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休朝

    大年初一, 沈墨茹在温暖中醒来。

    屋外天已全亮, 想必时辰也不早了，也不知道大人醒了没。想到谢知非, 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翘。

    大人应是早醒了, 就他那个比苦行僧还规律的作息，怎么会与自己一样睡懒觉。

    想到他可能已起身，沈墨茹也不赖床了, 一鼓作气掀开被褥，自床上起身, 穿衣、梳洗。装扮完还对着镜子看了半响, 确定美美的才笑眯眯打开房门。

    屋外阳光灿烂。在样寒冷的冬日里, 阳光是珍贵的。

    伸了个懒腰, 沈墨茹闭眼感受了会冬日暖阳，心情分外美丽去敲隔壁院门。

    没一会, 谢知非就打开了院门。

    “大人。”沈墨茹笑眼弯弯看着他，今日的谢知非穿了件玄青色棉服, 明明是清冷的颜色，偏让他穿出了儒雅的味道。也许是那眉目间浅浅的笑意，使得他整个人如今日的暖阳般，格外和煦温暖。她被这温暖蛊惑了。

    谢知非嘴角噙着笑意, 轻轻一拉就把沈墨茹拉进院子, 随手关上门后，低头就是一个缠绵又温柔的吻。

    这……早安吻？

    还真是个惊喜。

    沈墨茹闭上眼，欣然接受这温柔的一吻, 并热切回应他。

    很可惜，早安吻短暂了些。

    谢知非松开她的时候，沈墨茹有些魂不守舍。

    “饿了吗？”谢知非低着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还顺手把她垂下来的碎发掖到耳朵后。

    沈墨茹嗯了声，整个人还是懵懵的，心脏麻麻又涨涨的。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皂味，忍不住用力吸了口气。

    “一会吃过早膳，我们去觉善寺住两天如何？”

    谢知非声音温柔的像在蛊惑。沈墨茹依旧嗯了声。忽然想起来，以前做阿飘跟在他的时候，每年休朝，谢知非都会去觉善寺住一段时间。那时候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可以以见得光的身份陪他同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觉山寺于谢知非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谢知非去了隔壁厨房，亲自下厨给沈墨茹和自己煮了两碗面。吃过面后，阿东的马车恰好到了。

    彼此都很熟悉，也无需多说，阿东把马车交给谢知非后，步行回了家。

    沈墨茹简单收拾了下两人的行李，坐上马车，和谢知非出发去觉善寺。

    冬天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道路都结了层薄薄的冰。不过谢知非赶马车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路况也能让马车平稳前行。

    沈墨茹隔着门不断与他说着话，对于要上觉善寺，有些兴奋也有些害羞。

    她与谢知非的缘分始于觉善寺，这地方对她而言，同样是有特殊意义的。离开时，她不过是谢知非收留的一个孤女，如今他们是这种亲密关系，也不知寺中的师兄弟会不会取笑他。

    “大人，你说寺庙里的师父们……会拿你逗趣吗？”问出心中的不安，沈墨茹脸红了。

    “担心？”谢知非脸上笑意不减。

    “有一点点紧张。”沈墨茹老实承认，心里莫名生出了把慧仁方丈的一棵好苗子拐走的感觉。

    谢知非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小姑娘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有我陪着呢，别紧张，师父师兄弟他们都是和善之人。”

    “呃……克制不住。”沈墨茹可怜兮兮抓着车门。

    谢知非放慢了速度，偏过头看向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极好看的弧度。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有着柔柔的光。仿佛此刻被他温柔注视的，是一个极珍贵的宝物。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他的温柔感染了。沈墨茹心中的忐忑也被抚平了。

    “……傻丫头。”谢知非低叹了口气，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

    因上觉善寺必须通过那段长长的阶梯，到了山脚后，谢知非只得把马车停放在熟悉的一猎户人家，并给足了喂养马匹的银两。

    这是沈墨茹第二次爬觉善寺这个百步梯，上一次差点冻成冰棍人的惨痛经历还记忆犹新，让她下意识哆嗦了下。

    “冷？”谢知非看到她哆嗦，以为她冷，作势要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

    沈墨茹忙阻止他，紧紧拉住他的手臂，带了点不好意思说道：“想起上次爬这阶梯的情景，有些发毛。”

    上次真的好惨啊，四肢都冻到失去了知觉。

    谢知非也想起了沈墨茹上一次出现在觉善寺的情景，心疼不已。人一旦对一个人有了偏爱，哪怕是过去受的苦，想到都是揪心痛。

    “别怕，这次有我陪着你。”谢知非握住她的手，牵着她稳稳地一步一步踏上阶梯。

    谢知非的手掌温暖而厚实，沈墨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一股暖意自手掌传到全身。

    寺庙中的师兄弟见到他们二人一同前来，并没有太惊讶，但下意识泄漏出了自己的欢喜。

    谢知非已不是带发修行的身份，他们二人被安排在后山住下，恰是之前沈墨茹住养病的那处院子。

    沈墨茹亲切感倍增，道：“我与这院子还真是有缘分。”

    谢知非笑着给她解释：“觉善寺可供信善住宿的地方不多，也就几处。”

    沈墨茹笑容僵住了，噘着嘴，冷哼了声，不再理他。心里嘀咕，大人真是不解风情。

    休息了片刻，空吾过来传话，慧仁方丈可以见他们了。

    慧仁方丈年过古稀，慈眉善目。闭目坐在禅房内打坐，听到细碎的走路声才慢慢睁开眼。看清来着是谢知非，难得地笑了。

    “坐。”慧仁摊手示意他们在正前方的垫子坐下。

    谢知非态度恭敬，手掌合十，行礼后才依言坐下。

    慧仁目光转到沈墨茹身上，笑问：“这位就是沈姑娘？”

    “是。”谢知非笑着颔了颔首。

    慧仁没多惊讶，笑着说了句‘缘分’，随后便问了下谢知非下山后的日子，听到他的回答后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红尘再难，你也已注定得在其中行走。只是，知非，你也是略懂药理之人，还是要保重身体。”

    谢知非恭敬回答道：“知非会的。”，顿了顿又笑道：“师父放心，我还有阿茹照顾。”

    听到他提沈墨茹，慧仁呵呵呵笑了几声，神色没方才那般凝重。

    “你和沈姑娘之间这缘分，实属奇缘。是不是？”慧仁最后一句问的时候，目光是看向沈墨茹的。

    沈墨茹突然心跳漏了半拍，慧仁方丈看着她的目光，似是能洞察一切，让她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知道她来自异世。

    “方丈说的是……”沈墨茹心慌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沈姑娘不必惊慌。”慧仁看出她的慌乱，为了缓解她的心慌，甚至还难得开玩笑，道：“我也不是吃人的猛兽。老衲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知非，你说是不是？”

    谢知非点了点头，心情甚好，有点意外慧仁方丈对沈墨茹的态度会如此亲切。

    两人也不好打扰慧仁太久，没多久后便离开了。

    临走前，慧仁忽然又对着沈墨茹，颇意味深长说了句：“人与人之间，有的相逢，转瞬即逝。凡能相守的，都是有缘分的，沈姑娘倒也不用太心慌。”

    沈墨茹似懂非懂，但心却真的不慌了。她想，像慧仁方丈这样的高人，即使知道她是夺舍，对她应也充满善意。

    从慧仁方丈那离开，天色还早。沈墨茹想起沈猎户夫妻的墓离这不远，想去拜祭一下。

    谢知非带她来此，其实也正有此意。本想休息一日明日再去拜祭，但她此时提出来，自是不会驳了她。这种心情，他何尝不懂。

    寺庙香烛多，两人简单备了些便去了对面山头拜祭沈猎户夫妻。再回来时，已差不多是吃斋饭的时间。

    住庙的日子简单。晚膳过后，师傅们做晚课，谢知非则和沈墨茹在院中烤着火聊天。

    沈墨茹问了许多谢知非住庙那两年的生活，谢知非也很有耐心地一一告诉她。晨钟暮鼓，心如止水。

    “……在觉善寺醒来的第一天，我甚至恍惚了半响。”

    “不习惯？”沈墨茹听的起劲，不由挪了挪椅子，挨近了他几分。

    谢知非笑：“确实不习惯。没有烦人的政务，也没有被人打搅，平静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生活是真的……”

    谢知非淡淡描述过去，沈墨茹静静听着，并在心里描绘。做阿飘的时候，她时常遗憾没能参与到谢知非那两年的住庙生活，无法知晓无世事烦扰的他是怎样的生活状态。现在能听他细细述说，倒也能在脑海里描绘几分那两年他住庙生活的花苗。

    两年，不长不短。谢知非以为周而复始的日子没那么多来说，但在沈墨茹的细细追问下，竟和她回忆了半宿。

    谢知非以为沈墨茹听后，一定会感叹这日子枯燥无聊，岂料她感叹是感叹，但说的却是……

    “大人住庙的日子好枯燥，但阿茹看来，这应该是你过的最舒心和平静的两年。”

    谢知非看着她，眸中似有星光在闪烁。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的激动。

    “阿茹……”再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

    “嗯。”

    “你来了，我觉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说些什么，怕破坏了气氛。~~~~~~感谢在2020-03-08 00:00:00~2020-03-09 23: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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