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院内，穿过这个花园就到大门了。
陈深的别就在不远处，苏既白也送了有一段路了。
“哎，苏小姐，你别送了，快回去看看唐队长呀，他这次可是吃了苦头了。”
李小男催苏既白回去。
苏既白没说什么，倒是陈深微微一笑，摸摸李小男的头。
“你先去车上等我。”
李小男对陈深感情很复杂，一开始是对姐姐姐夫弟弟的爱屋及乌。
后来是对革命战友的惺惺相惜。
后来呢，喜欢他吗？是喜欢的。
男女之情，不是真的喜欢，哪里能演的那么像呢。
李小男习惯了热烈如火，习惯了陈深只把她当朋友，如今他这样的眼神动作，反倒让她不知所措了。
“哎呀，知道了，你们谈公事，我先去等等。”李小男慌乱的离开了。
“往后，我便不在行动处了，”苏既白看着陈深，后者挑眉“我去管梅机关，陈深，李小姐是个好女孩，珍惜眼前人吧。”
“是，”陈深似乎有些难过，低头不语，良久“他，很爱你。”
“是啊，他很爱我。”苏既白回以一个笑容“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当然。”
一个短暂的拥抱结束了这段“暧昧”关系，苏既白转身走向病房，陈深也回头向外面走去。
苏小姐被前恋人感动，放弃暧昧已久的陈深，和唐山海重归于好。
医院病房附近没人
这条消息很快就会出现在该知道的人的按头，而病房里的另一位当事人一无所知。
“回来啦。”唐山海，见苏既白推门而入，身体往病穿一边挪了一大截“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有椅子。”苏既白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嘛。”唐氏奶音，无往不利。
苏既白失笑，坐在了他腿边。
“你知道，我和徐碧城是假结婚，我最近发现她不适合上海，我想送她回去。”唐山海忽然道。
“嗯？怎么忽然这么认为？”苏既白认真的看着他。
“她情绪化，不专业，遇事慌乱，非常危险……”
唐山海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准了吧。”
“还有呢，她如何？”苏既白故意逗他。
“她……她不如何，我以为我是专业特工，我看见这个任务就迫不及待接了，我根本没注意也不在乎什么徐碧城急碧城，我就是奔着你来的！”
唐山海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把个人感情放在一切的后面，组织，计划，任务，后来发现一切都是他太天真。
在米高梅，看到飓风队的人盯着苏既白，袖子里藏着枪的时候，他什么都忘了，任务成败，理想抱负，浑身冰冷大脑当机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
“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娶你。”
看着眼前男人孤注一掷，满脸倔强的样子，苏既白笑了。
“不许笑！反正全上海都知道我为你命都不要了，我就是要离婚，你不准也不行，我已经在行动处了，我违反命令你也不能把我扔回去！”
如果唐山海用平时或清冷残忍或优雅俊秀的形象说这番话估计会很霸道有气势。
但是他如今小脸儿煞白，一身病号服，头发趴趴的，激动的眼圈都红了，只能说奶凶奶凶的。
“唐先生，怎么还闹起来了？国家至上忘了吗？”
苏既白凑过去，满眼的温柔。
“没忘啊，把徐碧城送走，太符合国家利益了。”唐山海把下巴搭在她肩上“要不这次任务迟早毁她手上。”
“这回，国家利益和我个人利益是一致的，你就准了吧。”
“唐先生，你再反应不过来，就该是上海滩最后一个知道唐先生舍命救美，苏小姐浪子回头这个大新闻了。”
苏既白搂住了他的腰。
嘶，又细了，想捏。
“真的？！”
唐山海惊喜起来，不顾肩伤用力回抱。
“孟庭晚呢？”
“搬出我家了，以后就是我专职秘书。”
“陈深呢？”
“一别两宽，做朋友了？”
“那个什么英伦绅士法国情人什么的呢？”
“那都是谣言，只有你，只有有妇之夫唐先生了。”
“啊！”唐山海一脸正式“打电话，登报，赶紧离婚。”
“急什么？！”
“不离我们怎么结？”
“谁嫁你啊？”
“不嫁不行，赖上你了。”
……
那边，汽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明显。
李小男早已平复了心情，打开窗户往外望了望。
多事之秋，毕忠良自顾不暇，陈深这边倒是松快了许多。
“给。”陈深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纸条递到后面。
“什么？”李小男接过来问。
她是陈深的上线，一般都是她给陈深任务和情报，陈深这一出倒是从没有过。
陈深笑而不语。
“好烛零时尽，万家伴天明。”李小男展开来念“下面还有地址和电话，这不是万家洋行的宣传语吗？”
万家是上海有名的洋行，专做灯具。
“不，是天明计划。”陈深想起自己刚知道这个计划时震惊的模样。
天明计划，是苏既白和她手下的人在做的一个计划，甚至比归零计划还要早。
当年苏既白加入组织不久便提出了了这个计划。
上海在日本人的掌控下，让无数中国人叹惋扼腕没错，但是现在全国各地都是日本人的势力，日本人太强势了，可即使把他们赶出上海，上海孤立无援，成为沦陷区的一座孤岛，上海，上海人能坚持多久呢。
苏既白想做的，是慢慢渗透，掌控上海，等到时机一到，迅速夺权夺位，配合军队解放上海。
她先前选出一批人组建自己的小组，自己进入梅机关，一步一步成为影佐心腹，安插人手，暗中夺权甚至用特殊方法控制影佐，她要的就是待到时机一到，顷刻颠覆上海日本势力。
而这时机到来之前，上海地下活动照常，只是他们的对手，很多时候都是苏既白。
“这句话的意思是，对于归零计划的行动照常，天明计划可以为咱们护航。”
“这次的刺杀，是她做的，也代表天明计划成了。”
“好大的手笔。”李小男心中荡漾起一种崇拜。
苏既白曾经是她心中的半个汉奸，却不想，她是自己人，还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这次刺杀确实是苏既白安排的，米高梅的约会，刺杀，受伤都在计划之中，苏既白打算自己左臂受伤的，叫陈深同去也是为了把他从即将大乱的行动处中摘出来。
唐山海本来是苏既白选中的行动处在这次行动中起来的力量，却不想他跑到米高梅代她受了伤，不过现在也一样。
之前，□□上海地下情报人员都进入了静默。
飓风队刺杀，军统上海站暴露，则是孟庭晚安排的，他代号梧桐，是苏既白的亲信，也是军统上海最高联络人，明暗两面调动军统势力。
安排飓风队精锐和苏既白的人刺杀，隐藏上海军统的基干，再调动上海站那几个早有异心的人行动，两层埋的都不浅。
因为天明计划也是军统的天明计划，不过死几个早有异心的人，成就天明计划，还能保住上海站的根基，军统也觉得稳赚不赔。
“所以就是这样。”苏既白毫不避讳的把一切都告诉了唐山海，包括她在□□那边的身份。
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这些事就要早早说清楚，否则以后这些事就是双方身下的□□。
“所以，你是红色的人。”
唐山海嗓子干的说不出话。
“现在是双方合作抗日，以后呢，苏菲，你打算怎么办？”
苏既白看着他微笑。
“我明白了。”唐山海抓抓自己的头发。
“我为什么是红色呢，山海，我从法国，到日本，回中国，就是为了救国，这两边我都看过，那时候红色这边，很弱小，但我依旧选择了它。”
“因为我知道，我之所以救国，是为了救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等上海解放了，我们去延安看看吧。”
“好。”唐山海是爱着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他抗日从来不是为了军统，而是为了那句——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我信你。”
唐山海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这边的各种问题，以前总想着改变，终究还是不行。
“我们想看见的那一天，会来的。”苏既白握着他的手。
这一段黑暗的时光，总要有人去走，现在的上海很美，十里洋场，灯红酒绿，可这不是中国人的上海。
此时的隐忍，苦难，都是值得的，因为那盛世，她曾见过。
“那我们扯平了？”唐山海得意的靠在苏既白身上。
“扯不平，我可没有试图欺骗唐队长的感情。”苏既白调侃。
“我第一次来出任务啊，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没把你拐回去，还把自己给折了。”
唐山海想起当年，他第一次看见这个美艳绝伦，却是助纣为虐的“女汉奸”，心里除了悸动，就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叹和惋惜。
没想到，这位佳人不是个卖国贼，却是个真真正正的偷心贼！
“觉得亏了。”苏既白摸摸唐山海的脸蛋儿“唐队也算‘为国捐躯’了。”
“也是。”唐山海笑成了一朵花“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又一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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