出声音,立马慌不择路下线。
它在心里哀嚎:【娘亲哟,竟然敢捏大、大人的脸!宿主,不愧是你!——】
而站在原地的裴湛,望着空空如也的楼梯口,罕见地呆滞成了冰像。
他缓缓伸出手,捂住被捏的那半张脸,睫毛垂落晕染出一片阴影,细软蓬松的栗色刘海遮住他的眉眼,看不真切眸底的神情。
啊,姐姐......果然很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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