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
太阳还没冒出头,秦家的院子里就站着一个中年妇人,一手拿着一个破脸盆,一手拿着一根棍子,正在拼命的敲打那个破脸盆,发出刺耳的噪音。
“妈,敲什么敲?敲什么敲?吵死了!”东边屋里跑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姑娘,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我不敲盆子,那懒货永远都不知道起来!太阳都要晒床头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赶紧的,都给我起来干活!”中年妇人一边吼,一边继续敲破脸盆。
西边一个小屋里,许菱双听着“咣咣咣”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一脸寻常的继续躺着。
跟她睡在同一张大床上却离她至少一米远的一个大个子男人坐了起来,他笑着挠挠头,说:“你身体不好,继续睡吧,一会儿我把早饭给你端进来。”
许菱双嗯了一声,那男人得了回应,就高高兴兴的开始换衣服了。
许菱双看了一眼男人肌肉紧致却有不少伤疤的结实后背,忍不住羡慕起来了——她现在这个破身体,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练出肌肉来。
许菱双不属于这里,她来自百年之后,那个时候,地球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因为极端气候的出现,大量动物产生了变异,不光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很多动物还自带毒性,让人类面临绝境。
经过几十年的奋战,人类也产生了各种异能同变异动物作战,同时幸存的人类建立了安全的基地,人们在基地里开始了新生。
许菱双就是在基地里诞生的新纪元的孩子,不过她的父母都是低端异能者,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外出做任务时不幸双双遇难。
之后,许菱双就孤身一人在基地艰难度日,成年后也要跟着战队外出做任务。
前天,她跟着一个小战队出去做清扫任务,树丛中突然窜出一只巨大的变异动物,对着她喷了一口气,她当场就倒了下去,等她睁开眼,就忽然换了一个身体,变成了光荣公社双井村的一员。
对于来到这个年代,许菱双并没有任何不满,比起危机重重的新纪元,一九七五年的双井村显得和平又安详,这是新纪元的人类做梦都想拥有的安全生活。
唯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等她一醒来,居然就被许家用一个竹子扎好的小轿子抬去了秦家,就这么把她嫁给刚退伍回来的秦远了。
要说起许菱双,那可是整个县里的大名人,因为她长得特别美,十几岁就出落的水灵灵的,皮肤白嫩的像豆腐,一双大眼睛一笑就会弯成月牙儿,甜的好像沁了蜜糖一般,多少年轻小伙子看见她就走不动路。
可是这个大美人看上去身/娇/体/软,实际上也是这样的,她十六岁第一次下地做工分,才挖了几锄头就昏倒在地里,躺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这之后,只要她去干活,那就必定要昏倒,所以家里一直没法让她挣工分,反而要多出一份口粮养着她。
这会儿十八岁就能结婚了,她爸许大海就赶紧给她说婆家,可是十里八乡都知道许菱双不能挣工分,娶回家就只能当个摆设,这年头谁家都过的紧巴巴的,哪敢娶个美人灯儿回家供着啊?
所以许菱双这样一个大美人,居然说了好几年的婚事都没成功,生生拖到了二十岁。
直到这次离家六年的秦远回来,隔壁家的婶子一牵线,这事儿居然就成了,所以村里不少人都说秦远是个大傻子,大家都等着看他后悔的那一天呢。
“妈,别敲了,大清早的,把隔壁都吵醒了。”秦远走出去,把那个破脸盆拿走了。
秦母梁杏子冷笑一声,吼道:“隔壁都吵醒了,你媳妇儿咋没被吵醒呢?我看啊,得在她床边上敲,敲到她起来为止!”
秦远说:“菱双身体不好,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睡个屁,咱们家老的小的都起来了,就她金贵些?”
“被我娶回来了,那她就是金贵些的。”秦远笑嘻嘻的,看上去很随和。
梁杏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是一张大饼脸,明明身上瘦的一把骨头,偏偏一张脸总是圆的,所以很多人都夸她富态。
“秦远,你十八岁离开咱们家,一出去就是六年没音讯,前阵子忽然就回来,然后没跟家里商量就随便娶个女的,你把我们老两口放在眼里了吗?这娶了也就娶了,我也认了,可这懒货必须起来给我干活!”
秦远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菱双的吃用不占家里的,我一个人能养得起她。”
“你有那个闲钱养她,为啥不把钱拿出来孝敬你老子?”
“妈,我在部队的时候可是每年都给你们寄钱的,再说我一回来就给了你们两百块,也说好了以后每年给你们三十块孝敬你们。整个公社大概也没人比我更孝敬了,至于我跟菱双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吧。”秦远一边说一边笑,可那双眼睛看上去却非常严肃认真——他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梁杏子被吓的退后了两步,好一会儿,她尴尬的挥舞着那根棍子,吼道:“既然不干活,也不吃用家里的,那我做的早饭,你们也别吃了吧!”
秦远无所谓的说道:“好,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副样子让梁杏子有气没地方出,只能逮着刚刚洗好脸的秦枫叶骂了一通。
秦家就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梁杏子跟秦富贵夫妻俩都才四十几岁,身体很好,每年都是满工分,加上秦远当兵六年一直往家里寄钱,所以秦家的日子过得特别好,盖的大瓦房也在村里数一数二。
秦远洗漱好了回到西边的小屋子里,许菱双闭着眼睛在装睡,秦远笑着凑到床边,然后低声说:“妈做饭本来也不好吃,你等着,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找东西吃。”
许菱双原本不想搭理他的,奈何身体实在太差,一顿不吃就更加虚弱了,所以只能睁眼道:“我前几天着了凉,只能吃软的稀的。”
“我知道。”秦远说:“我出去给你弄吃的,房门我用铁丝给你拴上,免得妈闯进来吵到你。”
“好。”许菱双看着秦远走出去,叹口气慢慢坐了起来。
结婚那天,许菱双才第一次见到秦远,当时就被他吓了一跳。
秦远穿了一身半旧的军装,胸前倒是佩戴了好几个奖章,站在那儿像松树一样挺拔,就是那张脸实在是惨不忍睹,面颊跟额头都有一些未好的伤疤,还有那一脸大胡子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刮了,看着跟个野人似的。
连结婚都不刮胡子,可见根本不重视这件事,这让许菱双非常满意,男的越不重视她,她养好身体离开的机会就越大。
这会儿村里结婚特别简单,把新娘子接回家,然后放一挂鞭炮,特别亲近的亲戚凑在一起吃顿饭,就是最好的婚礼了。
不过秦远这个婚结的特别寒碜,因为梁杏子跟秦富贵不满意的关系,所以俩人在当天连房门都没出,秦远一个人把许菱双扶进屋子,这婚就算结了。
当天晚上,许菱双高度紧张,她一睁眼就被抬过来了,碍于身体因素又不能跑路,但是她可不会随随便便跟不认识的男人做真夫妻的。
没想到秦远看出了她的警惕,还笑着跟她说:“咱们家的床旧是旧了点儿,不过比较宽敞。这样吧,你睡最里头,我睡最外头,谁也挨不着谁,你看这样行吗?”
许菱双说:“我怎么知道你睡到半夜会不会滚过来?”
秦远也很有意思,他去外头找了一圈,拿了一截一米多长的圆木回来,就放在大床中间,然后笑着说:“这样行了吧?”
许菱双没说话,形势比人强啊,也只能这样睡了。
好在她虽然身体差,但她的渣异能倒是没有消失,如果半夜秦远真的做什么,她也有办法给他好看。
没想到秦远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好了不挨着她,就每天晚上都睡的规规矩矩的,早起把那根圆木往墙角一放,谁也发现不了。
不过既然不碰她,那他娶媳妇是为了什么啊?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
秦远也没跑别的地方去,他拿了一点儿钱直接去了自己的小叔家。
小叔秦安康是村里出了名的大好人,心善人好,就是好过头了,之前娶的老婆也带着孩子跟人跑了,如今就剩他一个在家过日子。
这次秦远结婚,秦安康是唯一一个替他高兴的人,不管怎么说,娶了媳妇儿,以后再生几个娃娃,这日子就安稳了。
“小叔。”秦远大踏步走进去,“你在烧早饭吗?我给你帮忙。”
秦安康从灶屋探出头来,“你咋过来了?是不是你妈不给你们饭吃?”
“小叔什么都知道。”秦远笑嘻嘻的说道:“我这里有五块钱跟粮票,最近这些天,我们要在小叔这里吃饭了。等我找人把老屋收拾干净了,就可以带着菱双搬进去了。”
秦远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他们留下了一套破旧的土墙房,就在秦富贵跟秦安康的屋子后面。
因为好几年没住人了,所以屋子破败了不少,秦远已经找了人帮忙修整屋子,就是瓦片不好买,只能先用塑料布跟茅草凑合修一下屋顶。
梁杏子这个嘴巴,别说许菱双受不了,就连秦远自己都觉得吵,所以他早就在盘算着搬出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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