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谷...”
没有回答。
茶发的女孩倚靠着窗户向外看,于是伊势七绪也只能看见她写满沉静淡漠的侧影,也看见她若隐若现地流转着的、悠远到清冷的眸色。
“樱谷?”
“...是伊势小姐啊。”似乎才回过神来,少女向她的方向轻描淡写瞥一眼,轻柔的嗓音竟仿佛是叹息。
——只是一眼,就足够让人呼吸定格。
在这样的忧郁中,她的美丽反而更彻底地绽放开来,如同下一秒就会尽数飘落、于是尽力在这一刻燃尽生机的缤纷花海。
这样的美,简直就是原罪。
伊势七绪垂下头来,仿佛不去看、不去想,就能逃避这份美丽给她的影响。
“该吃饭了,樱谷。”
明明不想多说,顿一顿,她到底忍不住补上了一句,“你这种倔强根本毫无意义。再说,队长已经说过,你的伙伴不会有事。在这一点上,队长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你误会了。”
少女只轻描淡写笑一笑,看表情依然很不把这话放在心上。
——因为这确实是误会。樱谷里绘从不是会拿自己身体闹别扭的人,她不吃饭,就是单纯的不饿没胃口而已。
就是真的求死,她也不会选择饿死这种荒谬的死法的。
于是少女的眼睫就不堪重负般轻轻颤动一瞬。
伊势七绪抱着手臂拧住眉头,很不赞同,偏偏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在原地站着,一时居然噎得够呛。
樱谷里绘突然向她看过来。
“伊势。”
称呼突然变得亲近,声音也变得柔和。她眼底仿佛流淌着什么蛊惑的色彩,把刚刚还神经紧绷的女子扯进她的世界里,任由她为所欲为。
“伊势,露琪亚犯下的罪...真的严重到非死不可吗?”
她用纯然疑惑的眼神看着伊势七绪,琉璃灰的颜色此时如同轻烟笼罩,于是让人说不清这种疑惑的深处究竟是纯白的无辜...还是深受宠爱者特有的狡黠。
“这...”
伊势七绪顿时犹豫起来。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总不会连这都不能跟‘旅祸’说吧。”茶发的少女微微笑起来,明明是与以往并无二致的神色,蛊惑的意味却莫名更浓,“我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否则我总是不能甘心的。所以拜托你了,就告诉我吧...七绪。”
最后一个称呼又轻又柔,仿佛世间所有的甜蜜美好都在其中流淌。
...拒绝不了。
她做不到。
——伊势七绪朦朦胧胧中这么想着。
“事实上,朽木小姐...”
“这个问题明明我也能回答啊,为什么不来问我呢,樱谷小姐?”伊势七绪的话被突然打断,仍然身披那一身粉红羽织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抬起的视线仿佛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
“队长?”
伊势七绪莫名往少女身前挡了挡——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有多荒谬无礼,想要让开,却迈不动腿。
男人笑起来,倒没有什么责怪之意。
“真是的...这才多久没见,樱谷小姐你就让我的副队长彻底叛变了?”他抬手压一压头顶蓑笠,感慨的语气真假难辨,“...这就让我变成了孤家寡人,樱谷小姐,就算是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呵。
那不是活该吗?
——少女面无表情地想。
倒是伊势七绪自知理亏,垂下眼睛,有些自己也不能理解的慌乱无措,“很抱歉,队长,是我...”
肩膀被轻柔地拍一拍。
“?”
本能般回头,茶发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注视她的眼神柔软又清澈——在少了之前的冷硬抵触后,这种眼神简直美好得足够让人未饮先醉。见到她回头,少女甚至对她笑一笑,于是彻底剥夺了她言语的能力。
樱谷里绘抬头看向缓步走过来的男人。
“您说您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她轻声细语间仍然透露出对异性的疏离,眼神中的审视警惕甚至毫不遮掩,“好啊...既然您能做到,我现在就可以问您。”
“所以?您能回答吗?”
——呵,连问题是什么都知道,这不就是一声不吭偷听妹子们聊天吗?什么人啊这!樱谷里绘实名鄙视他!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已经褪去方才的温情。
于是男人眼神慢慢晦暗下来。
“我当然可以回答啊,不过好处呢,小樱谷?”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嫉妒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内心,理智几乎都已经被内心囚禁已久的野兽撕碎,“小七绪都能得到好处的,没道理我就被差别对待吧?”
跟妹子比待遇?
你脸呢?
樱谷里绘觉得自己看他的眼神一定十分无语。可男人却不以为意,只是保持着那种跟一开始遇见时无甚区别的、不正经的笑容——仿佛一瞬间从脊背生起的凉意...那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感只是她的错觉。
“队长?”
伊势七绪似乎也很无语。
——准确地说,她怀疑是自己之前哪次把队长的脑袋砸坏了,于是颇想用簸箕再砸他一次,说不定还能让他恢复正常(?)。
女子上前一步。
薄薄的镜片挡不住她不赞同的目光。可所有的不赞同到了嘴边,都被男人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彻底锁在喉咙处。
那个看似冷静的、实际上却已经濒临疯狂边缘的晦暗眼神。
...队长?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一瞬间冷汗津津的伊势七绪是被少女的声音唤醒的。她本能般转过视线,却只看见已经站在她身侧少女过分柔美的侧脸,连呼吸都显得轻柔美好。
但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带了滤镜。
——因为樱谷里绘此时的眼神是近乎冷漠的,在男人身上流连之时,丝毫不遮掩其审视乃至于讥讽之意。
她微微露出笑意。
“是要我也换个称呼才行吗?那么...京乐队长?”笑意如最美的晨曦朝霞般瑰丽,琉璃灰的眸色却缓缓流淌出冷意,“还是再换一个...春水?”
她柔柔念出男人的名字。
银铃般动听的嗓音,让她念出男人的名字时好像在说最动听的情话,即便明明知道她的眼底毫无情愫,也心甘情愿地陷进她并不高明的陷阱。
“那你能告诉我了吗?”
她轻声细语地问着。
——知道她只是为了露琪亚才这么做,知道她对自己毫无爱意可言...可即便什么都知道,在被这嫉妒彻底吞噬的同时,他仍为这个称呼而感到欣喜。
...是的。
毫无疑问,如果这感情是一种病,那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药石无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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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处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虽然局势危急,这种时候不应该胡思乱想,所有人——哪怕是支持死刑、甚至中立态度不甚在意的家伙,都不由得在心里这么感慨一句。
谁能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局呢?
——蓝染惣右介。
死神界最知名的老好人,因为之前被宣布死亡引来大范围的恐慌和愤怒...结果现在他站在这里,就像是无声地在告诉所有人,他们都是被他欺骗了的蠢货。
但所有人受到的冲击,都没有被男人提着脖颈处桎梏犯人的颈圈拎到半空中、从而被迫正面面对他一身难言气场的朽木露琪亚来得更大。
黑发黑眼的少女睁大了眼睛,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男人对她笑一笑。
朽木露琪亚不是第一次面对蓝染惣右介,对于这位蓝染队长的笑容,也素来认可大家一向的评价:温和又体贴。可此时明明还是这个人,对她的笑意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却让她顺着脊背缓缓生起本能般的畏惧。
...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明明在说着与她有关的事情,少女却因为这压倒性的恐惧,几乎没法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快要因为这畏惧而被迫窒息。
她挣扎着,却不敢直视蓝染惣右介的眼睛。
男人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你为什么这么不像你姐姐呢?”他似乎在感慨,唇边笑意晦暗不明,注视着她的眼神好像在透过她的眼睛看着别人,“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两个真是一点都不像,害的我无数次都怀疑你们是不是真正的姐妹。”
男人的手缓缓被木藤覆盖。
——这是他弄到的小道具,可以让他把“崩玉”完整无缺地取出来。
至于这女孩会怎么样?
...那很重要吗?
于是他最后给了露琪亚一个近乎安抚的笑意——虽然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这个笑容写满了傲慢与冷酷。
“嘛,不过你不像她也好。”
露琪亚听见棕发的男人这么说着,笑吟吟的语气中感慨之意更重,“如果你真的很像她,说不定我会因为想到她而下不去手呢。”
“别担心,我动作很快的。”
——在黑崎一护目呲欲裂中,男人被木藤覆盖的右手骤然间插进少女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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