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流裳话音刚落,卫凛凝聚的神威便破空朝她射去。
迎面冲来的强盛威压, 将流裳的长发跟战袍掀了起来, 赤金色光芒映在那双怨毒的双眸里。
卫凛这番不留情面的举动, 更加刺激了流裳,她挥起战戟正面迎上了那支金色的长箭。
两相碰撞时,掀起了狂暴的风, 飓风连绵高涨,搅弄的天地都变了色, 王宫上方乌云密布。
金色长箭在遇到长戟的阻碍时,气势仍旧未消, 将流裳逼退了数米。
阴沉的光线下, 流裳的脸色是一片骇人的阴郁暴戾, 她受伤的左肩鲜血流势汹涌。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流裳拎着长戟暴怒了一声,那一戟砍下, 竟硬生生砍散了那支‘长箭’。
但卫凛这边又连发两箭,朝着流裳一左一右射去。
流裳来时就已身负重伤, 她能撑到这里, 已是强弩之末, 全靠着心底一股戾气。
她这次只躲过了卫凛一箭, 另一支金色长箭,直接将她掀飞数十米,最后钉到了一个女娲石像上。
卫凛的神威刺进流裳体内,宛如带着钩子的钢钉, 勾的她血肉模糊。
“你骗我!”流裳的声音如夜枭般难听,像尖锐的钢针似的,钉进所有人的耳里。
她看着卫凛,神色狰狞狠毒,脖颈的青筋一个个暴起,几乎要破皮而出。
卫凛站在原地,他几乎没挪地方,手里的神弓仍旧拉的很满。
流裳的愤怒跟怨恨,清晰的映进卫凛的眼中,他唇线绷的很直,衬得侧脸轮廓越发冷冽,好看的眉骨都像凝着不化的风霜似的。
流裳双目赤红,她奋力挺身,御着疾风朝卫凛挥了一戟。
不等卫凛动手,神族两个将领上前,他们用手里的铁链锁住了流裳。
两个神将略微一施力,流裳便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粗大的铁链好像带着雷电之力,流裳刚要起身挣扎,便闪过一道的雷电,如同紫色长鞭那般甩到了流裳身上,她痛苦的呜咽了一声。
如此这样挣扎了好几次,流裳才终于停了下来,她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疼的浑身都在颤。
将流裳擒住后,渊临才沉着脸把人带走了。
这次渊临亲自带人去抄将军府,朝晖见大事不妙,便极力拖着他,这才给了流裳逃走的机会。
让渊临没想到的是,流裳竟会自投罗网的来了王宫,还打算行刺卫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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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裳被拖走时,她已是精疲力尽,长发凌乱的挡在脸上,双眸似乎快要睁不开了,但她仍旧盯着卫凛一瞬也不瞬。
卫凛看着殿前那些血迹,只觉得它们像火焰一样,灼的他眼睛刺痛。
下午的时候,卫凛派人去了一趟九歌的府邸,让人告诉他晚上不必来了。
九歌来了,肯定会问他流裳行刺这事,卫凛现在懒得应付任何人。
王宫神侍带着卫凛的口谕找到九歌时,他正在府里的厨房里,腰间系着布襜,雪色的衣袍上还沾了些许薄灰。
神侍瞧见这样的九歌,他不由怔了怔。
他见过穿着朝服尊贵俊美的九歌,也见识过一身金甲冷冽肃然的九歌,着实没料到上神竟还有这样居家宜室的一面。
九歌认出了他是卫凛的近身侍卫,便笑着问道:“陛下是有什么吩咐?”
神侍连忙回神,他道:“陛下让上神今日不必进王宫,说有什么要事明日再议。”
听到这话,九歌略微眯了一下眼,他静默了片刻才笑道:“跟陛下说,我知道了。”
神侍朝九歌行了一个礼,他正要回去复命时,却听见九歌叫住了他。
“上神还有什么吩咐?”神侍恭敬地问。
九歌笑道:“也没什么大事,陛下养了几只月球,正好我煮了些它们爱吃的东西,劳烦你帮我带给陛下。”
神侍觉得奇怪,昨日正好也是他当值,他明明记得上神带了不少吃的给月球,怎么今日又要带,那些小东西吃这么多?
纵然心里有疑惑,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九歌拿了一个很大的食盒,装的满满当当后,才将食盒递给了神侍,“劳烦了。”
神侍没想到这么多,“……上神客气了,若是没事了,那末将便回禀陛下了。”
“听说今日流裳行刺陛下,陛下没事吧?”九歌眉心浮现了一丝担忧。
“上神放心,陛下没事,流裳还没近身便被陛下用昆仑神弓射伤了,再之后她就被雷霆二将擒住了。”神侍。
“那就好。”九歌笑了笑。
“上神早些歇着吧,也别……在厨房劳碌太久。”神侍咳了一声。
即便站在这里,他也能闻见厨房里飘出来的小笼包香气。
也不知道这小笼包,是不是上神亲自包出来的,想想九歌上神站在灶前,包包子的画面他竟觉得有些想笑。
虽然他只是殿前侍卫,但也知道九歌上神风头正劲,陛下很多事都爱交给他做。
他是炎犀族的,听族人说今日上神还来了一趟,亲自核实了他们族人的数量,还问了问炎犀族的避讳,以及风俗习惯。
九歌上神在外面奔波了一日,没想到回来还要包包子,这样的上神朴实的过分。
神侍努力压下嘴边的笑意,然后道:“那末将归了。”
待神识走后,九歌站在庭院未动,他凝视着神识离去的方向,显得若有所思。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厨房里面飘出来的香气越来越浓,他才收回了视线,拍了拍身上的烟尘进了厨房。
九歌往灶火里又添了一些柴,便坐在一旁等着笼屉里的小笼包熟。
灶火里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的眉骨上,仿佛渡了一层浅淡的光,虚化了九歌的面容,叫人瞧不清楚他此刻的神色。
等小笼包蒸熟后,九歌便包了起来,然后离开了府邸。
-
神族的天牢也叫幽囚,原本是囚龙的地方,现在却用来关押犯了大错的神族。
天帝族的真身便是龙,但在上古时候其实不光天帝一族是龙形,还有一种名为‘幽’的恶龙。
当年盘古大帝用巨斧开天辟地,天地间的浊气堕落入畴渊,历经万年之后,就生出‘幽’这种龙形恶兽。
幽是浊气凝聚出来的,就算形散了,也是不死不灭的,所以盘古族联手女娲族,便建造了幽囚专门镇压幽兽。
幽囚是一座险峰,像是一把凌厉巨大的斧头,直直镶入无尽深渊,将那些恶龙震在渊下。
虽然过了上万年,但幽龙的怨气并没有散去,仍旧是煞气冲天。
也正因此,幽囚终年刮着烈风,呜咽尖锐,仿佛是幽龙怨毒而不甘的龙吟声,凄厉的风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流裳坐在幽暗的角落,在怪石嶙峋的峰壁映衬下,她显得格外娇小单薄。
那张小小的脸上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乌黑的长发凌乱地垂落下来,许多青丝沾到她的伤口上,跟血混到一块,黏在破烂的朝服上。
流裳磕着眸,神情冰冷漠然。
幽囚的气息混杂,周围都是呼啸的风声,因此她并没有察觉有人走来。
直到对方靠近了,流裳才掀了掀眸,然后瞧了一眼来人。
“你来做什么?”流裳冷嗤了一声。
她的声音不像往日那般稚气,嗓音成熟,暗哑,有带着几分血腥的黏腻,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
听见这声音,九歌笑了,“倒是从未听过你真正的嗓音。”
流裳没有理会九歌,她冷冷地闭上了眼睛。
不仅九歌没有听过,哪怕是朝晖也只听见过一次而已。
她本来就长着一个怪模样,用这样的脸正常说话,只会让人觉得她更加人不人鬼不鬼,所以流裳从不用原本的声音说话。
见流裳不愿开口说话,九歌也没有打扰她,他也不嫌幽囚不干净,席地坐了下来,雪白的宽袍铺了一片不小的地方。
不多时流裳又睁开了眼睛,她的眉含着煞气,双眸也藏着狠戾。
流裳面容阴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九歌,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笼包,此刻正不紧不慢地咬着吃。
见流裳看了过来,九歌笑着问她,“要不要吃一个?我拿了不少。”
九歌这副闲散随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来踏青呢。
流裳眸底幽暗,里面搅动着仿佛压制了数百年的杀戮怨毒,“你过来就是来吃包子的?”
“原本不是,如今突然闲下来了,左右无事便来看看你。”九歌又拿了一个小笼包,他咬了一口道:“而且也不好浪费我的手艺。”
流裳:……
她自然是不信九歌会这么闲,论心机手段皇朝好多人捆起来,或许也算计不过九歌一人。
反正她都已然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九歌真要找她有什么事,也该是他着急才是。
这样一想,流裳又瞌上了眼睛,
九歌盘腿而坐,他倒是一派悠闲,斯文的解决了第二个包子后,九歌才开口了,“你今日杀到王宫,是以为陛下骗了你么?”
流裳的羽睫动了动,不过她仍旧没有说话。
“如果是因为这事,那你多心了,陛下一开始并不知道仙髓这事,也是后来渊临大人告诉他的。”九歌。
流裳滚了滚喉咙,半晌她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冷呵,“是他叫你过来的?”
闻言九歌笑了,他的嘴角十分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客气的,“你长的小,倒是想的很美。”
流裳眸中戾气更浓了,虽说她即将要死了,但在临死之前,却也容不得别人肆意戳她的痛处。
流裳刚动了杀机,想要召唤自己的战戟时,捆在手腕上的铁索像是有所感知那般,竟闪过一道紫色的电光。
那股难以言喻的痛楚,让流裳的脸色又白了白。
九歌像是没有感受到流裳迸射出来的杀意似的,他修长的手指又捻了一个包子。
“你今日想要杀了陛下,你觉得陛下还会派我跟你解释?”九歌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的性命陛下都不在乎,还在乎你误会不误会?”
流裳终是冷静了下来,她冷冷地剐着九歌,“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几句?”
“你这样理解……”九歌沉思了片刻,他点头道:“也不算有错。”
流裳:……
作者有话要说:九.朴实无华.歌:我好难,好不容蒸了包子,却只能自己孤单的吃。
卫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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