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里绘。”

    “嗯?怎么了,蒂娜?”

    “...镇长死了。”

    “......”

    ——————————————————

    镇长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他的家里。因为他好几天没有出现,有镇民觉得不对劲,破门而入,结果发现了镇长的尸体。

    据说,镇长的尸体伤痕累累,甚至有些伤痕镇民们根本不知道也不敢想象是什么造成的。他临死之前应该是受到了非常残忍的折磨,以至于他的脸上带着畏惧颤抖的神色、却也带着终于从痛苦中解脱的笑容。

    这两种神色夹杂在一起,越发显得诡异与恐怖。

    不说别的,甚至有镇民在一见到他的尸体时,就被吓得尖叫;看到他的神色时更是一声不出直接晕倒。

    ——对于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来说,谋杀都只是记载在史书上的遥远的过往,酷刑折磨更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正因如此,这一幕就有了更颠倒认知的恐怖冲击力。

    ...樱谷里绘没有看到这些,但是蒂娜是看了的,一整天都显得失魂落魄。她给樱谷里绘详细地说了发生了什么,似乎想要通过详细的描写打消掉她对这件事的好奇心,然后对她一遍又一遍强调绝对不许去看。

    ...就是不强调,她也不会去看的。

    她又没有心理变态。

    不懂得推理,不擅长破案——最重要的是,虽然她已经猜到是谁动的手,但是她非但不能揭发,说不定还要为之遮掩,以免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做出些更恐怖的事来。

    她还是更希望自己能置身事外。

    事实上,这两天,不止蒂娜一个人被这件事烦扰——事实上蒂娜作为冒险家,已经算是比较理智冷静的存在了。樱谷里绘这两天遇见的所有人都陷入极端的恐慌与畏惧中,生怕凶手再次出手,把他们也杀掉。

    ...醒醒吧。

    这种人要是真的出手,谁都不可能逃掉。既然如此,那所有的担心都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老老实实看淡生死(。)。

    这样至少看起来能显得有骨气一点。

    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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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娜,我回来了。”

    珠帘叮叮当当地碰撞着。

    樱谷里绘把珠帘撩起来,于是一片金色的阳光都尽数倾洒过来,把原本尚存在着一丝阴影的小酒馆映得光辉亮丽。

    只是小酒馆内的气氛似乎不是这样的。

    还在叹着气,似乎有些疲倦的茶发少女在走进门的第一步,就不由自主露出些惊愕的目光。以至于她脚步定格在原地,视线徘徊。

    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红头发的女人的身上的时候,她就不由自主地露出些紧张担忧的神色,快步走过来。

    “蒂娜!蒂娜你怎么了吗?”

    她快步上前,把女人扶住。

    ——蒂娜就这么几乎软倒在她的怀抱里。

    职业是冒险家,实际上蒂娜是个坚强到几乎逞强的那种人。那么长的时间来,樱谷里绘很少见到她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有关软弱的情绪,更不用说去依靠自己当做妹妹或者女儿抚养长大的后辈。

    可是现在,她似乎全身都有些轻微的颤抖——努力在抑制着,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的那一种,甚至额上的冷汗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樱谷里绘不由自主地心下一沉。

    她抬起目光来。

    站在最前面的双黑青年只看着她微笑。那笑容实在是难以形容,以至于她在对上片刻后,又缓慢地将视线移开。

    她扶着蒂娜让她坐下。

    “怎么回事?你们在闹什么呢?别的我都不说你们什么了,无缘无故的干嘛吓唬蒂娜,就是开玩笑这样也太过火了一点吧。”

    她的声音还是以往的轻柔平静。

    如果一定要说区别,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些因为在意的人被惊吓到而生出的不满嗔责,甚至她根本没有去遮掩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她抬眼看去。

    “你们不会告诉我,你们是没事闲得慌,所以生出逗弄人这种坏癖好吧?”

    少女假装没有看到那个蓝发金眸的男子已经站在门口。

    不是...话又说回来了。

    ——她不是刚刚才进门吗?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这就出现在门口位置的,她甚至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身手这么变态的吗!

    这是轻功还是瞬移啊?!

    空气是安静的,安静到让任何人都能察觉到不安。

    ...别吧。

    樱谷里绘仍然扶着蒂娜——蒂娜牢牢抓在她的小臂上,已经努力地维持平静了,可是力道仍然大的让少女几乎失声喊痛。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嘴唇。

    “嘿,不要玩沉默吧,连这个答案都不能给我吗?”她仍然是若无其事的平静姿态,流转的眸光也依然澄澈又温柔,在一个一个看过去后,最后锁定在这里面与她相处时间最长,也受她能力影响最深的那个人身上。

    她微微抿唇,清浅又平和的笑意。

    “侠客先生?别人也就算了,你也没什么跟我说的?”

    亲疏远近,流露无遗。

    金发碧眼的青年说不好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目光在对上少女那一副绝美姿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偏移。

    他到底第一个笑起来,如同以往一样的声调打破了这令人几乎可以陷入恐慌的沉寂。

    “啊,,我们不过是在跟蒂娜讲些事情,谁能想到蒂娜小姐胆量这么小?会把蒂娜小姐吓到,我们也很意外啊。”

    ...呸。

    你说谎话可以眨一眨眼睛吗?

    蒂娜胆子小?

    ——哦。也是,跟你们比起来,那大概确实称得上胆子小吧。

    “说什么事情能把蒂娜吓到?别随便诓我,蒂娜胆量如何我是了解的,我说你们不会是在给蒂娜讲鬼故事吧。你们这么无聊的吗?”但是这个下坡好不容易有了,少女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她俯下身来,用手绢小心地给女人擦汗。

    眼神温柔得要命。

    “蒂娜,好点了吗?我看他们嘴里没什么准谱,你来跟我说,是不是他们故意吓唬你了?”她故意回头看他们一眼,再转回视线,“你跟我说,我找他们算账。”

    蒂娜说不出话,只不断地喘息着。

    ——刚刚几乎窒息的恐怖感已经褪去,但是阴影却深刻地烙印下来。她也只有这样——通过不断的深呼吸,才能平复些自己的心情,也让自己从刚才那种恐怖的感觉乃至于后怕的寒意里挣扎出来。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她却好像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

    ...这些人是真的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的。

    ...太恐怖了。

    红发的女人不由自主地偏开些视线,向着一侧看去。在她视线所及之处,黑发黑眸的男子对她微笑,神色笃定,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她会乱说。

    ——她当然不敢乱说。

    再次轻微地战栗起来,蒂娜的目光回到眼前的少女身上。

    樱谷里绘眸光清澈,写满温柔纯粹的担忧。

    ...蒂娜很清楚,在死亡的边缘存活下来之后,她越发清楚:她能活下来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眼前的女孩,因为他们还想要维持在少女面前维持一层一戳即破的假象。否则,她此刻说不定死的比镇长更加痛苦。

    所以她不能说。

    ...她不敢说。

    她比任何人都要担心樱谷里绘的安危,可是正是因为太担心樱谷里绘,她才越发害怕——一旦茶发的少女知道了真相,这些恶魔会不会失去伪装的兴趣,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孔。最重要的是...会不会也伤害到少女本人。

    蒂娜一点都不敢去赌这些魔鬼的善心或良知。

    ...所以那个领头的黑发男子可以如此冷静,所以侠客仍然可以笑着说出欺骗的谎言。因为他们都知道,蒂娜非但不会说出真相,只会帮着他们隐瞒下去,直到这个单方面的游戏再被单方面的停止。

    ——因为弱者没有选择权。

    蒂娜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乎是哀鸣的呜咽。

    “确实是他们的错。”她这么说着,尽量使用自己平日的腔调,并且在心里哀求少女听不出自己的异样。

    她看到这句话一出口,站在门口的蓝发男子就已经抿起了眼睛,金色的眸中流露出的光泽锐利冷酷到让人战栗;她也看到这些日子里温文尔雅的库洛洛仍然维持着他平日里绅士温存的表象,含笑对飞坦摇一摇头。

    蒂娜闭上眼睛,继续说下去。

    ——她莫名想要哭泣,却又无泪可落。

    “我看,他们可真是一点都不拿我当柔弱的女性看待,什么都敢跟我讲!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啊?依我说,不如里绘你和侠客分手两天,给我出出气吧。”

    “哎?怎么可以这样嘛!”

    侠客仍然是笑嘻嘻的,仍然是第一天见面的阳光活泼。

    最后,蒂娜的目光终于落到茶发的少女身上。

    ...她形容不好少女那一瞬间露出的目光,更说不出少女眼底流淌过的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再再次仔细看的时候,已经化作一片温柔的嗔怪,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还说笑呢!没事就好,你歇一歇。”

    茶发的少女轻轻推她一把,面上仍然带着笑意。

    于是一切又变成了风平浪静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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