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杂乱的声音。
少女不自觉向外看去。
她实在是生的太美了:冰肌雪肤、明眸善睐,唇瓣更是娇艳如满树繁樱。看见她,就会不自觉地看身边的画——看她是不是刚刚从画像里走出来的绝色,才能像这样不沾染半点尘世的污垢,就连此时微微蹙起眉尖的样子都那么好看。
——她美得让人心醉。
不过必须得说,她的美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随时会碎裂的一场梦。让人觉得,是不是只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像是抚摸、拥抱、亲吻...越紧密越好、越亲昵越好,把她锁在怀里,把她揉进骨血,才能让她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存在于自己身边。
她在看他。
...?!
纳吉布终于回过神来。
那个茶发的美人正静静注视自己,那双琉璃灰色的眸子仿佛盛着迷蒙细雾,把人拉近另一个难以言说的...只能剩下迷恋这一种情感的世界里。
“...小姐?”
他不由得低低呢喃出声。
也许是很短暂的沉默,也许是更久,少女最后认认真真地瞧他一眼,然后视线垂落,睫羽颤动,如同恶童掌心濒死的蝴蝶。
“听起来,他们像是在找人?”
“听起来是的呢。”
是另一个声音响起来。
冷淡到讥讽。
纳吉布本能地扭头去看。
...在眼睛看到那个人之前,他已经意识到,说话的是那个表现得很冷淡,好像并不具备言语能力的男子。
虽然客气地聊过天,但纳吉布其实是不愿意跟他说话的。
理由也很好理解。
...绵羊会愿意和狮子谈天说地吗?
不。
不会的。
——大概是弱者的本能吧?在面对明显比自己强大...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一直看到自己灵魂深处的这个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就像逃避曾经所有的一切那样。
那个男子微微扯了一下唇角。
如果说以前他挂在唇角的笑意还可以说是自己的错觉,那么这一次他露出的笑容,是丝毫不带遮掩的冷酷和讥讽。
纳吉布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视线转移开的最后一瞬,他到底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个茶发的少女已经把视线移开,于是刚才那种把一颗心全数奉上般的注视也随之消匿,仿佛那全都是自己的错觉。
——————————————————
气氛古怪。
外面古怪,屋里也是。
是真的瞧不起这些捣乱的家伙吗?
这家饭店的隔音措施其实很不错,可外面的喧喧嚷嚷仍然不可阻止地涌进耳朵里,即便看不到,也是意识到此刻情况的糟糕。但即便如此,屋里的两个汉子给人的感觉依旧...一个比一个靠不住。
樱谷里绘也是很服气的。
她瞥了他们一眼。
她的想法应该完全在眼神里流淌出来,因为纳吉布尴尬地转开头,而那个人...那个人的反应她还真没法计较。
这么说起来也真够扎心的。
樱谷里绘式冷漠jpg。
好吧,好吧。
不计较这些。
...应该计较的是怎么样才能摆脱眼前这种倒霉状况——她可一点都不想被外面那群听声音就不是什么好家伙的...盯上。
茶发的少女垂着视线,安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确实是在找人。
毫无疑问。
听起来他们应该有什么人提供的线索,因为这些家伙非常确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才会要求“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而且动作很麻利。
听起来...距离他们找到这里也没有多久了。
他们在找的会是谁呢?
少女漫不经心地想着。
——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心态。
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纳吉布,敏锐地捕捉到他攥紧的手指,骨节都因为他太过用力而泛起青白。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男子。
对方泰然自若。
——是很明显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谢谢,那请一视同仁,千万不要把她放在眼里,万分感谢)。
...她该说什么呢?
很显然,这个男人是来找纳吉布的——虽然这家伙嘴上没直接说,可她不是傻子,自然不相信什么随便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导游这种蠢话。
这种话......
一听就知道是懒于敷衍而随口扯出来的借口。
就是奥莉薇听了大概都不会信。
所以......
是他吧?
无论是眼前这个浑身写满神秘的男子,还是外面这群听声音就不是正派角色的家伙,都应该是在找他。
自己随便找的一个导游就这么了不起。
...真是好运气。
应该庆幸这个最先找到纳吉布的人脾气不算特别糟糕...至少没有直接把自己这个“当前雇主”杀掉吗?
哦。
或许也是因为觉得她根本不具备竞争力?
樱谷里绘半自嘲地对自己说。
她不安般将一缕发丝绕在自己手指上。只是偶尔在睫羽下流淌过的眸光,明净而清澈,平静得仿佛万千世事都无法沾染她分毫。
她安静坐在这儿。
像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逼真的玉雕像。
安静。
这个房间陷入难以言说的安静,风中只剩下那些远远飘来的嘈杂声,还有自己过分平静淡漠的呼吸。
“需要帮忙吗?”
“?”
樱谷里绘的眉尖不由自主跳了一下。
她转头。
——那个给人的感觉就是“要小心应付能躲则躲”的男子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只手撑着下颔看她,唇角的笑意仍旧显得气定神闲。
...于是就让人觉得很不爽。
“...那一定要我需要帮忙,您才愿意出手吗?”
茶发的美人轻声细语,柔软的语气近乎无辜的娇嗔。
她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不深入眼底。
很明显,这种台词已经近乎是怼人了,奥莉薇也能瞬间听出来的那种。只是...因为她实在是太美太美了,所以即便她说出来的话已经近乎是失礼,也无法法让人生出一丝半点的不满的情绪来。
只让人喜欢。
...对于樱谷里绘来说,大概是不存在“失礼”这种东西的吧?
她也许是不太理解这个的。
因为不会有人对她生气。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她还愿意对自己说话,任何人都会轻而易举地原谅她。
说老实话,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被宠坏真是万幸。
甚至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谁能不宠爱她呢?
特拉法尔加.罗就这么安静地对视那一双比满天星辰更璀璨明丽的眸子,莫名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彻底迷醉于其中。
“阁下?”
少女微微挑眉。
...不是她说,能轻轻松松应付的话,你就出个手又能怎么样?不是也能让你自己安安心心把这顿饭吃完吗?
非得把这件事变成是帮她的忙?
对于她樱谷里绘来说,只要你肯出手,她自然会领这份情,可非要先说上这一句废话...瞬间掉好感值好吗大兄嘚?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注视实在时间太长,也觉得其中的压迫性过分强烈,少女的眉尖已经不自主地蹙紧。
——还是很好看。
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描述,只是足够唤醒骨子里最阴暗最本能的欲与望的美丽。
他低低笑了一声。
空气再一次静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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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开门!”
...这大嗓门。
这是非得把楼震塌了才高兴吧?
整个屋子跟着这吼声颤抖,杯子都险些被震碎。樱谷里绘本能地垂下视线看杯子中的茶水,唇角不自觉抿平。
她是认真考虑过重新把斗篷穿上的。
不过再想一想,既然那个家伙在找人,那么斗篷肯定是违禁物品。与其被人逼着脱掉...不如就这样吧。
而且她也真的不想当着这两个人的面穿斗篷。
毕竟只要她一这么做,他们肯定都明白是因为什么。
...羞耻度太高了。
拒绝jpg。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
漫天飞尘。
捧在掌心的杯子轻轻一晃,连带着其中的茶水也跟着摇曳,与飘落的尘灰混合。少女眸光闪了闪,到底不自觉抿住嘴唇。
她低头。
不去看闯入者,也不去看两位勉强称得上是“同伴”的男士。
“啊,找到你了!你果然在这儿!”
那个长得像极了牛鬼蛇神的家伙瞬间盯住微微颤抖起来的纳吉布,口吻恶劣至极,“真是有够浪费我们时间的!来吧,跟我们走。”
纳吉布抖的更厉害了。
...因为连带着桌子都跟着在颤抖。
樱谷里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看见他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细细的血丝顺着唇角流下来,一时间居然显得分外凄惨。
当然,她有可能会跟着凄惨。
少女对自己说。
她听到了闯入者突然停住的呼吸,然后突然变得又粗又重,以至于让她虽然面上平淡,却不由自主地把杯柄攥得更紧。
她感觉得到那个家伙的注视。
...她厌恶这种注视。
“那可不行。”
端坐在一边的男子终于轻轻叹一口气,斯条慢理地说。
——他眼底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都是冷的。
“他是我先预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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