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绑在背后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当然不是她的柔韧性很糟糕,相反,这一条她能让很多姑娘羡慕。可是被这么绑着动也动不了这么久,任谁都会觉得难受的。
...总觉得有点末端供血不足。
少女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那人精挑细选的柔软的绸缎甚至无法磨伤她的肌肤。只是绑的很紧,依她的力气...也确实没法挣开。
抬眸。
......
漆黑一片。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仿佛这些家伙的潜藏场所总是这种地方),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味道,让她刚刚被扔进来的时候咳嗽了好久。
所有的窗户都用木板和铁钉封死了,从那一点点缝隙里渗进来的阳光甚至不足够她打量这里的全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樱谷里绘想。
她又叹了一口气。
——————————————————
任谁能想到,这些恶棍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发现自己没有和英雄协会正面抗衡的实力之后,他们居然选择牺牲了大多数同伴,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彻底失败了。等到英雄们放松警惕,减小了保护力度之后,再把他们的目标全都抓过来。
她就是其中一个。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好吧。
看这些人对抓到她的重视程度,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生身父亲做了什么,这些人恨他入骨,所以放过谁也不能放过他的遗孤。
↑↑↑还挺执着。
简直是要人钦佩他们这种不达目的不放弃的倔强呢...前提是不知道这群混账到底做了些什么。
对敌人心狠,对自己也心狠。
...完完全全就是彻底坠入地狱的魔鬼。
少女近乎冷漠地给了这个评价。
害怕吗?
......
没什么可怕的。
她又不是没死过。
就算对方想要下狠手,用刑啊折磨俘虏啊什么的...难道她曾经就没有死得很惨的时候吗?因为她的外貌而认为她娇气什么的完全是最错误的想法,实际上,她忍耐疼痛的能力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是天差地别。
再说了,他们能不能做到还不一定呢。
她四处扫视了一圈。
......
附近只有她一个人。
看来其他的俘虏没有被关到这里。
【富江】能力也真是了不起,连这种事都能让她变成最特殊的那个人。这么说,这些人找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头上来,真不知道是太幸运还是太倒霉。
哦。
当然。
太倒霉也是他们活该。
樱谷.压根没在怕的.里绘在心里冷笑两声。
*
——门被推开的声音。
阳光在刹那间倾洒而入,很快又随着沉重的“吱呀”声,被铁门切断在外。只是刹那间的光辉,足够照亮他的身影。
少女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那人快步走过来。
“樱谷小姐。”
呵呵。
她没有应声。
“樱谷小姐...太抱歉了,你,你还好吗?”
结结巴巴说话的语气十分关切,如果光听他说话,谁也不能想到他与这伙恶徒会有牵连。男人就这么小心翼翼地靠过来,试着伸手把她扶起来。
樱谷里绘没有反抗。
她冷漠地任由他的动作。
被男人扶起来的少女身姿纤细而柔软,如同随手就能折碎的艺术品,能被他轻而易举收拢在手心。可她的神色却是如此的冰冷,让她就如同一尊观音像,高高在上,任何人都无法真正触及她。
她像是无法反抗的弱草蒲柳,可又像是真正掌控一切的王者,伫立云端。
“真是太对不起了,樱谷小姐,这都是我的错。”
他颤声说着,低微得像是犯了罪的信徒在面对自己的神袛,可以抛弃自己的一切,来换取神明的垂眸。
——但世人也应该知道:
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因为冷酷。
茶发的美人仍自垂眸。
她额角处有着擦伤的痕迹,殷红的血珠划过眉尾,从下颔处滴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凝固成一条铁锈般的弯蛇。
这伤丝毫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给她平添了三分旖旎的妩丽感。
让人心动。
...也让人心痛。
——谁居然狠得下心,让她受伤呢?
像这样的绝色美人,不应该存在一点点瑕疵——任何一个伤害了她的人,任何一个在这件艺术品上留下伤口的家伙,都活该下地狱。
“那个家伙居然害得你受伤了,樱谷小姐,他实在是该死...我已经把他杀掉了,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你不要怕他...我来为您处理一下,我绝对不会让您的脸上留下一点点伤口的,您相信我...”
他试着用手绢去擦少女额角。
【嘶——。】
有点痛。
茶发的少女微微一蹙眉。
“对不起,太对不起了,对不起!我实在是罪该万死!”
他赶紧一连声地道歉。
“求您原谅我吧,樱谷小姐。”
“......”
半晌,少女终于缓缓抬起视线。
“你真的想要我原谅你吗?”
她柔声问。
意外温柔的视线在他面上流连,就像是传闻中的天河弱水。任何人都无法在这样的目光里清醒,只能一味地沉下去,沉睡在这眸光之中。
“当,当然!”
这个很明显已经彻底被【富江】能力所蛊惑的男人大声说着,声音甚至因为激动而颤抖——是的,能得到她的回答,这是多么荣幸的事啊。这个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的男人这么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与邪教的信徒是多么相似。
“只要你肯原谅我,樱谷小姐,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杀了那些家伙吗?我可以现在就去!”
他好像已经彻底不记得,那些是他曾经“生死与共”的同伴了。
少女想。
她冷静地打量这个人。
——他在用注视信仰的目光注视着她。
......
所以说,这些人真的是活活给自己找麻烦。
招惹什么不好,偏偏招惹【富江】能力的拥有者,还弄伤了她,让她的能力发挥到最大...是嫌自己活得太顺遂了吗?
......
不过,没什么值得怜悯的。
樱谷里绘对自己说。
她从来不喜欢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什么,【富江】的特质一直被她压抑到最低,好不去影响别人的神志。
但让她呵护的人类里不包括这些人。
...她不是神明。
她有复仇的权力。
——在面对着这些直接害死自己亲人的家伙,面对这些没有丝毫忏悔之情的渣滓,为自己的生身父母复仇的权力。
“只要我肯原谅你,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诡谲的轻柔,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缥缈不定。
“当,当然,我发誓!”
“那好。”
她忽然笑了起来。
......
少女从来没有笑得这么美丽过。
——如烈焰繁锦。
——如灼灼天光。
——————————————————
【我想好怎么处理你身上的这个痕迹了?】
【嗯?那不是很好吗?你干嘛说的这么犹豫?】
【不过,可能要委屈宿主你一下。】
【?】
【下个世界,我可能要暂时沉睡在宿主你的意识里。】
【......】
【不要担心,宿主,我并不是不在了。只不过为了让你彻底脱离那个世界的追踪,要做一点迫不得已的牺牲而已。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的。】
【...一定要这样吗?】
【不要怕。】
【......】
【你还会是樱谷里绘,你只会是樱谷里绘,即便暂时没有这么多个世界的记忆,你也只是你,绝不会变的,相信我。】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我不会抛弃你的,宿主。】
【......】
*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听见开门声,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抬起头来,笑盈盈地问。
金发碧眼的男子将外套挂在手臂上,动作利落地换了拖鞋,才走进来。他的眉眼间透出一点疲倦和犹疑的神色。
“...怎么啦?”
她温声问。
袴田维沉默了一下。
“你知道的吧。”犹豫了很久,他还是低声开口,“当时我们能救出你,是因为有一个人背叛了那些家伙,将消息通知了我们。”
“嗯?您说过的,怎么了?”
“他自杀了。”
“...哦。”
短暂的沉默之后,茶发的美人微微颔首,收回目光。
——她的脸上是近乎冷淡的神色。
“我很感谢他当时救了我。”她轻声细语地说着,眼神沉静如水,“可是一码归一码,他是杀死我父母中的一员,这也是事实。我是绝不会忘记的,所以我很遗憾,但我不会为他的死感到难过的,抱歉。”
“我明白的。”
袴田维点了点头,他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本来就不该跟你说这些,只是觉得你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罢了。别多想,把这件事忘掉吧。”
“嗯。”
少女乖巧地应了一声。
她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投回到电视的荧幕上。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在光芒的折射里,她眼底流淌过一抹冷漠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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