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偏偏就是那么巧,杜玲等人不想说,谢知非和沈墨茹同游小山丘的这一幕却被李妙柔亲眼撞见了。
这一日,侯府的几位夫人邀请李妙柔母亲去看山花,李夫人为了让女儿能在几位高门夫人面前多露露脸,自然是拉她一同前往。
小山丘人渐渐多了起来,在一群红男绿女中,谢知非太过引人注目,许多人一来到便被他吸引了目光,李妙柔自然也不例外。
“那个好像是谢尚书?”同行的其中一个位夫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其他人闻言跟着看过去,确认不远处那男子的确是谢知非,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他身边那个姑娘就是从觉善寺带回来那个?”
“估计是了,不然怎么这般亲密。”
“谢尚书一世英名算是毁在她手里了。”
“话不能这么说,男未婚女未嫁,谢尚书这个年纪了,找个人也正常。”
“那也是,那样身世的姑娘横竖不会是妻子。”
……
众夫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日的相聚因谢知非的出现,大家都有激情多了,或许是多了一个新鲜的议论话题。
没人留意到李妙柔脸色早已变得很难看,李夫人推了她一下,小声提醒:“阿柔,注意一下,这里是外面。”
李妙柔深吸口气,努力隐藏自己激愤的情绪,前几日她去贴邀请沈墨茹,被她拒绝,还以为她不感兴趣,原来是根本瞧不上自己,等着和谢知非带她来呢。看看这漫山遍野,同行的的男子不过几个,谢知非怎么能微沈墨茹做到如此?
被气到失去理智,李妙柔转头对母亲和几位夫人笑道:“真是凑巧,遇到认识的人了,我过去和她说几句话。”
一转身,李妙柔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一张脸崩的跟弹簧似的。
春分紧张跟在她后面,左右张望那成群结队的一波波人,低声劝着:“小姐,我们别过去了吧,那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怕什么?我过去跟沈姑娘打声招呼有何不妥?”李妙柔咬牙切齿,看到谢知非和沈墨茹坐在树下,谈笑风生,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姐你是什么身份,沈墨茹是什么身份,何必凑上前……”春分及时闭了嘴,差点把自讨没趣四个字说出口。
李妙柔猛地停下脚步,瞪着春分,冷冷问:“春分,你是不是觉得上等丫头当的太闲了?”
春分吓的不敢再多说,红着眼不断认错:“是奴婢多嘴,小姐别生气。”
李妙柔其实知道春分说的没错,自己不过是将无处可泄的怒气发泄在她身上。春分从小跟着自己,忠心耿耿,她又怎么会真的换掉她。
李妙柔越走越近,谢知非和沈墨茹也没法再视而不见,她们主仆正向他们走来。两人都有点不解,李妙柔这事怎么回事?
两人齐齐把目光投向李妙柔,李妙柔心里也突然咯噔了下,被俩人看的有些心慌。忽然问自己,她这样失去理智凑上前是为什么?只是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她若是转头回去,只怕会被众夫人取笑。
没有办法,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跟沈墨茹说几句话,且必须好好说。
“沈姑娘,真巧。今天天气可真好,这片山丘的花也比前些日子好看许多。”李妙柔强挤出笑容。
谢知非和沈墨茹早已站起身,冲李妙柔笑了笑。沈墨茹也客套说了句真巧,上次回绝了李妙柔邀请,今天在这相遇,两人都有点不自在。
李妙柔坚强留下来尬聊,沈墨茹察觉谢知非已经有微微不自在,便对李妙柔道:“李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虽然不知道她想对自己说什么,李妙柔也只得应下,跟她来到了没什么人的几丈之外。
“李姑娘,有些话我们不如干脆直接说开,我知道你喜欢我家大人,但没用,趁早死心吧。”沈墨茹开口就给了李妙柔一个措手不及。
李妙柔张了张口,半响才冷着脸道:“谢大人乃庸中佼佼,欣赏他的人自然很多,有用没用不是沈姑娘说的算。”
谢知非还没住到和她同一条巷子时,她就从父亲那听过许多关于谢家关于他的事,心中早已生了仰慕之情。后来,谢知非住了进来,一次刻意的擦身而过,李妙柔便深陷不可自拔。她不怕承认,她就是喜欢谢知非,试问这样一个温文尔雅风光霁月的人,谁能不喜欢?沈墨茹这个后来者,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沈墨茹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克制,冷静分析给李妙柔听,她的喜欢不过是隔岸观花,远香近臭。一旦知道谢知非其实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般,这份喜欢就荡然无存。然而李妙柔全然听不进去。
“嫁入日后大人退出朝堂,隐居山林,你还会喜欢他吗?”沈墨茹假设。
李妙柔愣了愣,反问道:“大人怎么可能退出朝堂?他可是国之栋梁。”
这问题真是问的莫名其妙,谢知非仕途之路只会越来越好,位列三公九卿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李妙柔有些激动,若能嫁给这样的人,这一世就有享不尽的尊荣。
沈墨茹指了指这满山的山花,道:“你看看这片花海,现在是好一番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景象,等夏天结束,这番景象也就不在了。花尚且无百日红,更何况人。谢知非现在是深受皇上重视,但以后谁又知道。两年前,所有人都偶以为大人要平步青云之时,他忽然放下一切去了觉善寺。大人他就是这样的人,权力富贵对他没有吸引力,也许有一天,他突然就全部放下。”
说到动情处,沈墨茹心有点哽咽,看向李妙柔问:“如果大人变成和天下万万千男人一样,就只是个凡夫俗子,你还会喜欢他吗?可以做到和他同甘共苦吗?”
“我……”李妙柔语塞,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谢知非,在她心里,谢知非就是那个名门出身,被皇上抱进宫亲自抚养,才华出众,年纪轻轻就位列尚,注定是垂范百世的人才。
“你不会的。”沈墨茹一针见血指出:“你接受的了自己着粗衣麻布?接受的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不过几居室?接受的了需要自己动手洗衣做饭?”
沈墨茹顿了顿,等不到李妙柔回答,便道:“你接受不了的,李小姐出身高贵,自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如何能接受得了这种落差?更挠心的是,还得看着昔日的姐妹一个过的比一个富贵。”
李妙柔被沈墨茹这翻话说的节节败退,满眼困惑,她所假设的这一切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谢知非身上。
“沈姑娘,你怎么能因为自己也喜欢谢大人,就这样编排他?”
沈墨茹摇摇头,对她固执的自欺欺人有点无奈:“我话就说到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妙柔魂不守舍回到母亲身边,满脑子都是刚才沈墨茹对她说的那番话。如果谢知非会从云端跌入泥泞里,她还会喜欢他吗?
谢知非不知道沈墨茹对李妙柔说了什么,让对方神情呆滞离开,有点担心沈墨茹太任性,说了过分的话。
不等谢知非问,沈墨茹老实招供:“我只是问李姑娘,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是位高权重的尚书,她还会喜欢你吗?有跟你同甘共苦的决心吗?”
说完她甩了甩头,目光坚定看着谢知非,笑着道:“她不会的,可是我会。”
谢知非心潮忽然有些澎湃,看着她的眼眸涌出几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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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谢知非又开始非常忙碌,甚至好几次差不多子时才回。好不容易养胖了点的身体又肉眼可见消瘦了下去,沈墨茹看着视暗暗着急。
这日,沈墨茹终于等到谢知非能回来吃晚膳,自是逮住机会问他近况。
谢知非神情有些无奈,告诉沈墨茹,衙门最近确实是有些棘手的事。云国一直以来都存在捐官的现象,但是今年他翻阅对地方官员报上来的课业考评,发现很有问题,官官相护的情况很严重。长期以往,对云国将是个祸害。所以他决定在明年春闱考试前,把这捐官现象整治整治。但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广,涉及的官员太多,不好查。
这一听就知道是会撬动官僚系统的大举动,沈墨茹有点担心,他回来不过几个月,这般大刀阔斧动那些人的利益会不会遭报复。
谢知非笑了笑,怕吓到她,道:“不用太担心,我有分寸的。”
沈墨茹还是一脸紧张兮兮的,道:“你就是个小小的吏部尚书,上面不是还有丞相吗?把问题往上报,让上面的人去定夺。”
谢知非摇摇头,认真对沈墨茹说道:“阿茹,如果人人遇到为难的事都这样,为了不担责任,全都往上报,那百姓要我们这些父母官作何?朝廷养我们这帮官员又是为何?”
沈墨茹被说的有点羞愧,她知道谢知非说的是对的。
所谓父母官父母官,不就是在提醒当官者要爱民如子。
“大人,你说的对,是我太小家子气了。只是在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消瘦了。”
谢知非含笑点点头,答应她以后一定会注意按时吃饭。
“还要早点回家。”沈墨茹补了句。
“好,早点回家。”对于她的要求,谢知非笑着一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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