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 西梢间。
“进来罢。”屋内之人在听见两声敲门声后, 遂张口道。
往常正房里这些活计大都是大宝在干,所以顾禹同现下也并未察觉到有何异常之处,他很自然地便以为是大宝入内为自己添水。
直到那屏风外突然传来一记女子的声音……
“啊——”
只见于归眼下正狼狈地摔倒在地, 而那整一桶满满的热水顷刻间也全洒了出来。
女子今晚本就穿得单薄,此时她身上的那件桃红纱裙更是因为刚才水桶翻倒的缘故而全都湿透了。明丽的桃红对比女子白皙的肤色, 使得眼前的景象立马就染上了一层香艳与风月的色彩。
如今正值寒冬腊月,虽然顾府的炭火一直烧得很足, 但即便如此, 突然一下子湿透全身的滋味还是十分不好受。
特别当那还是一桶滚烫的热水全部倾倒而来的时候。这时沸水溅在身上的刺痛与水汽蒸发时的寒冷正共同交织在她的身上。一冷一热, 一个冷到打颤,一个烫得想死,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可于归的心里却在暗自庆幸, 这岂不是天助我也?
若只是单单进去送个水而已, 那片刻就得出来。如此又有何用?
所以她方才心生一计,打算弄点水,shi.了身。这样自己不仅能在里头待久一点,更何况湿衣之后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说不定就能引得大人……
但是没想到这浴室的石砖竟然这样湿.滑,自己刚刚是真的结结实实地在地上摔了一跤。而摔倒的疼痛,湿.身的寒冷,滚水的灼烫此刻都统统叠加到了一块,让她疼得是龇牙咧嘴。
不过真的当然比假的管用。现在大人见她这般,那不得上前扶住自己?到时候她再借机躺倒在大人怀里, 接下来的事不就顺理成章?
“嗯……”或许是这种痛楚着实难以忍受,那蜷缩伏地的女子不禁轻轻地吟.哦出声。
她的脸色也是同样楚楚可怜,几缕沾湿的碎发粘附在额间,微微上挑的杏眼中泛着几点泪花,嘴唇微微地发抖。乍眼一看她现在的模样,除了几分柔弱之态,更多的还是妩媚之感。
“老爷,都是奴婢不好。”地上的女子缓缓开口道。
她虽然说着话,但身子依旧扭捏作一团,堪堪地歪坐在地上。那样子看起来跪也不似跪,躺也不似躺,倒像是在故意地搔首弄姿。
“大宝哥方才被张管事喊了去。奴婢怕老爷等急了,故而就直接将水提了来。哪成想却不慎滑了一跤……”她一边说着,一边又落下了几滴清泪。那醺红的脸颊和微颤的睫毛更是显得来人纤弱无力,娇媚动人。
于归的话本在说到自己不小心滑倒后便打住了,照理说后面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可眼下她却一直不见有人回应,这就有些奇怪了……
于是她只好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手笨,奴婢真是罪该万死。”
语毕,室内依旧无人回应。
她等了片刻之后,便悄悄抬眼望去,只见自己面前根本空无一人。
于归:……
“老爷?”她遂试探着朝内喊了一声。
大概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男子才从里间慢步走来。
他身着一身素色道袍,冠以木簪,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缀饰。看那模样就好像一位清风朗月的仙人,随时都可能飞升腾实,踏月而去。
其实早在来人敲门时,自己就已沐浴完毕。他原本是想叫人直接将水提回去的,但是再一想,那木桶盛满了沸水应当很是费力,放在这里也未尝不可,所以他便喊了大宝进来。可是没想到,之后那外间竟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于归见老爷终于来了,于是赶忙低下头,又回归到原先那副做小伏低的姿态。
“还……还请老爷责罚。”女子微微咬着唇瓣,垂头低语道。
她这一低头,一伏首,不仅使得一段雪白的脖.颈暴露在氤氲的空气当中,而那本就濡湿的xiong.口此刻也是衣襟大敞,肌肤luo.露。衬着桃红的衣裳,那一股子妖娆妩媚的风韵也愈发凸显。
顾禹同还未上前,便已注意到地上的那一大滩水渍。此时他看着那只孤零零的,被滚到墙角的木桶道,“让阿元进来收拾收拾。”
男子的话音刚落,随后便是一阵朝外走动的脚步声。
他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瞥过那女子一眼。这就好像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弄翻了水桶,自己只是赶紧着人拾掇了就好。
待于归反应过来时,男子早已走远。
于归:……
这……这就完了?
那自己之前想的那些呢?老爷柔声安慰着自己,然后慢慢将她扶起,自己再虚弱无力地一不小心摔倒在他的怀中……
于归用力地绞紧手里的帕子,然后一瘸一拐地徐徐站了起来。这次不行,那就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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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一晃眼,马上就到了岁末,一年的新春也即将到来。
眼下的沈府虽未像往年那样张灯结彩,红披满堂,仅仅只是在正门上简单地帖了几个福字,但府内上下皆是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下人们在里外进进出出地端盘挪椅,打扫收拾。三位小姐们也穿着才做好的新衣,在后花园内闲聊,一只毛绒绒的小黑狗此时正穿梭在她们脚边。众人嬉笑着,玩闹着,好生快哉。
“小可爱,快过来。来来来,姐姐这儿有酥糖吃。”
许是京郊的庄子真乃风水宝地,颐养身心,二姐沈婕头回只去住了半个月,回来时整个人便已神色大好。所以冬月的时候,她又搬去那儿住了许多,直到十多日前方才回府。
此时她正笑着与两位姊妹说起庄子上的趣事,一边还拿吃食逗弄着桌子底下的小狗。
“二姐姐真是大变样了,这会子居然也会主动同我们开起玩笑来。”沈娆说着,一把抱起了旺财,以方便姐姐投喂。
“什么玩笑?”沈婕不明所以道。
“咦?姐姐还没弄清楚?”她扑哧一下,不禁笑出了声。
“你看啊……这沈可爱是我的宝贝儿子,而姐姐又是我的姊妹,那照理说应当是沈可爱的二姨才对。但是你刚才又对它自称姐姐,那岂不是……”沈娆优哉游哉地说道。
“嘿……好你个沈娆,竟敢占你二姐的便宜!”沈婕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于是立马给了妹妹一个粉拳。
“哈哈哈……小可爱叫姐姐,叫姐姐!”沈娆举过狗子一下子就挡在了身前。她对着自己二姐道。
“大姐……你看看娆儿。”
“三妹,你快别逗她了。”
“诶……来来来,沈可爱,这里还有个大姐姐。快,喊大姐姐!”
“哎呀……你别胡闹了。”
“反正都姓沈,在家里随意喊喊也无妨。再说了,爹爹这几日不也是一口一个乖孙地叫着嘛。”
这条名叫旺财的泰迪犬自从被沈娆正式领养在菡萏居后,两位姐姐先是轮流过来参观,再后来三人都化身成了铲屎官。沈旺财每天的日常不是由大姨牵着逛园子,就是二姨要过来喂饭,晚上还得给主人当暖手炉。
闺阁女子平日里本就无聊乏闷,这下子突然有个宠物可以逗弄,自然欣喜无比。但是姐姐们如此,她尚可理解。自己爹爹也这样,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半个月前,沈太师曾来了一趟菡萏居要找幺女。当时她正好去库房清点年节礼品,而小可爱因为还在午睡,自己就将它留在了花厅的暖榻上。
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父亲就板着一张老脸,十分严肃地看着自己。当时她便以为这回又要栽了,可是等父亲同自己交待完家事后,居然要求把小可爱带去颐风堂喂养两日。原来她爹也是位爱狗人士!
所以眼下这个沈旺财便直接升级成了沈府的团宠,那待遇简直如日中天。甚至沈太师在听说它是从番邦舶来的品种后,还特地聘了一个厨子专门为爱犬烹制一日三餐。
而沈旺财这个名字也不再经常叫了,大家都一致认为这种土味名字并配不上京城太师府吉祥物的称号。于是喊着喊着,它便从小可爱变成了沈可爱。
“唉……爹爹这般年纪确实也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沈妩的一声感慨,瞬间也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对啊!爹爹怎地还未回府?”沈娆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瓜子,转头看向一旁的秦嬷嬷道。
今个可是过小年,不是说好的朝廷中枢每过了十五就会放假吗?今日都廿八了,爹爹还在衙门上呢!公.务.员.加班加成他这份上的也是少有……
“回三姑娘,老爷虽说过今日会早些回来。可是您也知道北疆的战事还未了,想来老爷应是……”秦嬷嬷见三小姐正嘟翘着嘴,遂解释道。
不行!这都什么时辰了,爹爹再不回来就赶不上晚上的席面了。等会余三还要燃鞭.炮呢,这一家之主都不在还怎么吃团圆饭啊?
“备车,我要去接父亲。”沈娆看了一眼天边的红霞,便马上站起身道。
这……三小姐尚未出阁。如此贸贸然地就跑去宫门那儿,可是有失体统啊。况且去年的时候,小姐有一次也是要往那里去,结果就被老爷……
秦嬷嬷听闻后并未即刻应下,而是稍稍偏头给旁边的王管事递了一个眼色。
唉……如今是三小姐当家,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当然是小姐说得算。何况三小姐也是一片孝心,这还能怎样?那便去呗。
“小姐请稍候,老奴马上着人去办。”王管事接过话头后,恭敬地答道。
哦耶!又可以出去放风了,自己这一个多月一直宅在府里,差点都快闷死了……
沈娆微微颔首后,遂一把提溜起了还在地上打滚的沈旺财,“走咯,咱们一起去接外公!”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会有二更!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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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wink):只要我洗得够快,骚气就追不上我。
于归(娇滴滴):老爷,都是奴家的错。啊——手被烫到了,好痛!腰也摔着了,嗯……
顾大人(瞧也不瞧):又报废了一个水桶!阿元给我记上!
阿元(掏出小本本):好勒!算上你上次打碎的琉璃玉瓷碗和御赐金漆楠木盘,再加上这回的硬质胡桃木水桶。一共是三千八百两,刷卡还是现金?
于归:……
阿元(一脸鄙夷):老爷!这女的好像没钱赔我们!
顾大人(闭目养神):这点小事还要再劳烦我?
阿元(立刻心领神会):得勒!小的明白。
阿元:歪,锦衣卫吗?这里有人侵害私人财产,拒不赔偿,态度恶劣,屡教不改!锦察叔叔你们快来!
锦衣卫(锦车出动):喵——呜——,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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