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前一样吗?”
“嗯。”
“真是的,也尝尝其他类型的菜嘛,味道都是很好的。”
“有机会我会的。”
“哼,你每次都这么说,我看啊,你就是嫌弃而已。真是个坏姑娘。”
看见那一身熟悉的斗篷,老板娘面颊已经不自觉地泛起红晕。带着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睛,她从柜台后面迎出来,亲切地拉着少女坐到她最喜欢的位置上,嘴上则轻柔地嗔怪着——这个位置几乎已经是她的专座,为了保证她来的时候能坐到这里,就是店里客人满员,老板娘也要把这里空出来。
相当的体贴。
她必须得承认。
因为她实在不能接受和别人拼一桌。
......
所以为了这个,忍耐一点别的“小问题”还是可以接受的。
宽大的斗篷几乎把少女面容彻底遮住,但偶尔还是能看到她一缕露出的发丝,以及洁白柔美的下颔。
她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词可太重啦,如果你要这么指责我,我绝对不会接受的。”
她温声细气地说着,语气平静柔和,任谁都无法从其中判断出她真实的心情,“好了,好了。玩笑话之后说,请尽快让我吃上我的晚饭吧,我有点饿了。”
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有点娇纵的口吻。
但女人立刻露出了欢喜的表情——仿佛在为她肯与自己多说的每一个音节而欢喜,连带着动作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好好好,你等着。”
她一叠声地重复着,让人甚至怀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这就去告诉他。”
......
所以说,斗篷是必须的。
如果这样的麻烦再来个N次方,她绝对当场发疯。什么夜巡?如果可以,她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辈子,吃喝用住不出问题就绝不出门。
眼见着老板娘走远(百分之一百是去吩咐那个倒霉厨师了),年纪尚轻的姑娘长长吐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兜帽的位置。
——可怜厨师?
——不不不。
——要吃饭的是她自己,她可没有那么高尚的三观。能够吃上一顿可口的晚餐,别人这点微不足道的,呃,痛苦,就让她暂时忽略吧。
*
食物被端上来的速度很快。
——很明显是有老板娘嘱咐的作用。
她想。
热气腾腾的意大利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花样,看起来还是很美味的,这一点可以由她之前多次的品尝来担保。
少女拿起刀叉。
门口传来风铃碰撞的声音。
“打扰了。”
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男性。
少女头都没转,只大脑本能地分给了一点注意力。
作为一个隐形的挑食症,她在意大利呆的这么多年,吃得最多的果然是意大利面——各式各样的意大利面。这家店生意不算兴隆,不过店铺还算干净,面的味道嘛...中上,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里吃这么多回。
有一句话确实是真理。
万物靠对比。
...连食物都是靠对比的。
用叉子熟练地把面卷起来(这种熟练纯属磨练出来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而另一边,门口的对话仍在继续,断断续续地飘进她耳朵里。
“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做LisaLisa的女性?”
“......”
即将被吃掉的食物,生命得到短暂的延长。
——少女的叉子停在半空中。
她看过去。
柜台处,老板娘继续与那个身材高大(相对自己而言)的金发男性聊天,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
“这个...不太清楚哎...您能说得更多一点吗?如果您能描述些特征出来,也许我还能想起些线索。”
“这...我也...总之,谢了。”
这一声感谢说得艰难而生涩。
斗篷下面,茶发少女的目光沉沉落在那个人身上,看着他道谢之后,向店门口的方向走去,气质沉郁而迷惘。
......
沉默。
依然是沉默。
无声无息。
......
真是的。
半晌,她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出现问题呢?就算不觉得这家店的意大利面多么人间美味,可她毕竟是付了钱的呀。
少女站起身来。
叉子碰撞在桌面上,发出很轻的一声脆响。
——————————————————
最后一抹光晕渐渐消失在天海的交界线。
夜幕拉起。
那个金发碧眼的男性——请恕她只能称呼他为“男性”,因为她直到现在也没学会判断这些欧美人的年龄,男孩男子男人傻傻分不清——并没有目的地。直到目前为止,他只是在威尼斯四处晃悠着,对每一个看到的人提出这个问题。
怎么说呢?
这人还挺厉害的。
因为他是真的敢于对每一个人提出这个问题。
威尼斯风景很美,可并不是没有流浪街头的混混醉鬼。
跟这种人说话的时候,他也丝毫没有惧色,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掀翻了五个想找麻烦的傻子。
......而且他用了波纹。
樱谷里绘对自己说。
——感觉到这个人在战斗方面好像天资不错,她保持了最高的警惕性,距离相差不是一般的远,就这么有一段没一段地跟着。
笼罩在斗篷下的身影依然纤细,斗篷又不起眼,她很容易就把自己藏在威尼斯的波光粼粼中。
倒也不着急。
本来嘛,所谓的夜巡,就是看看附近有没有吸血鬼出没,也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跟着这家伙走一圈,摸清他的目的,说不定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还能招惹出什么魑魅魍魉呢,岂不是一举两得?
理直气壮jpg。
......
呀。
好像跑题了?
说回之前那个话题来。
身为波纹的拥有者,少女很快就从这个男性(这还是多亏了他和那些傻子的单方面殴打)身上发现了波纹的存在。不过她也发现,这个人好像并不会使用这种力量,只是天生拥有它,然后身怀“异宝”不自知。
这么说来...这个人...
难道是哪个认识LisaLisa的人推荐他来拜师?
那为什么不带着他来?而且只给个名字什么都没说,这说是拜师也可以,说是来寻仇不一样可以吗?
真麻烦。
她并不擅长推理哎。
女孩子颇有些困扰地蹙一蹙眉。
继续漫无目的地跟着他。
走吧,走吧。
继续晃悠吧。
...晃悠到哪里都没用的。
——LisaLisa老师身份特殊,自从她可以单独夜巡之后,离开岛屿的时间更是快速减少。记得她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记住的也多半是因为LisaLisa老师长得好看,小兄嘚你说你光知道个名字有什么用?
心疼孩子。
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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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深。
西撒依然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
时间越长,他越觉得灰心丧气。
——父亲临死之前只告诉了他名字和地点。可是来到威尼斯之后他才发现...泱泱人群,想要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谈何容易?
他已经连续找了好几天了。
一点线索都没有。
想到这里,父亲惨死的景象又浮现在他眼前。
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大男孩低下头,眼神里不自觉浮现出焦躁、痛苦、与怨恨。那种戾气甚至吓得周围人不敢靠近。
...不能放弃。
他对自己说。
为了父亲——为了给父亲报仇,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一定要找到父亲说的那名女性。哪怕是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
他深吸了一口气。
“小伙子。”
“...?”
“嘿,那个金发的家伙。”
一颗石子打到他脚边。
西撒本能地抬头看去。
在街头流浪混迹的痕迹还没有在他身上褪去,加上刚刚陷入回忆的仇恨,让他的眼神显得分外阴沉。对面那个笑嘻嘻的男人也吓了一跳,警惕地往后蹦了一步。
“我,我可没想做什么啊。”
对方警惕地做出拒绝的姿态。
“我就是听说你在找那个叫做LisaLisa的女人?不是我说你,她身份特殊,你这么把她名字四处嚷嚷算怎么回事?再说这些家伙,谁会知道除了自己家人之外的人的名字啊,小伙子你可真逗。走吧,她叫我带你去见她。”
“......”
“怎么,怕我骗你不成?”
“...哼。”
骗了又如何?
他西撒.齐贝林可是街头打架长大的,要是这个人真的敢说谎,他有自信能把这个男人打得面目全非五官移位。
他眼神慢慢冷静下来。
“带路!”
“呵,小伙子还真有脾气。”
嘀嘀咕咕着,那个一看就一身流氓气息的家伙向着水边走去,是不是回头看一眼他有没有跟上来。
——凭什么不敢?
西撒.街头莽大的孩子.齐贝林面无表情想道。
要是这家伙想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打劫,那就算他倒霉,正好自己手里还没有多少钱了呢。为了能继续在威尼斯寻找那位女性,就请这个家伙“好心”一下。
......
......
......
所以说,为什么总是凭空给她填这么一堆麻烦?
樱谷里绘面无表情地想。
圆月升到半空中,映得波光粼粼。
看着那条已经渐渐远去的小船,少女叹了口气,走向另一侧——她划过来的船停在那儿,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这位大兄嘚,你可真会撞大奖。
...她之前明明只是设想一下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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