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这边正准备关店。这时她打眼一瞧, 来人不正是之前花了五千两买她字画的冤大头吗？
虽然这位年轻老爷人傻钱多, 出手阔绰，是只待宰的肥羊。哦不，是他们的重点客户。但她现下可没有那个好心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做生意, 不要命了？
虽然她爱钱，但命比钱更重要！现在越是在这儿多待一刻钟, 便越危险一分。于是她赶忙就要上前，告诉来人店里现在已经打烊了。
但就在沈娆准备起身时, 她又顿了顿。不对啊, 都这种时候了怎么还会有客人来？
自打宫里出了刺杀天子的要案, 近日来全城戒严，家家闭户。就连往常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也都有好些店铺直接关门。这几日街上不要说人了，连鸟都没有几只……
何况自从她过来如意阁, 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自己从始至终连个客人的影儿都没见着。怎地现下就突然冒出个人来？
而且现在已经申时末，本来就到了正常打烊的时候。店里一般这时根本就没有人上门，特别还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
不对，肯定不对。
沈娆凭借自己敏锐的第六感, 觉得来人一定有问题。
上回自己忙着赚钱，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眼下她再看看这人，好像砸吧出了一些味道。
瞧他这身派头……这小扳指戴的，小玉佩挂的，小扇子打的，一副假清高的模样。难道是个官儿？
顾禹同见东家这次并没有热情地过来迎他, 而是一脸稀奇古怪地看着自己，同样也有些诧异。他嘴角含笑，看着对面之人。
沈娆再结合了一下之前柯掌柜告诉她的，前几日官府的人才来店里搜过一遍。她不禁想到，难道这人也是来打探她店中虚实的？
明面上来一波，暗地里再来一波。官家真是鸡贼……
幸好她聪明睿智，刚刚自己差点儿就着了道。这要放平常，她自然不怕他们来探，但现下可不一样，那反贼现在还在她后院里躲着呢。
虽然不是自己藏匿的，她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万一要被发现，自己也是百口难辩。何况她的背后还有爹爹和整个太师府，一不留神就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下场。
好你个沈招慕，简直就是坑妹狂魔！沈娆这下把二哥在心里是骂了千万遍。还好她方才已经派人回府去找二哥了。沈老二这回要是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直接大义灭亲，去官府自首。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拖住此人，要不然就赶紧把他弄走。于是她又立马甩出了一个灿烂的职业性假笑。
只见她“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弹起，然后十分热情地说道，“哟，老爷您来啦？”
顾禹同：……
“哎呦，您都多久没来咱们这儿坐坐了。”
“小人都以为您已经忘记人家了。”沈娆一边招呼着，一边命连翘去泡茶。
“打烊了？”顾禹同轻咳了一声。
“没有，没有。哪能够啊，您可是咱们店里的维艾屁客户啊。谁来都可以打烊，但只要您吩咐一声，小人这店十二时辰随时开着，专门为您一人服.务.都成。”沈娆笑得一脸谄媚。
说实话，她对那五千两白银依旧印象深刻。因为自从这位爷离开后，如意阁基本上就只出不进，坐吃山空。
沈娆正迎着他要往里间的雅座走去，然后又问到他今日想瞧些什么宝贝。她本来还想跟人介绍介绍店里又新上了哪些货，但是突然想到自己早已经把所有家底都贴到了那个顾老头写的滚你妈的上面。
呵呵，要不是那副天价字画被shi糊了一角，她这回也应该拿出来好好地显摆显摆。说不定这位款爷能直接花个一万两买走呢。
“随便看看。”顾禹同说罢，在厅内扫视了一周。
沈娆瞧他这动作，越来越怀疑来人就是官府的卧底。既然这样，她不如趁机打听打听对方的身份。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于是她一边奉承地应下，一边问道，“老爷，您是做什么生意的啊？要知道京城这几日可不太平，眼下很少有人出来了。”
“哦？”顾禹同闻言，挑眉道。
“您不知道？”沈娆见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有些惊讶。
“知道什么？”
“刺客啊！就是中秋那日……”她一开始说的很大声，后来意识到不妥又悄悄地凑过去在那人耳边小声说道。
“嗯，知道。”他听完之后微微一笑。
知道你还出来？你也是个不怕死的，沈娆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知道眼下这刺客就藏身在我们身后不足十丈之地，恐怕你得被吓死……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听说那日重华殿血流成渠，尸骸遍野。宫里一片哀鸣之声，好像陛下也……”
她刚想说传言陛下也受了重伤，所以才多日不朝。但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干嘛跟一个身份不明的卧底透露那么多，于是又立马闭上了嘴。
顾禹同听闻，嘴角的弧度又弯了些。这东家若是不卖古董，倒也可以去做个说书先生。
“只是传闻，不可听信。”他轻押了一口茶。
沈娆听着他这么一说，觉得来人已经上套了。于是她赶忙问道，“这位老爷您看起来好像也是知道些内情的。您是不是在官府里头做事啊？”
可是那人并没有作答，他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窗外。
沈娆见状立马就在心中确定无疑。哼，果然是个卧底。
“您在衙门里是做什么的啊？唔……您不会是京兆府里的老爷吧？”
“实不相瞒，小人有个远方亲戚也是替天家办事。嗯……不过也不清楚他是何官职，整日不是挖土就是采石，弄得跟做徭役似的。”
……
沈娆又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对付这种人，她就不信没招了。
顾禹同认真地听她说了半晌后，最终答了一句，“在下什么都做一些。”
沈娆：……
什么都做？这什么回答？她思索了片刻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知道了，现在朝廷上上下下都在查这案子。听说先前来的是位将军，既然大官已经走访过了，那么现在过来的应该是个基层小吏。
于是，她很快便将来人的身份确定在京兆府的某个小官上。看他的年纪与自己长兄好像一般大，但她大哥好歹也是正五品的工部郎中。这人应该没有什么后台门路，所以都这个岁数了也就混个跑腿的差事。
难怪快到点了还要公干，顶着上头的压力也是不容易。既然大家都是混口饭吃，那她应付一下也就得了。
沈娆又问道，“那您今日来是？”
顾禹同听懂了她的意思，便说道，“在下想寻一件贺礼赠与故友。”
沈娆这下明白了。敢情这人今日是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送钱来了？于是她立马请人稍侯片刻，然后从柜台后头翻出了一件字画来。
“老爷请看。”她徐徐地展开画卷，只见那是一幅游园嬉戏图。
沈娆知道这位款爷眼界高，一般的东西看不上。但是她对自己的这幅画也是十分自信，因为此画并非他人所作，而是大哥沈长风的亲笔。
早在她听说大哥在书画界号称青石老人时，自己就想从他那里求得几幅。可是她最后一次见大哥已经是两个月前了。当时沈长风答应得好好的，等他忙完就回来给她画。
可是这些日子如意阁的生意一直不景气，她已经很是着急。七等八等的，大哥都多久没见着人了。
于是她只好把兄长送给自己的那幅生日礼物给拿了出来。她原本也没想过要卖，只是打算借着大哥的名气在店里充充数，摆摆门面而已。
不过眼看今日也没法子了，所以只好……
此时的沈娆在心里默念道，只要她能把此画卖得高价，那也算对得起大哥。实在不成，她让大哥也技术入股做店里的三东家好了。
顾禹同看着那幅画，表情玩味。
只见那画中的五个孩童间有一名抱猫的垂髫女娃，她的眉眼似乎与眼前的这位掌柜有六七分相似，而那画上的落款乃是一个花押的沈字。再仔细看来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赠吾妹生辰吉乐。
“老爷您觉得此画如何？”沈娆见来人看得兴致勃勃，以为他这次又瞧上自己的画了。
若真如此，她打算待会就先报个六千两的价钱试试水。要是真能卖出去也好抵了之前的亏空。
“颇有童趣。”顾禹同笑着说道。
沈娆：……
“此画乃是青石老人所作。青石老人您听过吧？大周画坛有名的丹青圣手。”她又开始推销起来。
“未曾听闻。”
沈娆：……
这……这哪里来的土包子？居然连她兄长这么鼎鼎有名的画师都没听过。
“那您以为这画技如何？”沈娆也不和他绕弯子了，便直接问道。
算了，能卖多少是多少。看来这傻子这回学精明了，还懂得用这一手来压价。
“稍欠笔力。”顾禹同又看了看那幅画，中肯地说道。
沈娆：！！！
有没有搞错！说她可以，说她大哥不行。
稍欠笔力？她倒觉得兄长的画比那什么顾太傅的字好多了，那才叫很欠笔力好不好？什么玩意儿，居然还能卖到六千两……
还有你，一天天地在这里评头论足。搞得自己好像书画大家一样，有本事你行你上啊。这下沈娆被气得不轻，既然不买东西就给我赶紧走。她作势就要叫小二过来送客。
这时，后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如意阁的生意一直不好，并且因为拖欠员工工资，已经被人告到了刑部。沈娆作为一个即将破产的企业千金，实在走投无路。这时，她突然想起那个曾经递给她一张烫金名片的男人。
“如果有事，就来顾府找我。”
男人的话犹在耳边……于是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从衣柜中拿出了一件白色V字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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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
沈娆极小声地问道，“顾大人，听说您的书法价值千金……能赏我一幅吗？”
顾禹同一脸默然，“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她的眼中又瞬间噙满了泪珠，声音也变得无比娇软和可怜，“不，不会的。您帮了我，我……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顾禹同颔首，示意沈娆随他进书房。
房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又是一阵羞涩的**，最后是女子按捺不住的**。
沈娆的身上笔走龙蛇，她最怕痒了。于是她说道，“ 痒……”
顾大人立马丢掉了手中的笔。
之后屋内**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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