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茹从没见过谢知非这么生气的样子,是实实在在吓到了。同样被吓到的还有张蕙兰,她从小都是被家人捧着宠着长大的,即使偶尔犯错,父母也会训斥她,可没曾像谢知非这样的。
好可怕啊,张蕙兰打了个冷颤,生了逃跑的念头。但谢知非冷着脸站在那,她紧张的腿都使不出劲,更别提跑。
“阿茹啊,谢大人生气怎么这么可怕啊?”张蕙兰低着头小声嘀咕,细若蚊蝇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真的太吓人了,她爹虽然长得凶,但生气时也不过是提高嗓门吼,一点都不可怕。可谢知非不是,冷着脸不说话在那一站,四周空气都跟着变冷了,冻得人寒毛直竖。
沈墨茹轻拍了下张蕙兰的手,示意她先进屋。
张蕙兰自然觉得好,低声说了句姐妹仗义,便领着芬芳二人进了房间。轻轻把门关上后好锁的死死的。
面对这么气愤的谢知非,沈墨茹心里也发怵,但终究还是他突然回来的喜悦占了上风。
悄悄上前两步,沈墨茹扯着谢知非衣袖,小声道:“大人,你吃了吗?累不累?”
女性温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直达心房后让他的心也软化了。谢知非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太大,应是吓到她们几个。这会再开口,语气已平和不少:“阿茹,你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们每天都是这么过的?”
沈墨茹狂摇头,她虽日日跟着张蕙兰玩,但基本都只是吃吃喝喝逛逛街,穿成这样进出赌坊,不过两次。
“赌坊那是什么地方?你们几个小姑娘简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谢知非想到就后怕,去赌坊的什么人都有,好赌的都是亡命之徒,她们几个小姑娘真是太过无知无畏了,明天他一定要跟张大人说说这事,让他好好管教管教自己女儿。
“亚芬和亚芳会拳脚。”沈墨茹小声解释,她们也不是那么无畏无知的。
谢知非真是被气笑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带着两武婢,就觉得安全了!真是不知道这世道有多险恶。不过这事他也有责任,离开上京前想的不周全,安排的不妥当,太过草率留沈墨茹一个人在家。现在想想真是谢天谢地,她没出什么事。
冷静不少后,又有淡淡伤感浮上心头。这几日他在苏州是担心的不行,几乎可以说寝食难安。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公务忙完一静下来心就慌的不行。楞带着全体官员披星戴月的干,把时间缩短了一半,就是为了能快点回上京。
谁能想到没有他在的日子,沈墨茹过的倒是逍遥自在,听方才她和张家小姐那番对话,估计也没想过自己。谢知非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差点忍不住想伸出手用力揉她脑袋,真是小没良心的东西。
谢知非一直不说话,但感觉好像没刚进门那么生气了,沈墨茹壮起胆,小声认错:“大人,我以后不敢了。”
“还想有以后?”谢知非挑了挑眉。
“不想不想。”沈墨茹狂摇头:“这几天我特别特别想大人,不想再和大人分开了。”
“想我?”谢知非哼了声:“我猜你们每天都玩的不知多开心,没工夫多做他想。”
墨茹脱口而出:“不是的,再开心也没有见到大人你回来开心。”
如果说谢知非还有怒气,也因沈墨茹这句话消散的干干净净了。一股暖流自心底流过,紧绷着的脸也情不自禁柔和起来。
“你啊……”谢知非一脸无奈,指了指沈墨茹,要求她以后不准出入鱼龙混杂的地方。
“好。”沈墨茹痛快应下,谢知非不喜的事她不干。
看出谢知非是真的不生气了,那因他回来的喜悦彻底冲击了她整个人,沈墨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再次兀的抱住谢知非,开心喊道:“大人,你回来真好!”
谢知非耳尖微红,两手有点不自在,最后情感战胜了理智,也伸出手搂了搂她。
“天色不早了,赶紧梳洗下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说。”谢知非扯了扯她束起的头发,再次觉得这几个小姑娘太过天真。长得这般花容月貌,又怎么会让人看不出他们其实是姑娘。
谢知非回隔壁后,沈墨茹和张蕙兰快速梳洗了下便躺上床,不敢像前几天那样,在院子喝冰镇水果酒。
“阿茹,谢大人生气这么恐怖,你不怕吗?”张蕙兰说话声音小的跟猫叫似的,生怕隔壁院的谢知非听到。
沈墨茹笑了,一脸甜蜜说道:“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啊,我家大人生气不恐怖啊,说话还是那么温柔。”
张蕙兰啧了几声,不可置否:“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西施怎么比的上我家大人。”
张蕙兰服了,认输:“得,我小看你家大人了,你家大人就是天仙都不能比。”
“这话说的没错,还真是天仙都不能比。”沈墨茹毫不客气。
张蕙兰瞪大了眼睛,无奈接受自己朋友一说到谢知非就化身花痴的事实。
两人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躺在床上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睡去。
翌日,沈墨茹几乎是到点就反射性睁开眼,一个箭步冲出院子。
张蕙兰以及睡在榻上的芬芳二人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跟着出去却看到她站在墙边跟谢知非道别。
谢知非走后,沈墨茹又打着哈欠回房,拉着张蕙兰再睡回去。
睡的正香的两人不知道,谢知非下朝后,拉着笑眯眯上前来跟他打招呼的张康顺走去一角,拿沈墨茹和他女儿去赌坊的事向他质问。
张康顺也是惊到下巴都快掉了,一脸不敢相信,他那个乖巧可爱美丽的女儿,竟然出入赌坊?想想赌坊内那一屋子臭汗冲天的男人,他就觉得自己女儿受委屈了。
傻孩子,想玩怎么不告诉他,他可以带他去赌坊雅间。真是蠢孩子,张康顺心疼的直跺脚。
张康顺丧着脸快哭了的反应,谢知非理解为是生气。本想再多说两句的,这会倒也不忍了。他本不是苛刻之人,会来找他也不过是两个小姑娘进出赌坊这种场所太过危险。
别过张康顺,谢知非单独去见了皇上,汇报苏州捐官的情况。
离开皇宫后,他不想回衙门了,便直接回了家。
张蕙兰还在,她们都以为谢知非要晚上放衙才能回来。故而见到他突然回来,两个小姑娘都暗暗庆幸今日乖乖待在家聊天。
谢知非觉得自己在辈分上好歹也是张蕙兰的叔叔,便把她和沈墨茹叫到书房,好生教育了一番。
张蕙兰在谢知非面前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乖乖的他说什么就应什么,就差指天发誓保证。
毕竟是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生性贪玩了些,但本性是乖巧的,谢知非也知不能像要求下属官员那样严厉。
谢知非终于训斥完,张蕙兰松了口气,暗道:要是知道谢知非那么早回来,她真应该早些走的。不能再待下去了,等会回到隔壁就跟沈墨茹道别回家。
出了书房,张蕙兰拍着胸口对沈墨茹低声道:“好险,幸好我们昨天不是去花楼喝……”
花酒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沈墨茹捂住嘴巴,推着她出了院子。
“别说别说,这个要是给大人知道,我完了。”
张蕙兰打了个冷颤,连忙跟沈墨茹道别,和亚芬回了自己家。亚芳的卖身契她前两天已经给了沈墨茹,说好了两个婢女一人一个。
沈墨茹回到书房,谢知非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心里立刻暗叫不妙,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张蕙兰的嘀咕。
“大人,你先听我说,去花楼喝花酒这事我是坚决不赞同的,所以昨天想也没想立刻拒绝。”沈墨茹赶忙表明立场,希望可以亡羊补牢。
谢知非心里好受了些,还好这丫头还算知轻重。只是张康顺家的姑娘真不行,明天必须要把事告诉他,让他好好管管。
第二天,张康顺听到自己女儿有想去青楼的念头,顿时就不如知道她去过赌坊那般淡定了。
那地方多是好色之徒,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去,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自己这段时间暗搓搓瞧上的女婿可不是简单人家。张康顺急的大喘气,也顾不上听谢知非往下说,即可拜别了他,急匆匆赶回家。
回家后,张康顺拉着夫人立刻展开对女儿的审问。
张蕙兰以为沈墨茹全向谢知非召了,第一次看到父母如此暴跳如雷,她也不敢撒谎,老老实实认下,她们的确是去过一次,但是只停留了一会,半刻都没有。因为实在见不得那些肮脏事。
竟然是去过了,张夫人两眼一翻,差点晕厥了过去。
完了完了,要是传了出去,女儿的名声怎么办?张夫人气的胸口只犯疼。都怪她和夫君平时太溺爱女儿,才养成她这样任性妄为。
能管理那么大一个家,张夫人也是个行事干脆利落的人,咬咬牙罚了张蕙兰主仆各十大板。
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杖责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去看,只是听着外头张蕙兰打一下哭喊一声就几乎要了她老命。在打了五板子后,张夫人再也撑不下去,忙让人停下。
第二天,张康顺一脸愧疚来吏部向谢知非请罪,承认他教女无方,让她带着沈姑娘去了青楼那种地方。
谢知非听得目瞪口呆,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瞬间胀痛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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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到屁股开花的张蕙兰给沈墨茹写了一封信,告诉沈墨茹,母亲知道她们去过青楼后,挨了十板子,现在床都不能下,好不可怜,并问她谢知非知道后是否有惩罚。
沈墨茹收到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手指冷的跟刚从冰水中泡过一样。
天要亡她,谢知非还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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