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和刘壹离开了皇城,到了内城中的一家绣庄,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随后又在外城的一家布庄中再次换了衣服出来。
刘壹看了看身后,对刘芳道,“阁主,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刘芳淡淡一笑,“跟着就跟着吧,不必多管。”
刘壹点点头,也就真的没有多管了。
“阿依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壹回答道,“已经准备好了。”
刘芳点点头,“那就好。”
说罢,她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带着刘壹出城,到了京郊的一处农庄中住下,当天夜里就从后门走了,进了山。
宣京四皇子府
慕容玮歇了一觉起来,正跟通房丫头在厮闹,却被张东给打断了。
慕容玮挥挥手,让衣衫不整的通房丫头下去,坐在榻上,等着张东回禀。
张东低着头恭谨的道,“我们的人跟到京郊外的农庄处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不过,从他们走的路线判断,他们是进了山。”
慕容玮想起回来之前的那一段山路,倒也没有觉得奇怪,“嗯,我知道了,派人盯着沛城那边的糕点铺,尤其是她的弟弟,一定要给我盯好了。”
张东躬身应下,“是,殿下。”
慕容玮脸色微沉,看着墙上的画,沉默不语。
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杀了他们了。
再说刘芳这里,回了沛城后,就去沛城郊外的农庄里接了刘筠,带着他一起去了岩城。
岩城是宣国和燕国交界的边城,这里有一家整个天下都闻名的剑楼锻剑楼。
这座锻剑楼所出的剑那是所有爱剑,好剑之人最想要得到的宝贝。
只是,锻剑楼有一条规矩十年出一剑。
至今已经百年的锻剑楼,总共也才出品了不到十把剑,可这十把剑都是天下闻名的宝剑,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刘芳带着刘筠站在锻剑楼的门前,她心里想的是十年才出一剑,这锻剑楼,平日里,到底靠着什么活着
刘筠却看着锻剑楼的匾额,问刘芳,“姐,咱们有锻剑楼的拜帖吗”
嗯,还差点忘了,锻剑楼还有一个规矩非锻剑楼拜帖不见。
意思就是,没
有锻剑楼的拜帖,是不能进去的。
那有人肯定就会很奇怪了,这锻剑楼自己的拜帖,别人怎么获得呢
其实很简单,认识锻剑楼里的人不就行了
不错了大错特错
锻剑楼的拜帖,只会在出剑的那一天,挂在楼前,能够闯过锻剑楼的关卡,取得锻剑楼上的拜帖,这才可以进入锻剑楼,以后,这张拜帖,也可以作为进门的身份证明。
反正,十年就这么一回,这个世上,能够拥有锻剑楼的拜帖的人,不超过二十人。
可见,这玩意,并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刘芳自然也没有。不过,她笑了笑道,“我们进去,不需要拜帖。”
自家人,哪里需要拜帖啊
刘筠还一脸莫名,看着刘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芳转头挑眉看他,道,“怎么不信”
刘筠“姐,咱能别开玩笑嘛”
刘芳笑笑,道,“那行,你就好好看着你姐我怎么让这锻剑楼破例的。”
说罢,她抬步就走上前,拍了拍锻剑楼的大门,外头的行人一看,竟然有人敲锻剑楼的大门,顿时来了兴趣,一个个竟然停下来看。
甚至对面的茶楼上,也有许多人站在窗户前看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可见,每天来锻剑楼这里等候的江湖人,其实并不少。
都是在期待着锻剑楼出剑的一刻。毕竟,距离上一次出剑,已经有十年时间了。
刘芳这样过来,直接敲门的,其实这么些年来,已经很少很少了,基本所有人都知道,锻剑楼不到出剑的那一天,是不会让人进去的。
那些拥有拜帖的人们,也不会在平日里过来,所以,锻剑楼日常,大门都是关着,府里的人出入,是走另一边的偏门。
刘芳敲响了大门,里面很快就来了人过来打开大门上的一个小窗,问道,“阁下可有拜帖”
刘芳摇头,“并无。”
那人一脸懵逼“那阁下敲门为何”
刘芳淡淡一笑,“在下是带小弟回家的。”
那人
他这会终于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刘芳,皱眉道,“不知阁下名讳是”
刘芳笑着道,“文山刘氏。”
那人眼瞳一缩,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现在还
敢自称文山刘氏的人可没有了。
他看着刘芳,脸色凝重,道,“青山绿水何流”
刘芳垂眸,淡淡回道,“天青云白雨降。”
那人眼眶一红,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上的小窗,随后就没了动静。
刘筠一看,顿时看着自家姐姐摊手,看吧,就知道你是在胡说八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在窃窃私语看看,又是一个傻子,又被锻剑楼的人给拒绝了。
只有锻剑楼对面的茶楼楼上的一个雅间窗前站着的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眼光微闪,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她反而觉得刘芳肯定能让锻剑楼破例。
果然,过了一会,锻剑楼的大门竟然打开了,不仅如此,只见锻剑楼的大管家带着满府的仆从,恭敬的站在门外两旁,恭敬的行礼道,“欢迎二小姐,三公子回府。”
刘芳抬眸,转身看着一脸懵的刘筠,笑着道,“小弟,走吧。”
刘筠恍恍惚惚的跟着刘芳走了进去,直到大管家带着人关上了大门,他才终于回神。
他看着刘芳,声音略微颤抖着,眼眶都红了,道,“姐,这是这是咱们家的”
刘芳点点头,“嗯,这是咱们家的产业。”
文山刘氏,代表的从来就不仅仅是一家书院这么简单。哪怕刘家并不是真正的江湖人,可因为祖上有过一位特别奇葩的先祖,喜欢铸剑,就建立了这家锻剑楼。
之所以是十年出一剑,并不是江湖上传言的那般,锻剑楼的剑都是名剑,所以极为难得,需要花费的时间非常久之类的。仅仅是因为那一位先祖,为人疏懒,不喜欢一天到晚的待在铸剑房里,这才变成了锻剑楼独特的传统与规矩。
至于那些锻剑楼的拜帖,不过是一些拥有和那位先祖一样爱好的人,拥有的一张参加聚会的邀请函罢了。
就像有的人喜欢开诗社一样的道理,那位先祖,也喜欢和这些爱剑,好剑的人聚一起讨论讨论这些别人看起来特别无聊的事情。
刘芳其实不是嫡出,按理说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可她自幼就拥有了成熟的想法,观察力,经历了许多任务世界后,也变得格外不一样。这让她幼年时在文山上就已经从一些日常的蛛丝马迹中,推
测到了许多事情。锻剑楼,就是其中之一。
刘筠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刘芳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咱们去见见大哥。”
其实刘芳早就知道刘策他们在这里,只是她一开始担心那些人还在寻找文山刘氏的幸存者。而且最初,她和刘筠年纪都太小了,要来这里,所要面临的问题太多,她并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安然的送他过来。
而等到她有了百晓阁之后,却又发现,刘策他们现在,已经变了,让刘筠过早的和他们相认,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刘芳也就一直等着,等到现在。
现在刘筠虽然也只是十四岁的年纪,可他在刘芳身边十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刘芳教给他的,可以说,他的三观,是刘芳教出来的。虽然他还年轻,也许还会因为刘策他们而受到影响,但这种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了。刘芳有信心,刘筠一定不会变成刘策他们那样的,这才决定带他过来。
刘筠现在完全沉浸在与失散多年的家人团聚的激动之中,根本没有发现刘芳的异样。他红着眼,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跟着刘芳走进后院。当看到坐在凉亭上对弈的那两位白衣男子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快步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凉亭外,“大哥,二哥”
随后,刘筠就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声的痛哭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
刘策看着跪在凉亭外一直痛哭着质问他们的弟弟,红了眼睛,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刘符起身,红着眼走出凉亭,俯身扶起了刘筠,道,“行了,我带你去看看你大姐,等会再跟大哥说话吧。”
刘筠抽泣着,顺着刘符的力道就转身走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刘符所说的话的含义,以及刘芳与刘策两人异于寻常的疏离。
等刘符带着刘筠离开了,刘策才转头看着站在凉亭外的刘芳,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告诉三弟,我们在这里。”
刘芳看着他,脸上格外的平静,道,“你们是他的兄长姐姐,我怎么会不让他来只是,我怕你们会将他也变成复仇的工具。”
刘策眼光一沉,“难道,我们不应该复仇”
刘芳摇头,“不,
我们应该复仇,只是,方式不应该像你们这样。”
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样复仇之后,就能高兴了
刘策沉默。他转回头,看着眼前的棋盘,淡淡道,“我们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命运只能任由下棋人摆弄,我们想要挣脱,就注定要放弃自己想要的那些。只有变得毫无弱点了,我们才有可能胜否则,只有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刘芳笑笑,并没有继续跟他纠缠争论这个问题,只是道,“锻剑楼十年出剑之期已经快到了,不知,楼主可有名剑应付那一天的到来”
刘策转头看着她,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了她一句“你不打算留下来,对吗”
刘芳沉默了。
刘策双手微微捏紧,“你是我妹妹,你还想去哪儿去做什么”
刘芳看着他,缓缓道,“和你一样的目的复仇。”
刘策眉头一皱,“这些事情用不着你,你和君儿留在这里,外面的事情,有我和你二哥,大姐他们,已经足够了,他们蹦跶不了多久了。”
刘芳却笑了,“挑拨几个国家之间的争斗,最后让他们彻底战乱起来,你早就知道燕国新帝野心勃勃,所以你打算让燕国的皇帝当这个刽子手,将他们都杀了,对吗”
刘策看着她,松开了眉头,第一次温和而感慨的道,“我终于明白祖父当年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刘芳沉默。
她知道刘策所说的是什么。那是在文山上,那一年过年的时候,祖父刘昉在家宴上出谜语给他们猜,刘芳一个也没猜。可最后祖父给他们兄妹四人的评语却是这样的
“谨修看似稳重,却过于耿直,要是能够懂得圆滑处事,那就更好了。需知道,人性之复杂,世情之艰难,并不是仅有黑与白之分。
印之看似寡言,却胸有沟壑,若能有所坚持,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担当之人。
阿箬倒是有长姐的风范,也有妹妹的乖顺,只是,需要明白,有时候,并不需要你一个人谦让他们,毕竟他们可都是我刘家男儿,需要照顾保护你才是。
至于君儿,还小,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也聪明机灵,是一块璞玉。
而阿芳,可惜了,你生为女儿身。”
刘策看着刘芳道,“若你生为男儿,当年,文山刘氏,恐怕就不会被灭门了。”
刘芳笑笑,却摇头道,“大哥,你还是没有看懂。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阻止当年的事情发生。”
因为,文山刘氏,这就是一个偌大的肥肉,早就被虎视眈眈了。
刘策沉默。
是啊,只怪他当年实在太天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印之,刘符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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