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滴’一声,门开了。
一位戴着副黑框大眼镜,镜片厚度犹如两片放大镜,双鬓夹杂着些许银丝,俨然一副学者范的男人推门而入。
此人正是严彧的父亲,也就是名副其实的老严教授。他打开儿子家的大门,看到儿子身上挂着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他老人家不仅没有受到半点惊吓,而且不慌不急说了声‘打扰了你们继续’,紧接着‘砰’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还挂在严彧身上的路野问道:“这是?”
严彧平静地回答:“我爸。”
话音刚落,大门再次被人推开,意料之中,还是老严教授。
他目光飘忽不定,匆匆放下手里的两个塑料袋,飞快说道:“这是你妈现包的饺子,让我给你拿过来,没什么事吧,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就在老严教授转身离开的那刻,严彧叫住了他:“爸,大冷天的,喝杯茶再走吧。”
老严教授背对着俩人,小声道:“不好吧。”
这时,路野从严彧身上下来,也开口道:“叔叔,坐会儿再走吧。”
路野一开口,原本还犹豫不决的老严教授,立马转身,干脆有力的应道:“好!”
严彧家客厅与餐厅的夹角处有一间小茶室,倒不是严彧爱喝茶,是因为他的父亲老严教授是个对茶道文化如痴如醉的人,严彧装修房子的时候,特意留了一个心,借着这一寸多出来的地方,物尽其用造了间文雅舒适的小茶室。
十分钟后,三人一起坐在了这间小茶室里。
严彧泡茶的功夫是跟着他爸学的,不算炉火纯青,但好在熟能生巧,不一会儿,他就将茶泡好了,严彧一边给老严教授倒茶,一边说:“爸,这是我上次拖朋友从云南带回来的普洱茶,口感不错,你喝一口。”
这茶的确不错,入口清香醇和,后面又带着点苦涩,完全是长在老严教授的喜好上。
老严教授只抿了一小口,一双老眼都眯了起来,毫不客气问道:“还有没有,待会儿我带点回去。”
严彧笑了下说:“五块茶饼,全打包给你带走。”
严彧此话一出,老严教授终于将目光分给了坐在严彧身旁的路野,他淡淡地开口问答:“这就是你妈说的那个明星小路吧?”
像严彧老爸这种退休教授,还戴着一副充满学者气息的眼镜,这让路野想到了他高中那个变态的语文老师,虽然严医生的老爸长地比他的高中语文老师要帅地多,但他身上的肃穆庄重感只增不减,导致路野一直不敢开口,像等待领导一样,等待着严医生的指示。
老严教授一开口,就跟路野高中语文老师抓他上课睡觉的口气别无二样,路野陡然一听,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高中语文课堂,他差点一踢凳子,站起来冲严彧的老爸来声字正腔圆的到。
好在路野反应迅速,他强装镇定道:“叔叔,你好,我叫路野。”
严彧老爸不愧是大学教授,即使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也挡不住他镜片下那双火眼金睛,他一眼就看出来路野在装镇定,开了个玩笑说:“别紧张,我不会点你起来回答问题。”
路野怎么也想不到长这么严肃的大学退休教授会开玩笑,他呆滞地‘啊’了一声,硬是没反应过来。
严彧无奈看了他爸一眼,拿胳膊肘碰了下路野说:“我爸在跟你开玩笑。”
路野漫长的反射弧终于接收到这句玩笑,哈哈笑了两声说:“叔叔还挺幽默的。”
“那当然,”老严教授一点都不虚心,微抬下巴道,“我可是走在思想前沿的人。”
严彧笑着‘哦’了一声:“怎么个思想前沿?”
老严教授放下茶杯,郑重其事咳了一声说:“我就从来不反对同性恋,我主张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人权自由。”
“行了,爸,”严彧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爸道,“别讲你那些绕口的政治哲学,这里没你的学生。”
路野忍不住扑哧笑了声,严医生和老严教授讲话的样子和语气,是他完全没见过的,严医生那么一个脾气温和的人,居然也有毒舌到了尖酸刻薄的时候,他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严彧一个完全不喝茶的人会在家里装修一间茶室,以及为什么老严教授看到他时一点都不吃惊。
他好像都有点嫉妒老严教授了。
老严教授是不知道路野对他油然而生的嫉妒之情,他只觉得他刚才非常丢脸,他儿子居然当着小路的面损他,他得报复一下,于是老严教授一端茶杯道:“我听说小路是明星,什么明星啊,我怎么还在电视上看过他。”
路野没听出来老严教授的话里话,他低眉垂目地笑了下,谦虚道:“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明星,叔叔没在电视上见过我不奇怪。”
严彧还不了解他父亲吗,等路野一说完,他冲老严教授微微一笑道:“爸,您平常摸过我家电视的开关吗?”
老严教授立马不高兴道:“我怎么没摸过,我嫌你妈看电视吵的时候,就摸过。”
严彧淡笑一声:“您那叫关,不叫开。”
严彧话音刚落,转眼老严教授脸红脖子粗,腾地一下站起来,伸手对严彧说:“那五块普洱茶茶饼呢?给我!我要现在回家。”
路野判断不出来严彧父亲是真翻脸还是假翻脸,他跟着站起来,好声好气赔笑道:“叔叔,您别生气,严彧他跟您开玩笑呢。”
严彧面色平静,弯腰从茶桌下面的盒子里拿出茶饼,递给他爸道:“我妈那边就拜托您了。”
老严教授一把抢过茶饼,如获至宝地抱进怀里,闷声闷气回道:“晓得啦,臭小子,就知道维护小路。”
面对俩父子不按套路出牌,一旁的小路困惑不已,他一脸懵圈,不知这是皆大欢喜还是悲从中来?
反正据他观察,老严教授似乎挺喜欢他的。
于是他非常配合地冲老严教授露出一个乖巧懂事的笑容。
老严教授虽然被五块茶饼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但他该给的忠告还是没忘给,临走时,他风轻云淡地留下一句‘年轻人要懂得节制’,才放心地离开。
老严教授一走,路野终于憋不住,一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重复老严教授的那句忠告之言。
严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这么好笑吗?”
“好笑啊,”路野扶着严彧的肩膀说,“怎么不好笑?”
严彧则任由路野扶着他的肩膀笑地直不起腰,不咸不淡问道:“你会听我爸的话节制吗?”
路野反问道:“你呢?你会吗?”
路野能猜到严彧会怎么回答,要么转移话题,要么缝上嘴巴,装聋作哑。
他嘴角的笑意没有散去,眼睛里仿佛有星光,搭在严彧肩膀上的手若即若离,盯着严彧,等待他的回答。
严彧提起餐桌上的饺子,扭头看了路野一眼,转过头往厨房走去的同时,才开口说:“我不会。”
路野表情空白地‘卧槽’一声,伸手想拽住严彧不让他走,但严彧反应迅速,躲过他的爪子,表情平静,步伐稳健,就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进了厨房。
反正现在老严教授走了,还有大半个夜晚可以挥霍,路野怎么会轻易放过严彧。
他紧跟着严彧进了厨房,挡在冰箱面前:“严医生,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严彧提着两袋饺子看着面前的严彧,不缓不急道:“知道啊。”
路野勾着唇,上下打量他,那目光跟看块黄金一样:“那你还知道一句话吗?”
严彧:“什么话?”
路野顺手接过严彧手上的两袋饺子说:“说过的话要做到。”
严彧笑着说:“别闹,先把饺子放进冰箱,不然会坏掉。”
路野雷厉风行,转过头打开冰箱门,将两袋碍事的饺子放了进去,然后又转过来,拍了拍手:“放进去了。”
尽管在厨房里聊这个话题似乎非常怪,但严彧拗不过路野,他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想?”
那不废话吗?
我每次弄地那么饥渴你感受不到?
严彧低头思考了会儿,推了下眼镜说:“那我去楼下超市买吧。”
“不用,”路野眨了下眼说,“不是你说人体的括约肌有非常好的收缩性吗?”
严彧担忧道:“不是你说你会疼吗?”
等等,这好像哪里不对。
路野先仔细地把老严教授没来前,他们站在玄关处的话回忆了一遍,然后又把刚才的几句话分析了下,紧接着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一字一顿问道:“严医生,你以前和林诩谁上谁下?”
严彧没好意思回答。
路野只能顺着自己的思路,尽管心里的答案他早已有了,但他还是难以置信地问出了口:“你想上|我?你想上|我,是吗?严彧?”
严彧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他看了路野一秒,随即点了点头。
路野喜欢严彧没错,但他还不能爽快地接受这一突如其来的……他都不知道怎么描述,严彧长地比他高没错,可这个圈子高矮又不是判定的唯一准则,他以为他追的人和他从里到外都契合,真想到居然碰到个这么乌龙的事。
严彧见他一直没说话,忙安慰道:“路路,我虽然一次经验都没有,但我学习能力挺强的,大致的我都知道,要是你不放心,你也可以教我,我会用心学……”
路野终于回过神来,打断了严彧的话音,试探问道:“严医生,我不舍得放开你,但……你能让一让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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