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的是凛冽的刀锋和嘶哑的怒吼。
讲真,要不是那把刀和哪哪都有的笹龙胆家纹,我都认不出来面前的妖鬼就是鬼切。原本好端端的黑长直姬发式——现代女孩子们喜欢叫它“公主切”来着——变成了带着个小辫儿的白短炸,头上长角脚下木屐,连衣服都搞得破破烂烂,整一个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野生妖。
族长费了那么大心力把不通俗务的刀剑付丧神养成那么一个风姿雅致的源氏重宝,然后鬼切一声不吭的变成这样了。
——想想都心疼族长甚至还想笑哈哈哈哈哈。
但现在明显不是笑的时候,鬼切挥出的刀光掠过我耳边,直冲族长的替身而去。我来不及询问也来不及考虑,翻身撑地半蹲起身,一脚将地板的这边踹得深陷下去!
另一头顺势翘起,正好挡在脸色惨白的年轻人身前,被刀光紧接着砍成两半,断口的切面比拉门上的还要平整。
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这是……遇到魅妖了?”
魅妖是大江山的特产,拥有让妖怪混乱的能力。以前我就听茨木童子说过,他和酒吞组队出去打架的时候,经常见对方邪魅一笑掏出魅妖……然后茨木/酒吞就一个打全场,殴打对手、痛击队友,毫不留情。
后来妖怪们发现就算有魅妖,该挨的打还是要挨,甚至之后还会被更加凶残的报复回来,这才学乖。但六亲不认的大江山风范却已经传扬开来,一度成为平安京的笑谈。
鬼切:“源赖光……源赖光啊啊啊啊啊!”
他提着刀闪身而来,重重的一刀劈下!我挡在替身君身前召出蒲公英,一边抬手格挡一边大声道:“走!去找玲子小姐来!让她带上会驱散的式神!”
“哦、哦哦!”
他吓得不轻,哭丧着脸连滚带爬的往后跑,顺着侧面的窗户逃走。鬼切杀气腾腾的想追上去,我一蒲公英砸在地上砸出个坑来把他拦住。
他在坑里沉寂片刻,缓缓抬头,猩红的眼瞳对准了我。
“……为什么拦我?”他哑着嗓子问:“萤草……”
“明明是强大的妖,却甘愿成为源赖光的走狗,为此不惜屠杀同族……”鬼切的眼神越来越扭曲,说不上是痛苦还是愤恨,总之是能将他和我都带入地狱的情绪:“你明明是妖——!!!”
一刀将地面削平!他怒吼着向我攻击,每次劈砍和鬼影闪都是以前“切磋”时常用的招式,我却招架的艰难,只能利用身量的娇小尽量闪避。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从前放了多少水,至少那时候的暴打并不只是单方面,也不会把整个房子都拆掉。
我简直崩溃,一边躲开刀锋一边避开家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老宅多值钱你能跟我一起赔吗到底发生了什么茨木童子真的给你魅妖了?!什么屠杀同族你清醒一点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正义吗?!维护正义……”
事实证明反派死于话多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虽然我只是紧张到把自己的心理活动都碎碎念出来,但“正义”这两个字一出,鬼切肉眼可见的更加狂躁。
“他骗了我……他欺骗了我!!!”狂风暴雨般的刀光里屋内仅存的屏风也被打破,最后一刻我从被绞成碎末的危险中逃脱,作为代价,那只伴我六年的蒲公英碎成了晶莹的光点,消失不见。
能开山能裂地,能打妖能遮雨,的蒲公英,就这么碎了。
我:“……”粗鄙之语!
怒火终于涌到头顶,就算是亦师亦友的同僚做出这种事,我也是会生气的!
两个狂躁的妖怪终于打出真火,后果相当惨烈。整个广间连带那个庭院都在我们的攻防中变成废墟,花期未尽的白槿支离破碎的倒在泥土中,砖石木块到处都是,游廊和石板堆在一起,尘土飞扬沟壑纵横,甚至连那些武士们的尸体都遭到了二次破坏。
但妖怪好战的天性在血脉中鼓荡呼啸,我们失去理智失去头脑,只想着杀死/战胜对方,别的什么都顾不上。
我没有武器,刀术也远不及鬼切,就不计代价的与他近身搏杀。三把太刀看着可怖,但砍不到身上的刀永远不如拳头来的有用!
直到衣服都被鲜血浸染我才想起正事,攻击不停怒吼质问:“那你说到底被骗了什么啊?!”
鬼切:“我根本就不是守护刀付丧神!我是妖!是妖!!!”
“不是就……”我突然卡壳,连攻击的动作都僵住了。
我:“你再说一遍?”
他气喘吁吁的扶着刀站在原地,腰腹处的绷带之下渗出大团的血:“我原本就是大江山的妖……是源赖光抓了我封印进刀里,篡改记忆刻上烙印,骗我说要维护平安京的安宁……”
“那些同族……我杀死的都是同族……”鬼切掩面,颤声道:“铭刻此身抹灭不去的罪孽……”
不对,消息不对等。
我彻底冷静下来。
——有人在搞事,离间源氏和源氏的妖兵。毕竟我和鬼切,源氏的“黑色野狗/凶犬”,明面上的身份都是非人的存在。
——但是……
“我不是妖怪,只是恰巧占据了萤草的身体。”我说:“你也……”
“萤草大人!”一声高兴的呼喊打断了我没出口的话,也吸引了鬼切的注意。
还作着族长打扮的替身君兴高采烈颠颠跑来,一手拉着玲子小姐一手拉着日和坊:“我成功把她们带来啦!”
我:要糟!
果不其然,清醒了没多久的鬼切一个鬼影闪就斩了过去!
“受死吧源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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