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宫, 刘芳洗漱过换了一身衣服, 才过去给杨氏请安。
杨氏问了问文南伯府的事儿，听闻格外冷清, 没有什么人过去祭拜。
她笑了笑，道，“放心, 明天就不会了。”
有芳儿这个公主, 太子这个储君的祭奠, 后面的人自然而然会去的。
到时候, 所有的顾虑都不是事儿。
就是如此现实。
刘芳想了想，也就明白杨氏的意思了。
她叹了口气, 这些勋贵世家, 还真是现实势利啊！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奇怪的。
…………
之后几天, 刘芳每天都过去文南伯府陪着文清南。
果然如杨氏所料，各家府邸的主母，当家人也都开始纷纷过来祭奠。
而等到老夫人出殡时, 沿路的路祭也都十分热闹，轰动，俨然一副哀荣极致的样子。
文清南看着这样的场面, 心里越发感激刘芳，他也不是傻的，自然明白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如此积极。
可他还是满怀感激, 好歹，祖母这一路，没有那般冷清，让她的丧礼，也体面了许多。
老夫人下葬之后，文清南就提前毕业了，回府守孝。
刘芳见此，实在懒得去书院了，也就跟着一起提前毕业，日常里就是去文南伯府陪他，免得他一个人在府里守孝，胡思乱想。
明华郡主一看刘芳提前毕业，她也赶紧考试，同样提前毕业了。
只是她毕业以后，就无所事事了，只好也每天跑去文南伯府找刘芳斗嘴，好歹没那么寂寞。
刘芳：……(ー_ー)!!
不是，她好像跟明华郡主是不对付的吧？
怎么莫名其妙的，她就成了她朋友，闺蜜，还一个劲儿地跑来找她呢？
这关系，转变的真是太快了。
她有点懵。
不过，不管如何吧，文南伯府也总算是热闹起来了，每天光是明华郡主咋咋呼呼的声音，就格外有人气。
…………
到了冬月，西北沛越又开始作妖了，刘萧与张氏镇守在那边，几次出击，打得对方是落花流水。
然而，正当满国都在庆贺他们的胜利的时候，西北加急军报送到了京中：刘萧败了，还失踪了，如今下落不明，西北只留下张氏一人在苦苦坚持！
刘芳在文南伯府，听闻消息时，顿时大惊失色，顾不得与文清南多说，快步出了府，骑着马就回宫了。
文清南站在门前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下一沉，对老管家道，“准备一下，我要去西北。”
老管家大惊，“伯爷，这可万万不能啊！这个时候，您怎么能去西北呢，这……”
文清南淡淡地回头看着他，坚定地道，“我要去！”
刘萧是刘芳的亲大哥，无论生死，她都会去找他的，所以，他也要陪着她一起去，无论生死。
老管家看他如此，长长地叹了口气，红着眼道，“好，伯爷，老奴这就准备。”
文清南恭敬行了一礼道，“谢谢，蓝爷爷。”
老管家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伯爷啊，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
文清南郑重地点点头，“嗯，我一定会的。”
要是他死了，那就一定是因为公主也死了。
…………
刘芳骑着马回了宫，门口值守的禁军正好是那个新来的，看到芳华公主直接骑马进宫，脸上还有点懵。
只是周围的其他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也只好随着众人恭敬行礼，目送她骑马奔跑进了后宫，后头还跟着一队伺候的宫人护卫。
啧啧，这芳华公主还真是在宫里跑马跑习惯了啊！
…………
刘芳一路快速地跑回了凤栖宫门前，下马快步走了进去，门口守着的宫人，赶紧上前牵着马，安置好。
刘芳一走进正殿，杨氏就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天空，神色凝重。
“大伯娘。”
杨氏转头，看着她一脸苍白，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一痛，温和道，“来。”
刘芳走到她身旁，杨氏伸手抱了抱她，然后松开道，“你大哥失踪了，你二哥他们会过去找，你老老实实地待在京里等着就好。”
二皇子他们已经回去各自准备了，马上就出发。
刘芳摇摇头，红着眼道，“不，大伯娘，我也要去。”
她脑子里有这个世界没有的详细智能地图，她可以找到大哥的！
杨氏眉头一皱，难得严肃地对她道，“你不许胡闹！你可知，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沛越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地守在西北凉城之外，就等着我们的人过去一网打尽。
你还小，听话，乖乖地待在京里。”
刘芳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平静地对杨氏道，“大伯娘，我知道您的顾虑。可是，正因为我年纪小，所以，我才更适合去。二哥他们，只要一出现在凉城，沛越那边就会知道。
他们的想法也很好懂，不就是想逼着我们派出二哥他们过去，正好让他们一锅端了吗？
况，二哥他们，不是皇子，就是王府继承人。
要是万一，我大哥他……”
刘芳顿了顿，缓了缓，压下心中的难受，这才道：“那二哥就是下一个的兰阳王世子了。
只要他们都死了，对我们的打击绝对是巨大的，尤其是对皇伯父，对您而言。”
当初杨氏年轻时就曾镇守过西北，那时候的沛越真是被杨氏打得没脾气了。
所以，现在，他们想要报复，也很正常。
刘萧又是兰阳王的嫡长子，王府的世子，在他们看来，也就相当于当初的杨氏，兰阳王一样的存在。
只要把他杀了，那安国就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可现在，刘萧只是失踪，那就证明，沛越想要的更多，谋算的更大：想引诱出刘苏，二皇子他们，然后一网打尽。
相反，刘芳这个深受安文帝宠爱的公主，却被他们忽略了。
这才是刘芳认为可以操作的地方。
忽略她好啊，那她过去西北找人，他们绝对是想不到。
杨氏听了刘芳的话，看着她认真冷静的样子，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你真是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当年，兰阳王也是这般对他们说的，可是后来呢？
杨氏很矛盾。
作为皇后，她当然知道刘芳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可作为伯娘，她哪里舍得让自己疼爱的孩子去冒险？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天空，淡淡道，“你可知，这次你去，不仅仅是护卫没有，就连伺候的仆从宫人也没有。”
战场之上，任何人都没有例外，只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生存。
那是不可想象的艰难。
刘芳笑笑，“大伯娘，我知道。”
打仗而已，她有经验。
杨氏叹了口气，道，“你跟红翡换一下衣装，趁着没人发现，赶紧出宫吧。”
刘芳恭敬行了一礼，便转身要走，杨氏转身看着她道，“芳儿，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刘芳回头笑了笑，道，“伯娘放心，我会带着大哥回来的。”
杨氏眼眶一红，忍着哽咽点点头，目送她走了。
等看到她走了，杨氏一闭眼，眼泪就流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对杨嬷嬷道，“就说公主受了打击，病倒了，让御医过来诊治。”
“是，娘娘。”
…………
刘芳回了自己的寝宫，与红翡换了衣服打扮，拿着一块出宫的腰牌就从宫里的西正门走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二皇子等人，与安文帝知道她走了后，在凤栖宫跟杨氏大吵了一架。
…………
安文帝冷着脸道，“你知不知道？要是芳儿一个疏忽，她就有可能会死啊！”
二皇子也是一脸不理解，“母后，您怎么能让芳儿去呢？她还这么小，她身边还没有护卫跟随，这样，不是把她送去死吗？”
杨氏坐在榻上，淡淡道，“在你们眼里，芳儿就是一只被圈养着的金丝鸟，不能飞，也不会飞，是吗？
她除了被我们娇宠着在京里肆意妄为，在宫里高床软枕，她就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了，对吗？”
安文帝，二皇子：……
杨氏看着他们，冷冷一笑道，“你们也太小看女子了。我相信芳儿。因为她不是一个莽撞之人。
相反，老/二，你，下棋有赢过芳儿吗？”
二皇子一噎，摸了摸鼻子道，“那也不仅仅是我没赢过啊，父皇，大哥不也没赢过？”
安文帝，太子顿时转头瞪了他一眼。
二皇子讪讪一笑，不敢说话了。
杨氏撇撇嘴，也懒得纠缠这个，她转头看着三皇子道，“老三，你呢？有一次骑射赢过芳儿的吗？”
三皇子摇摇头，不敢吭声：其实，他也很想说，大哥也没赢过芳儿的。
杨氏再转头看着刘苏，“你呢，苏儿，每次沙盘演练，谋略比试，赢过芳儿吗？”
刘苏叹气，“早在妹妹八岁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赢过她了。”
杨氏点点头，看着安文帝道，“陛下，您看，不知不觉中，芳儿已经长大了，本领也比您所想象的更厉害。
您现在还认为她是在胡闹？她这一去就是去送死吗？”
安文帝经过杨氏这么一问，才想起来，好像很早之前，他的禁军统领就说过，芳儿的武功已经很高，至少，满京都都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跟她对打。
更别说是打败她了。
就连禁军统领，他的暗卫统领，也都不是芳儿的对手。
而她，现在，不过是十二岁而已。
安文帝此时才终于发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娇弱无能。
相反，她是很有才能的，甚至，她的才能还超越了她的兄长们，他这个皇伯父！
安文帝叹气，对杨氏道，“好，你说的都对，只是，她这样一个人去，真的没事吗？”
杨氏认真道，“我相信她。”
她可是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别人不知道，杨氏还能不知道吗？刘芳，绝不是一只被圈养着的金丝鸟，她是凤凰！
而这一次，就是她大放光彩的时候。
只是……
杨氏垂眸，她心里还是会担忧，也还是会难受，毕竟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拿她的心来做赌注。
她经不起失败。
那就是活生生地在挖她的心。
尤其是，这个决定是她自己做的。
希望，孩子不会有事，能够安然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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