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当天晚上,严彧因为要去医院值夜班,只能把‘找路野’这件事暂且搁置到第二天。
第二天清晨,严彧从医院下班后,披星戴月地开车直奔路野家。
昨天到今早,严彧心里对路野生气其实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他判断的依据相当简单,路野离开洛言家时的表情,和那天在他家看到他和林诩的照片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应该是生气了。
可怎么让生气的路野不生气,这还真是道泰山大的难题。
严彧的恋爱经验屈指可数,一次,还是糟心的一次,而且那时候林诩因为别有目的,别说对严彧生气,就是在严彧面前拉拉嘴角都不会。
难怪严彧会被骗,如果一个恋人在你面前只展现他完美的一面,多半是只牛鬼蛇神。
半个小时后,严彧来到路野家门口,他就差把路野家那巴掌大的门铃拍坏,屋里依旧没人应声。
路野不在家会在哪?难不成出去工作了?他昨天还说他这几天会在家休假,想集中心力地好好帮严彧‘治心病’。
幸好严彧手机里保存了路野经纪人苏姐的联系方式,他拿出手机,焦急地拨了个电话过去。
苏姐前两天感冒了,刚吃完感冒药,准备躺床上休息,枕头边的手机突然炸响,吓地她差点翻白眼昏过去。
她一生病脾气就不好,接起电话,劈头盖脸骂道:“大清早的打什么电话,有事烧纸,老娘死了。”
严彧拿下手机,不放心地看了两眼手机屏幕,确定没有打错电话后,方开口喊道:“苏姐?”
骂完人的苏姐终于清醒过来,听着这声熟悉的声音,她小声问道:“严医生?”
严彧‘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又开口:“你知道路路去哪了吗?”
苏姐坐在床上,拢了拢被子道:“他不是在家吗?”
严彧抬头看了一眼路野家的大门,回道:“我现在就在他家门口。”
苏姐立刻明白了,她抓了下刘海,纳闷道:“他一般没通告休假的话,只会在家,不在家……他能去哪?”
苏姐的话像一记警钟,无声无息敲在严彧的心头,他突然发现其实他对路野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路野是名演员,连路野演过哪些角色,拍过哪个广告都不知道,更别提路野的圈子里有什么人,路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他手机里唯一有的是路野的联系方式和路野经纪人苏姐的联系方式,可到刚才他敲不开路野家的大门,他却下意识不敢联系路野,然后打给了苏姐,他是不是把有些事情看地太理所当然了些?
冬日的楼道,时刻灌着一股冷风,严彧手指关节冻地泛红,他却好像不怕冷,将手慢慢覆在冰块似的门把手上,借此清醒几分,好生想了想,问苏姐:“路路会不会回他爸妈家了?”
“不会的,”苏姐立刻否认道,“每次他回叔叔阿姨家之前,一定会给二老买礼物,女人的礼物他不了解,一般都是我买好阿姨的礼物拿给他。可他没让我去给阿姨挑礼物啊?”
严彧:“万一他是因为心情不好临时想回家,没来得及给叔叔阿姨买礼物呢?”
“等等……”苏姐打断严彧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严彧莫名有点心虚,低声道:“我说他可能临时想回家。”
‘不是这句,你说他是因为什么……’
严彧声音更低了:“心情不好。”
苏姐一捶被子:“我知道他去哪了。”
严彧木讷出声:“去哪了?”
刚才还感冒地嗓子喑哑无力的苏姐,陡然提升音调,干脆大声道:“清池!”
*
严彧开车去清池的路上,仔细回味了苏姐方在电话里最后几句话。
“怎么?是不是惹我们路路生气了?哎哟喂,那可不得了了。严医生,不是我吓你,我们路路生起气来,可非常人,不对,是比常人还不如,那简直是玉皇大帝加王母娘娘加七仙女,你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吧!”
苏姐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到了清池门口,严彧发现了一个令人难过的事实,清池没开门。
严彧可能太少去酒吧了,不懂酒吧的规矩,哪有白天开门营业的酒吧,如果真有,那多半是太过正经的酒吧了!
天无绝人之路,经营有道的清池老板旺哥,在酒吧一侧的大门上设计了一个类似区委会里接投诉信用的透明小箱子,里面放着的当然不是客人们长篇大论的投诉,谁敢说清池不好,旺哥第一个拆了那人的脑袋当球玩,小箱子里放着的是,一张张旺哥有头有脸的名片。
何谓有头有脸,就是那名片设计地跟身份证件似的,上面居然还有旺哥的自拍照,最下面写着:欢迎帅哥call me!
严彧淡定地从小箱子里抽了一张名片,坐到车里后,方拨给了旺哥。
经历过苏姐早上那劈头盖脸的一骂,严彧得出经验,电话一通,立刻抢先一步开口:“喂,你好,请问你是清池的老板汪财吗?昨晚路野是不是去过你的酒吧,他现在在哪?”
旺哥不明所以,灌了一口冰水后,看向自家紧闭的卧室门,平静回道:“我家。”
若不是旺哥下句话补充地及时,严彧差点一踩油门,直接撞进清池。
旺哥笑嘻嘻地说:“哥们儿,先别误会,路少他昨晚在我酒吧里喝多了,他身上没有手机,我联系不上他的朋友,又不知道他家住哪,所以只好把他搬回了家。哥们儿你放心,我对路少的兄弟情,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没碰他一根手指头,就是……”
严彧肺好气长的人险些让他一口气憋死。
“就是路少他昨晚喝醉吐了自己一身,我没给他换衣服,那味儿太熏人了,哥们儿来的时候,能不能……”
“你敢给他换衣服,”严彧警告道,“我待会儿来了替他收拾。”
旺哥心里已经大概猜到此人是谁,他忙不迭否认道:“没换……没换……小人我哪敢啊,就是那味太他妈大了,我给他把房门关了。”
*
路野醒来的时候,是被自己身上的味儿给熏醒的,他打开房门,看见客厅里的汪财,没有丝毫惊讶或震惊,语气极其平静,以一副少爷口吻吩咐汪财:“给我拿一套你没穿过的干净衣服。”
人一般对自己身上的臭味香味不太自知,路野虽然也闻到自身散发出来的那股隔夜酒味儿,但尚在可忍受范围内,况且他隔了汪财大约十米远的距离,按照空气分子正常的扩散规律,汪财应该闻不到什么。
汪财可能由于姓汪,狗鼻子特别灵,他强忍着路少身上的味儿,憋气开玩笑道:“我穿过的干净衣服可以吗?”
路少横眉立目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呢?”
汪财狗尾巴一摇,嬉皮笑脸:“不行。”
不过也凑巧了,汪财这个十分注重自己外表形象的男人,衣柜里别的不多,各式各样的新衣服堆叠如山,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商场买几套新衣服,还真有好几套没穿过的。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服,并贴心附上一条新毛巾,一并递给路野道:“吊牌都没剪,保证全新。”
路野接过衣服和毛巾,拧眉打量了他几眼,隔的近了立刻察觉到汪财的不对劲,他开门见山问道:“我他妈身上有这么难闻吗,你需要憋着气跟我说话?”
汪财放开鼻子,作势对着空气猛吸两口,表情和动作相当做作虚伪:“好闻,好闻,非常好闻。”
路野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骂道:“去你大爷的。”转身拉开浴室的门,拿着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进去洗澡了。
看见路野进了浴室,汪财拼命擤了一下他的狗鼻子,顿时神清气爽,然后他跟回光返照似的想起什么,对着紧闭的浴室门大声喊道:“路少,待会儿嫂子要来,我给他开完门就走了啊,不打扰你们。”
路野站在花洒下,水声完美的盖住了门外汪财的声音,他没听清楚就回道:“好的,我知道了。”
汪财放心地点了点头,还没过去一秒,门口就响起了严彧的敲门声。
汪财打开门,冲严彧礼貌笑道:“哥们儿,路少在里面洗澡,小人先行告退,麻烦结束的时候帮我关下门。”
路野洗好澡出来,汪财人已经不见了,他看到客厅里的那颗脑袋,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试探地喊了一声:“严彧?”
严彧闻声,扭头看了过去,路野刚洗过澡,头发微湿,眼眸黑亮,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汪财给路野的这件衣服领口非常低,严彧能清楚看到路野两根深深凹陷下去的锁骨,他眼神飘忽不定,来时路上准备好的道歉忘了个干干净净,突兀的喉结上下一滚,干瘪无力地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路野不知道汪财早就把他卖了的事,他灵机一动,拿出他的吃饭本领,抬起下巴,淡淡瞥了严彧一眼,一副不欢迎的傲娇样:“你来干嘛?”
严彧提起茶几上的早餐袋,摇晃着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路野没有回答他,扯了扯运动外套下摆,皱眉抱怨道:“我去,汪汪的衣服怎么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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